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正选集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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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文正选集 完结-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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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吃荔枝、龙眼这类要剥壳的有个蒂的东西,你给她把壳儿去掉了,递给她,不行,她每次还要把那果肉也扒拉开,仔细看果核和蒂的周边。她看嘛呢?看有没有小虫子——
她吃饺子从不蘸醋,她是吃一口饺子,喝一小口醋,这样混着嚼。每次看她拿起小碟子喝醋,是人看了都要蹙眉头,哦,后来搞清楚了,那是因为她不喜欢饺子馅儿掉进醋里,这孩子用筷子也有毛病,有时候夹不稳。
她还有好多好多的怪儿——她还有好多好多的难伺候——更不说,这孩子心思歹毒,她害起人来,多么可气可怒,可恨——
可是,
此刻,
吴好看着蹲在他跟前的,露着怯怯笑容的,小怪物,——
一股腥腥的,麻至大脑的,浑身甚至要起鸡皮疙瘩的情绪如冲天云柱就往脑儿门上冲,就往双眼里冒热气!
她就是害死我,我也要守她一辈子!!
她跟我生活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是我小半生唯一一个跟我呆在一起最长时间的人,
她早上站在床上会喊我,“吴好,我的那个边边有麻花的胸罩呢!”
她吃早饭的时候会丢筷子,“吴好,我不吃油条!”
车上,她会讨好我,“吴好,你闻我身上是不是很香,”
午间,她不睡午觉,跑来扒在我的肚子上看书,“吴好,你给我挠挠,”她喜欢我挠她的背,挠着挠着,她就睡着了,口水都流在我的肚子上,
吃饭,她餐餐要有鱼,刺儿多的,我一个个给她挑出来,她吃一口对我笑一下,“谢谢吴好,”
晚上回到家,她叫我最频繁,“吴好,我们家堵厕所的橡皮塞子咧,陈妈妈要借!”
“吴好,我的魔兽账号被人偷鸟!!你给我找回来!你给我找回来!”
“吴好,我给你养的花浇浇水啊,浇几多水呀!”
“吴好,NBA开始了,快来看!”
现在,她更贴心,更像个暖暖的小棉袄,
她会把我的手一捉,“吴好,今天我来洗碗。”
她会甩着手从洗手间里出来,“吴好,快去洗澡,水我放好了。”
她会用毛巾被把我跟她都包在一起,“吴好,这样几暖和喏,——”
吴好的眼泪直往下掉,脑袋里密密麻麻,紧紧箍着就是一个凶猛执着的信念:决不丢下她!相依为命,相依为命了——
吴好抬起手抹了把脸,蹲了下来,揪她的脸蛋儿,
“跑这里来窝着做什么,要听进来听撒。”
冒冒拍了拍她旁边的鸡汤,“我把这个拿过来放你这里,晚上一起带回去。”
吴好点头,倾身过去把她抱着站起来,他又蹲下去,揉着她的腿,双手轻轻搓着,从上面到脚踝,抬头问她,“麻了是不是,”冒冒摇头,“只蹲了一下。”
吴好看她站得稳,这才拿起鸡汤站起来,向办公室里走去,把鸡汤放在办公桌上,又走出来牵起冒冒,
他进去放鸡汤时,冒冒站在门口望着里面,
她看见,
隋阳坐在沙发上,微躬着身子,双肘撑在双膝上,双手手指无意识地纠缠,在,痛苦,无声地痛苦,
看见许冒冒站在门口,他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去,望着吴好放在桌子上的鸡汤,不停地流泪。
吴好出去牵着冒冒走了。
冒冒始终没有流泪,象个毛毛。
屋里的男人终于低下头哭出了低低声响,梗咽不止,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94

吴好牵着冒冒跟她的领导请了假跟自己的领导请了假,走出了公安局。也没去开车。就牵着她一路走出来。
走到一个转多彩棉花糖的小铺子,这个小铺子花枝招展,因为转的棉花糖板眼多,蛮受这一带大学生中学生小学生还有些小资矫情又爱装浪漫的白领小情侣喜欢。你看排队的,叽叽喳喳,都是些大女人小女人。
吴好松开了冒冒的手,走过去排进队伍里。
他若无其事,但是,要知道一个穿着警服的这样一个超级大帅哥,吴好的气质前面已经说过许多,实在勾死个人,现在一身正义的警服,也难掩那骨子又清爽又洒脱同时又有点邪气的妖爷儿们样儿。
队伍里的大女人小女人开始骚动了,有人甚至拿出了手机——他困着个脸,不笑不怒,就是望着棉花糖铺旁边一个根摊儿上的报纸头条,队伍前移一点他跟着走前一点,跟前面的女滴保持一定距离。
终于到他了,潇洒地掏出钱包,要了个紫蓝色的“浮云”。
接过“浮云”,一边把钱包放进口袋一边拿着向冒冒走
过来,递到她手里,
一句话不说。
冒冒呆呆地拿着他放进她手里的“浮云”,完全一脸不可置信。
吴好轻蹙了下眉头,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一段路,路旁有个炸臭干子的,吴好又松开了她的手,又掏钱包向那边走去,“这怎么样卖撒,”他的眉头死蹙着,那炸臭干子的老头子噎着个喉咙,“一块钱四块!一块钱四块!”
吴好丢了两块钱给他,“你给我炸老点啊,”
看着老头子翻过来翻过去炸透,起了锅放碗里递给他,
吴好亲自添加了佐料,
一手拿筷子,一手端着碗走过来,看见她还拿着那个棉花糖,
“快吃撒,不说总吵着吃这个,”
冒冒鼻子几泛酸喏,小口小口咬着棉花糖,吃不完了,吴好接过来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又把臭干子递过去,给她端着,她自己拿着筷子,又小口小口咬一点,太烫,吴好就说,“等一下再吃算了,”拿过她手里的筷子,又走过去找那个老头子要了个塑料袋儿,装好。牵着她继续走。
不知不觉走到东方商都门口,哎呦,大喇叭吵死个人!
这里的商家每天搞促销活动,无非就说些家用品,什么酸奶牛奶呀,牙膏呀,洗发水呀,卫生巾呀,还是些女滴爱凑热闹。
不过,这个商场搞活动蛮活泛,参与度蛮高撒,它搭了蛮大个舞台,只要你屋里哪个上来跳个舞,就有一个抽奖的机会,而且,百分百中奖,最差一罐两块钱的雪碧。要是有火,刚才说的酸奶牛奶,牙膏,洗发水,卫生巾都有可能模中。
一般人咧,哪个丢得起那个丑上去群魔乱舞滴,都是把自家的小孩子丢上去要他们在上面扭扭屁股摇摇脑袋,娱乐一下大众就算好玩儿了。真没几个大人会上去丢这个脸。
因为不是正常下班时间,这个时候这个舞台跟前还比较清淡,没有几个人,吴好把手里的臭干子递到她手上勾着,突然脱下警服外套,又勾在她手臂上,一边解着警服衬衣第一颗扣子,
人就一步跳上了舞台!——
冒冒一手框着臭干子的塑料袋子,一手搭着他的警服外套,整个人完全就茗在那里!!
就见吴好从舞台下方从上看完美的身材漫不经心向工作人员走去,跟工作人员说了几句,眼看着工作人员看见这个一边搂衬衣袖子的超级大帅哥都——惊直了眼!
却,音乐还是按照他的要求在整个广场上空响起,
超级性感,
超级震撼,
是Beyonce的《enagy in love》!
一个超级大帅哥,
还是一个穿着警服的大帅哥,
想想吧,
想想这场景,
他衬衣第一颗扣子开着,
袖子随意地卷在手肘部分,
依然笔挺的警服西裤,
极有品位的皮带,
皮鞋,——
随着性感的,激情的,疯狂的,音乐,
优雅地,迷人地,魅惑地,舞动着他的身体,
有雅痞似的随意洒脱,
有爷儿们似的高亢恣意,
甚至,有妖精一样的靡媚诱人,
他在舞动着,
他的眼睛始终就看着台下那个大肚子的小怪物,
她睁着大眼睛,眼睛里是,全心全意地依附,
她眼睛红了,湿了,水汪汪了,
眼泪不住,完全是汹涌地往下面落,
台上的男人就一直望着她,望着她,为她舞,为她生,为她死,为她魂破,
吵吵闹闹的大街上,
疯狂的音乐,
勾魂的男人,
伤心的女人,
大街上好像突然安静了,
人们看着他们,
没有看出生死相依的看到了深情,
看到生死相依的看出了泪水,
特别是,一曲舞蹈结束后,
男人在舞台上蹲了下来朝大肚子女人招了招手,“冒冒,过来抽奖撒!”
大肚子女人流着泪走过去,
一个蹲在舞台上,
一个站在舞台下,
男人扶着女人的胳膊,女人踮着脚把手伸进抽奖箱里,
女人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一边摸奖,一边放声大哭,喊着
“吴好,吴好,吴好————”
多少次,
她坐在他的车里,说,“吴好,我想吃那个棉花糖,紫蓝色的几漂亮哦,————”
他说,“那有什么吃头,都是放了色素的,你看都是些什么人站那里买着吃撒。”
多少次,
她坐在他的车里,说,“吴好,我想吃臭干子,就吃一次好不好,————”
他说,“啧,老子最见不得那个臭味,晓得油炸了几遍滴,吃了要得癌滴。”
多少次,
她坐在他的车里,说,“吴好,我们也上去抽一次奖好不好,我去跳,你晓得我跳得才好,————”
他说,“你不怕丑老子丢不起那个脸!”
“吴好!吴好!吴好!————”
冒冒撕心裂肺地喊着,
吴好的眼泪打湿了她一半埋进摸奖箱里的手臂。  

95

第二十四章

金鸭香销锦绣帷,笙歌帐里醉扶归。
少年一段风流事,只许佳人独自知。
命都交代给她了,还有什么衷肠不能与她诉?
丢了棉花糖,丢了臭干子,吴好环着他的冒冒的脖子喝酒去咯!
红酒招魂。
他跟她讲他第一次喝红酒的经历:
“我第一次喝红酒是参合着海南咖啡喝的。我们那大院儿里,颓颓姐和老谭哥谈恋爱,他们坐在马扎上,拉起窗帘,一起偷听邓丽君的靡靡之音。”
“邓丽君的歌儿在当时还属于资产阶级腐朽没落的东西。我呢,也坐在马扎上,拿床铺当书桌,做作业,背唐诗‘美人天上落,龙塞始应春。’————我偷听着邓丽君,想象她应该是个肉肉的姑娘。”他脸上现出飘忽的坏笑。
“我偷看颓颓和老谭哥,这两个没出息的,他们表情古怪,偶尔互相看一眼,仿佛对方有可能听着听着邓丽君忽然变成男女流氓,仿佛喝了雄黄酒的青蛇白蛇。邓丽君有一句歌很淫荡:‘美酒加咖啡,我只要喝一杯,想起了过去,又喝了第二杯,明知道爱情像流水,管他去爱谁’。颓颓姐和老谭哥听了心痒,找来了半瓶烟台产的味美思葡糖酒,哦,按强子的话说,这种酒就是散装二锅头兑葡萄香精汽车做的,呵呵。他们把酒倒进海南咖啡里,逼我先喝。这两个缺心眼的,我之后就再没喝过比那杯液体更难喝更难看的东西了。”
坐在他对面的小美人并没有笑,这孩子一本正经,
“红酒是个好东西,如果和二锅头比,二锅头是抽你一巴掌,红酒就是足底按摩。二锅头是北京姑娘,脾气比你大,脱裤子比你快。红酒是江南女子,一句话不说,注意你每一个表情,理解你心里每个褶皱。你把北京姑娘和江南女子一起睡了,品出的当然只是腥不腥臭不臭的骚味儿。”
吴好哭笑不得,跟她说不得正经事儿,抒不得真心实意情,嘎巴子就要吼着爱!
吴好咬着牙,“那你说你是红酒还是二锅头?”
傻冒儿一挑眉,“我当然是红酒。许衡八以前就说我会是‘马高堡’,对了,你知道‘马高堡’吗?”(马高堡:法国国宝,红酒)
吴好恨不得揍她!这个傻冒看他像土冒儿一样的模样,当然,别说,真的很贵气。咳,也难怪她如此,谁叫这孩子从小就是在顶级红酒里泡着长大的。
吴好没办法地睇她一眼,拿起了酒杯轻晃了下,放到唇边,
这个时候,冒冒问他,“跟我说说千雪吧。咱要过好日子了,不能叫这个sb给破坏了。”她依然那样个一本正经,不过,有点图谋的模样。
吴好优雅地放下酒杯,想了想,笑起来,后来想不过,还是伸过手过去揪了下她此刻象战神般的脸蛋儿,坏东西斗志昂扬呀!
咳!天灾在这一对儿眼里或许搞不赢,因为,再魔王,斗不过老天爷撒。至于,人祸,此时不同彼时,显然,两人已经合体、同心。冒冒有心跟他一同“遭神杀神,遇佛弑佛”!
吴好轻舒了口气,双手舒服地交叉在脑后,右腿压左腿靠向椅背,望着顶上柔和的灯光,
“千雪是我的发小儿,老们俩儿穿破裆裤的时候就在一起撒了,后来一起进了育霆,咱们都是初中就进育霆的,算是那里的老人。————呵呵,俺们那时候确实都挺混蛋的,那么小就开始赚些烂piyan的钱,育霆里,那些孩子们家境都不错,可是家教严,有些东西还是搞不到,比如避孕药。呵呵。————我和千雪都是家里没人管的,混的路子也野,什么都搞得到,所以,当时在育霆也算小有名气,有点象二道贩子,有人想要点啥违禁的,基本上都来找千雪和我。”
“我们翻脸是在高一,”吴好放下手,好像有点不自在,“那时候有人开始找我们要大麻了。我不同意。千雪想搞。”吴好两手摊了下,“就崩了。”
“可是,”他一手抬起去摸酒杯细长的杯身,好像陷入深深的回忆,“你知道,走这条路前面肯定是个死,老子实在看不得兄弟走进去不得好死,第一次他去拿货,我还是跟去了,本想着无论如何随机应变破坏了这次交易了事,却————”
他此时轻蹙了下眉头,“那个马仔当时把货已经给千雪了,我后来赶过去,那个马仔一看见我————当时就把货又全部收回去,跟千雪说,绝对不跟他做生意!千雪气极了,他还不死心,又到处找路子搞货,可是,————就像出了鬼,没有一个人给他货,怎么样偏的路子,都不敢给————”
“不可能是你封的路子撒,你那时候有这个板眼?”冒冒的话语虽鄙视,可是确实是实情,吴好再混的广,当时,他镇得住整个毒品圈子?
此时,吴好似乎不想多说这些,他只“嗯”了声儿,
“可是千雪把这霉蛋运子全算在我头上了,几次拿货受挫后,他气急了,启动了‘决斗’模式。你知道,在育霆,兄弟间是不斗的,赚点都找不是一个圈子的,如果一个圈子里的开始斗————真打起来,无论谁输谁赢,意味着,就是决裂,————打一场,就永远回不了头了————”
冒冒终于知道为什么当时吴好要“躲”要“避”绝不亲自迎战!他舍不得这份“兄弟情”————打了,就散了,不打,就永远不散!————完全可以理解,他这人,是个多么重情义的爷儿们啊。
“是不是因为你一直躲,一直都不去迎战,所以人格指数那么低————”冒冒灵慧,这一想,啥都通了。
吴好这时候轻笑,“当时老子可是出了名的‘软蛋儿’。”笑得如此戚戚,冒冒心疼。
“你现在是不是确定要跟他去打一场,真要跟他散了?”冒冒诚心问,
吴好望着她,眼神坚定,“散了。”
冒冒点头,就见这坏东西还点头,
“他后来还是搞了这一行?”她又问,
吴好宠爱地望着她,点点头,“还是搞了,一直是大麻水烟。”
冒冒还点头,想了下,
“你去打的时候把我也带去吧。”
说实话,吴好是有准备去了结这件事情的,不过,已然决定衔着这小坏种一辈子了,赴汤蹈火,如何不带着她呢,哪里只有“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的道理?福,一起享,苦,当然要一起吃!
所以,吴好根本就打算着带冒冒去“助阵”的,只是,————
咱许冒冒多大个变数啊!吴好“计划”的那好的,却真没想,真是没想————他们家许冒冒这有板眼,一盆子带点女人经血的鸡血就搞定了?!!
呵呵,好玩儿极了。 

96

 许冒冒这几天就在她相好的女同事间打听谁来了好事,猥琐的不得了。
幸亏这些女同事跟她都不是好一天的,也知道这小女人怪癖特意,
“冒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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