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的,不过……”厄利珊露达有点担忧的微皱眉头,语气更轻柔了,“那是表面的渴望,在和平时候也许我们的人民比任何国家的人都自由浪漫,但当战争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的时候,这种自由就成了压力,自由应该是没有条件的,可我们不得不为了自由的存在而去毁灭其他国家人们的自由生活。”
“其实您何必这样担心呢?如果当您的子民知道一场战争是为了保存他们的自由种子,那必要的牺牲是大多数人都愿意付出的,自由不是天生的,自由也需要成长和营养,代价就是在自由受到威胁的时候挺身而出!”克里斯汀舒了口气,把心里的理解吐露了出来,在安慰对方同时,也抒发着自己的无奈。
“克里斯汀妹妹好象对战争很有觉悟?”厄利珊露达好奇地看着这位几日里传言让帝国皇帝和普洛林斯执政官海格拉德斯为之痴迷的少女,对对方脸上的那种沉静的表情产生了兴趣,“难怪银狼的将军们会如此敬畏你……这些英勇的自由战士在为你而战?”
“应该是和平的希望吧……”克里斯汀赶紧摇头,以表示自己和银狼只是朋友关系,“他们企求的只是个安定的国度,而不是用权利和自由的口号去追求新的利益分割……形象比喻一下的话,雷恩就是这样的人……”克里斯汀说到这,笑眯眯地看着鲁修斯的公主。
一丝不易觉察的红晕过后,厄利珊露达露出了理解的微笑,和克里斯汀相互牵着手走过一棵棵果树、一片片花草。身后的两男一女静静地跟随着,丝毫不敢打断这两位大陆上举足轻重的少女间的私语。
“克里斯汀小姐,您什么意思!”
当厄利珊露达公主走后,雷恩严肃地站在克里斯汀面前,身边的两位已经公开关系的情侣都发出了吃吃的窃笑,虽然他也感受到了一点,但起码还是要求得证实。
“哦……没什么……”克里斯汀轻松地吃着刚摘下来的水果,漫不经心地笑着,“厄利珊露达公主是我的朋友,她是个很善良、正直、有教养的公主,难道不值得你尊重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雷恩的脸微红了,恨恨瞪了下科尔诺威特,然后无奈地苦笑着,“尊敬的克里斯汀小姐,我和科尔诺威特大人的银狼的身份就这样被您轻松地暴露出来,难道不应该警惕吗?”
“哦?你很在乎?”克里斯汀手心一合,一粒葡萄籽就被一块坚实的冰晶冻结了起来,举过头顶,就如一颗包含了ru白颗粒的透明琥珀精精闪亮,“本来就不是秘密,与其遮遮掩掩让人无法理解,还不如让它放出应有的光芒……”
雷恩不说话了,他现在很矛盾,眼前的克里斯汀依然是那么清秀典雅,虽然气质和言谈和两年多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他依然以旧有的思维在固执着对对方的好感,并为此一直内心痛苦,克里斯汀女神的身份已经逐渐得到了全部银狼高层将领的认同,也逐渐将他的影子强行从克里斯汀身边扯开,这是一种艰难的割舍。
可当厄利珊露达出现在眼前那一瞬间,自己那已经冷漠的心开始发生了奇妙的跳动,他发现自己似乎开始以另一种热情去关注上了其他的女人,这是个危险的信号,也是对自己爱情观的诋毁和亵渎。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和克里斯汀几乎已经没有了可能,但那种单方面的所谓忠诚让他无法做出实际的“出轨”行为,而眼前的克里斯汀,显然在制造一种让自己可以体面退出的机会。
“那……我可以理解。”雷恩行了一个银狼军礼,就要退出房间,而身边的科尔诺威特和塔露夏早在刚才就消失了。
“等等,雷恩……”克里斯汀突然喊住了雷恩,露出了真诚的关切,调皮的笑容消失了,“这关乎着银狼未来几万将士的生命,也是你个人的幸福……”缓慢地站了起来,再一次和善地拉起了雷恩微微颤抖的手,“你是个高尚的男人,应该有一位同样优秀的女人为你支撑,厄利珊露达公主的祖国如果没有特定的帮助的话,注定会牺牲在这蔓延的战争中,银狼的前途也同样需要更多的依靠,你明白吗?”
“……”
雷恩颤抖着抬着克里斯汀的手,轻轻地吻下去,心里默念着这最后一次带着爱意的祝福,不经意间,一颗眼泪滴在了克里斯汀的手背上。高大的青年抬头之际已经恢复了那种稳重的自信,微笑之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我的朋友,祝你永远幸福……
比前日那场皇太后在后宫召开的晚会还要规模盛大的晚宴兼庆典舞会在皇宫宣礼宫殿里举行了。基本上只要有爵位的帝都贵族都被准允参加,一时间,各种人物以非常得体或是太过花哨的打扮出现在了这恢弘的宫殿里,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无数的人在自由式宴会上来回穿梭。
低等的贵族以千载难缝的机会纷纷迎向他们的皇帝,以抒发他们的忠诚和热情,或是急切地对着各个门阀大贵族套近乎,以寻求依靠,一群群贵族夫人牵着自己的女儿像蜜蜂一样在贵族间游走,以寻找她们认为合适的未来亲家。整个晚会几乎就成了帝国贵族的私下相亲大会,在他们伟大皇帝的亲身示范下完成下一代的生活安排,不过还是有部分继续痴迷的贵族小姐在痴守着一些不合实际的幻想,迷惘而激动地看着人群,企图从中间捕捉到她们心中无比潇洒和英俊高雅的伟大皇帝,孤独而伤感地暗暗流泪。
不知道什么时候,特里希海利斯已经和克里斯汀以及奇迹般恢复健康的米利罗娜站在了二楼阳台上,静静地看着帝都的夜空中不断绽放的各色魔法礼花,耳边隐约传来无数的欢呼声。整个雷兹多尼亚数十万人口在这一个夜晚达到了情绪的最高兴奋点,唯有这阳台上的三个人心里的感受各不相同。
“米利罗娜小姐,朕很遗憾今天没有陪你……”皇帝潇洒地将披风取下,扔给了身后的宫廷伺应官,“希望你能在雷兹多尼亚多呆一段时间,也好让朕多多领略你‘鲁尔西顿夜莺’的风采……”
“呵呵,皇帝陛下真是个体贴的人!”米利罗娜下午醒来的时候全身都特别舒服,十几年来身体莫名其妙的郁闷感好象忽然之间都从身体里抽空了,活动之下所有的身体部位都无比舒畅,心情也特别好,“不过呢……我想皇帝陛下应该多多陪克里斯汀姐姐才是。”
呀……这死丫头!好了伤疤就开始陷害我了!克里斯汀一惊,嗔怒下亲昵地轻拍了一下米利罗娜的手。可是天真的米利罗娜反而更加活泼,那恬静笑容中的真诚祝福毫不保留地扔给了克里斯汀。
哎,不知道米利罗娜该怎么去承受阿尔佛雷德的事情,难道就这样一直隐瞒下去吗?克里斯汀在感受到对方那无比清纯的笑容同时,也感受出了那种痴迷到骨髓的对爱的依恋,这样一位痴情的少女,几乎完全具备了为爱牺牲一切的勇气。
“哦,当然,朕当然不会辜负米利罗娜小姐这样的期望!”
皇帝看到米利罗娜在暗示她的放弃,心里本有的担心终于消失了,也对争取克里斯汀充满了信心。起码他认为他的母亲不是那种强行把并不爱自己的米利罗娜强推到自己面前的人,虽然他也知道克里斯汀未必也能接受自己,但他的大男子自尊显然让他忽略了这同样是单当面的强制追求。
“皇帝陛下,您好象今天喝多了……”
克里斯汀对这露骨的表白有点不适应,眼前的皇帝显然已经在逐渐失去了往日的含蓄,越来越多地表现出强烈的、以自我感觉为中心的占有欲,所以她此时的语言也显得有点讽刺有余而温柔不足。
米利罗娜一笑,就悄悄退出了阳台,因为他的父亲已经悄然站在了阳台大门外,刚才正以一种古怪的表情看着阳台里三个人。
“朕今天心情很不好……”特里希海利斯长吐了口气,希望获得心爱之人的安慰,以缓解内心的压力,“希望你能理解朕。”
“皇帝陛下站在帝国的最高处,万人景仰,有什么会让您不开心呢?”克里斯汀淡淡地说着,一边礼貌地回头对着萨默斯特点点头。
“不……也许你无法体会……”皇帝忧郁的表情在克里斯汀的注视下展示出一个年轻男子惯有的迷惘,只见他双手靠在阳台边上,注视着外面黑沉沉的皇宫大地,眉头紧锁,“南方的盗匪越来越多……东部边境的将军们天天催着朕增派援兵以阻吓普洛林斯……各地帝国贵族封爵领主们暗抽、侵吞中央赋税……盟国灾害不断,所有的外交文书里都向朕要钱要粮……朕很累……”
“这难道不是一个伟大皇帝必须有的觉悟吗?如果没有这些麻烦,或许您会更孤独……”克里斯汀咀嚼着这些关乎一个帝国安危的种种问题,对皇帝那种无奈有了点理解。
“在朕还有多余的注意力的时候,朕希望能得到一位高贵的女人为朕分担忧愁……”皇帝若有所指的看着克里斯汀,微笑中的爱意逐渐火热,“她应该是最善良的、最聪明的……而且应该有着比其他女人更宽广的眼光和觉悟。”
“这样的人有吗?”克里斯汀心里很明白对方的意思,于是走到了一边,看着夜空中的斑斓礼花喃喃轻语,“也许只有伟大的女神才符合皇帝陛下的条件,但是如果真是女神,那就不可能和皇帝陛下在一起。”
“神?哼……”皇帝的鼻子里居然哼出了难见的轻蔑之音,只见他抹开额头上散落的头发丝,以一种特殊的笑容看着克里斯汀,“放开对信仰的亵渎,朕可以很坦率的说:神对朕没有意义!”
克里斯汀一楞,疑惑地看着皇帝那张古怪表情的脸。
“光明教会不是把朕宣扬为光明神之子吗?哈哈,真是群可爱的祭祀大人!”皇帝潇洒地一回身,在阳台上走了几步,那散发着古典高雅美感的下巴轻轻扭动,“他们如此的看重朕,还不是期待着朕给他们更为丰厚的回报,他们的田庄遍布帝国各个郡的肥沃大地,每一亩都是朕的祖先或是朕送给他们的,而他们只需要在嘴里喊出一句或两句口号……”
克里斯汀沉默了,她原以为这个皇帝是个单纯而偏颇的帝国至上论者,却不知对方对这些大陆暗藏的毒瘤有着如此清晰的头脑和觉悟,不过惊诧归惊诧,嘴里依然不说一句话。
“呵呵,包括那位胃口很不错的教皇先生,一直希望朕可以打败冷视光明教喻的普洛林斯共和国,他指望什么?指望朕去维护伟大的光明信仰?不……他的眼睛是看着那胜利后朕对光明教会的供奉,圣克鲁斯教皇领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几千上百年来大陆战争后胜利者对光明神的奉献,不过神不可能住在那里,还不都是这些高尚的、神的仆人的享受品……光明和黑暗大战、光明信仰内部决定谁才是正统的争战,这一切,都不过是希望得到光明教会的认可而已……”
皇帝的微笑在克里斯汀的眼睛里慢慢凝固,她终于体会到了这个大陆信仰的真正的、不为广大普通人所知的精髓。神的存在或许在普通百姓眼里是最神圣而不可侵犯的,但在这些身居权利最顶峰的人眼里,神的存在和信仰却不过是政治的口号,神对皇帝和海格拉德斯这样的人来说,更多的只是种工具,而不是用来膜拜的,如果神的信仰不符合他们的需求,那他们可以无视,甚至是另外选择,甚至自己可以成为新的信仰,权利的崇拜比一切都实际,因为神是不可能看得上凡间的权利的,这个空间就是他们的驰骋天地。
“皇帝陛下对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吗?”克里斯汀回过神来,认真地看着皇帝那张又恢复了朴实的脸。
“做朕的妻子、做这个帝国的皇后!为朕、为这个帝国的子民献出你的善良和仁慈!”皇帝紧上几步,握住了克里斯汀的手。
“我对政治没兴趣,更没兴趣去享受所谓万民的景仰……皇帝陛下会失望的。”克里斯汀窘迫地甩开了皇帝的手,急退几步,就要朝大殿里走,却被皇帝一下挡住了去路。
“你自己会否认自己的能力吗?不,你是个很聪明的女人,你的高贵已经凌驾了这个帝国所有的贵族女子,你让朕已经没了选择!”皇帝固执的微笑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坦诚,放射出强烈的压迫性,他已经不自觉中把身份的砝码压在了爱情的天平上。
“您会后悔的……”克里斯汀咬牙说完,就冲过了皇帝,头都不回地走进了大殿。
音乐已经响起,更为规模宏大的宫廷沙龙舞在宽敞的大殿里展开,克里斯汀麻木地站在一个陌生的、满脸兴奋激动异常的帝国军官面前,没有了任何的感觉……
接下来的自由舞中,克里斯汀再没有理会特里希望海利斯的任何邀请,也回绝了那位显然在强忍着身体伤痛的普洛林斯执政官的邀请。克里斯汀这明显的冷漠让两位敌对的男人都心情郁闷,本该发生的冲突居然偃旗息鼓,这让一些暗中得知部分小道消息的各国贵族们大失所望。
艰难地和路得、伦贝斯这些人跳过几支舞后,舞会的高潮就开始了,在特定的安排下,皇太后菲丽罗尔将把亲自制作的玫瑰插花递给特里希海利斯,然后由特里希海利斯把这唯一的、象征皇室特定意义的玫瑰花送给在场的所有贵族小姐里特定的人手上。
几乎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大小贵族们都死盯着皇帝的脚步,心里暗猜着这象征着未来皇后身份的玫瑰花会落在谁的身上。所有的贵族小姐都脸色紧张,无论是自信还是不自信的,都在一瞬间把所有的意念都看中了那束玫瑰,强烈的目光似乎恨不得连皇帝带花都拉到自己的面前。
当皇帝的脚步穿过那一群群贵族的时候,被抛在身后的少女们都黯然神伤,不过很快她们的注意力又集中起来,她们冷笑着,储存着眼睛里的杀伤力,期待着某个少女被自己的绝望仇恨所淹没。
和大部分人想得一样,人们的目光随后就投向了大殿里少数几位少女身上。她们分别是鲁尔西顿男爵的女儿米利罗娜、希克莱男爵的长孙女克里斯汀以及希洛王国福斯那顿亲王小女儿波丽亚门塔郡主。之前很多外国贵族都会认为波丽亚门塔郡主的胜出希望最大,因为他们早就得知这桩暗中的选后已经被希洛王国国王彭斯麦所关注,而彭斯麦早就给帝国皇太后菲丽罗尔私下写了不少信,可当鲁尔西顿男爵在帝国贵族内部成为热点话题的时候,人们又把猜想集中到了米利罗娜身上,到最后,当那个大陆上少有的大魔导师兼帝国前军务顾问大臣希克莱男爵携带神秘孙女出现后,选后的猜测又多了一种,尤其是克里斯汀所具有的神奇故事和令人瞠目的外表条件,几乎让所有的人都失去了判断。
不过在帝国贵族集团里,人们私下还是相对安心的,因为他们自信皇太后菲丽罗尔已经在他们的影响下基本内定下了皇后的人选,鲁尔西顿回归帝国已经基本成定局了。
米利罗娜依偎着克里斯汀,恐慌地看着不远处的父亲,因为她终于从父亲那尴尬的回避眼神和四周的羡慕目光里觉察到了不祥,而克里斯汀则一脸的麻木,格式化的微笑掩盖着内心的烦躁。
人群角落里的海格拉德斯是唯一一个还把兴趣放在酒杯里的人,他是如此漫不经心,虽然他的目光还是追随着皇帝的身体,但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不屑。
她可是个不容易对付的女人,你会那么容易吗?海格拉德斯似乎早有了预料,只是一杯接一杯、面带微笑把产自家乡的美酒送到嘴里。
“尊敬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