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脸色一变,又赶忙倒撤几步,大口呼了两口气。
“味儿?啥味儿?”
金虔细眼眨了眨,忽然一拍脑门,撸起袖子从手腕**位上抽出一根银针。
霎时间,一股“百年精髓臭豆腐、千年精粹裹脚布”之味儿直窜鼻腔,呛得金虔自己好险没缓过气来。
利落将银针插回原位,金虔赶紧蹭蹭后退两步,满脸堆笑道:“一时忘了、一时忘了,咱刚扫完两间茅房,身上的确不太好闻,哈哈,多多见谅、多多见谅……”
说罢,赶忙端着饭碗直奔府衙后门。
众人这才大松一口气,各自归位,继续聊天的聊天,吃饭的吃饭。
而金虔臭着一张黑脸,携着一身“五谷轮回之所”之“芬芳”,顶着众人显明厌色、窃窃私语,穿过整个县衙奔出后门之外,才总算找到一处僻静之所。
望望四下无人,金虔才从怀中掏出药袋,挑了两个药丸碾碎,噗噗拉拉洒在自己身上,又抽出腕间银针,吸着鼻子在自己身上身下嗅了遍,直到身上只留药味、再无余“香”,才缓下脸色,收回银针,蹲坐在县衙后门门槛之上,端起饭碗扒饭。
刚吃了两口,就听有人一声高呼:
“恩、恩公?!”
金虔抬眼一看,只见后巷走来一老一少两人。
左侧那人,一身白衫若华,细腰素裹,眉目如画,玉颊樱唇,好一个翩翩美少年。
金虔半张口齿,刚入嘴的米饭随着一溜口水啪嗒掉出一块。
半晌才回过神来,诧异呼道:
“水果小哥?!”
“恩公!”范瑢铧目光灼灼,上下打量金虔一身装扮,面带惊喜道,“恩公果然是开封府的差人!”
“诶?”
只见范瑢铧转头,对身侧老妇恭敬道:“娘亲猜得不错,恩公果然是包大人手下的差官。”
范瑢铧所搀扶老妇,布衣木杖,腰肢笔直,慈祥眉目,双目虽无焦距,却是眸光炯炯。听到范瑢铧所言,显出一抹笑意,朝金虔所站方向微微点头道:“这位小哥,可否告知名姓?”
火云满天、余霞浮光,落日余晖笼罩其身,金光环绕,竟衬得眼前老妇满面高贵、一身威仪。
金虔心头一惊,直觉撂下饭碗、窜起身形,恭恭敬敬躬身抱拳回道:“小人姓金名虔,乃是开封府的捕快。”
“金虔……这名儿倒是挺有意思……”范大娘微微笑道,“我二人有事面见包大人,可否请金小哥带路?”
“见包大人?”金虔直起身,细眼望着对面二人,不解道,“包大人已有明令,在西华县内放告三日,不论何种冤屈皆可上告。二位若要告状,何不去大门擂鼓鸣冤?”顿了顿,又突然一脸明了道,“二位请放心,即便是凌晨半夜、晌午饭点,只要鸣冤鼓响,包大人都会即刻升堂,绝不耽误片刻。”
范大娘一听,面色微怔,许久才低声道:“果然难得,大宋有此清官为政,何愁社稷不达百年?”
“娘亲——”范瑢铧低声道,“就让孩儿代娘亲去大堂擂鼓……”
“铧儿,”范大娘摇摇头,拍了拍范瑢铧手背道,“不必。”又抬头对金虔道,“金小哥,老身所诉之事,一言难尽,非在大堂所能道也,还是劳烦金小哥带路吧。”
说罢脸色一整,盲眸直直射向金虔。
双目虽盲可窥人心,布衣虽陋难遮仪威。
金虔顿时一个激灵,好似被下咒一般,赶忙躬身让行,将范氏母子让进大门,又赶走几步,前头带路,虽知那范大娘目不视物,但礼仪规矩,却是半点也不敢少。
三人从县衙后门而入,穿院而入,一路上遇见不少差役侍卫,见到三人都有些诧异,但一见金虔恭敬模样,又碍于金虔此时此地特殊差事,还只道是金虔请来清扫县衙的帮手,便也没多加询问,一路倒也无人阻拦。
只见范大娘稳步前行,仪态稳健;范瑢铧东瞧西看,满面新鲜,饶有兴致;倒是随在两人身侧的金虔,垂头丧气,心中暗自嘀咕不停:
唉,刚从猫口脱险,一转身又自投猫网。想那猫儿此时定是跟随老包左右,这一去,若是那猫儿气已消了还好,若是还没消……啧,咱这不是没事儿找抽嘛!
说也怪,咱也算见过皇帝、审过国舅、见过大场面的人物,咋被那范大娘的盲眼一瞪,就好似鬼了迷心窍一般,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想到这,金虔猛然心头一动,不禁抬眼向身侧老妇望去。
只见这范氏大娘,面容肃正,眸现威魄,虽是一身粗布麻衣,但举手投足间,却总隐隐显出天然贵气。
啊呀!!
金虔顿时脚下一滞,细目睁大,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好几个来回,才召回三魂七魄,心中惊道:
难道、难道这位大娘就是野史中那位著名的狸猫换太子的那个、那个……啥妃来着?
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狸猫换太子”毕竟是野史,又无史证、又无文献,根本毫无根据。
虽然那郭槐是确有其人,但这“狸猫换太子”恐怕未必有其事。
何况这老包刚逼死一只小螃蟹,一转眼又要拔一棵老槐树,开封府的运气总没这么背吧!
神经紧张,纯属个人神经紧张。
金虔虽是不住宽慰自己,但一颗心还是吊在半空,怎么都觉着浑身难受,这一路上吊心悬胆、步履维艰,总算是来到了老包常驻花厅门前。
花厅门前直直站立二人,六品武服,腰配宽刀,一派威武,正是张龙、赵虎两人。
两人一见金虔,先是一愣,后又上下打量一番,脸皮终是没绷住,乐了起来。
只见张龙上前两步,凑到金虔身侧闻了闻,啧啧道:“那些差役真是信口胡说,还说金虔你是浑身恶臭、臭不可闻、无法近身,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嘛!”
赵虎也接口道:“就是、就是,金虔你身上除了有点药味,根本啥味儿都没有。”
说罢还使劲儿点了两下脑袋。
金虔此时真有些哭笑不得。
浑身恶臭……
臭不可闻……
无法近身……
瞧瞧都是些啥形容词!
咱说书的功绩咋没传得这么快?
真是好事不出门,“臭”名传千里!
“二位大人,属下身后这两位身负奇冤,想要见包大人一面,还烦两位大人通报一声。”
整了整神色,金虔抱拳道。
张龙、赵虎顿时神色一肃,抬头望了金虔身后范氏母子一眼,点了点头道:
“金捕快稍等!”
说罢,赵虎便转身入门,不多时,就见赵虎匆匆出门道:“金捕快,大人请你带这两位母子进去。”
“……是……”金虔抱拳施礼,细眼一转,一把拉过赵虎悄声道,“赵大哥,展大人可在花厅之内?”
赵虎一愣:“展大人自然是护在包大人左右。”
金虔顿时变作一脸哭丧相,继续道:“赵大哥,跟你商量个事儿,这母子二人就烦你带进去,属下就不进去了……”
“金捕快?”赵虎莫名。
“哎呀,一个大男人的,婆婆妈妈的干什么?!”张龙身后大嗓门一嚷嚷,伸手朝金虔后背拍了一下道,“展大人又不会吃了你,何况这母子二人是金捕快你带来的,我二人如何能带?”
金虔被拍得一个趔趄,身形向前一倒,一只脚就已迈入了花厅门槛。
脸皮一阵抽搐,金虔只得硬着头皮回头对着范瑢铧母子道:“两位请随我来。”
只是在回身之时,刚好瞥见两大校尉脸上一时没藏住的看好戏之色。
好你两个家伙,咱可记住了。
绕过过镂空雕花屏风,便来到花厅内室,抬眼一望,包大人正中端坐,青衫公孙在左,红衣护卫立右,王朝、马汉各站一边,威风凛凛。
真是:威严无需多言,尊威自在人心。
马汉反应最是灵敏,一见金虔入内,立即噌噌两步窜到墙边,噼里啪啦把窗户尽数推开,好一个敏捷身手。
金虔眉角一抽:马汉,你够恨!
这一开窗户,屋内气氛顿时微妙改变。
只见包大人炯眼隐笑、公孙先生凤眼带狭,王朝脸皮微红,马汉略显尴尬。
倒是包大人身侧的红衣护卫,一脸正色,双目清明,毫无异状——只是唇角隐有上勾趋势。
金虔暗叹一口气,上前抱拳道:“属下见过大人。”
“金捕快不必多礼。”包大人道,“你身后二人可就是要伸冤之人?”
“正是!“金虔回道,转身对范氏母子低声道,“来见过大人。”
范瑢铧面色微白,神情紧张,膝盖一弯就要下跪,却被范大娘伸出拐杖架住身形道:“铧儿,不忙!待包大人看过为娘身上这件东西再跪也不迟。”
众人听言不由一惊,皆是面带愕然。
金虔却是一阵虚脱:开封府运气真这么背?!
只见范大娘从怀中摸索出一个棉布袋,递了出去,王朝赶忙上前接过,奉给包大人。
包大人接过布袋解开一看,霎时脸色骤变,唰得一下站起身,惊愕道:“此物是从何处得来?”
范大娘眼帘微垂,静了片刻,才缓缓道:“既然包大人识得此物,便知此事事关重大,还望包大人屏退左右,待老身细细道来。”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皆变。
只见公孙先生面色凝重,展昭剑眉微蹙,王朝、马汉望向自家大人,满面担心。
虽不知袋中乃是何物,但连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包大人都如此反应,加之老妇此时所言,自然能猜到此事定是棘手万分。
就在众人惊骇之际,却见金虔突然躬身抱拳,提声高呼道:“启禀大人,属下先行告退!”
众人又是一惊。
要知这当差为役,向来只有上司指使干事、属下尽责,哪有衙役自作主张先行告退一说。
众人却不知,金虔此时也是碍于形势紧迫,明哲保身之举罢了:
坏了坏了,看范大娘这架势,八成就是“狸猫换太子”的戏码!
想此次幕后BOSS:内宫势力盘踞核心大太监郭槐!后宫权力中心本朝国母当朝太后!
MYGOD!
审理此案之难,危险系数之高,它案如何能相提并论?!
此时不撤,更待何时?!
想到这,金虔更是打定主意,缩起身形,悄然后退。
包大人本在震惊当中,如今听到金虔呼喊,却是猛然警醒,神色一凛,命令道:“王朝、马汉,出门告知张龙、赵虎严加守备,本府要秘密问案!”
“属下遵命。”王朝、马汉领命退出。
环视一周,包大人神色谨慎,沉声道:“此时屋内之人,皆是本府性命托付之人,老夫人不必忌言!”
诶?!
退到一半的金虔大惊失色,赶忙抱拳急声呼道:“启禀大人,属下……”
“金小哥,扶老身坐下吧。”身侧范大娘突然出声道。
啊啦?!
金虔细目瞪作龙眼,口开可塞鸡蛋,顾左右,望他人,但见众人神色虽异常肃然,但却无丝毫疑惑之色,好似自己身处此处乃是再正常不过之事。
“金捕快,扶老夫人坐下。”包大人点头发话道。
金虔顿觉胸腔涌上一股苦涩:
啧啧,真是上了贼船,回头很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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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亲们的留言,才突然意识到,原来又到高考了……
话说咱国这高考,真可谓是:沙场点兵,风萧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
咳咳,夸张了……
想当初,墨心也是这么过来的,那真是不堪回首的青春岁月啊
即使在今天,有时候还会噩梦轮回高考,可见高考对墨心荼毒之深……
不过高考完的暑假倒是十分过瘾,厚厚
总之,现在奉诗一首,愿所有高考的同学们好运,成绩斐然
高考已过好些年,
午夜梦回依心颤,
唯愿莘莘苦学子,
背水一战凯歌还。
'到开封府混个差事 正文 狸猫换太子五 内宫密史浮水面 青天定心正三纲(上)'
自古以来,凡是当皇帝的,因政治要求、职业要求和自身要求三重大山的压迫,自都需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这个基本条件。而这前朝皇帝老儿,也就是宋真宗同志,自也不能例外,嫔妃众多、莺莺燕燕,自是别有一番风流在后宫。
真宗同志的原配夫人(也就是皇后殿下)早死,正宫虚空,后宫之内,人人觊觎正宫之位,纷争不断。
而在这其中,有两名妃子极为特别:一个姓刘,称刘妃,一名姓李,自然就叫李妃。
话说这刘妃和李妃情同姐妹、相敬有礼,相处得那叫一个“和谐”。这种和谐在“争宠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后宫是极其难得与罕见的。所以日日在醋海中遨游的宋真宗同志,自是对这二人宠爱有加。
于是在这两位妃子同时怀有身孕之时,真宗同志便将祖传的两枚金丸赠给二人,且在金丸上专程铸字,好加以区别。
送刘妃的金丸上写有:金华宫刘妃。
增李妃的金丸上书有:玉辰宫李妃。
而事实证明,在这勾心斗角、生死一线的后宫,任何“和谐”都是表面现象,禁不起任何考验。
而打破这个后宫和谐的人正是宋真宗同志。
就因为他那日多喝了几杯,飘飘然多说了一句话:“二位爱妃谁若先生下龙子,便立为正宫太子,其母立为皇后。”
俗话说:醉酒误事,此话果然真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正宫太子什么概念?下任皇帝接班人!
太子他娘什么概念?下任太后接班人!
世间最大诱惑莫过于此!
于是两位娘娘安心回宫待产。
只不过李妃的确是安心回宫待产,而刘妃却是在待产的同时还为自己光明的未来做了非常完备且详尽的规划。
若是刘妃先产下龙子,自然万事大吉,可若是李妃先产,那又如何?
身在金华宫的刘妃及其得力手下开始在沉默中静心思索。
有名人道:不在沉默中灭亡,便在沉默中爆发。
而金华宫中的沉默,就爆发出一名“惊天地、泣鬼神”的超级反派大BOOS--郭槐同志。
话说这位郭槐同志,不仅拍马屁、斗心眼、拉权势样样精通,更为难得是,这郭槐同志还极具天赋的创新意识及大胆的实践精神。
正所谓: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而这位大反派郭槐同志在重重压力之下、绞尽脑汁之间,想出的这条“惊天地、泣鬼神”的超级经典大计谋就是--狸猫换太子。
不仅很乌龙,而且很离谱,但刘妃却有这个本事将这“乌龙”与“离谱”转换成“事实”和“真实”。
因为刘妃同志恰巧是这后宫之内最有背景、最有权势、最阴险狡诈的掌权母老虎。
挡我者死,逆我者亡!
而更不巧的是,先诞下龙子的正是李妃。
于是刘妃和得力手下郭槐同志,开始着手实施具体步骤是:
第一步,寻一只狸猫,扒去毛皮,使其呈光溜溜、血淋淋之貌,由郭槐领队,带领一名心腹宫女与早已事前买通的接生喜婆,趁李妃产后血晕之际,用此狸猫换走太子。
不明白为何要剥去狸猫毛皮?
拜托,请回去重修生理生物课程。
出生之时谁不是光溜溜、血淋淋的?
送一只毛皮颇为茂盛一眼就能看出是狸猫的动物去换太子?
难道当自小接受精英教育的宋真宗同志是智障不成?(事后证明宋真宗同志智商还行,但情商明显不高,一激动就失去了判断力。)
第二步,由心腹宫女携出太子,才宫内寻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