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孳生,倒不是他多疑,实在是此人之前所为实在太过不合常理了。
是他刺杀了主帅,然后紧随而来的就是羌人的夜袭。任何一个知道这两点的人,都会忍不住怀疑牛辅此人的用心。不过马越转念一想,还是觉得此事大有蹊跷,此人若真与羌人有所勾结,现在是不可能跑来临洮的,他已立下大功劳,怎么会不受赏而跑来这还在汉军控制的城池里冒险呢?要是换了陇县,或许还有一定的价值,可这临洮可不是什么重镇哪。
想明白了这一层,马越的顾虑也就少了许多。再加上现在也容不得他多作犹豫了,所以马越便即抬头高声道:“城上的可是牛辅牛将军么?”
“嗯?你是何人,居然还认得本将?”牛辅正要下令把众人驱赶走,却听得城下之人竟一言喊出了自己的名字,这就得好好问问了。昨夜乱军杀到时,他的人马是反应最快的。因为在刺杀耿鄙之前,他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一旦事情败露,就率部下离开,而如果成功,也是要引兵进入临洮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保存自身的实力。所以,昨夜羌人的突袭对牛辅本部人马的伤害是最轻的,这也是他敢守城的关键所在。
“在下凉州军司马马腾之子马越,前几rì行军里曾见过将军一面。”马越又把自己父亲的名头搬了出来,没办法谁叫他现在只是一介白丁呢。
“马腾之子?那我怎么没见你父哪?”牛辅似有几分信了。
“昨夜叛军突然夜袭,杀得我大军四散,我早已与父亲他们走散了。”马越苦笑道:“还望将军看在我父亲与你同地为官的份上开门让我们进城吧!”
牛辅不禁有些沉默了,从本心来讲,他对于因自己的刺杀而导致的大军溃败还是有些愧疚的,现在想要进城的正是这些受牵连的人,让他实在难以出言拒绝。但是,此事有关系到临洮县的存亡,更关系到自己岳父的进一步动作,他可就不敢擅自做主了。
见其似乎有所心动,却还有所犹豫,马越便又说道:“另外我也有下情陈奏,事关临洮能否守住,还望牛将军通融一二。你也可以看到了,现在城下的除了我和几名兄弟之外,多是老弱妇孺,绝不是所谓的羌人jiān细。要是将军还不放心,我只求你可以将百姓们接进城去安置,我等不进城门半步!”
再次沉吟之后,牛辅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放任百姓死在羌人之手,摆手道:“开城门,把他们放进来。”说着又对城下喊道:“不过为了防止意外,你的这些兄弟就要委屈一下了,必须放下兵器,下马之后才能进城。”
“可以!”马越点头,随即吩咐王风等下马放下兵器。众人虽然不太情愿如此,但因为对马越已经有了极高的信任,所以还是照做了。百姓们看到这一幕,心下又是感激又是激动,不少人更是放声大哭了起来,终于算是暂时逃出生天了。
引着三百多百姓,马越等人徒步进入了只开了一线的临洮城门。在甬道两侧,守军将士虎视耽耽地盯着他们,手里更端着已经上了箭的弓,一旦他们有何异动,便要给他们以迎头的痛击了。
当他们穿过甬道后,便看到了一身甲胄的牛辅已从城上走下,他脸sè凝重地盯着马越:“你刚才所言可是真的?有什么关乎我临洮存亡的军情现在就说吧。”
马越不敢拿大,便把自己救下众百姓后所听来的,和所推测的事情说了出来:“……很明显的,羌人意在以我汉人百姓为前驱,从而削弱我军守城之决心,然后再一举攻下临洮。”
听了这话,牛辅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这一计策的确狠毒,他也能想到一旦真个如此,对自己麾下将士的打击会有多么的巨大。要知道西凉军中士卒九成以上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谁不与乡间父老有所关联?一旦发现这些乡间父老被人驱赶着朝城上冲来,恐怕没有几人敢于用弓箭shè杀吧?而如果施展不开手脚,再被羌人趁势一攻的话,以临洮城的低矮,只怕旦夕之间就会被敌人攻陷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牛辅心情很是沉重,忍不住念叨了出来:“此城可万不容有失哪,不然岳父的一切筹划便都付诸流水了。”
听他这么轻声自言自语,马越心里一动,似乎已经抓到了什么。原来牛辅并非做主之人,他也不过是听从他人指令行事而已。这样一来,自己之前的策略可以改变一下了。想到这里,马越便出言安慰道:“牛将军莫要太过担心,事情还没有发生,就有解决的办法。”
“解决,此事还能如何解决?”牛辅瞪了他一眼:“我想羌人很快就会出现在我临洮城下了,难道我们还能立刻弃城不成?”
“弃城自然是不成的,但我们可以化被动为主动……不过此事将军却未必做得了主!”马越说着仔细观察对方的表情,果然发现牛辅有所意动了。
“你有什么法子,赶紧说出来。要是事情可成,本将自会跟人请示的。”牛辅已经有些乱了分寸,居然就顺着马越的话头把实话说了出来。
“这个……”马越这下心里已经大为笃定了,便当作很为难地道:“此事重大,我实在不敢随意示人。若是将军肯为我引见贵上的话,我倒可以与他一谈。”
“嗯?”牛辅终究不是全没主见之人,刚才是一时的心慌才会被马越牵着鼻子走的,现在冷静下来,就觉得有些不妥了,冷下脸来:“你是何居心?为何要旁敲侧击地打听我临洮城中之事?还想见我主公,意yù何为?”
“我……”马越一时也给不出个正当的理由,一下还真有些愣住了。
“即便事情真如你所说的那般,我们也会自己处理此事,就不劳你烦神了。”牛辅已经不打算再继续之前的话题,挥手道:“你就和他们一起留在城门这里吧,不得我允许,你们谁也不得离开这里!”这是对他们依然怀有戒心了。
马越只得苦笑着接受了这样的安排,他知道自己此事完全没有资格与对方谈任何的条件,不然连留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了。虽然他刚才说得硬气,愿意离开城池的保护,只求他们能收留百姓,但事实上他也不想在外面冒险。因为那里随时都有羌人的骑兵出现,他们这三十多人在连翻战斗之下已经疲惫不堪,已无力再战了。
无奈之下,马越他们只得留在了城门处,幕天席地地歇息。不过比起城外的提心吊胆,这里已经好上许多了,至少他们不用担心随时有敌人突然出现。
而马越心里则在盘算着该怎么去见这里主事的人一面,至少要把自己的对策向那人说上一说哪。不然还真怕在羌人的进攻下,连此城也不得保全,到时自己等就又要经历九死一生的场面了。
其实,马越还是有一个借口可以说动牛辅就范的,那就是关于他刺杀耿鄙的事情。但权衡之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说法。因为他不敢肯定一旦对方知道了自己竟对此事了如指掌,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自己灭口。如果真是这样,这也就太不值得了。
“马公子,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办?我想很快地,羌人就要杀来了。”王风他们也是满心的不安,很快就问道。
“现在我们并无主动权,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马越靠在城墙之上,抬头看看蓝天道:“如果此城之主真是个有见识的,听了牛辅的禀报之后必然会让我前去相见,到时我再设法说服他就是了。但若那人根本不为所动,我也没有办法了。”
正当马越说这番话时,牛辅已经将此事前后都禀报给了自己的岳父兼主公董卓了。而后者则在一阵沉吟之后说道:“你去,把那说有对策的小子叫来,我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话来!”
“可要是此人心怀不轨的话,主公岂不是太过冒险了么?”和李儒不同,牛辅还是习惯称董卓为主公的,以示对其的尊重。
“哼,一个rǔ臭未干的小子而已,能有什么威胁?我董卓十六岁上就敢与羌人正面交锋了,难道现在反而怕了他不成。去,把人叫来。”董卓说话间自有一股压人的气势,让牛辅不敢不听,只得称是后急急去找马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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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是路人不会忘记的rì子,68年前的今天,某矬子扎堆,善于拍爱情动作电影的国家终于无条件投降了,这个rì子比之前两天更加的重要,也望各位书友莫要忽略了!!!!
第31章 枭雄董仲颖(中)
() 随在牛辅身后,马越仔细地打量着自己所在的这个气派非常的院落。他实在没有想到,在这个临洮县里,居然有如此不凡的所在,其比之李相如的太守府和耿鄙的刺史府都有所过之了,自己家就更比不得了。
只见这个庭院一眼都望不到头,一处院落就是一处景致,完全不象是西凉这等荒凉之地应该有的建筑。那些房屋和建筑,看着都是由名人匠师费尽心力所造,只怕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才能有此规模。从这院落来分析,这里的主人就绝不简单,其身份甚至更在刺史耿鄙之上。
其实从牛辅这样的手握军权的人都要听从此间主人的吩咐行事,甚至都都敢做出大为凶险的刺杀主帅之事来分析,马越就能想到这个背后之人非寻常人物了。只是在见识了他的家宅之后,就更坚定了他的判断:“此人究竟是谁?在朝廷里有着什么样的职位,在历史上有是否留下了名字呢?”
脑里盘算着这些,马越脚步却没有丝毫的减慢。直到两人来到一处鲜花盛开的园子跟前时,牛辅才停下了脚步,转头道:“待会小心着些,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多谢牛将军提点。”马越笑着回道。但对方却并没有多说的意思,而是示意马越举起手来,让自己查看身上有无暗藏兵刃。显然想要再进去见到那个幕后之人,马越还得被人仔细地检查一番。
马越没有因此就生出不快,忙配合地举起了手来,任由牛辅施为。他检查得很是仔细,半晌后才点头:“跟在我身后,待会见了主公,他若不问,不得多话。”
“好!”马越点头,心里的好奇就更盛了,对方好大的排场哪,此人究竟是谁?他心下已经有了决定,待会见面就用话把这点给套问出来。
两人走进花草丛中,顺着曲折的小径不断向前,不一会儿,马越就看到了在花树掩映中的一个亭子,里面有几个人影,想来就是自己要见的人了吧?果然,牛辅再次让他止步,然后自己走了过去禀报,过了会儿,才有一个仆人打扮的中年人走过来请马越过去。
淡然一笑,马越这才拔步朝亭子走去,走到亭下,才看到那亭子之上有块匾额,上写着听雨二字,下款则是董君雅。这让马越生出了一丝猜测,莫非内中之人就是叫作董君雅么,可自己却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哪。
心里想着,脚下却没有停,很快进了亭子,然后他的目光就落到了当中半躺半坐的高大身影之上。虽然亭中尚有不少的人,但马越一进来,目光还是立刻被这个看着有些懒洋洋的高大男子所吸引了。
这人虽然斜靠在席榻之上,但马越却看得出他很是高大,当有八尺往上的身材。而与他的父兄相比,此人不但高,而且胖,那本来足够让两人并坐的席榻此时完全被他的身体所占据了,而且虽然是侧卧,此人的肚腹还是显得极其突出,腰围足有四尺开外了。
虽然这人很是胖大,但马越却没有此人臃肿的感觉,这个卧着的,看着似乎有些慵懒的男子竟让他觉得很是英武,这实在是种奇妙的感受。而当马越把目光移动到那人脸上时,他更是心中一动,此人长得并不英俊,狮鼻阔口,满脸的胡须,但看了只让人觉其豪迈,而生不出其他的感受。
另外,马越还明显感觉到了从此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慑人气势,说白了就是有王霸之气。虽然对方还没有开口说话,但只是半躺在那,就给人一种逼人的压迫,让他有种难以与之抗衡的感觉。这就是久居人上的人所拥有的独特气质了,这是此时的马越怎么都不会拥有的能力。
不过马越并没有被此气势所压倒,他只是有礼地一拱手道:“在下马越,见过县令大人!”
“嗯?”董卓本来还想通过自己的气场来压一压这个少年呢,却没想到对方竟会突然如此称呼自己,一怔之下就开了口,从而使身上的气势一敛。随后,他的嘴角就翘了起来,似是嘲弄,似是讥讽地道:“你认为某是这临洮的县令?”
感觉到压在身上的感觉消散了许多,马越才松了口气。同时他也知道了对方原来是刻意如此以势压自己的,那就说明自己还没有那么差。在略一停顿后,他才说道:“如今这个临洮县中,除了县令大人之外,小子实在想不到有谁能有如此势力了。”
“哈哈……小子当真有趣!”董卓虽然是在笑,但胖脸上却全无一点笑意,只是盯着马越:“小子,你这话言不由衷,你之所以如此称呼于某,是为了让某自报身份吧?”
马越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对方猜到了,心里便是一紧,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得默然以对。而牛辅听了这话,也是一怔,忍不住要重新打量马越了,这个小子还真有点胆sè,见了主公竟还能打着这样的盘算。
见马越默认了,栋卓的脸上才有点笑影:“小子,的确有胆量。寻常之人,别说是你这样的少年了,就是朝中官员,见了某也难以如此从容的,你让我很是意外。听说你是马腾的儿子,可某只知道他有个长子叫马超的很是了得,你又是他哪个儿子?”
马越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贬低或是高看而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只是道:“我乃是父亲的次子。论武艺和名声,我自然是比不过兄长马超的……”
“论武艺你是否不如他我不知道,但论胆子,你应该是强过他的。”董卓打断了马越的话道:“在我董卓面前敢如此说话的,西凉一地还没有几人!”
听到董卓自报身份,马越的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就连脸sè也忍不住有些变了。他虽然想到了这个家伙很不一般,在西凉有极高的地位,甚至在历史上也有些名气,却也没有想到此人竟会是董卓,董仲颖。
董卓是什么人?虽然他比不得刘、曹、孙这样后来瓜分了中原的强人,但在东汉末年的历史里那也是响当当的大人物——虽然这些名气都是臭的。如果没有他的横空出世,东汉末年的历史发展还未必会有那么大的变数呢,之后各地的军阀割据也没有如此之盛。正因为有他的出现,才有后来的十八路诸侯起兵,才有了后来一系列jīng彩的故事。
而如今,马越居然就这样和这么个与历史密切相关的大人物走到了一起。虽然他的父兄都是历史上有名的人物,但一来因为他已经习惯了他们是自己的家人,二来马超其实在三国里的地位也就一武将,很不显眼,所以他还能坦然接受。但这个天下大乱的推手之一的董卓,这个一代枭雄董卓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是让马越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看到马越在听自己报了名号后就一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