“懂他的,终究是你。”谭晓辉轻轻地说。他已有几分的疲惫了。
除了李大成外,根哥是他最好的朋友。从小乡村奋斗出来的男子,能寻到几个生死之交,是多么荣幸的事。所以,他会好好跟李大成一辈子好下去。他是这么以为的。
“这女人,太让人头疼了。”
“晓辉,你看看,能不能在你公司给她安插个职位。”
“啊?”
“你看她的手,很细致白皙,从未做过粗重活。还有,根哥手下从来弱者,她多少也懂得投资的东西,不然的话,做个行政助理,也可以吧?”
“你还真神了。”谭晓辉赞许道。“她给根哥做到会计。”
“嗯。也不必再去苛责她了。根哥都走了。”李大成说着,心里宛如掏空了一样。
“根哥走之前也说过,要好好照顾她。可是……”
“其实,如果要保住根哥或她,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根哥。”
“我也是。”“可现在是根哥选择了她。我们要尊重根哥的选择。”
“你在说服我,还是在说服你自己?”
“你懂的。”李大成伸出手,拍了拍他。
“我不想面对这个女人。”
谭晓辉终于说出了这句心里话。
“既然根哥死了,她也没有了活着的价值!”
清晨,李大成从床上爬起来,阳光大片大片灿烂地飘落在窗棂布上。树木斑驳的影子,在窗布上摇晃,让人眼花了。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到家的,前一刻,仿佛他还在医院陪着逝去的根哥。
他揉揉额头,喉咙痒痒的,用力咳嗽出来,是断断续续的声响。
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声。李大成想了想,闭上眼睛,重新躺在床上。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他此刻睡在专属于自己的房间里。
也就说,林森出于某种不得已的原因,把他遗弃在另一个房间里。
脚步声一直停顿着,门把转动了。
许久,李大成听到一声幽叹,脚步声随即轻盈地消失在门外。
他蒙上被子,重重的地呼吸着浑浊的空气。
有些东西,本不该去揭破,有些事情,来了不能避而不见。
林森的情感天平倾向他,这是无疑的。只是,这是由于习惯还是由于李一?她爱他是一点还是喜欢他很多但未曾到爱的地步?身为一个男子汉,他向来不爱考虑这种情爱的唱歌的多少,显得自己太过计较。可是这回,他觉得,这些东西不弄清楚,他实在太难面对林森了。
见着根哥的女友熊欣,他总算明白了自杀是怎么一种感情。如此强烈的感情,怎样在岁月里抵消呢?纵然抵消了,始终也有复燃的机会吧。
就让他这会暂时当缩头乌龟吧。
一会就好。
手机响了。他仍了被子,随手抓起手机。
“熊欣不知去向。速来医院。”是谭晓辉的短信。
李大成快速换了衣服,看了客厅里呆坐的林森。
他故意说,“我去趟医院。熊欣不见了。”
“哦!”林森站了起来,“我陪你去。”
“在家吧。”李大成没有说任何原因。他知道,林森一定会听话留在家里。
果然,林森点头,坐下,翻开手头的报纸。
李大成开门走了以后,林森再也坐不住了。
她打开电视,新闻报道的正是震惊普通市民的事件,新年头一天飞仔火拼,造成一人死亡三人受伤,被拘留的四人。
播音员的语音语调是完美的,态度也是训练有素的。他们报道过过多的火拼,这次唯一的新闻亮点就是新年火拼。
主持人说,这可能有是一次分赃不明的争夺,或者是抢夺道上地位的阴谋。这是人们的惯常思维。除了钱财纠纷地位争夺外,鲜少有人会想到,这会不会是基于感情的仇杀。
林森拨通了陈舒的电话。
“我知道了。放心吧,我叔会处理好的。”陈舒的语气有种愤慨。
“那就好。”
陈舒沉默了片刻。“林森,我后天的飞机。”
“你要放弃了?”
“林森,不是我的,终究争不过别人。有些东西,只是那个时间段,恰好碰到合适的人而已。”
“那女人很强?”
“如果那是个很强的女人,我会争夺到底。可是,她是那种很温柔,让人怨恨不起的女人。而且,将心比心,她爱他不比我少。”
“舒……”“有些事情不由你不认输。”
“算了,反正比他好的人还多的是呢!”
“哎,我现在苦恼着,要买什么东西给那帮女人。”
“恩呢,这是个问题。”
“帮我想想。啊。明天告诉我。”陈舒挂掉电话时,忽然问了一句,“你家大成怎么不接电话唉?”
“他出门了……”林森苦笑。
“对了,他的礼物,我也头疼……”
“哦……”林森忽然问自己,李大成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她居然不知道。
在林森在家发呆的那会,李大成与谭晓辉像疯子一样到处找熊欣。
“找着吗?”谭晓辉跟李大成约好在根哥的店铺见面。
李大成摇摇头。
“先别急,我们想想,熊欣有可能去哪些地方。”蔡昀说到。她现在依然是谭晓辉的情人。
“该去的地方都去过了。”谭晓辉喘着大气说。
“会不会有些地方漏了?”
“师姐说的对。有些地方,根哥和她去过,但是我们没去过的。”李大成一拍脑袋。
“大成,政法部的记者说,在高速公路段发现了一名女尸。”陈旭多及时打电话过来,“你让我帮忙查女*通意外,就只有这例比较适合了。年纪30岁上下。”
“谢谢。”
“甭客气。兄弟难道假的。快去吧。”陈旭多意识到这不是多说话的时候。
挂掉电话,李大成决定跟谭晓辉分批去找人。谭晓辉和蔡昀去事故现场看情况,而李大成则找根哥的两名兄弟帮忙。
“李汉。是的。你在……好。在根哥饭馆前见。”远在维也纳的李汉居然跑回来了。
白净的男子,哀伤地望着李大成。“根哥昨天过世的?”
“是的。”
“原来我连他最后一面也没着。”李汉感伤地看着李大成。
“这个饭馆,我无论如何都会做下去。”李大成说。
“是啊。根哥说,你向来都是很有思想的人。”
“你怎么知道根哥出事了?”
“我联系不上他。就回来了。”
“李汉,根哥知道你这么有心,他一定会很欣慰的。”
“可是,他还不知道啊……”李汉动容地说,“我是那么爱着他,我愿意永远留在他身边。”
他手里拖着一个沉重的箱子。他没有了艺术家的潇洒,因为他穿衣服都皱巴巴的,显然是经过长途飞行后,并没有洗涮过。
“你……”李大成惊讶了,他看不出这小子对根哥居然有这种情愫。
“其实我也知道,他不会喜欢我的。可是,他也不至于把我赶走吧!”李汉推开尘封的店门,望着熟悉的桌椅,那个他熟悉的人影,又在眼前晃着。
幽幽地,他喊了一声,“根哥。”那叫声,充满了无限的柔情。
李大成还处于震惊中,李汉回转身,那是一种凄艳而委婉的美丽,只有女人才能散发出的妩媚。
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有着如此深切的感情。李大成不知道这第三类情感,应该怎样去安慰他。
“下葬的事,安排得怎样了?”“都安排好了。”
“那就好。”
“李汉。根哥他有跟你说过熊欣吗?”李大成想,能让李汉最快走出阴影的唯一方法,就是告诉他,根哥实际上对他,只是兄弟的感情。
李汉了然地点头。“长得很像根哥老婆的女人。”
“那你知道他们的关系吧。”
“我知道。我不在乎。那女人只是个替代品。”
“你错了。李汉。没人会是另一个人的替代品。每个人都有生存的价值。”
“是啊。她的价值,就是代替另一个女人,陪着根哥活下去。”
“李汉。她便是她,根哥死了,也为了她。你明白吗?”
“我明白,既然根哥都死了,她就没有活着的价值了。”
“李汉!”李大成忽然明白,原来他回来,不仅仅是为了见到根哥最后一面,还想着要让他最爱的女人陪着他去。
“你放心,犯法的事我不会干。”李汉凄婉的眼神转了转,露出神秘的微笑。
“你别乱来。根哥不会允许的。”
“他要不允许,现在出现在我面前啊!你出来啊,根哥……你要出来,我绝不会动熊欣一条寒毛。”李汉疯了似地仰天大喊。
“哈哈……你看,根哥没有出现。”
“李汉。你别这样!”李大成看着他变形的脸,心里猛的抽搐起来。
他想起了,那天那个白净少年持着刀抢夺自己的戒指。也许,他会继续抓起一把刀。
“我不赞成去报复,可老爷子决定的事。没人能去反抗”
忙碌了三个小时,谭晓辉和蔡昀只能告知李大成,那车祸中的女人不是熊欣。
大家没有舒一口气。即使熊欣没有采取如此极端的方式,那也不代表她是平安的。
他们不想去管熊欣,除了她是根哥的女人外,她对于他们而言,就是一个普通人,是一个名字代号。可是,恰恰好她是根哥的女人,还是根哥拼了命也要保全的女人,他们不能不为了根哥,去找寻她,去照顾她,甚至为了根哥,还不能对她生气。
这是一种极其矛盾的情感。
三人找了家麦当劳,稍微歇息一会。有记者跑过来拍照,谭晓辉立马把脸遮住,蔡昀也跳到李大成的身旁。
闪光灯快速地打在谭晓辉的手上。
“谭总,听说你跟飞仔火拼有关?传闻你跟那个死去的飞仔是旧日相识?”
干练的女记者背着“Caterpilla”的包包,把录音笔递到他嘴巴前。
谭晓辉没有出声。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记者都会有自己的理解。最好的方式,就是沉默,不发言。
“那么你是默认了?”记者犀利地问道。
谭晓辉抓起身旁的报纸挡住自己的脸。
“谭总,我们拍下了你去医院的照片。你去探望他吗?他情况怎样?”
谭晓辉咳嗽了三声,装着感冒。
不过女记者很敬业,根本不躲闪,反而更贴近一步问道。“你身旁的这位小姐经常出现在你身边,她的身份是……”
蔡昀狠狠瞪了记者一眼,却无奈对方拿着的录音笔像一把刀子,倘使说了一两句不得体的话,不免替谭晓辉招惹些风波。
倒是李大成挡住了记者,“听说,传闻……谭总对于听说和传闻,从不回应的。免得人家说他爱出风头。”
女记者玩味地看着李大成,“这位先生,你是谭总的朋友?你能说说你的身份吗?”
谭晓辉实在忍不住了。可是,他不能说些什么话。
他低低地对李大成说,“我们走。”
女记者不甘心,继续跟着他们。摄影记者也拨开人群,寻找最好的自然灯光。几秒钟时间,他已经换下了广角,装上了长镜头,准备捕捉谭晓辉的大头照。
李大成随着谭晓辉跑起来,蔡昀落后一点。但显然摄影记者对她好不感兴趣,只是顾着拍谭晓辉。
李大成和谭晓辉钻进男厕所里。
李大成埋怨道,“晓辉,你怎么挑这么个点。你知道,记者的耐力比我们要强的多。”
“你说,让记者拍下我们在街上狂跑的样子?”
“哎,难道你觉得让记者拍到我们进入厕所端厕所的样子?”李大成轻声说,“我倒是无所谓,你堂堂投资总监,也不怕在投资者面前丢脸。”
“哎!”谭晓辉感叹了一声。“我不想记者拍到我跟蔡昀。”
“原来还是为了嫂子。”
“是啊。你以为我想呆在这种鬼地方吗?”
“嘘。你忘了摄影记者是男的?小心给录下来。”
“都是你,引我说话。”
李大成微笑,掏出手机,敲敲屏幕。
“好主意!”
谭晓辉快速地打字。“熊欣的事,我找法院的朋友帮忙了。”
“不应该找警察吗?”李大成把字打在自己手机上。
谭晓辉连忙删除了那些字,重新打上。
“我只认识法院的。”
“你猜,陈舒叔叔会怎么找人晦气?”
“杀呗!”
“这风头上,不大适合吧。”
“你跟他说去。跟我说没用。”
沉默了一会。谭晓辉犹豫了一下,把手机递过去。“你赞成报复?”
“我不赞成,可老爷子决定的事,有谁敢去反对。”
“对!!!!!!!!”
“你打那么多叹号干嘛?”“喜欢。”
两人快捷地打着字。双手开始有点酸痛。
有短信进入谭晓辉的手机。
“女记者还在门口蹲着。”谭晓辉把手机递给李大成。
这几个字让李大成头疼起来。
李大成示意谭晓辉注意,厕所外的脚步。
“我又没干偷鸡摸狗的事,干嘛要躲啊。”谭晓辉暗地好笑。
隔壁刚好有人在上厕所,臭味慢慢渗入到谭晓辉和李大成所在的厕所。很臭,似乎如厕者吃入气味难闻的东西。
“走吧。”谭晓辉实在无语。他跟李大成从厕所单间走出来。
女记者果然蹲在门口,牢牢地张望着。
“文小姐,我真的无话可说。”谭晓辉望着女记者青涩的脸。是的,只有这种菜鸟记者才会如此锲而不舍,也不问问他谭晓辉在行内的地位,随便就找点小料,便跑来围追堵塞。
女记者固执地问,“我只需要你的点头或摇头。”
“文小姐,你们报社的方总是我朋友。”谭晓辉颇有耐心地说。
“别以为认识方总,便可以压住我。”
“这位文小姐误会了。谭总想说的是,想知道谭总的朋友,不如去问谭总相熟的朋友。”李大成解释道,“难道文小姐也认为,贵报社的老总的朋友跟谭总的朋友会有很大区别?”
点到即止。倘使文记者认为谭晓辉是飞仔的朋友,实质上也意味着,报社老总的也有飞仔朋友。
聪慧的文记者明白了,但她不死心。
“谭总,麻烦你回答最后一个问题,业内传闻你的上司陈副总裁即将调来G城,这是不是代表着,贵公司把主力对准G城了?”
“呵呵。文小姐的问题,我会慎重考虑,并咨询陈总的。因为这问题是该问陈总,对吧?另外,下回公司举行新闻发布会,欢迎文小姐光临。”
谭晓辉温文尔雅中透露着居高临下的藐视。
李大成不想让记者难过,可此时也不是做好人的时候。
他嘴巴闭紧,跟着谭晓辉走出麦当劳的大门。
有史以来,第一回被记者围堵在麦当劳的厕所里,这算不算新年一大奇闻?
谭晓辉快速地把李大成和蔡昀塞进车子。
“你说,李汉会不会对熊欣不利?”蔡昀试探着问。
“就我所知,李汉很爱根哥。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去伤害熊欣,另一种就是放过爱人所爱的人。”李大成分析道。
“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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