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拉得维希尔更能安保周全。”
说完,深深行了个礼,就走出了房间。
时间,可能不够了,提里波斯就算接到信马上动身,到达帝都起码都是半个月以后了。而冯科尔多城的贵族叛乱军只需要三天就可以开到城下。难道真要让一个儿子去夺属于他父亲的位置吗?
豪华房间布设在菲丽罗尔地眼里全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慢慢眼角升起一丝血色。接着蔓延到整个视线,到处一片猩红。耳朵里嗡嗡作响,似乎听见了刺耳的号角声和撕杀。
皇帝陛下,我能挽救一切吗?您生前所担忧的一切如今已经变成了事实,我们的儿子特里希海利斯以神圣的口号履行历代先帝统一大陆心愿地同时,终于把他们逼到了绝境,也把他自己放到了悬崖边,而我们儿子的儿子,已经成为了这场利益与权利之争的牺牲品。
“来人!”菲丽罗尔突然站了起来。唤进了一名皇家禁卫军军官,“马上招税务大臣贝兰斯伯爵进宫见我!要快!”
二月八日。一个惊人的消息终于让凯恩斯帝国居民们得到了他们猜忌以久,但又不得不惶恐认同的事实。以帝国宰相拉得维希尔公爵为首的帝国贵族联盟在位于雷兹多尼亚一东一百一十里的冯科尔多城召开了帝国贵族联合会,怒斥帝国皇帝特里希海利斯的高压统治、听信奸臣谗言以及各种暴虐行为,并公开上书帝国皇太后菲丽罗尔,要求菲丽罗尔下懿旨剥夺特里希海利斯的帝国皇帝之位,转由兰斯贝尔克继位,集体举荐先皇克劳斯特的叔父、年渝八十地博克莱门特亲王摄政,并停止提供对普洛林斯战场的所有补充运输,贵族联盟号召令同时送往全帝国各郡。会议结束后,从冯科尔多城集合整编地两个贵族私兵军团以及六个新编成的新野战军团共计五万人朝雷兹多尼亚前进。
二月九日,帝国皇太后断然拒绝这样地贵族拥兵逼宫借口,并令各郡帝国驻军镇压叛变,但大多驻军不是公开响应贵族联盟,就是默然不做任何表态,拥兵观望,前往雷兹多尼亚增援的帝国军仅仅只有几个老皇室封爵临时组成的一个联队,而包括几个亲王在内的皇室外地封爵居然全部缩头回避,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二月十一日晨,以前帝国军务尚书为总指挥的帝国贵族反叛联盟八个军团抵达帝都雷兹尼亚克,要求进城迎接新皇帝,但被菲丽罗尔一纸书信加以痛骂。当天下午,帝国反叛贵族联盟开始发动第一轮强攻,但被守城的帝都卫戍军团依靠坚固的城防击退。
二月十二日夜,卫戍军团总指挥部发生猛烈地魔法爆炸,正在紧急召开军事会议的卫戍军团统领将军及其几位联队长全部身亡,菲丽罗尔临时任命皇家禁卫军副统领查希尔子爵兼任卫戍军团统领一职。
二月十三日夜,又有帝国反叛贵族联盟控制地魔法师混入皇宫,企图裹抰皇太子兰斯贝尔克及皇后朱丽丝,但被坚守岗位的皇家禁卫魔法师发觉,皇宫里混乱一夜,禁卫军伤亡惨重,击毙叛乱魔法师达三十人之多。
二月十五日,卫戍军团同皇家禁卫军因为城防调动的一些小摩擦发生矛盾,临时总指挥查希尔偏袒禁军,引起卫戍军团士兵愤慨。
二月十六日,反叛贵族军继续发动全面进攻,卫戍军团防御混乱,外城东门首先失守,近三万反叛贵族军一拥而入。查希尔不得以只能放弃其他外城城防,皇家禁卫军及部分卫戍军团预备队退进内城继续防御,残留在外城的近五千卫戍军团官兵与几倍的反叛军展开巷战,损失惨重,后退无路。入夜,外城混战达到最高潮,许多重要城区都出现了大火,除两千卫戍军团官兵被俘或投降生还外,近三千人战死。反叛贵族军继续进攻内城,部分反叛贵族私兵开始在外城展开掠夺。
到处都是平民的哭喊和士兵的狂笑,这座雍容华贵的千年帝都所积累的财富让那些从没有来过雷兹多尼亚的偏远贵族们眼红嫉妒,怂恿下的贵族私兵更是把“没收奸臣家产”的命令给无限制地扩散到了无辜平民身上。整个夜晚,外城都被大火照亮,曾经自豪光荣的帝都居民眼睁睁地看着“无数野蛮的外地乡巴佬”把他们的漂亮庭院毁于一旦,几乎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抢走,而搬不动,诸如雕像或是巨大的油画,也被反叛士兵砸成了粉末或是付之一炬。
皇太后寝宫的最高点,是更为宽敞华丽的花园式天台,几位女官宫女默默地站在四周,帝国皇太后菲丽罗尔带着冷漠的表情注视着南方。
这里的夜晚不再黑暗,南方的火光是如此的明晃耀眼,一隐一现的橙黄光芒甚至直接照亮了皇城的外墙。初春的夜风寒冷刺骨,但菲丽罗尔却能感受到外城那火光冲天中的烦闷炎热。
庞大的帝都正在经受自几百年前一次大火后更为惨痛的人间悲剧,华丽的街道上到处都是鲜血和尸体,没来得及撤进内城、不愿意投降的少数卫戍军团官兵和皇家禁卫军的零星抵抗还在继续,手无存铁的普通民众的一座座豪宅被反叛士兵们敲开,**、掠夺、残杀在每条街道上都那么露骨。而多达一万五千人的反叛贵族军还在朝着内城的城墙发起了猛烈的进攻,企图在天亮前彻底攻进皇宫。
遥远的撕杀声到达菲丽罗尔的耳中的时候,已经模糊稀释到了风声中,年仅四十八岁的帝国皇太后菲丽罗尔泪流满面。
走到钢琴前,菲丽罗尔颤着手摸上了琴键,早已是熟透于心的曲谱却在此时怎么也无法从脑子里和谐地灌输到指尖,失去正常节奏和音准的琴音干涩沉重。
四周的宫女都默默低着头,眼看着她们最为尊重的帝国皇太后迷陷在绝望的挣扎中,而对自己的前途,她们一无所知,也不敢去猜测。
“启奏皇太后陛下!”
一个满身都是黑灰和血渍的高大军官冲上了天台,那身漂亮的金甲已经出现了一些破损,身后的披风更是被大火烧成了烂布条。
手一重,几个琴键同时被菲丽罗尔按下,发出了刺耳的震颤。
“有什么事吗。查希尔子爵……”菲丽罗尔没有回头,只是身体微微发抖。
查希尔闭上眼睛,痛苦地表情表露无遗,脸上**了几下,单腿跪地,“皇太后陛下,叛军进攻内城的兵力已经增加到近两万人,皇家禁卫军损失惨重。卫戍军团已经崩溃,臣请放弃内城,退守皇城。请皇太后陛下,皇后陛下以及皇太子殿下从皇宫迷道出城,北上米亚斯王国,臣誓死保护皇宫。不让叛军得逞,待皇帝大军西归平叛,叛军必遭严惩!”
皇宫的迷道,是历代帝国皇帝在皇宫里秘密修建的、可直接通往城北郊外的地下通道,整个帝国,只有帝国皇帝、皇后、皇宫内务总领大臣以及皇家禁卫军正副统领五人才知道确切地点。
逃走!?对……逃走!自己已经过世的母亲就是米亚斯王国的王室公主,米亚斯王国的现任国王科托二世就是自己地舅舅,只要保护朱丽丝和兰斯贝尔克不落入反叛贵族手里,他们的阴谋就不可能得逞!
“马上派人接出皇后、皇太子还有尤里美若达,你把皇城防御交亲信指挥。你亲自护送她们去米亚斯王国!”菲丽罗尔站起了身,“快拿纸笔。我给米亚斯王国国王陛下写信!”
南方似乎传了不和谐的声音,巨大而沉闷。就连远在皇宫深处的皇太后寝宫都能感受到空气中那一阵压缩震动。熟知军事的查希尔子爵知道,这是反叛贵族在攻击无果后开始穷凶极恶地动用投石机发射火弹攻击了。
将信小心收入怀里,查希尔站起来,也顾不上什么礼数,当场拔出了武器,“皇太后陛下,请随臣下去吧!”
“查希尔,为了防止皇城守军崩溃。我就不走了,你一定要保护好皇太子……”菲丽罗尔又恢复了她以往的温和笑容。平静地表情似乎显示她正准备去参加一次盛大的例行宫廷舞会,将要和那些贵妇们去探讨花艺、音乐或是舞蹈。
“皇太后陛下!菲丽罗尔堂姐!”查希尔都急了,又跪在了地上,眼泪止不住地流着,“请您务必出城,臣弟誓死护卫堂姐及皇太子周全。”
“我要是走了,这里会提前崩溃,你们也走不远的……把她们也带上,出城分头躲避。”菲丽罗尔看了眼身边的几个女官和宫女,抱歉地笑笑。
众女官和宫女齐齐下跪,哭成了一片。
“皇太后陛下!那就恕臣无理了!”查希尔脸色一变,握着武器就朝菲丽罗尔走去,一边狠瞪着几个宫女,“你们马上准备陪皇太后出城,如有慌乱不听指挥者,格杀勿论!”
“查希尔,你敢!”菲丽罗尔身体急退,手里赫然出现一根银发针,死死地抵在脖子上,“你敢违抗我的旨意,你也想谋反吗!?”
“……”查希尔收住了脚,默然低头,几秒钟后,含泪跪别。
天已经蒙蒙亮了,但血腥的战斗在继续,随着内城城墙的崩塌,战斗已经蔓延到了皇城,而防守最后一道防线的皇家禁卫军只有区区一千多人还在顽强抵抗,绝大多数皇家禁卫军官兵不是和对手在内城街道上血战到死,就是有组织地退进皇宫进行最后的防御战。
皇城的中心广场上,一千五百名皇家禁卫骑士和少数皇家禁卫魔法师静静地排列成队,这里每一名士兵都是经过精心挑选地,对着皇家有着无比的忠诚,如今他们,已经放弃漂亮地战马成为防守皇城最后的中坚力量。
慢慢走过这些高大英俊地士兵,菲丽罗尔始终带着微笑。赞许、勉励、愧疚,诸多本想说的话都在无言的微笑中送到了士兵们眼里。
“皇太后陛下,叛军已经快要打到皇宫了,请皇太后、皇后陛下和皇太子殿下退进寝宫,这里臣等可以应付!”接替查希尔担任最后防御总指挥的是位年轻的贵族联队长,也是皇室的成员。
几千的皇家禁卫军短短几日就伤亡殚尽,他们明知道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绝望战斗,为什么还要坚持?为了荣耀?还是为了生存?或许他们从小就被灌输着为帝国皇家而死地信念吧……菲丽罗尔静静地看着一张张年轻的脸,从他们激动地眼神中似乎也发现了几丝恐惧和迷茫。
哦……他们也是人,也有生命的渴望,他们将来也会是丈夫、孩子的父亲,他们不应该葬送在这没有希望的战争中。
“姓什么?”菲丽罗尔看着眼前有点陌生的年轻联队长,露出了和蔼的微笑。
“梅列亚斯·海克曼!”联队长激动中挺起了胸膛。
“多大了?”
“回皇太后陛下,今年二十九岁!在皇家禁卫骑士团任职十二年!”年轻的贵族军官涨红了脸,似乎为自己还不到三十岁就成为联队长而感到羞愧,所以特别强调自己的资历。
哦,和特里希海利斯一样大的孩子……菲丽罗尔点点头,转身面向了宫门方向。
撕杀声已经分外清晰,一阵阵或凄惨或愤怒的叫声不断穿透高大的宫墙,在广场上的士兵间回旋。
“叫他们撤进来吧,然后给外面的叛军发话,就说皇宫将在正午时分开放,叫他们不要做无谓的流血了,我是帝国皇太后,我说的话一定算数。”
菲丽罗尔说完,带着微笑和仅剩下的几名不愿意离开的女官朝皇宫深处最为恢弘高大的一座宫殿走去。
那座在黎明的灰暗中隐现的宫殿,就是菲丽罗尔的丈夫、前帝国皇帝克劳斯特的寝宫。
“春天了,又是两个多月没去打扫,不知道花台上的花是不是又长乱了。”菲丽罗尔走在最前面,步调稳重,就如同她平时前往先帝寝宫做清洁一样。
身后的几位女官边走,边捂着嘴痛苦,虽然努力压抑情绪,但哭声依然传进了菲丽罗尔的耳里。
“没事的,他们再猖狂,也不会在皇宫里乱来的,毕竟这里的新主人还需要人伺候,帝国的宫廷礼仪是需要人去传授的……”菲丽罗尔回头看了眼跟随自己到最后的女官,深呼了口气,“走吧,时间不是很多。”
一个小时后,皇宫外的喊杀声逐渐停止,最后残余的五百皇家禁卫军步兵退进了皇宫,和一千五百名皇家禁卫骑士组成了最后的皇宫防守兵力,但他们的对手也停止了进攻,因为一份来自帝国皇太后的懿旨让反叛贵族们清醒了头脑。毕竟这是皇宫,不到万不得以,在皇宫里爆发血战是说不过去的,而他们的借口,也不过是“劝说”皇太后,而并非武力夺取最后的权力。
二月十七日,正午,皇宫大门徐徐打开,两千皇家禁卫军以整齐的在宫门内的大道两侧站立,就好象迎接皇帝归来的仪仗一样华丽威风,但每个士兵都紧闭着眼睛,无法接受这最侮辱身份地开门仪式。因为那些“身份卑劣的叛军”个个带着“愚蠢而贪婪的目光”一队队从大道开进皇宫,霸占了平时只有光荣的皇家禁卫军才有资格站立的位置。
“哦哦~~~我已经二十七年没有回来了。”一个身穿帝国皇家亲王礼服、老迈地几乎全靠旁人搀扶才能走动的老贵族在一大群得意洋洋的贵族簇拥下颤颤巍巍地走进了宫门。
“博克莱门特亲王殿下,您走好,这可是您以前的家啊。”反叛贵族联盟头目之一、帝国农务副大臣卡赭莱子爵亲自扶着老亲王,一脸媚笑。
“是啊……不过真是件残忍地事情,没想到回到雷兹多尼亚要废那么多的周折,恩……特里希海利斯皇太子怎么没来啊,我离开雷兹多尼亚的时候。他好象才一岁多……听说皇帝陛下病了,有奸臣把持朝政,我们可要好好处理一下。”
基本上可以算老年痴呆的博克莱门特亲王还一直以为这个帝国的皇帝是自己的哥哥克劳斯特,而他口中地特里希海利斯还是以前的小皇太子,甚至对目前发生的一切也完全没有真实感觉,只当是回家看看一样兴高采烈。
突然被同僚拉出来的博克莱门特成为了反叛贵族集团的领袖。本做为贵族领袖的拉得维希尔反而成为了普通的参与者,但反叛号召却是由他发出。如今的拉得维希尔两眼无光,呆呆地看着两旁脸色苍白的皇家禁卫军,心里很不是滋味。
自己的妻子,尤里美若达估计还在皇宫里,陪伴着女儿和外孙等候着这个帝国最为荒谬地一次帝国贵族反抗行动,而反对的对象,却是他地女婿,这个帝国的正统皇帝特里希海利斯。
看看煽动并以前皇帝之死逼迫自己谋反地卡赭莱众人那得意洋洋的表情,拉得维希尔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尽头。这场叛乱,无论成功失败。他都只是棋子,那些顺从了二十多年的帝国贵族终于在这一天彻底抛开了自己。
“宰相大人。这劝说皇太后和皇后的事情可能还必须您出面。”哈肯伯爵眉飞色舞,仿佛他已经坐到了比以前更为高贵的位置上。
“亲王殿下,皇太后陛下正在先帝寝宫,她要您和众位大人在皇太后寝宫里等候。”一位军官从宫内跑来。
“哦?先帝寝宫?好象父皇的寝宫早就是皇兄在住了,母后也过世多年,哪有什么皇太后啊,应该是皇后才是,你这说法恐有不妥……”
老亲王稀里糊涂兀自说着。其他人都没当一回事,只是簇拥着继续朝远方那如空中花园般的宫殿走去。
轻轻地用毛巾拂过已经擦了好几次的卧室家具。直到雪白地毛巾上再也看不到一丝灰色,菲丽罗尔这才满意地结束了有生以来最为认真的清扫工作。
天气明媚,房间、阳台地窗帘大开,昏暗的卧室沐浴在明亮的日光中,露天阳台上,花台里的鲜花早已经过了精心的修剪,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