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有人叫自己,他回头看了一眼,不由得露出疑惑的眼神,如此面生的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姓名。来不及多想,老杨向那架直升飞机走去,机翼搅起的狂风,吹得他鬓角的白发微微抖动起来,头顶上的华发,更是乱做一团。
老杨坐飞机走了,他到死都不会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也就在十年前,当老杨来到这个小岛上的时候,国家制定了一个“潜龙”计划,派遣出近千名海洋地质学家,十人一组,随全国各种船只出海,以各种身份周游世界各大洋,考察各大洋上有人或无人居住的岛屿,也不管在不在航线上,只要遇上,更不管是哪个国家的,都要以各种名义上岛,进行考察,标出地理位置,记载地质结构,水文气象等数据。事情是在极其秘密的状态下进行的,更没有人知道这些工作的背后有什么目的。
但是,这个小岛上在十年的时间里,已经不知道来过多少拨不明身份的人了,唯独今天来的这拨人,在如此特殊的背景下,就显得有点诡秘了。
时间已不容老杨多想,直升机载着他,机头一抬,便消失在蓝色的海面上。
上了飞机,老杨的心情兴奋起来,毕竟有十年没有见到自己的妻子和儿女们了,虽然每天可以通过视频聊天进行对话,也能相互看见对方,但终究不能与对方有肌肤之亲,这次上岸之后,肯定不会再要他上岛了,看来这下半辈子,是可以和家人一起度过的了,他想。
半个多月后,油轮在湛江港靠岸,刚下玄梯,就有两个穿便服的年轻人走上前来,问他是不是姓黄,老杨看他们的脸色上并没有恶意,就回答了他们,听完他的回答,其中一个年轻人就说,我们是来接你的,随我们上车吧。另一个年轻人就从他手里接过了那个装有数据的手提箱,并为他打开了车门。
这下完了,老杨心想,如果进到所里,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家,他本想一上岸就直奔家里的,牛郎织女还一年一相会呢,更何况他十年没有挨过妻子的身体了,虽然五十多岁了,但人的本能还是有的吧,况且,五十多岁也还是中年人呢,原来在海岛上,千里万里的不在身边也就不想了,现在突然回到了岸上,而且马上就可以回到妻子身边,那压抑了十年的欲望,无意间就有些蠢蠢欲动了起来。
既然不能回家了,那看看外面的街景总可以吧。
十年一弹指,通过十年的建设,眼前的景象,与十年前相比,简直是别有洞天了,楼越建越高,路也越修越宽,街头的树木也是越来越茂盛,而他自己相处了十年的小岛,却没有丝毫的变化,还是那样地荒凉。想到这,老杨轻轻发出了一声叹息。
小车没有往研究所的方向开,而是来到了一处荒郊野外,寂静的马路上,车辆越来越少。
“这是到哪去?”老杨有些警觉地问。
“老杨同志,不该你问的就别问,到了你就知道了。”那个拿手提箱的小伙子回过头来对他说道。
老杨实在看不出他们对自己有什么恶意,就闭口不再准备说话。
小车平稳地行驶着,突然拐上路边的一片青草地,车身略微颠簸了一下,就马上停止了。老杨只觉得光线突然一暗,四周的景物就消失了,除了前面的车灯照着黑漆漆的路面之外,其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老杨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兮兮的,想想,如果这俩人对自己有什么企图的话,就是想逃也来不及了,干脆听天由命吧。
所以,当车一跌进这种诡异的地方,在外人看来,老杨却也显得镇定自若。
其实,老杨也不必担心,来接他的俩个人,不但不会对他不利,如果他出现了什么危险,这俩人还会全力保护他,他们是国安局的便衣,而刚开始,老杨还以为他们是所里后来的他不认识的年轻人而已,但如果他知道这俩人是国安局的,心里肯定会产生许多的疑问和不安。但是,直到老杨安全地抵达了目的地,他也不知道这俩人的真正身份。只要老杨一到达,这俩人也不会再在他的面前出现,就是出现了,也会是其他什么身份。
因为没有参照物,老杨也就感觉不到小车的时速,路也很平坦,只听见车轮沙沙的声音。小车在这样暗黑的甬道里行驶了大约三十分钟,老杨就感觉到,车开始减速,然后不到十秒钟,就嘎然而止,四周又突然一片光明,就听见耳边传来所长老刘的声音;“欢迎欢迎,老杨同志辛苦了。”随着话声,车门就开了,是老刘为他开的车门。
听到老刘的声音,老杨的心完全放了下来,钻出车门,就开始抱怨地道;“也不事先说一声,害我以为一上岸就被绑票了。”
“哈哈!事关重大,我也是昨天晚上被接到这里来的,好了,闲话少说,咱们开始工作吧。”老刘说完,就领着老杨进了一张亮着灯的门。
进到门里,老刘不再说话。而刚一进到这灯火通明的屋子里,老杨的眼睛还一下子适应不过来,没看清屋子里的情况。也就两三秒钟,等他看清了屋里的情况之后,不由得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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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惊天话题
3、惊天话题
屋里铺着一张长条桌,桌子两边都坐满了人,他一进来,就都把目光投向了他,好像人都到齐了就只等他一样的那种气氛。
还没等老杨反应过来,就听一个沉重的男中音开始说话;“人都到齐了,开始开会吧。”
老杨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自己前面几米远的地方,坐着一个身穿笔挺西装的男人,年约六十,秃了顶的脑门上,被屋里的灯光照得亮晶晶的。而在他的左右,分别坐着八个年龄不一男人,一个个表情严肃,都把目光盯着老杨,仿佛他是一个不该迟到的迟到者。
老杨只认识老刘,其他人没一个认识的,都相当的面生,在他的记忆深处,打捞不起这些人的一点点印象。
老刘也没有向他介绍这些人是谁的意思,迳直坐下,也拉了一把老杨在他身边也坐下,眼睛就盯着那个秃顶男人,神情严肃,一改刚见到老杨时的那种嬉笑的样子,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正襟危坐。
看到所长这样子,老杨当然也就不好开口说什么,何况人家已经宣布开始开会了。
虽然宣布了开始开会,却并没有人开口发言,所有人仍然把目光盯着老杨,见这阵势,老杨突然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因为,以前在岸上的时候,所里一开会,他总不是第一个发言的人,而今天这是怎么啦,难道说是要自己第一个发言不成?一路行来,即没有人跟他说今天这个会的事,更没有人跟他说今天开会要说些什么。十年不开会,难道这会风都变了不成。以前往往总是领导先来开场白啊。今天这个会,真的很诡秘。老杨也拿眼睛盯着别人,显出一付很无助的样子。
这时候,还是老刘打破了这种局面,转头轻声对老杨说;“你是来自最底层的监测人员,大家就是要听看你这些年的监测数据,东海黄海以及海洋气象卫星的数据都看过了,就等看你的数据了。”
老杨一怔,连忙拿起手里的数据箱,打开盖子,拧出一截像数码相机一样的镜头,一束光线就照到雪白的墙壁上,于是,墙壁上就出现了一幅幅海洋气象变化图、水位变化图、水位走势图、洋流变化图、洋流走势图。外人看这种图,不但看不懂,还会以为是一幅幅鬼画的浮屠,不但看不出所以然,还会令人眼花缭乱。但是,在座的每一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墙上,似在欣赏美丽的图画,不但看得认真仔细,而且,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出,禁声屏气,看得如醉如痴。老杨坐在一旁,却有些一头雾水的感觉。
大家都静静地看着墙上的图表,用一句俗话,叫静得连掉下一根针都听得见声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却突然有一声沉重得不能再沉重的叹息,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响起,又如一阵狂风,穿过几千年的黑暗在每个人的心上刮过,更似一颗高爆炸弹临空爆炸,让人感觉有振聋发聩之威。
好一声叹息,众人的目光都从墙上收了回来,集中在了那个发出叹息的人身上,这个人,就是那个秃了顶的老者。
“人类的末日啊!”叹息过后,老者补充了一句。
“计算不会有误吧?”一个年轻一点的声音轻声问道,语气既将信将疑,又小心翼翼,包涵了多种复杂的成分。表示出问话者既想挑战老者的权威,又没有十足的把握。
“哼!等到哪天水淹脖子了你才会清醒吧,不过到那时就迟喽,现在已经淹到脚踝啦,还不觉得有冰凉的感觉吗?”秃顶老者没有说计算会不会有误,而是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戏弄提问者。
“综合其他各方数据,以及当今天下的气候大势,孙老说的应该没错,我们应该尽快形成报告,上报中央,为中央的决策,提供准确的数据。我认为,既然有如此准确的监测数据,就应该尽快上报中央,以防患于未然。依我看,这决非单纯的气象事件,而是关系到民族存亡的大事。前天,我就此问题,曾请教于多个国家的相关组织,他们不是跟我打哈哈,就是闪铄其词,要不就干脆不与回答,大家似乎都在隐瞒什么。我看,经过今天的数据汇总,觉得他们真的在隐瞒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们自己得警惕呀,我这个联合国气象署的顾问,他们却什么也不让我顾,什么也不让我问了,哈哈!”一位坐在一旁一直在仔细看数据的银发老者,也不跟秃顶老者他们进行争辩,侃侃而谈地发表了自己的见解,最后一阵开心的笑声,打破了沉闷的气氛,屋里开始有人窃窃私语,相互交换意见。
银发老者说完,有将近十五分钟没有人大声说话,屋子里只听见嗡嗡的回声,许多人都在说话,但就是没有人的声音特别高。
老杨坐在老刘旁边,一直专心地听着别人的讲话,自己也不断地思索着,到后来,竟觉得身上有冷汗在细细密密地往外冒,几乎湿透全身。等他发觉的时候,不由得猛地打了个冷颤,脑子里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我到哪去找自己的诺亚方舟啊。
“还有谁有不同的意见,快提出来,呆会就请李老执笔,形成一个报告上报中央。”会议主持者提高音量说道,并环顾了一下整个会场。
刚才的嗡嗡声被他的音量压了下去,大家不再交头接耳,一个个都抬起头来,相互看着对方。
“我没有意见。”老刘第一个打破寂静,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我也没有意见了,尽快上报中央吧。”秃顶老者举起了手。
“我也没了,越快上报越好。”
……
没有意见了的声音响成一片,再也没有人有异议。
“那好,李老,你就开始动笔起草报告吧。”主持人对那银发老者说道。
“嗯!”银发老者应了一声,欠了欠身子,把跟前的手提电脑往前挪了挪,只见十指翻飞,就听见滴滴嗒嗒的敲击键盘声响起。
“另外,国安局的同志有话要交代大家,请吧!”主持人对那个国安局的人伸了伸手。
听到主持人的话,大家把目光转到了那个国安局的人身上,有好奇的,有迷茫的,有惊讶的。
“我没什么多话,同志们应该知道这个事情的严重性,消息一旦泄露出去,将造成极度混乱的局面,并且会不可收拾,反而会把事情弄糟,从而影响到政府的决策,所以,希望各位守口如瓶,到时候,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各位都是国家的科技精英,是国家的栋梁,我也不希望有哪一位栋梁之材到我们国安局去赋闲,请大家谅解,谢谢!我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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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走进中南海 1
4、走进中南海 1
中南海新华门,站岗的战士一如往常,履行着自己的职责。长安街上,一辆红旗平稳地向这里驶来。
天安门广场上,人们安详地游玩着,没有人觉得,刚开过去的这辆汽车,和在大街上行驶的其它汽车有什么不同。
轿车里,除了司机,后排座上只坐着一位红光满面,却又一头银发的老者,略显激动的神情里,带着一份忧虑。
车在长安街上奔驶,他撩开窗帘,深情地向广场上张望着,眼里满是依依不舍的神情,仿佛这是在与广场诀别,他胸膛微微起伏,呼吸稍稍急促起来。这个象征中华民族大团结的地方,总是这样地祥和,宁静又充满欢乐。
车到新华门,站岗的战士向这辆车挥手敬礼,没有丝毫的迟滞就放行了。(北京的友人说,像这样的车进中南海,是不会走新华门的,另有一条道路。新华门只是张礼仪门,一般是国家元首才从这里进出中南海,但我不知道那条路从哪走,就姑且走这一回吧,请大家原谅。)
老者不是第一次来中南海,但每次都是直奔小礼堂,为中央首长讲课。这次来就不同了,老者虽然没有掀开车帘,但他也知道,这次没有去小礼堂。
轿车一拐,上了一条两边开满牡丹的小路,车轮下的沙沙声才响了不到一分钟,车就停了下来。车门一开,老者低头钻出车门,抬头一看,连忙拱手道;“老夫何德何能,竟劳总书记亲自开门迎接,愧不敢当啊!”
看来,总书记对这位老者极为重视,要不然,日理万机的他,怎么会亲自站在门外迎接,并为老者打开车门呢。
这位总书记年方五十,是新中国建国以来少有的即年轻,又有作为的总书记,一心掂记着怎样振兴中华民族。看上去身体虽然保养得很好,但眼角眉梢之上,总有些掩不住的劳累之色。这不,今早熬到凌晨三点,八点起床接见了巴基斯坦总统,刚到十点,就来接见这位老者,以便了解更详细的情况,并把中常委的另几位也叫了过来,因为,这事关系太重大了,必须要几位常委一起来听。
西方国家的围堵,人口的众多,自身的许多问题,不得不让这位新中国百年之交时的总书记,想起几十年前一位总理在人大记者招待会上说的那句话;中国的社会主义,还要再搞一百年。当时的人们可能还不太理解这句话的含意,但现在他这位总书记是彻底理解了那位总理的讲话。早几天的那个关于地球变暖海水上升的报告,让他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绷了起来。在没有和全体常委商量的情况下,只和两位常委通报了一下报告的内容,就让总参拟了一份战时疏散计划,并让国务院紧急制订西部建设纲要,只等全体常委成员听完这个正式报告,就具体落实下去。
老者一下车,总书记即挽起他的手说;“李老独具慧眼,挽中华民族于倒悬,给你什么样的礼遇都不为过啊!”
两人说着话,朝一座牡丹掩映的两层楼房走去。
这位被总书记称作李老的老者,就是国家大气物理研究所的首席科学家李之雪,他还兼着联合国环境与气象署首席顾问。一个星期前,他向中央递交了一份绝密报告,也是他三十年来的研究成果,他想不到这份报告会受到如此的重视。但他递上去的只是一个简略的副本,正本就在他腋下夹着,长达三百多页。
看过这个报告的人都知道,如果这个报告的内容泄露出去,天下必将大乱,经济崩溃,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到时,美日等世界强国,就会趁机而动,以达到一百多年来他们没有达到的目的——瓜分中国。
这个报告的内容,美日等发达国家肯定已经知道,但他们也不敢轻易公布出来,他们如果公布,先乱的肯定是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