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开封府混个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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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开封府混个差事-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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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侍卫大人,?铧有礼。”范?铧抱拳施礼,顿了顿,突然转向金虔,屈身就是一跪,正声道:“此次多谢恩公相救,大恩大德范?铧没齿难忘!”
  金虔顿时一惊,赶忙上前屈身扶起范?铧道:“跪、跪跪就不用了……不是,那个不用客气——小事……嘎!”
  聒噪嗓音猛然一滞,瞬间世界寂然无声。
  金虔双手扶着范?铧双臂,细眼绷得老大,口齿半开,直直望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少年,呆愣当场。
  眼前少年黛眉紧蹙,双眸灼亮,定定望着自己。
  一记美色炮弹袭来,直震得金虔文学水片直线飙升:
  颜如玉,眸含光,翩翩少年妙无双——
  “金虔!”
  突然,冰冷嗓音仿若冰弹袭来,立即把金虔四下飘飞的三魂七魄轰回原位。
  五脏六腑不禁一个激灵,金虔直觉撇开范?铧双腕,双腿嗖嗖后退两步,滴溜溜一转身,瞬间满脸堆笑抱拳对身侧人道:
  “大人有何吩咐?!”
  周身冰冷刺骨的感觉猛然消失,随即而来的是熟悉的清朗嗓音:
  “……为何如此狼狈?”
  金虔抬眼望了展昭一眼,俊容朗目与平时无异,但微蹙眉头却隐隐透出关切之情。
  突然涌出一股“终于找到组织”的感动,金虔顿感万般委屈泛上心头,顿时热泪盈眶,一把鼻涕一把泪呼道:
  “大人,这买菜果的银两——大人您先垫点如何?!”
  *
  西华县外二里,人迹稀少,果园菜地居多,但却是云净山翠,溪扫柳梢,景色怡人。
  “卖水果的小哥,你家地方不错啊——”
  站在一处民居之前,金虔四下眺望,不由开口赞道。
  眼前茅舍两间,野花绕篱,田园山色,颇有几分世外桃源之味。
  “恩公过奖了……”范?铧脸颊微微一热,上前推开篱门,欠身道,“请两位恩公稍等,娘亲平时不喜生人入室,我先进去告诉娘亲一声,再来请两位恩公入内。”
  说罢,不等门口二人回话,就赶忙抱拳施礼,紧走几步跑进房门。
  望了一眼虚掩的房门,金虔不由呆然:
  嘿,想不到这一介乡村大婶的规矩居然比开封府还多,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金捕快……”身侧展昭突然出声,“虽说范小兄弟愿奉送水梨于我二人作为酬谢,但如此看来,他家中并不富裕……”
  “咳咳——展大人——”金虔赶忙打断道,“此言差矣,以水梨相赠乃是范小哥一番赤诚心意,我等若是再三推却,岂不是有瞧不起人之嫌?!”
  心中却道:啧,这猫儿——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站着说话不腰疼,这西华县内的物价比起京师内的物价高出了五六倍有余,此时难得有人送礼上门,还不赶紧笑纳?!
  “……”一声轻叹从头顶传出,“展某回去自当帮金捕快向公孙先生请命,这买采果的银钱自当是报公帐。”
  金虔顿时精神一凛:
  “展大人所言甚是,看这范?铧家中,顶无片瓦,园无半鸡,生活定是困苦非常,我等作为朝廷官员,自当为民请命,以百姓之苦为己之苦,以百姓之忧为己之忧,怎可让贫苦百姓赠物?!自当是分文不占,丝线不取,这水梨之钱,定要半文钱不少,尽付才对!”
  “……”身侧人半晌无声,脸上划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无奈苦笑。
  “两位恩公,里面请。”范?铧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向两人招呼道。
  “大人请——”金虔躬身抱拳对展昭道。
  展昭微一颔首,上前入室,金虔紧随其后。
  入室四下环顾,金虔不由咂舌。
  原本还觉刚才一番话语太过夸张,此时却觉贴切非常。
  这范?铧家中的确贫穷非常,若用一词形容,便是“家徒四壁”。
  外屋屋角堆着两根扁担,几个箩筐,别无他物,但再往里屋走,却觉眼见渐渐开朗,定眼望去,只见这屋内虽毫无值钱家当,但却是光线明亮,一尘不染。
  里屋中央摆放一张破损木桌,旁侧拼摆两张木凳,一张土炕,焦黄竹席,一名老妇面门坐在炕边。
  只见这名老妇,慈眉善目,双目精亮,发髻花白,头戴木簪,却是发丝微丝不乱,一身粗布素衣,却是身形板直。
  但她见展、金二人进屋,却是不搭不理。
  展昭和金虔正在纳闷,就见范?铧赶忙几步上前,站到老妇身侧道:“娘,孩儿已经将两位恩公请进来了。”
  老妇这才微微点头,嘴角含笑,伸手指了指前方道:“二位请坐。”
  展、金二人依言坐在桌旁,定眼看去,这才发现这老妇一双眼眸虽然明亮,但却对眼前物品毫无反应,竟是不可视物,双目皆盲。
  只见老妇慈容带笑道:“二位在市集之上搭救小儿,老身感激不尽。”
  言罢,老妇稍稍欠身,就算谢过。
  金虔一见,心中不由纳闷,心道:
  对救了自己儿子的恩人,点点头就算谢过了?啧啧,这大婶好大的排场……
  转头再看展昭,倒是并不在意,仍是抱拳恭恭敬敬回道:
  “老人家不必多礼,不过是举手之劳。”
  老妇听言,微微点头道:“二位远道而来,又是铧儿的恩人,本应厚礼相谢,只是家中贫穷,无以为报,只好以家中自种水梨相赠,还望二位莫要嫌弃。”
  “这……”金虔听言,目光在几乎空无一物的室内转了一圈,又望了望眼前少年的纤细腰身,心道:
  啧啧,瞧瞧这水果美少年的身形,与其说是身材苗条,不如说是营养不良。再看看这美少年的家里,真是一穷二白。唉,咱向来怜香惜玉,如何忍心再雪上加霜,还是猫儿说得对,几个水梨,不要也罢。
  想到这,金虔不由将目光移向身侧展昭,心道:
  猫儿,赶紧想个冠冕堂皇理由拒绝好了。
  不料展昭薄唇微启,却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老人家如何得知我二人乃是远道而来?”
  嗯?
  老妇听言却是微微一笑:“二位若非外地而来,又如何敢和那郭爷的手下作对?!”
  “郭爷?”展昭诧异。
  金虔眼珠子转了转:郭爷,貌似有些耳熟——啊,好像听那几个混混提过。
  “就是今日那些地痞无赖的主子。”范?铧一旁接口道,“也是这西华县和草桥镇的主子,这草桥镇的大小事项,无一不是那郭爷做主。”
  说到这,少年脸上不由漫上层层愠色。
  “嗯——难不成这镇上水梨十文钱一个的价格也是那郭爷说了算?”金虔猛然醒悟道。
  “那倒不是,”范?铧微微摇头道:“他只是让每个入市集卖货之人每日都需交‘入集钱’,大家为了凑这‘入集钱’才不得不提高货价。”
  “‘入集钱’?”展昭脸上显出疑惑之色,转头向金虔问道,“何为‘入集钱’?”
  “类似于黑社会的保护费。”金虔见展昭询问,直觉脱口答道。
  “黑社会?”
  “保护费?”
  展昭、范?铧还有老妇脸上皆显出莫名之色。
  金虔顿觉失言,赶忙补言道:“黑社会就是——那个——咳咳,地头蛇……街头混混、地痞无赖的团伙;保护费则是……则是——地头蛇向百姓强行收取的钱财银两,若是不交,混混便会日日找你晦气,使百姓惹祸上身,难以立足;若是依言交纳,便可受地头蛇的‘保护’,可换取暂时安宁,不受侵扰,所以又称‘保护费’。”
  一席话说完,金虔只觉自己舌头都有些打结。
  再看其他三人,范?铧垂头不语,展昭剑眉紧蹙,只有那名老妇神色未变,只是阖目点头道:“‘保护费’……这位小哥说得确切、说得明白,确是如此……”
  屋内一片寂然。
  半晌,才听展昭沉声道:“这‘入集钱’如何收法?”
  “每日每人一两白银。”范?铧闷声答道。
  展昭剑眉压眸:“如此荒唐之事,你等为何不告知官府?!”
  “官府?!”范?铧猛一抬头,贝齿紧紧咬住朱唇,提声道,“官府和那郭爷根本是一丘之貉,何况官府又何尝不是从中大尝甜头!”
  展昭星眸一沉:“此话怎讲?!”
  “开店要交‘常管钱’,过节要收‘过节钱’、干活要有‘常例钱’,打官司要交‘公事钱’,即使像娘亲这般待在家中老人,也要收取‘人头钱’。如此之多的名目,官府难道就不从中分一杯羹?!”范?铧水眸含怒,愤愤道。
  咔吧!
  金虔身形一晃,一个没坐稳,险些从凳子上跌坐地面,心中呼道:强,太强了!这郭爷果然是高人一个!
  如此敛财手法,咱实在是难以望其项背。
  咔吧!咔吧!
  身侧木桌发出痛苦响声,金虔稳住身形转目一看,只见展昭剑眉紧蹙,星眸黑沉,一股沉重气压笼罩周身,竟是将身旁一张木桌挤的吱吱作响。
  “大、大人……”金虔往后缩了缩,小声试探道。
  “……恩公?”范?铧见到展昭如此脸色,也是不由一愣。
  老妇虽是目不能视,但也觉对面之人气势惊人,面色微变。
  许久,才听展昭沉声打破沉默道:“不知那位郭爷是何许人物?为何会有如此能耐?”
  “人物,自然是个人物,否则官府中人也不会唯他马首是瞻。”范?铧愤然答道。
  “难道说这郭爷大有背景?”金虔接口问道。
  “二位从外地而来,自是不知道此人身份,”范大娘缓缓道,“可在这西华县之内,却是人人皆知、路人皆晓,这郭爷,乃是宫中一位公公的义子,身份非比寻常,这西华县乃至草桥镇内的大小官员,自是不敢得罪,唯他马首是瞻。”
  啧啧——
  金虔顿时明白,心道:感情是宫里的裙带关系,难怪如此猖狂。
  再转头看看展昭,一身煞气渐渐敛去,皱眉垂眸,又变成了那位平时的沉稳护卫。
  “不知这郭爷是宫中哪位公公的义子?”
  那范大娘听言,却是表情微微凝滞,不再言语,一双盲目定定射向展昭所在。
  若不是早已发现那双眼目乃是瞎眼,金虔几乎要以为这范大娘正在细细打量眼前四品护卫。
  少顷,范大娘突然垂眼一笑道:“老身不过一介乡野村妇,如何能晓得这官场的弯弯绕绕,恩公怕是问错人了。”顿了顿,又转头对身侧范?铧道,“铧儿,时候也不早了,替为娘送送这两位恩公,别忘了把外屋的两篮水梨带上。”
  “娘?”范?铧听言不由一愣。
  “铧儿,还不送客?”范大娘微微提声。
  范?铧赶忙垂头束手:“是,铧儿知道。”顿了顿,又转头对展、金二人拱手道,“二位恩公,请。”
  金虔一看,顿时无奈,心道:啧,这大婶还真有意思,没说两句话,这可就要赶人出门了?得,咱还是识相点,撤吧。
  展昭听言也是微微一愣,黑眸定定看了范大娘一眼,起身抱拳道:“如此,我二人就先行告辞。”
  说罢,便与金虔一起随范?铧一同出门。
  只是在出门之时,隐约听到屋内的老妇幽幽叹了一口气。
  怪异,实在是怪异!
  金虔边走边心中暗道。
  再看那范?铧,匆匆走到外屋,翻起一顶箩筐,提起两篮水梨递到金虔面前,洁白脸颊之上泛出两抹红晕道:“恩公,我娘平时不是这样的,今日也不知为何会如此……这两篮水梨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也算我和我娘的一番心意,恩公您就收下吧。”
  “这个……”金虔挠了挠头皮,抬眼望了望展昭。
  只见展昭点了点头,望了金虔一眼,旋身出门,一道几乎迅不可见的白光在转身之时,飞入范?铧怀中衣襟之内。
  金虔虽然看不真切,但就凭那一晃眼的光华,就可以判断那抹银白至少一两白银上下,不由心中咂舌,赶忙接过篮筐道:
  “即然如此,我们就却之不恭了——那个后会有期,告辞。”
  言罢,躬身施礼,赶忙紧走两步,赶上展昭脚步,匆匆向县城走去。
  留下眼眶微微发红的范?铧,直直立在门口。
  再说这展昭,一路上是面色阴沉,沉眉凝眸,金虔自然不敢搭话,只得拎着两篮水梨默默随在其后。
  两人步履匆匆,不过一盏茶时间,便回到到众人落脚客栈。
  径直走上二楼,展昭来到包大人所居客房,开口就道:“属下有事求见。”
  “进来吧。”包大人屋内回道。
  二人推门入内。
  只见屋内包大人正中稳坐,公孙先生陪站一旁,张龙、赵虎护卫两侧。
  四人见到展昭身后的金虔,皆是松了一口气。
  就见赵虎上前两步,将金虔手中篮筐接过放在一旁道:“金捕快,你到底去了何处购买菜果,怎么这会儿才回来。难不成真如展大人所言,迷了路?”
  张龙也撇嘴道:“我看八成是,若不是展大人出去寻你,怕是这会儿还会不来呢。”
  金虔听言,不由无奈干笑,刚想推脱两句,却见展昭上前两步,面色沉凝道:“大人,属下有事禀报。”
  众人见到展昭脸色,不由一愣。
  包大人顿时敛去脸上笑意,正色道:“展护卫请讲。”
  “属下遵命。”展昭一抱拳,便将这一路上所见所闻一一道来。
  众人愈听,两色愈是阴沉,待展昭讲完,众人皆是面色沉黑。
  包大人沉眉半晌,突然道:“展护卫、张龙、赵虎、金虔听令!”
  “属下在!”
  “本府就命你四人即刻出行探访,调查那范氏母子所言是否属实。”
  “属下遵命。”四人同时抱拳回道,匆匆出门,只是临出门之时,展昭却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了金虔一眼。
  金虔顿时一个激灵,立即挺直腰杆抱拳道:“属下明白,属下自当在此舍命护大人周全。”
  展昭点头,旋身离去。
  金虔目送几人离去,转念一想,才觉大事不妙,深感此时身处危地,赶忙施展轻功冲回自己客房,将原本落在房内大小药袋尽数挂在腰间,又冲回包大人客房,这才安心守在包大人房外。
  这一守,就守到了半夜时分。
  *
  屋内,双雄聚头,秉烛夜谈。
  屋外,夜色浓郁,哈欠连天。
  “啊啊——困……”金虔摸摸鼻子,蹲在门口,又摸了摸腰间的药袋,继续全力抗困守备中。
  突然,楼梯间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金虔顿时精神一震,跳起身形探头一望,只见三人急急步上木梯,为首那人蓝衫轻摆,身形若松,正是出门探查的展、张、赵三人。
  门内之人似乎也听到了声响,就听门内公孙先生道:“可是展护卫回来了?”
  声未落,展昭三人已来到门前:
  “正是属下。”
  说罢推门而入。
  “展护卫可有发现?”包大人一见几人,立即开口问道。
  展昭抱拳上前,一张儒雅面容多半隐在夜色之中,看不清其上表情。
  “经属下几人半日暗访,发现这西华县之内的确有不堪之事。西华县县令与那郭爷同流合污,以西华县官府为靠山,由郭爷手下无赖地痞出头,巧立名目,凭增赋钱,强令百姓时时纳钱,处处出费,令西华县内物价飞涨,百姓有苦难言。”
  “更有甚者,若是有人违其所愿,轻者被殴至重伤,重者——莫名失踪……”张龙握拳愤然道。
  “啪!”包大人猛一拍桌面,浑身抖颤,许久才继续问道:“可查清那郭爷是何人?”
  展昭声音凝滞:“回大人。那郭爷本名郭广义,乃是宫中郭槐郭公公的义子。”
  此言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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