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回音:在东周列国里胡乱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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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回音:在东周列国里胡乱穿行-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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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手江山右手美人是会出乱子的,如果你只爱美人,至少也得在一心一意爱美人之前,先把江山的问题处理好,这样的爱情也可能得到人们的尊重。就如顺治帝为董小宛放弃皇位出家而不像沙贾汉国王倾举国之力修建泰姬陵,就如爱德华八世自愿放弃王位而与曾两次离婚的沃丽丝结婚。

  当然,就像同时左手画方右手画圆一般,处理好江山美人的诱惑并不容易。择其一呢?不爱美人显然无趣得让人失望,独爱美人又易遭倾覆而为人指责。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凡夫俗子,难免左顾右盼。

  只是,今世男女虽然再也不可能处于幽王褒姒的高位情境,但谁都有自己的“江山美人”。所以,你无法回避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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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你的满意是我最大的心愿
幽王宫涅从宣王手里顺利过渡,荣任西周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可是两天的新鲜劲头过去后,这个最大的民营企业家开始对公司的繁杂事务心烦起来。于是委任虢石父为西周公司的首席执行官,自个儿屁股一拍,躲进后宫醇酒美人去了。

  可惜,虢石父并不是做CEO的料,他的上台,只是得益于对董事长一以贯之的“逢其所喜,避其所讳”。司马迁说他“为人佞巧”“善谀好利”;冯梦龙说他“谗谄面谀”“贪位慕禄”而“惟王所欲,逢迎不暇”;用今日职场秘笈里的话说,就是关心领导生活,用敏锐的洞察力揣摩并落实领导意图,善于与领导时刻保持一致,急领导之所急,忧领导之所忧;用民间通俗的话说,纯粹就是一个只会俯首帖耳拍马溜须的马屁精。

  所以在“三川皆震”后,他报告说赵叔带谤毁朝廷妖言惑众;在“三川俱绝,岐山复崩”后又说赵叔带是“久有慢君之心,借端谤讪”,让董事长炒了赵的鱿鱼。

  幽王三年,褒洪德为救因直谏而被关禁闭的父亲褒晌,携褒姒入京。可是禁宫深深,最高领导岂是轻易见到的,于是只好备下金银礼品,先去拜见虢公,求其转奏。见其礼品丰厚,褒姒绝色,虢公假意推辞一番之后,乃带褒姒上殿。幽王阅色而喜,拍拍石父的肩头说:好好干,我亏待不了你。也不管石父能不能干好,反正此后一连十日未进办公室,公司大小事务全权交与虢石父处理。

  不想褒美人恃宠而骄,见了大太太申后也不起身迎接。这下可把太子惹恼了,便趁父王不在,设计打了美人一顿。以致褒姒惊骇羞痛之后,还落下个不会笑的毛病来。

  这回轮到幽王急了,要知道,自己和虢石父一唱一和地废了申后和太子,就是因为褒美人“一笑有百二十种媚”呀。于是召乐工宫人鸣钟击鼓,品竹弹丝歌舞进觞,连手裂彩缯的法子都试过了,可就是不见美人开颜。虢石父看幽王整天眉头不展茶饭不思,怕他愁坏了身体,连忙献上“烽火戏诸侯”的绝计,终于让褒姒“抚掌大笑”起来。于是皆大欢喜,董事长跟夫人高兴了,总经理的荷包也进帐“千金”。

  且说申侯“闻后与太子俱废”,乃上疏劝谏,幽王大怒。石父思索:斩草还须除根,否则恐日后于己不利。于是奏其谋反,欲举伐申之师。不料消息泄漏,被申侯先发制人,引西夷犬戎出其不意杀奔镐京而来。此时遣人举烽,已无片甲来援。

  公司有难,首席执行官只得勉强应董事长之命率兵出战。可惜他这个CEO从来只是一门心思让董事长高兴,武艺生疏,斗不上十合即被戎将一刀斩于车下。

  于是,首席执行官亡,董事长亡,西周有限责任公司宣告破产。

  有诗咏此事云:

  巧话谗言媚暗君,满图富贵百年身。

  一朝骈首同诛戮,落得千秋骂佞臣。

  从诗中看来,佞臣的语言方式就是巧言令色,谗谀媚上。这不由让人想起“星宿老仙,法力无边。”“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千秋万载;一统江湖。”“我对皇上的景仰之心,有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又有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的“名言”。其实,现实中也不缺乏这样的名言,“一句顶一万句,句句都是真理”,“粮食亩产几万十几万斤”,都离我们不远。不过,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哪个掌门人不喜欢听别人说自己“是古往今来剑法第一拳脚第一内功第一暗器第一的大英雄大豪杰大侠士大宗师”呢?所以,汉代时,大半生混迹官埸仕宦经验丰富的陈万年即使身卧病榻也要半夜半夜地教儿子谄媚术。所以,就连高傲的李白也曾说过“生不用封万户侯,但愿一识韩荆州”,下面的故事也就不足为奇了:大臣殷仲文说,桓玄登御床时地面塌陷是因为大地都不能承载皇上的深厚圣德;李宣说,十六国时的南燕皇帝慕容超是人间的太阳,所以渑水离京城太近而能寒冬无冰。

  八面玲珑歌功颂德的“嘴巴功夫”从来不缺乏市场,即使被歌颂者心知肚明也不会去认真处理。人是有感情的,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蜜语顺耳,不仅不打,提拔提拔也是可以理解的。据说朱元璋微服私访时,正好雨过天晴,天空出现一道彩虹,遂信口吟道:“谁把青红线两条,和风和雨系天腰?”谄媚之徒彭友信一看来了机会,马上和道:“玉皇昨夜銮舆出,万里长空架彩桥。”于是老朱晕晕乎乎中就让他作了布政史。如今的跑官得官者不也都是些精于谄媚之道、善于讨上级欢心的人么?

  当然,光是语言上的谄媚也许效果并不怎么好,只有加之“跑步钱进”等行动,目标才会更易达到。于是,为了获得功名利禄,为了捞到权力地位,为了争取上司专宠,有人不问是非对错,抛开道德良心丢弃礼义廉耻,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简直无所不用其极。远者如易牙烹子不韦献姬;稍近者如元楷嗅脓郭霸尝粪,师择狗叫御史“洗鸟”;而今,也曾有下属“冯绍哭灵”一般为领导父母披麻戴孝哭灵守灵的报道。至于攀龙附凤自认晚辈等龌龊之举,从古至今就未曾断绝。古有众所周知的吕布、安禄山,魏忠贤的几十个干儿子等,今有对成克杰行“跪拜礼”的原广西壮族自治区交通厅原党组书记、副厅长褚之田之类。可见,虢石父虽已背上千秋骂名,其权术要旨却一代代传了下来,甚至在有的人手中扬光大。

  有句话说,只要想到就能做到,“机灵”的下属是很能掌握上司的思想动向的,你能想到,他便能替你做到。富贵险中求,只要充分领会了上级意图,戏诸侯杀岳飞这样大的漏子都要硬着头皮捅,何况也许还不用冒那么大的险呢。山西三盲(文盲、法盲、流氓)院长姚晓红喜欢喝人奶,手下有谄媚者就千方百计去找,每天两大瓶,有的甚至将自己孩子的奶断了,用来孝敬这位院长大人。更有甚者,竟然有人为了升迁而把妻女献给上司做情人了。

  所以,我们也不能仅仅责怪谄媚者。“屋漏在下,止之在上”。司马光说:“裴矩佞于隋而忠于唐,非其性之有变也;君恶闻其过,则忠化为佞,君乐闻其直,则佞化为忠。”如果不是“董事长”们有一些不该有的欲望,如果“董事长”们能洁身自好不为谀言丽行所惑,如果不是“董事长”们握有用人大权生杀大权并凭个人好恶定亲疏高下,就不会有那么多只知阿谀奉承献媚取宠的佞臣,即使有佞臣,他的招数也不会有效。虽说奴颜婢膝皆学问,拍马溜须即文章,但这学问文章如果用错了对象,就会像上面所举的赵元楷嗅脓却被御史劾奏其谄左迁括州刺史,郭霸尝粪之举也因魏元忠“大恶”而“遇人辄告之”,偷鸡不着反蚀了一把米。

  可惜领导者们很多时候看不透这一点,当自己有了一点点成绩,便忘了自己的“公仆”身份,躺在“鲜花”与“掌声”里爬不起来。老是以为自己真的比其他人聪明能干,老是以为下属的马屁不是马屁是真诚,老是以为在老子的地盘上没人敢跟自己来虚的。结果自然对所有的花言巧行甘之如饴,不仅给事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也助长了谄谀这种恶行,甚至有的领导干部是从“当代包公”“两袖清风”的赞颂里开始腐败的。

  谄媚导致腐败,但自从有了谄媚,也便有了反谄媚。两千多年前,邹忌就极形象地对齐威王说过:“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于我也。”“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虽然没有人能真正逃脱或名或利的诱惑,但“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如今,随着国家反腐倡廉力度的不断加大,且不说让人们都能像后来的李白一样宣誓: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只要各级领导能拒绝谄媚,像荀子那样怒吼一声:“谄媚我者,吾贼也”,谄媚者也将无用武之地。

  

第八章  “愚忠”:一朵带血的鲜花
看到郑伯赴国难这一段,我总会想起另外两个人来。一是典韦,一是嵇绍。

  《三国志&;#8226;卷十八》载:降将张绣反叛偷袭,曹操不能挡,率轻骑离去。典韦断后,守在军营门口,叛军不能进入。在身受几十处伤兵器也丢了时,还用两腋各挟死一个叛兵,吓得其余敌兵再也不敢上前。后来伤重发作,瞪眼大骂而死。叛军过了好久才敢上前看他的尸体,割了他的脑袋互相传观。《三国演义》说得更神奇:典韦从睡梦中跳起身来,连铠甲也来不及穿,便起身迎敌。可是双戟被盗,只得顺手掣过一把普通腰刀,“刀砍缺不堪用”,又提着两个军人迎敌,“群贼不敢近,只远远以箭射之,箭如骤雨。韦犹死拒寨门。”“死了半晌,还无一人敢从前门而入者。”死典韦犹可拒叛军也。陈寿说:曹操招募间谍取回其尸并“亲自临哭之”。罗贯中说:曹操大哭“吾折长子、爱侄,俱无深痛;独号泣典韦也!”

  毛宗岗评点三国演义有言:“摹写典韦以死拒敌,淋漓痛快,令人读之,凛凛有生气。”其死惊天地泣鬼神,与郑伯大致相同。不过,这里我想说的并非他的武艺,而是这位第一猛将究竟为何而死。演义里,曹操召妓,得一压寨夫人,偏偏这美妇又是张绣的叔婶。所以张绣说:“操贼辱我太甚!”,一怒之下便反了。可怜一代猛将,竟然如此悲壮地死于“主公”的色欲。

  当然,典韦一直得领导的亲睐,用“士为知己者死”也可以解释。而对嵇绍来说,这个理由就勉强了。其父嵇康死于司马昭之手,自己却冒“忘其父而事其非君”(顾炎武语)的“不孝”罪名而仕晋。按说父仇不共戴天,不出歪点子捣乱就不错了,哪还会有鞠躬尽瘁的道理?

  出人意料的是,“鹤立鸡群”(《世说新语》)的侍中嵇绍在“八王之乱”时跟随晋惠帝与与成都王颖交战,“百官及侍卫莫不散溃,唯绍俨然端冕,以身捍卫”(《晋书&;#8226;忠义传》)虽然没有典韦的勇猛,但他有不畏死的慷慨之气。敌方的飞箭像雨点般射入血肉之躯,鲜红的血液,喷湿了皇帝的御衣。后来,侍从要洗去御袍上的血迹,惠帝哽咽着说“别洗别洗,这是嵇侍中的血啊!”

  “八王之乱”,本是统治集团内部的王权争夺战,却让人民饱尝了乱离之苦,亡者遍野,嵇绍也把性命赔上了。

  如果他当初坚持隐居不出呢?也许便可以颐养天年了吧。可是,历史不存在假设。一个有才有志的人,当天下百姓水深火热的时候,他不可能独善其身。他也并非为荣华富贵而出仕,所以能在乱世中维持自己的原则和尊严。“贾谧以外戚之宠,年少居位,潘岳、杜斌等皆附托焉。”他却拒而不答。我们来看他最后的“遗言”:出征前,“侍中秦准谓曰:‘今日向难,卿有佳马否?’绍正色曰:‘大驾亲征,以正伐逆,理必有征无战。若使皇舆失守,臣节有在,良骏何为?’闻者莫不叹息。”而且,在勇武有力的军人和其他夸夸其谈的百官都逃得无影无踪时,只有他,虽无力杀敌,却也从容赴死。

  所以,连“痴呆不任事”的皇帝都为他的忠烈而感动,也无怪乎文天祥在《正气歌》里说:“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他也正是怀着“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一腔浩然正气从容就义的。

  让我们回过头来看郑伯,他是“掘地见母”的郑伯的祖父,周宣王的弟弟,周幽王的叔叔。宣王把弟弟姬友封到王畿之地陕西咸林,国号为郑(历史上最早的郑国),故称郑伯(三等诸侯国),为周司徒,史称郑桓公,也叫郑伯友。他一生鞠躬尽瘁,为保护幽王死于犬戎之乱。

  幽王即位,任用奸佞,“其时只有司徒郑伯友,是个正人,幽王不加信用”。满朝文武明哲保身,用善良者的沉默,容忍着邪恶的盛行。“殷有三仁”则八百诸侯会于孟津也只能退兵,奈何此时的西周,已只剩下郑伯一“仁“了。但他对于幽王“烽火戏诸侯”“千金买笑”之举,还是批鳞犯颜。只是幽王听不进逆耳忠言,一意孤行,终酿成国难。

  “临患不忘国,忠也。”是时,郑伯并没有趁乱而逃,而是大叫:“吾王勿惊,臣当保驾。”骊宫被围,郑伯手持长矛拼命保驾。“戎兵见郑伯骁勇,一时惊散。”断后时被犬戎铁骑困在核心,但也“全无惧怯,这根矛神出鬼没,但当先者无不著手。”其勇猛,似乎比典韦有过之而无不及。犬戎主见取之不下,便教四面射出如雨飞箭。“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可怜一国贤侯,就此为昏君而死于非命。

  危急时,幽王也曾悔悟:“朕不听叔父之言,以至于此。朕今日夫妻父子之命,俱付之叔父矣。”可惜悔之晚矣,而且在我看来,幽王不过暂时言语罢了,如若逃脱性命,大概也免不了故态复萌。

  但忠臣们只要得此一句,便大多会感激涕零了,于是上刀山下火海,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他们谋国忘身,太正直太善良,太心软也太理想主义了。“穷年忧黎元”,“致君尧舜上”。他们以身相许精忠报国,却又把匡世救国的理想寄托于君王身上。可惜,皇上对忠臣总是又爱又恨的,而且大多只在急需“救命“的危难之际才“爱”得起来。忠便忠罢,他们偏偏又不识时务,喜欢唱反调,跟皇上抬杠,经常弄得皇上面红耳赤下不了台;不像李逵那么听指挥,指哪打哪,不问青红皂白地一路砍将去。所以,他们往往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说糊涂也好,说愚蠢也罢,他们从不放弃自己的理想,他们愿意为自己的理想付出生命的代价。即使面对一个无可救药的昏君,也总抱着一团火热的幻想,就像宋江招安的理由:皇上是至圣至明的,只是被奸臣闭塞暂时昏昧,总有云开见日的时候。可惜重云蔽日万马齐喑的时间太长太久,结果呢,满门忠义如杨家将岳家军者也只能死不瞑目了。

  于是有人叱喝:愚忠!

  但我们能如此轻松地指责他们“不识时务”的“迂腐”之举吗?如果这样,为什么我阅读他们的时候,惋惜之余,心里又总是翻腾着一种深深的感动?

  有人说,他们只是统治者因维护统治的需要而树立的“忠君”典范,但正如鲁迅先生说的:虽是等于为帝王将相作家谱的所谓“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们的光耀。如果仅止于“愚忠”,便不会有民众千百年的传颂。我想,人们更看重的是:生于斯,长于斯,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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