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泡沫,努力搓着被褥,嘴里解释:“也刚好了,恰好火起的时候我把月钱放进去,等他们一叫救火,我就抱着跑出来了,不然别的倒罢了,还有琴童哥留的念想要丢了,那才可惜。”
榛子点头,把那匣子又重新放进屋里,坐到檐下和簪子说话,见簪子脸上那掩不住的疲惫,有些不过意地道:“你啊,就是这样什么都想得到,舍不得让我洗,等你姐夫回来了让他洗就是。”簪子笑一笑,已经搓好被褥,拿起小桶从檐下的大水缸里面打水,这水缸总能放四五担水,涮干净这些被褥足够了。
外头传来敲门的声音,簪子吓了一跳,榛子示意她往房里躲去,这才开口问道:“谁啊。”外面传来一个婆子的声音:“宁大嫂,是我,怎么青天白日地把门给关了?”这一带的人彼此都熟识,也没有哪家白日关大门的。
榛子已经听出是隔壁的邻居。高声叫着来了就上前打开门,隔壁的毛大婶手里端着个簸箩:“今儿一大早我家的从乡下回来,带来的新鲜菜,你怀着身子,该想这个吃呢。”榛子急忙接过谢了,毛大婶一双眼往榛子院里望:“这大白天的,关着门做什么呢?我跟你说,今早我当家的回来,和我讲了新鲜事,说的就是你原先的主人家。”
见毛大婶一副不走的架势,榛子没办法只好请她进来,看见大盆里的被褥,毛大婶奇怪地叫出声:“这关着门是洗被褥?怎么不去外面井边洗,还省得宁大哥担水回来。”榛子含糊地回答一两句,把凳子往毛大婶那边一放:“我原先主人家,有什么稀罕事呢?”
毛大婶特意来找榛子就为了告诉她这个,把手一拍就道:“你还不知道吧?昨儿夜里你主人家火烛不慎烧了房子,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还烧的老高,虽说大家七手八脚地去救火,还是烧了好几间房屋,说是连他们家大姑娘住的屋子都烧了,你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程玉轩的屋子也烧到了?簪子听到这话,第一想到的就是会有人认为自己已经葬身火海,这样程家就不会来查,那么自己也就安全了。虽松了一口气,但簪子还是屏声静气地贴着窗继续往下听。
毛大婶见自己说出的话并没让榛子面露惊讶之色,心里不由啊了一声,但重要的消息还在后面呢,喝了口茶毛大婶继续道:“这烧了几间房屋在这样人家也不算什么,况且听说屋里的东西也抢出来些,只是烧死了人那就了不得。”
烧死了人?榛子这时也顾不上簪子了,凑到毛大婶身边:“烧死的难道是去救火的下人?”毛大婶手啪一下打在榛子腿上:“我就是这样和我老头子说的,结果他说,这次透着怪呢,烧死的不是下人,竟是程家大太太,还有一个姨娘。我老头子今日早上路过程家的时候,看见匆忙间都挂了白,这没了当家太太,这家,可也真是。”
榛子跟着毛大婶叹息几句就问最要紧的事:“那家里的下人可有烧死的?”毛大婶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但随即又想起榛子原本就是在程家服侍的,只关心下人也属正常,又叹两声才道:“听说下人倒是没事,只是有两三个人昨夜趁乱逃了出去,都被抓了回去,程老爷现在正在火头上,好让人仔细地寻,说寻不到尸骨的,只怕就是逃走了,定要追了回来。宁大嫂,我晓得你曾在程家做过事,要是有原先的同伴找上门来求收留,你可不能一时糊涂做错事,我们这样人家,胳膊哪能扭过大腿?”
榛子的心被这一番话弄的七上八下,强自镇定道:“您说的是,这逃奴可不是什么好事,我一定听您的。”又说了几句,毛大婶这才离开。一关好门榛子就冲进屋里,簪子一张脸煞白地看着她,方才毛大婶说的话句句都进了簪子的耳朵。
突然簪子抱起匣子:“榛子,我不能连累你,我还是走吧。”榛子把她一推,簪子就跌坐在了床边,榛子呸了她一口:“亏我们还从小一起玩耍长大的呢,这种事情,不过就是多给几两赎身银子就算了的事,传出去,还不是程家待人刻薄,下人才没有向主之心,逃走了事。我现在是平人,又不是程家的丫鬟,那会牵连到我头上?你啊,就是没我聪明,连这点都想不到。”
簪子的心这才算放下一些,脸上也有了点血色,但随即就担心地道:“虽然这样,总不是没事的。”榛子说了这半日,口早干了,倒了杯茶喝着,满不在乎地道:“你没听说太太也死了,这程家忙着办丧事呢,所追查,谁知道查到哪一天去,到那时你和来喜早走到隔壁县去了。等再过个三四年,生了孩子,央中人去程家一说,把那些事一消,不就是好人一个?这种事,又不是没听说过,程家是要名声的人家,哪会像那些没脸没皮的人家?”
簪子的那颗心还是七上八下的,但怕有了身孕的榛子担心,她还是去把被褥洗干净,和榛子晾好,这才躺到床上睡觉。昨夜奔跑了那么久,又一直担着心,簪子本以为自己睡不着,但没想到睡的很好,等醒来的时候一时还忘了自己在什么地方,脑中竟满是懊恼,怎么这个时候了,该去服侍大姑娘了。
刚直起身就看见榛子含笑的眼,簪子这才拍一下额头:“我竟睡到这个时候,还在想这时候都不上去,苏妈妈又该骂了。”榛子把她身上的被子掀开:“我可没有过你这种念头,初回来的时候只是在想,好舒服啊,不用再成天待在厨房,可是不久就被我娘嫁了,这家里的事也不轻松。”全球华人的自由讨论天地
簪子用梳子拢一拢头发,笑着道:“姐夫这么疼你,你还这样说?”榛子下巴一抬,故意当做没听到,外面桌上已经摆好饭菜,除了宁大哥,来喜也在。看见簪子走出来,来喜迎着她向她露出一个笑容。有了这 样的笑容,簪子觉得什么都不怕,最糟糕的就是被程家捉回去后打死,可是做了陪嫁丫头,到时候的下场也差不多,左右都是死,倒不如博一把,赌一赌。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可以说我最爱说的那句话,欢乐地奔着结局去了。最后料理了程家的事,交代一下簪子怎么脱籍就完了,猜一猜簪子怎么脱籍的?
70、变故 。。。
在榛子家里待了几天,小心翼翼不敢出门,榛子也把门关的紧紧的,好在除了第一日来的那个毛大婶,也没人再来打扰。白日陪着榛子说话做事,等下工时候来喜又跟着宁大哥一起回来,已经和掌柜的说好,这个月做完就离开。
掌柜的虽留了一下,见来喜去意已决,也就没有再拦着他。来喜这些年攒下的钱还有东西,已经全都收拾好了送到这边,只等到了月底,趁着夜色出了榛子家的门,先去客栈投宿,城门一开就出城,神不知鬼不觉地往往邻县去,从此后就自由自在了。
五天,还有五天,从程家跑出来已经七天了,现在只要把这最后五天熬过去,就不担心了。看着簪子又把黄历上的日子画去一个,榛子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啊,这五天眨眨眼就过去了,还担心什么?”簪子脸上还是有担忧之色,怎么着也要先离开这里。
榛子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纸包:“看,我方才去外面买菜,看见有芝麻糖给你买回来的,记得以前在程家的时候,来喜哥哥每次出门都要带糖给我们。”
这芝麻糖还是那样又香又脆,簪子拈了一块放在嘴里,阳光暖暖和和照在身上,身边是最好的朋友,如果不是厨房里不会走出朱大娘,簪子都以为还在程家。
榛子连吃了两块,把剩下的包起来,用手戳一下簪子:“你说,我们两个这么好,以后做亲家好了。”看着榛子那已经凸显出来的肚子,簪子笑了:“你都有了几个月了,我还没成亲呢。”榛子哈哈一笑,凑到簪子耳边:“你很快就要和来喜成亲了,到时候你们成了亲,那不就很快有了?”
这让簪子面红耳赤起来,用手捏一下榛子的脸:“胡说八道,怎么现在会说这些。”榛子笑嘻嘻地:“哎,我这可是和你说正经事。”簪子扭身就要走,榛子伸手去咯吱她,簪子笑了起来,清脆的笑声越过墙壁,外面的人都能听到。
笑声里有人敲门,榛子和簪子双双停止了笑,榛子急忙推簪子往里面去,接着用手拢拢鬓发:“来了。”打开门的时候榛子脸上的笑容有些变色,怎么也没想到门口站着的除了邻居毛大婶还是章婆子。
此时的榛子怎么也不愿意看到程家的人,毛大婶已经笑了:“宁大嫂,我方才出去街上,正好遇到这个老姐姐,一说起来她还在你原先主人家,就想着她难得来,约她来见见你。”有什么好见的,榛子心里暗骂,但怎么说她们也是客人,榛子往后让一步,笑着道:“章妈妈快请进,您这是稀客,毛大婶您也请进。”
章婆子还是和榛子记忆中一样,薄薄的唇紧紧抿着,进了院子四周一瞧,对榛子点一点头:“榛子,没想到你这日子过的不错,这院里还有几株花草,听这位老姐姐说,你男人待你极好,你啊,是掉进福窝了。”
榛子嘴角抽动,从里面端了茶出来:“屋子小,就不请你们进去坐了。外面也还暖和。”章婆子坐了下来,榛子心里存着心事,行事未免有几分慌乱,这些都没逃过章婆子的眼。
说了几句毛大婶就起身:“都这个时候,我要回去做饭了,老姐姐,你是在榛子这吃呢,还是去我家吃个便饭?”榛子心里一个劲念叨去毛家吃吧去毛家吃吧。章婆子的眼珠一转就笑了:“我和榛子很久都没见了,怪想的,当然是去她家吃。”
毛大婶哈哈笑了一声就走了,榛子不由咬了下唇,难怪簪子讨厌这个章婆子,果然不懂看人眼色,亏她还是在大奶奶那伺候的。心里腹诽,面上榛子还要笑着问:“章妈妈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听说太太没了,要不是我有了身子我还该去吊唁的。”
章婆子手里端着茶,眼却从茶杯边缘看着榛子:“这人的祸福是料不到的,谁也没想到太太那么好一个人,会死在火里面,大奶奶忙着丧事,忙的脚不沾地,我本来也有事,今儿是缺了白布,打发我来买,偏生那家店里面白布不够,要等等才有,我才有了这个偷空。”
说着话,章婆子的眼就往窗户那扫,方才没进来前,榛子的笑声可是传出院子外的,谁也不会无缘无故这样笑,屋里定还有别的人,说不定是榛子的奸|夫 。章婆子心里想的龌龊,更加不急不慢和榛子东一句西一句套起话来。
榛子心里着急,嘴里的话一句半句地,屋里的簪子更加心急,本来以为是隔壁邻居过来坐一坐就走的,哪晓得会是章婆子,这婆子是个坏人,要是被她发现,簪子吓的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越着急越出怪,榛子倒茶时候不小心把杯子摔了下来,榛子哎呀一声,簪子不由悄悄从窗边望了眼。章婆子见里屋窗边有个人影一晃,呵呵一笑:“哎,走了这么久的路也乏了,榛子,我借你家的床躺一躺。”说着不等榛子答应就拔脚往里面走,榛子忙挡在她面前:“章妈妈,你也知道我是懒人,床上的东西都龌龊了,还没换下呢,您就委屈下,坐这里歇歇。”
章婆子的眼往这纤尘不染的院子里扫了眼,又是一笑:“榛子,你骗别人也别骗我,还龌龊,谁家的庭院有你家干净,那床也肯定干净,我这就进去。”榛子再拦不住,只有拉住她,章婆子越发觉得自己猜中的,哪里肯让她拉住,摔开榛子的手就往里走。
榛子还要顾及肚子,不敢十分用力,这屋子又浅,章婆子已经走到里屋推门,榛子的心都快吓的跳出来,忙叫一声妈妈,章婆子转身笑了:“榛子,我晓得你人 大心大,这些事情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妈妈年轻时候也做过的,让妈妈瞧瞧,这人可配的上你。”
章婆子这话让榛子顿时红了脸,没想到看起来一本正经的章婆子,年轻时候也风流过。榛子脸上的红色让章婆子会错了意,嘻嘻笑着又要开门。
里面的簪子又急又气又好笑,果然这章婆子不是什么好人,此时簪子已经淡然,开就开吧,左不过是个死。榛子再拦不住章婆子,哎呀叫了一声那门已经打开,章婆子嘴里还在打趣:“哎,榛子,你说说他是哪家的……”
声音猛然打断,章婆子瞪大眼睛,簪子已经起身叫了声妈妈。章婆子刚要说话,已经回神过来的榛子快速进来,把门关上。章婆子的脸上变化几次,接着就道:“簪子你也太……”榛子看一眼簪子,簪子会意在章婆子面前跪下:“章妈妈,这事确是我做的不是,可还要请章妈妈您高抬贵手,大人大量,今日就当从没见过我。”
章婆子听见簪子告饶,心放了下来,也不去扶簪子,坐了下来就冷笑:“你可知道逃奴是什么罪名?你竟还想我没见过你?”簪子咬一下唇,榛子已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是一些散碎银子和几吊钱,全塞到了章婆子手里:“妈妈,你平时最为好心,当年簪子在大奶奶房里时候也全赖您多照顾,她现在已是这样了,还求妈妈您高抬贵手,这些就当给妈妈打酒吃。”
章婆子看见钱财已经动心,但一掂这些东西也不够,冷笑一声:“你可知道大姑娘当你死在火里,哭出几缸眼泪,要把你还没死的信告诉大姑娘,你想她会怎么赏我?况且我们做下人的,忠心是最要紧的,除了大姑娘赏,老爷大爷也少不了我的好处,两边一比,这些算什么?”
说着把手一推,那布包就掉在地上,那些钱和散碎银子掉了一地。看着章婆子的脸,簪子牙一咬,起身打开匣子从里面拿出一根钗来:“记得章妈妈您很喜欢这根钗,原来想着这是琴童哥哥给我留的念想才不肯割爱,妈妈既喜欢,今儿就拿了去。”
章婆子看见簪子拿出那根钗,眼顿时瞪大,这根钗想了很久了,但除了这根钗,可还有别的好东西,章婆子的眼又收了回去,只是冷笑不说话。簪子低头看着那几样东西,这都是琴童哥哥送的,当时他的声音还在自己耳边,现在要全给出去了吗?
榛子也哎呀一声,簪子咬一下唇,从里面又拿出一对镯子:“章妈妈,您也知道这些是琴童哥哥给我留的念想,别的都给您,就剩一对耳环让我留下吧。”章婆子哼了一声,从簪子手里接过那镯子和钗:“也是我心好,要是别人,那可……”
话没说完外面又响起敲门声:“宁大嫂 在家吗?有人来寻章老姐姐。”簪子和榛子顿时慌乱,章婆子把那镯子和钗放进袖里,榛子当她已经答应,握一下簪子的手就去开门。
门外站的两个程家的小厮,刚要问话榛子就听见簪子的叫声,接着章婆子一只手狠狠拉着簪子出来:“你们来的正好,她家窝了逃奴,还该根寻出拐子来。”
第71章 乱局
榛子的舌头'都打结了,你,你,说半日说不出句完整的,毛大婶的眼睛张的老大,看着章婆子手里拽着的簪子,半天才说出一句:“这,难怪你家这几日都……”话没说完突然听到'章婆子大叫一声,却是簪子狠狠咬了她一口,章婆子吃痛,差点跳了起来,手不自觉放开。
簪子顺势一推,把章婆子推倒,拔脚就往外跑。章婆子见她跑了,在地上挣扎起来,大叫那两个小厮:“还不快些拦住她。”两个小厮有些吃不准是什么情况,愣了一下,簪子跑出门时他们也没伸手去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