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建平在一旁坐下，悠闲地喝水，罗敏敏怒气冲冲地过来：“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离决赛还不到7个小时了，你还带着队员们跑这里来钓鱼？！”
郭建平：“中午吃烤鱼怎么样？哎，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在这里，我在偷鱼，你是帮凶，对了你还叫我老大爷哈哈哈……”
罗敏敏：“亏你还笑得出来！你如果不解释清楚，我就带大家回去训练了啊。”
郭建平：“我现在做的就是最重要的训练啊。”
罗敏敏：“嗯？”
郭建平：“你没注意到他们每个人都很紧张吗？他们太看重这场比赛了，想赢怕输。……人一旦承受的压力太大，手和脚可能都不听自己的使唤，怎么又能听我的指挥呢？”
罗敏敏：“这么说，你让他们钓鱼是想让他们放松？”
郭建平点点头。
罗敏敏：“那你说的前5名钓上鱼来的首发出场是开玩笑的吧？”
郭建平：“大敌当前怎么能开玩笑呢？”
罗敏敏：“你？！”
郭建平：“前5名钓上鱼来的，一定是心态调整得最好的，我让这样的队员首发，有什么不妥？嗯，罗领队？”
罗敏敏想了想，觉得颇有些道理，不禁对他肃然起敬：“算你狠！”
那边风雪新已经钓上一条一尺来长的彩虹鲷，让众人羡慕不已。
郭建平大嚷：“现在还有5个名额！”
高飞田晓晓急得使劲挠头，纷纷提杆，皆空空如也。
罗敏敏跑到高飞身边：“哎呀不要鱼浮一动你就提，你得等鱼浮整个沉进水里的一瞬间再提……”
高飞：“知道！”
罗敏敏：“钓鱼和打篮球一样，要保持冷静的头脑平和的心态，把握好时机，果断出击。”
心急如焚的田晓晓：“领队，你偏心，怎么也不指点指点我呢？”
罗敏敏只好朝他走过去：“我来看看，哎呀你坐下好不好，耐心点儿。”
这时孙雷也钓上了一条草鱼，他兴奋得大叫着。
紧接着蔡英雄也钓上了一条罗非鱼，鱼在地上蹦跳着，他激动地抓着鱼哇哇大叫，罗敏敏过去帮他给鱼摘钩：“蔡英雄，恭喜你。”
蔡英雄欣喜地望着桶里游动的鱼：“爸爸，我终于可以首发出场了！”
一身工作服的蔡父跟在车间主任屁股后面苦苦央求着：“开开恩吧主任，下午我儿子有比赛，是决赛呀！您就把班给倒一下不行吗？”
主任不耐烦地：“哎呀这批货今天必须赶完，哪还有时间给你倒班？”
蔡父连连叫着好主任，主任头也没回地走了，蔡父站住，遗憾地长叹口气。
主任走出了老远，忽然停住，转过身来：“哎，老蔡！你把那边的30箱货运到车上你就可以走了。”
蔡父一听感激得几乎要哭出来，连连朝着主任鞠躬：“谢谢主任！谢谢主任啊！”
他转过身，运了运气，冲着那一大堆货物大叫着奔过去。
两人才能扛得动的大箱子老蔡一人扛起噔噔噔就走。
很多同事看着他，颇为感慨：“这家伙，为了儿子这么拼命啊！”
“是啊，进入决赛啦，当爹的怎么能不高兴呢？……噢，老蔡！”
一声巨响，尘烟中，蔡父已被倒成一片的货物压在了下面，同事们脸色大变，纷纷奔了过去。
高飞全神贯注地盯着鱼浮，水面上的鱼浮猛得一沉，高飞果断提杆，一条大鲤鱼跃出水面。
罗敏敏兴奋异常：“吔！”
郭建平远远看着，也暗自微笑。
罗敏敏帮他把鱼放进桶里，高飞的手机响了，他接过来：“喂？叶雯？……啊？让我们先不要吃饭？那怎么可以？今天可是要决赛啊……噢，是吗？……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望着罗敏敏：“叶雯要为我们做冠军套餐。”
罗敏敏：“冠军套餐？……每个人都有份吗？”
高飞点点头。
酒吧厨房的门框依次竖排着木木小美阿健志伟4个脑袋，他们在望着厨房里，忙成一团的叶雯。
木木：“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志伟：“打打下手也不行吗？”
小美：“让我们为新空气球队也尽一份力吧。”
阿健：“就是。”
叶雯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都忙你们的去吧，这顿冠军餐我要亲自来做！”
池塘边，罗敏敏过来把风雪新叫到一边，下达着任务，风雪新一听就急了：“有没有搞错？！让我去订饭？我是风雪新知不知道？”
罗敏敏神色坚定：“正因为你是风雪新，所以才让你去。”
“嘁。”风雪新哭笑不得，他想了想，终于妥协，伸出手：“地址呢，给我。”
罗敏敏：“地址就是篮球酒吧。”
风雪新：“嗯？！”
罗敏敏：“我听说，这是叶雯在篮球酒吧做的最后一顿饭。”
风雪新蹙紧了眉头。
郭建平在仅剩的4个队员身后踱着步：“现在还有最后一个名额了！”
就听田晓晓一声高喊，把鱼杆噌得提起……
所有人都望过去。
田晓晓一脸愕然，他扭过头冲着郭建平：“教练，蛤蟆算不算啊？！”
果然是一只蛤蟆咬住了的鱼钩，4条腿张开吊在鱼线上，荡来荡去。
玲琅满目的配料摆满了长长一桌子，叶雯专注地切着一块牛舌，刀法精湛，小尖刀上下翻飞，舞出嗤嗤风声。她手拿刮刀，飞快地刮着一个胡萝卜，一时间萝卜皮飞舞，煞是潇洒。
一个声音响起：“小心刮到手噢！”
叶雯怔住，回过头来。
风雪新就站在厨房的门口望着她，他走过来抓起乱成一团的胡萝卜皮：“我明白了，那些超级好吃的菜原来是这么做出来的。”
叶雯被他讽刺，忍不住噗哧笑了，随即望着他：“你怎么来了？”
风雪新：“大家都快饿死了，让我来取套餐。”
叶雯暗叫一声：“噢！”她一看表，又松了口气：“这才几点啊？”
风雪新：“我能……在这里……给你帮忙吗？”
叶雯有些摸不着头脑：“嗯？”
风雪新拿起一把菜刀：“知道切菜切不到手的秘诀吗？”
叶雯想了想：“把手指蜷起来，像这样。”
风雪新摇摇头：“切菜不会切到手的秘诀就是，千万不要别人拿着菜刀，而你拿着菜！”
叶雯笑了。
戴着白帽穿着厨师服的风雪新和叶雯并肩在桌前切菜。
叶雯手把手地教风雪新切葱花。
风雪新在飞快地打鸡蛋。
风雪新切着洋葱，辣得直挤眼，叶雯从后面帮她戴上风镜。
两个人一起用刮鳞器刮着鱼鳞，节奏一致，脸上的笑容也一样灿烂。
叶雯开始翻炒，火光四起，风雪新在她身后麻利地递着调料和厨具。
木木等4人再度靠在门框边，呆望着。
小美：“哇！他们好般配呀！”
一道道精致的菜肴出盘，风雪新一盘盘端过来，一一码好。
叶雯把炸剩下的油倒进器皿，一扭身正好和迎上来的风雪新撞了个满怀，随着叶雯的尖叫，器皿被打翻，热油拨了出来……
危急时刻，风雪新一伸手把叶雯推开了。
喧嚣声戛然而止，四周一片死寂，风雪新的脸上痉挛着。
叶雯呆住了。
风雪新的右手颤抖着，不断有热油滴下来。
闻声而来的木木等人看到，全都傻眼了。
新空气的队员歪七扭八在场地上或坐或卧，田晓晓从蔡英雄那里抢来一块雪饼，咯吱咯吱嚼着：“嗯，真香啊！”
郭建平胳膊肘拄着身体侧卧着，瞪着田晓晓：“有点出息行不行？一会儿都忍不了啊？人家篮球酒吧专门给咱们做的套餐，我们应该尊重人家，耐心等待！”
田晓晓看着教练，雪饼在嘴里却不敢嚼下去了。
郭建平目光低垂，盯着蔡英雄的雪饼包装袋：“给我来一块。”
蔡英雄愕然地把塑料袋送过去。
郭建咯吱咯吱嚼着雪饼，不耐烦地指指蔡英雄：“还有吗？再来一块！”
外科治疗室，正被医生用药水清洗右手的风雪新脸上全是汗珠，他拼命咬着牙，却还是呻吟了出来。
医生：“脚还没好利索，这回手又给烫了。风雪新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叶雯站在风雪新的身后，望着他的手，泪如泉涌。
木木等4人远远看着，叹息不已。
风雪新的整个右手手掌都被缠上了纱布，只露出5个手指。
木木等人凑过来：“怎么样？疼不疼啊？”
小美：“我试试！”她只是轻轻一按风雪新的手掌，风雪新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木木苦着脸：“这样怎么能打球呢？”
风雪新目光搜索着周围：“叶雯呢？”
叶雯蹲在护城河的河岸，无助地抽泣着。
风雪新一路跑来，发现了她，放慢了脚步。
叶雯已哭成泪人，喃喃自语着：“为什么每次伤害他的都是我？为什么？”
风雪新站到了她身边，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叶雯回头见是他，看着他缠着纱布的手掌，泪水再次涌出。
风雪新蹲到她身边：“哇，什么事这么伤心啊？”
叶雯扭过头望着河水，却哭得更凶了。
风雪新叹了口气，幽幽地说：“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叶雯：“你什么也不用说了，这是不可能的。”
风雪新：“不，我一定要说。”他想了想，鼓起勇气，“其实，我是有女朋友的，我一直都很喜欢她，而且，我希望永远和她在一起，所以，我不得不告诉你……”
叶雯怔住，带着满脸的惊愕和泪痕扭过头来，她抽泣声渐止，肩膀偶尔犹在颤动，下巴上的泪珠随之抖落，显得楚楚可怜。
风雪新面色如铁，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用缠纱布的右手攥着：“我带来了她的照片，给你看一眼……”
叶雯悲愤地瞪了他一眼，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风雪新却把攥着的右拳硬是伸到她的眼前：“这张照片里她显得很丑……”
叶雯又把头扭回来，风雪新追着她的脸也把手移回来：“你看……”
叶雯再次扭过头去，声音带着哭腔：“不看！……不看！……拿开！”
风雪新用左手强制性地握住叶雯的肩膀：“好歹看一眼嘛，你们认识一下。”
叶雯被他挟持着动不了了，无声地拼命挣扎着，风雪新的右手手指渐渐打开。
叶雯忙把眼睛闭紧了，风雪新举照片的姿势却始终保持不动。
几秒钟后，叶雯忍不住好奇，睁开了眼睛，她惊呆了。
风雪新的右手始终在叶雯面前举着。
哪里有什么照片？！在他的手里是一面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方镜子，那镜子里照着的正是叶雯满是泪痕的脸。
“是不是很丑？”风雪新倏得又把镜子捂住，撤回手，“没办法，我女朋友一哭起来就会变得好丑。”
叶雯被他这一逗，噗哧笑出声来。
风雪新把小镜子揣回兜里：“嗯，我这里还有一张她笑的照片呢，她笑起来特别漂亮噢。”
他又把手从兜里拿出来，再次展开那面小镜子：“你看。”
叶雯明白了他的把戏，扭捏地拨开他的手：“行啦，闹够了没有？！”她扭过头去，脸上悲喜交加。
风雪新：“怎么？嫉妒了？……我告诉你吧，没有人会像她那样对我那么好，为了我她什么都愿意去做，我也一样，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叶雯被这意外的表白震撼了，她望着风雪新：“你真的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啊？……她让你跳河你也跳啊……”
叶雯的“跳”字还没说完，只见一个身影闪过，接着噗嗵一声巨响……
再看河里，风雪新已站到了河中央，高举着那只伤手，笑呵呵地望着她。
叶雯惊愕地望着他，她猛吸了一口气，也纵身跳进了河里。
河水并不深，仅仅没到腰，两人面对面站着，衣服都被水草染成了绿色。
风雪新：“在这个城市里，没有什么能让我感到惊讶，除了你。”
叶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淌着水几步迈过去，一下扑进了风雪新的怀里。
两人在河中央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第十八章 “飞雪”组合
风雪新和叶雯的衣服都湿漉漉的，各抱了一大摞纸盒站在门口。
郭建平罗敏敏和队员们围坐在场地中央，全张大了嘴巴望着他们。
咕噜一声响彻球馆，田晓晓低下头，原来是他的肚子在叫。紧接着，咕噜噜，咕噜噜！如远雷般深沉悠长此起彼伏，高飞蔡英雄也都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
“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叶雯这才意识到什么，跑过去把那摞纸盒放到他们面前，所有人立刻饿狼般一哄而上包围了她。
大家迫不及待地抢过盒子，打开，发现里面装的竟是必胜客的匹萨。
田晓晓：“原来冠军套餐就是匹萨啊！”
高飞凑近叶雯：“你不说冠军套餐是你自己做的吗？”
叶雯：“啊，对啊，本来是打算自己来做的，可我突然又想，要是大家吃了必胜客的话，今天决赛那一定必胜无疑了，所以……”
孙雷：“嗯，这样我们每个人都是必胜客了哈哈！”
大卫：“是啊，必胜客，听起来很吉利啊。”
罗敏敏狐疑地看着叶雯和风雪新：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郭建平早把一块匹萨吞进了肚子：“大家不要辜负叶雯小姐的祝福啊，今天的比赛……”
所有人：“新空气必胜！”
叶雯和风雪新相视一笑。
罗敏敏注意到风雪新右手上戴了只白手套：“你戴手套干嘛？要当佩顿啊？”
风雪新：“噢，不小心烫了一下。”
“嗯？”大家一听立刻紧张起来，纷纷放下手里的匹萨。
风雪新：“小意思，不会影响比赛的。”他冲大家用5个手指飞快地拨动着。
大家这才放心了。
风雪新背过身，禁不住呲牙咧嘴，显然刚才的举动让他痛楚不堪。
风雪新和叶雯坐在训练馆外的角落，各捧了块匹萨在吃着。
风雪新：“怪不得你非要买匹萨，原来是这个意思。”
叶雯：“来不及做了怎么办？只好用匹萨顶上了。”
高飞从墙角探出脑袋，边吃着匹萨边偷偷打量着他们：“这下好了，再也不用担心叶雯会离开篮球部落了。”
罗敏敏出现在他的身后：“原来风雪新也会有害羞的时候啊，奇怪，他们好像越看越般配了。”
会议室里，郭建平在白板上画着战术分析图，分别用“○”和“×”代表双方球员的符号和各种箭头，画着画着，他停住了，昨日的情景不断在脑海里浮现：
“你是谁呀？”
“那你是谁呀？”
“我是周点点！”
“周点点？你的爸爸……”
“我爸爸是亚洲最佳后卫！”
“你听清楚了郭建平，如果你肯答应我放弃与东方巨人队的决赛，我就答应和你重新开始！”
有人进来了：“教练。”
郭建平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孙雷？”
孙雷望着郭建平：“教练，我有个请求。”
郭建平：“哦？”
孙雷：“我想辞去队长的职务。”
郭建平吃了一惊：“为什么？”
孙雷：“决赛就要开始了，这时候球队最需要一个真正的精神领袖，所以我想……”
郭建平：“你说的球队的真正领袖……”
孙雷：“是风雪新。风雪新的伤已经好了，不管是从技术经验还是组织能力，他才是新空气队的核心，今天的比赛应该由他来带领大家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