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边草能吃，但回头草不好吃。跟他在一起了半个月，发现他没想像的好。”陈舒笑笑。“我还为了他，装了一年零一个月的淑女呢。后来分手的时候他说，他更喜欢真实的我。你说吧，这人真是矛盾，有了个淑女女朋友，就想要一个豪放女，有了假小子女友，又想着人家的窈窕淑女。”
“饭碗里的，总是不大好吃的。”
“林森，你大学就跟这老木？”
林森点头。“是啊。从大学开始。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他皱着眉头写文字的样子。这算虚荣还是小资？”
“你的朋友不反对吗？”
“我跟她们都绝交了。”
“因为一个男人？”
“嗯。”林森若有所思。
当年风头很盛的她，学生会里占据主要地位，模样出色，是很多男生的追逐对象，却偏偏一头栽在老木身上。那人，也不算出色，可在她眼里，什么都是好的，她不能容许别人说他的一句不是。慢慢地，她脱离了所有的圈子，身边只容得下他一人。
“大成是极好极好的人。”陈舒挽着林森坐在大树下。“如果真的比起来，他的能力，他的才华，绝对不输老木和沈家那两个。”
“舒。我是爱他的，不只是嘴里说说。只是，有些过去的东西，你无法忘记的。就算是垃圾，也很难倒掉。”林森摇摇头。“也许，我该找个心理医生了。”
“刻骨铭心谁没经历过，林森，如果你爱上三个人，那么你就选最后一个吧。如果前面两个都那么好了，你怎么还会喜欢上第三个呢？对不对？”陈舒拉起林森，“走，我带你去看我的秘密基地。”
春节期间，校园的学生很少，偶尔有些留校的学生，匆匆从身边走过，估计去做兼职。
陈舒神秘兮兮地带着林森，穿过操场，再走一段小路，拐进了教师公寓。
在一棵石榴树下，她慢慢踱步，“十、八……一。对，就在这里了！”
她抓起一根树枝，朝湿润的土地挖起来。“你还学外国小朋友，藏着小盒子？脚步迈太大了吧？”林森揶揄道。
“你没看过《我和僵尸有个约会》？马小玲和王珍珍小时候就把盒子埋在树下，长大拿出来看。不过，她们放的都是不开心的事，我就高级点啦，开心的不开心的都放。”陈舒煞有其事地说。
能开一间咖啡厅，能在学校埋东西，这样的一个女子，无论外表多冷，内心都是热乎乎的。
“你过来帮忙啊！”陈舒把一根树枝递给她。
林森叹气，果真帮着挖起来。
“别失望，不是月饼盒。你要小心挖。”陈舒轻轻地说。
几天前，她跑去大洋彼岸妄图追回情人，几天后，她才发现，有些东西无论多宝贵，该放手还是要放手，否则会伤害一个无辜的女人。因为那个女人爱得比她深，比她柔弱，所以那个男人放开了更坚强的一方。
爱情，果然没有先来后到。她想通了，假如一个男的能爱上第二个女的，证明他不是那么坚贞地爱着第一个女的。
她没有哭，她甚至还跟他们吃了一顿饭。心平静和。连她自己都佩服自己。这是她有生以来最大的笑话。
在机场里，她收到他发的一条短信，“每次都是你放手，为什么你不抓紧一点？为什么你都要退让？”
在人来人往的国际机场，她笑得有点凄凉，delete了这条短信，然后把手机卡取出来，扔到垃圾桶里。
她跟过去告别了，以一种伤害自己的方式。
从今以后，她不要做被选择的一方。
陈舒想着，怔住了。
林森摇了摇她。“喂，玻璃瓶？还有星星？”
是的，陈舒把她的心事都折成了星星，放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古时候，有人说，星星形的东西能避邪。如果不好的东西折成了星星，就会远离我而去。”
“那这个呢？”林森拿起另一个厚厚的布条。
“翻开吧。”
林森翻开了，一层，一层，又一层……足足翻了十层，才把里面的小盒子拿开。“你玩拆礼物游戏吗？”
“你不觉得，一层一层打开，想着里边有开心的事，这种心情很兴奋吗？”
林森哑然失笑。“陈舒，你别是给小时候的童话带坏了吧？”
“我自小便一个人，能做什么？当然是自己给自己讲故事了。实在无聊的慌，就写点东西，折小星星。你觉得很老土吗？”
“嗯。不是一般的老土。”
“你这种根本就没童年的人，是不大懂的。”陈舒小心翼翼地打开小木盒。
翻了很久，陈舒把一条小彩带给林森。
“今天跟李大成去买咖啡。他唠叨了半天，其实都是关心我的话。还有，第一次有个男人给我抱着大包咖啡哦。”
林森读完，又接过另一条，“今天林森在香港给我买了G城还没上市的LV包包，好可爱啊。”
……林森一条一条看下去。她都忘记了，那些她随手帮忙做的事，给陈舒带来如此巨大的快乐。
没有多少煽情的字眼，只是普通的陈述，让林森心里暖暖的。
两个女人，坐在泥土上，笑哈哈地看完开心的东西。
“星星不给我看？”林森问道。
“看了要折回去，太麻烦了。”陈舒说，“每次我来这里，从不打开星星，因为舍不得。那么漂亮的星星，打开了，就再也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了。”
“那也是。”
“不如你学一下我，也找个秘密基地？”
“算了。”林森摇摇头。“再年轻五岁，也许我会去弄。”
"；年轻真好。”林森感叹到。
“是啊。以前读大学，没心没肺的，现在老了，总觉得以前太幼稚了。”
陈舒忽然露出哀怨的神色。“林森，我能在你家住几天吗？我不想跟叔叔过年。”
“好啊！”
陈舒立即抓紧林森的手。“真是好姐妹。”
半天就这么过去。
直到陈舒把车子开进林森的大楼时，她在倒后镜里看到了倚在车旁的容馨。
她一身淡灰色的连衣裙，头发盘着，显得冷漠而大气，跟以往那个甜蜜的小女孩，判若两人。
她走上前，敲了敲林森的车窗。“森姐。我找你。”
一句“我找你”让林森想到了沈傲。
她又给他增添麻烦了。
“林森最幸福的事不是跟你结婚！而是跟你一起守护着小李一的出生，分享亲情”
这算是怎样的一个场景？
眼前职业化的女子，脸上是跟年龄不想称的阴沉和忧郁。就像几年前的自己。为了晋升而不顾一切操劳干活的自己。
容馨的气质依然是稚嫩的，未经过任何挫败的富家小孩，都有这种天然的青春。
“森姐，沈傲昨天找过你。”
“嗯。遇到一点麻烦事了。”“什么麻烦事非要找他？”
林森和她站在车旁聊天，来来往往的男业主都把目光投向容馨。年轻漂亮，永远是一道靓丽的风景，你不去关注，自有其他人看得见。
林森想了想，“容馨，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想象的怎样？你别是做贼心虚吧。”
“你听我说。我是无意中拨他电话的。这个，请你相信我。”“哦！”她挑起好看的眉，“那你真正要打的人是谁？是我们家哥哥呢？还是你老公？”
话语很尖锐，林森大半天的好心情都给糟蹋了。
“你对沈家也太看得起了。”林森抽动嘴角。“无论是沈傲还是沈学铭，过去我没跟他们在一起，现在也不会。信不信由你。我要说的就这些了。”“林森。”女子叫住转身要走的她。“你比那个模特差太多了。我家哥哥的品味怎么差成这样子。”
“谢谢提醒！这话你还是跟他说吧。”
容馨急了，用手一拽，就开弓给了林森一个巴掌。这巴掌太用力，林森被甩倒在地上。
陈舒立即跑上前去挡住容馨。“你干嘛你！要丢脸请回你们沈家去。”
“还知道丢脸，就不要老是找沈傲。”容馨嚷道。
漂亮的脸蛋扭曲着，眼睛瞪得大大的，由于双手在别人的制衡下，容馨不服气地甩开，但陈舒那容她放弃。
陈舒把容馨的手勒出几道红红的痕迹。
林森站起来，第一回正视容馨。为了沈傲，她一定放下了好多骄傲，失了好多纯真。
她似乎在给她誓言，“放心，对于沈傲，我对他，比朋友多一点，比情人还差十万八千里。除非他是猴子，否则他永远到不了我……这里”她指了指心脏所在的地方。
那又是谁？已经住进这里了？她自嘲地碰了碰红肿的嘴角，把陈舒的手扯开，孩子般地笑道，“舒，我饿了。上去做你的西班牙菜吧。要多放盐。”
容馨呆呆地望着两个女子离开。她无力去阻止，去争辩什么。
连过来追问她，也是瞒着沈傲的。
为什么给爱情逼疯的，都是女人。她抬头望着天空，黑压压的，似乎快要下雨了。
给爱情逼疯的，不幸的男人也很多。
春节假期过后，李大成打电话给林森，约好了离婚的日子。
很简单的两句话。“林森，你觉得3月1日好吗？”
“你先回家吧。”林森声音里都是疲惫。
“如果没意见，就3月1日了。”李大成说完便挂掉电话。
新年过后，机关的通知也下来了。他离职了，但是没有失业。方高兴给他安排了一个游戏测评的活儿。他开始忙碌起来了。
李大成成天都在打网络游戏，测评游戏的bug，昏天暗地的日子，一晃而过。
这样的辛苦效果显而易见。他整个人都消瘦了，但精神却好多了。
谭晓辉见到他时，都忍不住唠叨他的拼命。
方小米从国外回来了，盈盈笑意中，带着对方高兴的依赖。“表哥，你这般欺负大成，你看，大熊猫现在都变成小老鼠了。”谭晓辉夸张地看着方小米撒娇，这孩子终究有了小女人的味道。
她这回把车盛俊给拐骗回国了。虽然他不是她的最爱，可他是她目前为止最想结婚的人。她跟方高兴报告婚讯时，直接说了句，“好像每个女人都不是跟自己最爱的男人结婚。”
方高兴还一直在等待付信，不料这个大美女居然给一个毛头小子弄到手了，他自己碰了一鼻子灰，他便告诉小表妹，原来付信只是他要攻占的N个堡垒中的一个，这个已经堵塞了无法攻克了，他只能绕道而走。
他为自己突然灵光一闪的俏皮话满意不已。
方家的小孩都是很能自我安慰的阿Q。
“小米。你大成师兄也有小老鼠那么可爱？”方高兴故意抬轿。
“呵呵，我又说过小老鼠可爱吗？我只是说，这熬夜加班的，把他眼睛都弄小了。现在双眼皮都变成单眼皮了，人家一看，就只管说他整容了。”
“呵呵，小米变漂亮了。”李大成不想所有的话题都在自己身上，连忙插嘴，他的话也是真心实意的，倒是把方小米的脸给说红了。
“哎，这菜这么久都没上来。”方小米捂住肚子嚷道，“我饿了。表哥，我饿了。”
这是方小米有生以来对方高兴撒娇最多的一次，方高兴知道表妹是那种不轻易对人撒娇的人，也便心满意足起来，自告奋勇要去跑跑腿。“我去催催。啊。”李大成和谭晓辉相视一笑。
“呵呵，终于把黑心的老板给赶走了。”方小米吐吐舌头。
谭晓辉先前一直在手机上的看股市快讯，这回抬起头，替出去的人打抱不平。“小米，你表哥付出了脚力和嘴皮子，听你这么一说，会难过的。”
“难道我说的不对。大成师兄。他没剥削你？”
方小米不等李大成张开嘴巴，就立即说，“唉，算了，你这种被压迫惯的同胞是不懂的啦。”
“小米，你是不是有事想跟我们说？”李大成问道。
“大成哥，盛俊那边有个项目，是开发缅甸地区的电信设备，虽然你不是那个行业，不过你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去看看。”
“要去缅甸？”
“是啊，要去特区。盛俊说是两个月，就是管理一下那边的人员。如果你有空，也可以过去看看。”
“不错的机会。还可以出国呢。”李大成点头。
谭晓辉摇摇头，“小米，你这是区别对待！”
方小米姣好的容貌里透出一股生机勃勃的兴奋。“那你要好好巴结我，我考虑一下要不要好好对待你。”
“我哪只眼都没看到，李大成有巴结过你？”
“你眼睛近视了。”李大成指指他的眼镜。
“我不需要大成师兄巴结我。我就爱巴结他。”方小米大言不惭地说。
“你看，世界上有许多有才华的失败者，也有很多高学历的无业游民，就是你这种人，给培养起来的。”
“你错了，是他们选择出错。”方小米笑着。“他们没认识我啊。两个人赌博的话，赢得机会就是一次，但是跟对一个老大，这辈子都无忧无虑。”
“你还真以为你是猎头？”谭晓辉呛到。
“是啊，就猎大成师兄这种头领。”
李大成知道，方小米和谭晓辉想活跃一下气氛。他也确实领情了。
去缅甸啊，还好。那是个很遥远的国家，但离中国很近。据公开信息报道，那边的生活，就像是70年代的中国。
“小米，问你个事。你昀姐最近挺反常的，天天问我是不是爱她。”谭晓辉为了不让气氛冷下来，只好无话找话说。
“哈哈。那证明你都没做到最好，你做到最好了，人家还抱怨呢？快点觉悟吧。”方小米喝完茶，发现壶里的茶没了。
谭晓辉摆摆手。“别看我了，我去就是了。知道你宝贝你大成师兄，其他师兄都不认得。”
方小米噗哧笑了。
谭晓辉挪开大门时，李大成忽然开口。
“其实蔡昀也在担心，晓辉太完美了，她在吃醋，那样完美的人倒影在别的女人心里，她会找着急的。就像……”
“就像林森姐一样……”方小米认真地观摩着他的神色，去美国游学修的心理学果然能派上用场。“师兄，你知道吗？林森姐给我讲过，她最开心的事不是跟你结婚……”
“我知道。”李大成打断她的说话，语气带着伤感。
“你听下去嘛。听话只听一半很危险的。”方小米把李大成前面满满的茶水抢夺来，润了润喉。“她说，她最幸福的事就是小李一出生，你一宿没睡，在外边等着，抽烟烫坏了她给你买的衣服。她说，她很高兴你一直紧张着她。她最幸福的就是，她最珍贵的亲情她的女儿，能在第一时间跟你分享。”
为什么林森跟方小米说这个？
李大成愕然地听着，“小米。有些东西说不清的。”
“师兄，我真不明白，既然你那么爱她，为什么不能等待她慢慢放下过去呢？”
“那要多长时间？半年？一年，还是要十年？”李大成自言自语地说。“我能等下去吗？我没有信心。我怕我会失去自我。”
“如果一个女人已经值得你去失去自我，你能说不爱这个女人吗？”
“我不否认，我爱她！但是，她又多爱我呢？小米，你还小，你不明白的。”
“师兄，我不小了。从我决定放弃你开始，我就迅速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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