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由于赶了很久的夜路,他连叫门的气力都没有了,木匠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抱着肚子,仰头张口,气喘吁吁,一时说不出话来
尽管月色朦胧,几步开外还能看得清楚,后面牵马跟上来的姬顺臣见状大吃一惊,这不就是他们要飞马去找的木匠吗?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姬顺臣把马缰塞给那华,几步就奔到门口,迫不及待地问:“你怎么半夜跑回来了,出了什么事?”
“老,老九上吊了!有人要我,要我去给他打,打棺材!”木匠结结巴巴地说。
“老九是谁?他上吊关你什么事?”
管家见木匠不够气力,这个老九他知道些情况,所以连忙替木匠做了应答。
“哦。老九是陈家庄算命的陈老先生,此人年老孤身,幼时读过几年私塾,常走街串村替人算命,赚些零碎糊口,在咱这十里八村算是有些名气。顺臣啊,木匠怕是跑得撑不住了,快快扶进去招呼。”
姬顺臣搀起木匠,老管家关了头门,那华拴了马匹,四人回到管家房中,安顿木匠上炕躺好,管家端来茶水让木匠喝了,歇了片刻,木匠才缓过了些气力。
“给您添麻烦了,谢过四少爷好心收留我们一家!”木匠坐起来抱拳说道。
“六姐和我亲如姐妹,咱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不必客气,听说你和康家老四私交甚好,我正要连夜去找你问些事情,没想到你突然回来了。”
“关系是非常好,可惜他也命薄,得重病死掉了,四少爷尽管问吧!”
“哦,不急,不急!老九上吊死了打棺材,你也不用这么急么,何故半夜赶回?”
“老九孤身,前日我们还打过招呼,他死得蹊跷,我是怕呀,他这个棺材我不敢去打,请我去的老九的七侄不地道啊,我怕其中有诈!”
“七侄是谁?你们打过交道?他怎么会害你?”姬顺臣听得一头雾水。
“七侄小名疯娃,从小吊儿郎当,父母早亡,家破地荒,近几年一直在西安城晃荡些小生意,据老九讲,七侄和城里一些盗墓贩宝的市井无赖称兄道弟,去年突然发达了起来,今年过年,还孝顺给了老九十块大洋!”
“啊!真有其事,这一切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这事还得从康家老四说起,唉!你说我无意之中,怎么能搅合到这等麻烦之中!”木匠叹息。
“不用发愁,有四少爷在,没有过不去的关口,正好少爷也想知道康家过去的一些事情,你且从头说来,不要急慢慢来。”管家赶紧安慰。
“我十六岁那年拜师学木匠手艺,到了康老四门下,谁知学了不到半月光景,康师傅就大病缠身,卧床不起了,虽则半月师徒,他倒很喜欢我,所以为我另外介绍了一位师傅,我学了三年手艺,其间经常借道回康老四那里,给他带些吃食零碎,后来咱关中年馑,康家一门受了饥馑,死得就剩下他孤身一人,我常去伺候拜望,顺便捎些家用,慢慢地和他成了无话不说的忘年之交。”
“哦,康佳老大家出的那个大事情,你可清楚?”
“我听师傅说起过,出事时,我还没生出来呢,师傅那时候还是个娃娃,村里人说是井里的怪物上来,夜里把康家老大一家咬死的,因为康家老大动了太岁头上的土。”
“是吗,那他家的那井,是什么时候填的?填井时康家老四在场吗?”
“据师傅说,出事当天他的两个哥哥和同门叔侄就把那井填封了,他当时就站在旁边。”
“据说康家老大淘井淘出了许多宝贝,卖了大钱,那些钱谁拿走了?你那师傅对你提起过没有?”
“师傅说有好多银元,后来让他二哥三哥当场分了,一部分给了他娘,说是留给师傅他的,但时隔不久,从北山下来一股土匪,半夜闯进康家,绑了老娘,把银元全枪走了,当时老三翻墙逃走,土匪知道后起了杀心,把他们的老娘给烧死了。”
“这么残忍,那井的确惹来了祸端!”那华插话说
“除了银元,康家老大还留下过什么?或者没出事前,他给他娘和弟兄们说过些什么话?”
“师傅说,他大哥曾给他娘偷偷地说过,奈何岭下他家柴窑的碾盘底下,他埋了一个青铜盒子,因为打不开,所以就没卖掉,偷偷藏下来孝敬老娘,连自家的媳妇都不知道。”
“啊!青铜盒子!他老娘最后拿到了没有?”姬顺臣听到此处,呼地站了起来,竟带翻了屁股下的椅子。 。。
第五十一章:疯娃
第五十一章:疯娃
“师傅说,他大哥曾给他娘偷偷地说过,奈何岭下他家柴窑的碾盘底下,他埋了一个青铜盒子,因为打不开,所以就没卖掉,偷偷藏下来孝敬老娘,连自家的媳妇都不知道。”
“啊!青铜盒子!他老娘最后拿到了没有?”姬顺臣听到此处,呼地站了起来,竟带翻了屁股下的椅子。
“那天,康家老大给他娘说话的时候,师傅还在他娘的腿边酣睡,那时候,师傅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无意间听到了青铜盒子的事情,没过几天,土匪就把他娘烧死了,师傅虽然年幼,但家里连续经历了两场劫难,他在一夜之间突然长大了,他知道,正是大哥淘出的财宝,才给他家惹来了祸端,所以,把那个青铜盒的秘密,在心里埋了整整三十多年,事后给谁都没有说过。”
姬顺臣听罢,长长地除了口气,也大概儿猜出了一些:“哦,我有些明白了,后来他掏出了青铜盒,一直藏在身边,家境危难之时,曾托付过你设法找个卖主,换些钱粮,渡过饥馑,你长年串村走街,认识的人多,应该有些门道。”
“是的,年馑时,我找了好几家富户,拿去想换些粮食,人家都不要,后来师傅病重,不能下炕了,又嘱咐我设法把青铜盒卖掉,我和算命的老九关系不错,时常碰到,他识文断字主意多,所以我便去求他,希望他能给青铜盒找个大买主,他说,这乡野小城的人吝啬寒酸,就是存心买,也舍不得出钱,要卖大价,就必须找到省城的买主,省城的买主找到了,你师父的病和他的下半辈子就享福了。我问他怎么才能找到大买主,他说,不要急,他有一远房七侄,这几年在西安城混得不错,认识这条路上的大买主。”
“最后成交了没?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姬顺臣一听,有点急了。
“成交了,是前年年初的事情!买主没有来,老九的七侄压了十块银元,带到城里卖掉了,回来还补了二十块。”
姬顺臣听罢,失望至极,或许那青铜盒子就是日月盒,卖出去那么久了,要再去找寻回来,等于大海捞针,希望渺茫。
他转头和那华交换了一下眼色,摇了摇头,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沉思了片刻,从脖子上取下蝎玉环,起来递给了木匠:
“这个你可认得?你卖掉的那个青铜盒子上有吗?”
木匠接过蝎玉环,翻看了几下,脸上突然露出了惊异之色:
“啊,就是这个玉石圈圈,咋在少爷您手里?唉!就是它,让我惹上了大麻烦,当初盒子上镶了三个,我当时还抠了抠,锈得厉害下不来,后来一起给了老九的七侄,事过不久,那老九的七侄找到我们,非说是我和老九藏起了其它几块玉石圈圈,今年过年后,他又几次从西安跑回,逼着我们交出玉石,并扬言说,再不给他,他就杀了我们,我琢磨,老九这次就是被他逼死上吊的!”
“啊,原来如此,你不用担惊受怕,这个事,我来处理。”
果然是日月宝盒!姬顺臣强压住内心的激荡和不安,安慰了一句木匠。 这个结果来得太突然了,有些赶巧,甚至不可思议,推敲起来却又顺理成章,这么多的偶然,怎么让他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全都碰上了呢?
很显然,日月盒已流进了西安,王探长身上的那块蝎玉环,一定是日月盒上三块当中的一块,王探长婚礼那天,那位神秘的周原客人,怎么得到的蝎玉环?他为什么又要把蝎玉环送给我呢?
不管怎样,现在最重要的是,那个七侄疯娃身后的买主是谁?日月盒是否还在他手里?
“那位叫你给老九打棺材的人,现在在哪里?”那华已经等不及了,开口追问。
“昨天下午,他刚刚回来,跑到十里铺找我,态度非常好,他说,人死事了,以前的事是错怪我了,让我明天早上就去老九家里,说他已买好了打棺材的木料,还给了我十块大洋的工钱,我琢磨,老九上吊这事,发生得有些蹊跷,所以就跑乐回来,准备先躲躲再说。”
“别害怕,他不敢把你怎么样,这样吧,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去老九家,到了以后你先进去干活,设法稳住那个疯娃,我们就在外面,很快会冲进去拿住他,剩下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快去休息吧,你娘和媳妇等你几天了。”
姬顺臣对木匠说罢,又对给管家交代道:“哦,三爷,你再问问他,看他屋里还缺什么,尽管置办安排,时间不早了,我们先睡觉去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五十二章:安乐死
第五十二章:安乐死
“别害怕,他不敢把你怎么样,这样吧,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去老九家,到了以后你先进去干活,设法稳住那个疯娃,我们就在外面,很快会冲进去拿住他,剩下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快去休息吧,你娘和媳妇等你几天了。”
姬顺臣对木匠说罢,又对给管家交代道:“哦,三爷,你再问问他,看他屋里还缺什么,尽管置办安排,时间不早了,我们先睡觉去了!”
第二天天刚朦朦亮,周原地面上的村人,大多还未从春眠中一觉睡醒,清晨迷茫的雾气还没有散去,姬顺臣和那华随着木匠,已到了陈家庄的老九家门口。
老九家没有大门,只有门框,门框旁挂着半片糊了白纸讣告的破席,昭示着这一家刚刚逝去了家人,还未发丧。
老九家的土筑围墙大多已倒塌掉了,形同虚设,上面布满了豁口,最里面有三间破败不堪的偏厦瓦房,孤零零地锁在一片晨雾之中。
姬顺臣摆头示意木匠先进去,他和那华站到了一堵残败的土墙下面,隐蔽了起来,木匠从马上拿下打棺材的家什,回头看了一眼那华敞开的皮大衣下黑黝黝的短枪,转身踏进了老九家的门槛。
“困死我了,昨晚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让你给赶了起来,不过还值得,咱们今天拿住这个疯娃,日月盒就有下落了。”那华搓着手说。
“世事难料,别高兴得太早,疯娃背后的买主是谁?咱还不知道呢!西安市面收购古董的道上,我的朋友不少,卖给那位,打听打听,或许我还能赎回来,日月盒要是走了碑林城隍庙的游贩外商,恐怕早就漂洋过海了!”
两人话还没有说完,木匠空着手,哆哆嗦嗦地跳出了老九家的门槛,身子一歪,扑通一下,爬倒在了地上。
姬顺臣一看,大事不妙,赶紧上前搀起:“咋了咋了!见鬼了吗!”
“疯娃他,他,他————。”木匠面色苍白,牙齿打颤,身体不住地哆嗦着,站都站不稳,拿手指着老九家里的破屋,嘴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那华见状,连忙跳进老九家的院子,一口气冲了进去,木匠推开姬顺臣的搀扶,靠在了门框上说:
“我,我没事,不用管我!你快进去看,看看,疯娃他,他死啦!”
事情出乎了姬顺臣的意料,刚好小舅子还在占家老宅,姬顺臣打发那华过去,把王探长叫了过来,仔细查看了现场。
王探长检查完现场后洗了洗手,回头问身后站着的那华:
“人已经凉了,死亡时间大概在八小时前的午夜,被害者没有任何外伤,神态安详,熟睡中安乐毙命,可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用了某种致命药物,就是现在进行解剖,也难以找到证据,估计药物早就溶解了。这个人怎么回事?他是谁?”
“就是此人,拿走了康家老大的日月盒,唉,他这一死,这线索岂不是又断了!”那华叹息道。
“你能看出他在死之前,有第三者在身边吗?这对我们很重要!” 站在门外的姬顺臣问小舅子。
“看不出来,直接证据需要调查一下此人这几天的活动情况,才能得出结论,最好采样化验一下血液成分,这得马上赶回西安!”王探长走出房子回答说。
“算了,拍个死者的照片,调查的事,我们回西安以后再说,日月盒落在什么人手里,我已经猜出了七八成,咱们老祖先设下的谜局,深不可测,破解了万事大吉,破不了死路一条,就是他们冒死把日月盒打开了,没有密牍和我们的蝎玉环,他们什么也不会得到!”
“冒死什么!你是说日月盒里会有暗算?”那华拍完照片,跑出来问道。
“是的,古老的神器,可不是现在的保险柜,要是凑不齐六块蝎玉环,强行打开,必死无疑,就是日月盒里装有举世无双的宝贝,也会化为一滩黑水或者一股青烟!”姬顺臣很有把握地回答。
“啊,这不成了潘多拉魔盒了吗?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那华说。
“是中国的潘多拉魔盒,你的担心,几千年前的奉常大人早给你解决了,你只需要把剩下的那两块蝎玉环找到就行了!好了,这里的事情到此为止,王探长,占家老宅的情况如何?我给你交代的地方查过了没有?”
“昨晚我们干了一夜,井才填了不到三米,加上我,只有三个人,苦力活儿,进展很慢!”小舅子抱怨说。
“不要急,慢慢来,我们回去也一宿未睡,我知道你好吃懒做,公子做派,你就不能多动动筋骨?”姬顺臣批评小舅子说。
“吃力我不怕,占家老瓮那女尸的事情,门道还没找出来呢,已经够我伤脑筋的了,你还让我加班干活!”
“人力有限,这我不管,那是你的个人能力问题,别负了探长的虚名!封井的活儿继续加紧干,干得隐蔽点儿,最好今天就结束,时间长了会出问题的。”
姬顺臣说起小舅子来,一点儿也不客气,那华在一旁窃笑不己,同时他也多心,小木匠被姬顺臣打发回去叫管家了,眼下的这一家突然间死了两个人,尸首还在房子里,不知道姬掌柜会如何处理。
“那人你怎么处理,这院子也太破了,一会儿太阳出来了,村里走动的人就多啦!”王探长指着屋里说。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三爷即刻就到,老九的棺材照打,老丧照发,至于这个疯娃,他的死讯若是传出去,对我们极为不利,你放心,我已作了周密安排,三爷会让他就地消失的。”姬顺臣抬手看了看表说。
第五十三章:连环密室
第五十三章:连环密室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三爷即刻就到,老九的棺材照打,老丧照发,至于这个疯娃,他的死讯若是传出去,对我们极为不利,你放心,我已作了周密安排,三爷会让他就地消失的。”姬顺臣抬手看了看表说。
姬顺臣和那华回到姬家大院,已经困得撑不住了,徐道长、邹教授和斯蒂文三人吃过了早饭,正坐在客堂里探讨,大概徐道长在给他们讲祭祀天坑里的事情。
姬顺臣没有进去打扰,而是直接上了后院的书房,日月盒的事,那华会对他们讲,不知道他们听后会作何感想,现在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只想上去好好地睡上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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