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内不用操心吃不饱肚子。
中午时分,城南五里的瓦得里河南岸边,一群银狼的骑兵簇拥着一位身穿鲁修斯宫裙地棕发少女在河边观望北方。而在南边,近十万银狼大军的军营东西绵延几里。在距离少女不过百米的河边田野上,整齐排列着不下一个大队规模的银狼精锐步兵。
宽阔的河道水流平缓。作为可拉达大陆最长的河流,瓦得里河在流经普洛林斯共和国的大地上滋润出大陆最为肥沃的土地和牧场。水很深,也很清澈,鳞波起伏,水浪轻摇,战争的硝烟没有污染它的纯净,依然如旧缓缓东去。朝北望去,没有想象中地普洛林斯大军严整以待的兵营和防御工事,那散落地城外农庄和麦浪滚滚的农田更是死气沉沉空无一人,只有视线尽头那模糊地温灵顿城繁华而广阔的低矮轮廓在秋风下孤单而虚弱。
“克里斯汀小姐。希洛王国已经宣布投降,赫伦斯将军的亚罗特帝国远征军十个军团六万人正在急行赶往这里。估计十二天后到达。格利亚斯的大军正被格瑞哈特将军死死拖着,要到达这里起码还需要二十天以上。现在海格拉德斯的大军虽然补给恶化。士气低落,但兵力也有十四万人……您看是否等赫伦斯将军的大军到达再发起总攻。”夏斯林带着妻子莎丽策马走到了克里斯汀身后,轻声地说着。
经过了几年的磨练,才二十二岁的夏斯林已经是银狼里可以独挡一面地高级指挥官了,他的妻子、雷恩地妹妹莎丽,也成为银狼军中一员得力的女将军。这对夫妻的身后,是银狼军第二十三军团的指挥官尼奇特和他的妻子明尼雅,同样做为跟随克里斯汀走南闯北的小盗贼成长起来的银狼将军。年纪二十五岁的尼奇特也变得沉稳了许多。
“只要十二天就能赶到……很快啊,赫伦斯一定是不希望他的士兵睡得太长才会如此急忙。这不是好事。”克里斯汀摆了下手,嘴角的笑容若有若无,“已经注定的结果没必要浪费更多的精力,不然人们有一天会指责神的无情的……”
“那……克里斯汀小姐是否下令封锁城北?现在北边还没有……”尼奇特策马走到了克里斯汀身边,表情似乎有点塌实。
城北?哦……那应该是目前最为平静的地方了。每天,都有大量的温灵顿市民携老带幼从那个方向奔出城市,逃往北方,这里不再是他们的家园,不再是他们歌咏诗文的高雅之地,也不再是他们享受丰收喜悦的普洛林斯粮仓……这里将是这个大陆迄今为止最大也是最后的战争之地,他们的家园将被铁蹄踏破,城市将化为荒芜,倘若他们依然眷恋这里,战火会给他们留下永远的噩梦和哀伤……
克里斯汀轻轻摇着头,并不回答,轻轻翻身下马,提着繁重宽大的宫裙开始沿河道散步。见少女下马,所有的官兵也赶紧放弃战马,只是远远跟在十几米的距离外,没人敢去打扰她。
“克里斯汀小姐,城里有人送信来了!”圣女近卫军团兼圣女护卫骑士团指挥官威廉将军骑马奔来,远远下马单腿跪地,“是海格拉德斯的亲笔信。”
“哦?他会等不及了?还是需要我现在再给他一个最后表白的机会以释放他最后的心愿?呵呵……”克里斯汀笑了,眼睛瞥了眼诺萨接过来的信件,轻轻摇头拒绝了,“他想要表达的东西,我可以体会得到……他已经开始取舍了,这是他又一次不得不冷静思考的结果……不过,我很好奇,当利益和情感的追求都一无所获的时候,他还有什么可以用来放弃的呢?”
“……”在场的将官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克里斯汀为什么会突然如此言论怪异。
“诺萨,看来今天晚上我们有必要去一次了……”克里斯汀丢下这句话,就朝自己的马走去。
“啊!克里斯汀小姐要单独进城?这……不如下官派人回复他吧。”夏斯林等人一惊,赶紧围了过来。虽然他们相信以克里斯汀的能力,别说是单独去见海格拉德斯,就算毁灭这座城市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但目前海格拉德斯战败已成定局,所以以克里斯汀如此高贵的身份去敌人的城里显然有点让人心里不甘心。
“凡人世界的战争已经和我无关了,夏斯林将军。但做为敢于与神对抗的海格拉德斯来说,他还需要神给他一个评价和态度,这是你们无法替代的。这需要我去实现,我不吝啬这点时间……”
“遵命……”夏斯林等人不再劝阻,齐齐下跪目送克里斯汀和诺萨两人朝南边的军营而去。
温灵顿城地方执政官图梅勒·希维里的家如今已经成为海格拉德斯的临时官邸。而图梅勒本人则和女儿海伦莎早在半个月前就离开了温灵顿城。
宽大的露天阳台朝着南方,下面是官邸的休憩果园和宽敞的官邸草坪花台。在这高高的官邸主楼上可以眺望到城墙,但城墙外的世界,却无法目及。
海格拉德斯面前的小桌上的两瓶酒已经快喝光了,但他依然端着酒杯固执地倾倒着酒瓶,用残留的红色液体点点装满酒杯。
身体斜斜靠在椅子上,军服的领口扣子敞开着,雪白的衬衫上还带着几块被葡萄酒染红的斑痕,那因疲惫而略显苍白地脸上始终带着几丝自嘲般的冷笑和酒精作用下的浅浅红晕。潇洒变成了严肃。明快变成了冷漠,惟独那双海蓝色的眼睛还放射着自豪的精光。
城里的十几万大军已经被基本围困了,虽然北边方向看起来还有出路,但海格拉德斯知道现在的普洛林斯平原上已经没有了自己的回旋余地,那些前段时间支持自己并高呼万岁地地方执政官们在多国联军的强大的武力威慑下又迅速倒向了复辟的最高元老院。
城里的十四万大军每待一天,就将吃掉一大批温灵顿城好几年积累下的城市储备粮,而这里地粮仓早在一个月前就因为扩充军备而只出不进。市民被自己分批遣散出城,连同伤兵们将转移到北方的罗斯塔尔省。而那里,已经成为不设防的地方,也将在不久后被西进的亚罗特帝国大军给占领或是重新听从最高元老院的指令和自己作对。
城外,二十多万精锐的联军官兵枕戈待旦,他们衣食无忧,精神饱满。随时都可以对着这低矮的温灵顿城墙发起铺天盖地般的进攻,而自己的士兵,却不得不顶着饥饿和疲惫同士气高涨的联军血战到底。他们依然忠诚,依然勇敢,但他们信心不再,因为他们伟大地统帅从一开始就选错了方向,胆敢和大陆上最至高无上的女神战斗,不过事实证明,就算放弃神地身份和伟大的力量,神依然还是无法战胜地。
曾经是那位年轻的凯恩斯帝国皇帝所经历的故事如今正分毫不差地在自己身上上演。但自己却没有皇帝那继续拼搏顽强下去的理由和动力了,想起来也真是命运轮转避无可避。
“海格拉德斯……该吃午饭了……”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少女声音。海格拉德斯慢慢回过了头,看见一张美丽但冷漠冰凉的脸和一头漂亮的黑发。
几天前的半夜。伴随着一身被鲜血染红地宫裙和失神的目光,拉尔夏娅如从天而降般出现在海格拉德斯地官邸。海格拉德斯在内心震惊的同时,却没有任何表情上的诧异,只是默默地安排人将少女安置在官邸里。然后就是几天,彼此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拉尔夏娅面对海格拉德斯那曾经火热的依靠和温柔话语如梦一样消逝,留给人们的只是一双浑浊空洞的眼睛和呆滞的表情。
姐夫,这一亲切的称呼已经从拉尔夏娅的口里成为了历史。少女只是如同陌生人一般喊着海格拉德斯的名字。但又如同莫洛等忠诚的卫队官兵一样并没有对海格拉德斯发出任何怨言,只是按照习惯继续围在海格拉德斯的身边。跟随陪伴着对方度过没有任何希望的最后时光。
“哦,可爱的拉尔夏娅……今天天气不错,你可以出去走走的。”海格拉德斯站了起来,笑了,恢复了他平时潇洒的形象。走到少女面前,海格拉德斯用手轻轻扶上了少女的肩膀,笑得很温柔,“秋天了,很适合在果园里享受。”
“……”拉尔夏娅抬头呆呆地看着帅气的高大青年,眼神迷惘。轻扭身体,就走进了房间。那里,一桌简单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卫队长莫洛如等候命令一样端着一瓶酒静静站在桌旁。
“很丰盛!”海格拉德斯眼神闪了下,因为他看到了桌上的盘子里有半只烤猪,这在温灵顿城已经是不可多见的食物了。举起了杯子,莫洛赶紧上前斟酒,而海格拉德斯本人则笑着用另一只手切下一块猪肉送到了拉尔夏娅的面前,“胃口还没有恢复吗?你气色不是很好,注意休息。”
“不用管我,你快吃吧……”拉尔夏娅喉头哽了下,低头就去切那小块海格拉德斯递来的烤肉,眼里含着几点水光。
缺乏香料的烤肉散发着几丝原始的腥味,少女刚咽了一口,突然捂着嘴开始干呕,然后一脸痛苦和惊恐抓起餐巾就跑到了阳台上。
少女的呕吐声不断从阳台上传来,海格拉德斯皱起了眉头,眼睛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一桌菜肴若有所思,忘记了手里已经装满葡萄酒的酒杯还举在半空。
拉尔夏娅又走了回来,脸色苍白,提着裙子的手似乎都在发抖。
“不舒服?”海格拉德斯放下了酒杯,把头转向了自己的卫队长,“莫洛,叫人送点果汁来。”
“是的,阁下!”
“我不吃了……我回房休息……”拉尔夏娅丢下餐巾,低头就走出了门。
“莫洛,去城里请医生来……”海格拉德斯一口喝干了酒,也离开了座位。
宽敞的房间干净整洁,床上,拉尔夏娅死抱着被子在哭。脸埋在被子里,不让自己的哭泣声太过明显,但无法控制的眼泪却让心越来越疼。这两天莫名其妙的身体不适终于让拉尔夏娅内心的猜测变成了事实。怀孕了!为了套取情报而和贝兰斯在鲁修斯王宫里的几次缠绵终于结下了果实。
现在,除了那内心的惶恐不安和绝望心碎外,没有任何激动和欣喜,那只当了一个钟头不到的未婚夫为了替自己赎罪而自杀身亡。未婚夫临死前的失望眼神和无法抒发的痛苦伴随着随后温柔的一摸一起化为了尘埃,也终结了自己所有的生活勇气和情感,这一最为残酷的惩罚远比结束自己的生命更让人痛苦绝望,也留下永远无法抹去的噩梦和找不到真实未来的残忍希望。
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难道惩罚依然不够,还要看着曾经痴狂追寻的男人同样死在自己面前吗?他其实根本就不爱自己,他只本着对姐姐的感情才付出他的温柔和关怀,就算两人的生活在某个时刻也曾重合在一起,但就如厄利珊露达公主说的那样,他只是给自己传递着虚荣和诱惑,一切都是虚假的,他所努力的,并不是单纯为了取悦女人,而仅仅是他对无法征服的事物的一种固执和挑衅,他所有的感情都不过是那偏激的灵魂和野心碰撞下的火花,当一切得到或者失去的时候,他也就凋零了。
“拉尔夏娅。”海格拉德斯已经站到了床边,轻轻拉过了手里的被子,将少女搂在了怀里。
“你来干什么,你现在应该去指挥你的大军去顽强战斗。而不是看着我这个可怜地女人在这里哭泣,这里不是你应该在意地方。”拉尔夏娅抹去了眼泪,抬起头用阴冷的目光死死看着身后男子的脸,声音虚弱而冰凉,“这最后的时刻,不要忘记你的理想和你的部下,就算是奢望,也让这一毁灭尽可能得光彩辉煌。”
“告诉我……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回来?”海格拉德斯从拉尔夏娅那茫然的眼神里看出了几丝绝望,也撩拨起内心几点钻心的疼痛和无奈,但现在,他依然用温和地笑容回应着,并不谴责,也不难过。就如同当初少女身患重病时那样忘却一切安危只在意少女一人。
“你不希望吗?当整座城市的男女一瞬间对他们伟大的海格拉德斯阁下失去信心的时候,一个女人愿意来观摩并陪伴他落幕难道不值得你激动吗……你的努力已经获得了最大的成果,应该获得最后地安宁享受……”拉尔夏娅流着泪,靠在曾经梦寐以求但一直无法真正拥有的男人怀里,心如死灰。
“你和我一样执着……我很高兴。”海格拉德斯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但语气却越来越温柔。
轻轻将少女放到了床上,海格拉德斯带着一种神秘的笑容开始解开军服。
佩剑“啪嗒”一身掉在了地上,接着是军服外套,然后是衬衫,再然后……拉尔夏娅闭着眼睛。眼泪不停地流,手死死地抓着床单。她没有力气也没有任何心思去选择什么,只是麻木如死人一样躺在床上。嘴唇紧咬着。
感觉海格拉德斯的手已经在解自己的裙子了,拉尔夏娅那强忍的呜咽终于从喉头的深处传出,慢慢,声音越来越大,眼泪也越来越多。
终于,感觉身上已经一丝不挂,被子覆盖而下,然后是一具火热的强健男子赤裸身体挤进了被子。一双有力的手臂把自己紧紧抱着,一阵阵潮湿的呼吸开始在脖子、脸颊、耳侧刺激抚弄着皮肤。
亲吻……他在亲吻自己。还是那么温柔和热烈,他丝毫不在意现在地绝境和悲壮,他对女人的需求可以让他忽略房外地一切。这就是他,这就是海格拉德斯将人和事清晰分割处理的习惯,他其实没有真地情感,一切都是为了顺应他自己的心情,为了生存,也可以为了死亡,只要他在意,他都愿意去追求并模仿出丰富的内涵,但女人却只能是这个心情下的陪伴品。
感觉到海格拉德斯的双唇已经压到了自己的嘴上,拉尔夏娅伸手搂紧了对方的后背,指甲深深地陷入了对方的皮肤,也如同失去了一切控制般疯狂地吻着对方,并肆无忌惮地发出迷人心智地轻吟。
“你很美丽……比爱尔莎还美……”海格拉德斯笑着嘀咕了一句,一只手开始顺着拉尔夏娅的脖子朝下慢慢摸去。
爱尔莎……爱尔莎!?拉尔夏娅如同被针刺中了心一样疼痛不无比,脑子里又出现了爱尔莎那熟悉地妖媚笑容。突然,似乎贝兰斯那遗憾失望的表情又出现在眼前……拉尔夏娅猛然清醒,用力一推一挡,将海格拉德斯挤到了一边,然后抱着被子蜷在床头瑟瑟发抖。
“不……不行……我不是你的女人,你没有资格碰我!你没有资格!”拉尔夏娅脸色苍白,嘴唇都快咬出血了,眼睛狠狠地看着身边的男人,放射出一丝杀意。
“为什么?难道我现在没有对你付出所有吗?哦,你在意我的过去?那你可以放心了,现在,没有一个人女人会干扰你的视线,爱尔莎,你姐姐,她们都比不过你,你才是我海格拉德斯最后的女人,也是最值得爱的女人,你感动了我,知道吗?”海格拉德斯开始笑了,笑得特别诡异,声音凄凉而无奈。
一一穿上衣服,佩剑挂上,海格拉德斯如同演戏一样结束了这开了半场的“温馨聚会”,当他再次回过头的时候,已经是冷漠的笑容:“你后悔了?还是觉得如今放弃我才是最明智的选择?想必伟大的女神、你的姐姐已经在为你物色更好的男人和准备更好的未来……她是万能的,她就算冷漠一切都无法冷漠你,她就算憎恨所有都会宽容你……你所拥有的无人可及,这就是神的妹妹最大的自豪。而爱尔莎,她显然不具备和你讨价还价的资格,她只是个普通的女人,没有女神的光辉来庇护,也没有傲人的身份来装点……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注定是拉尔夏娅小姐走向梦想的铺垫和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