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昨天生气走后,冷亦然就一直没见到她,心里正惦记着,正要抬步往紫苏走,就见王妃屋里的夏荷急匆匆赶了过来。
“给世子爷请安,王妃说了,让爷一下朝就去见她。”夏荷行了一礼道。
冷亦然不由看了紫园一眼,不得已跟着夏荷往梅园走。
春梅走后,紫苏便一个人坐在窗棱下,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致,紫苏里种了几株高大的杏花,如今正是四月,杏花开得满枝满丫都是,粉白粉白,阳光下艳丽异常,一群群密蜂蝴蝶在花枝中飞舞穿梭着,忙忙碌碌的,好不惬意,见或有几只美丽的小雀儿在树间飞来飞去,自在活泼,紫苏不由看痴了,隔着窗棱,她好慕那群自由自在的小动物,哪儿有花,它们便飞向哪里,自在的采着花,吸着蜜,吃着虫子,享受着自由,自己却被圈在这屋子里,想也走不出去,就算出去,又能去哪里?哪里才是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所?
陈妈妈出去了一趟,一个时辰后才回来,见紫苏呆坐在窗下已经快两个时辰了,不由叹了口气,自己去厨房弄了些吃的,玉楼玉串出来摆中午饭,陈妈妈便去请紫苏用饭,紫苏轻摇头道:“还不饿呢,妈妈自己吃吧。”
陈妈妈便冷了脸道:“小姐还是安生点吃了吧,一会世子爷回来,还得想着怎么回话呢?”
玉楼是个精明人,见陈妈妈脸色不对,立即联想起上午的事情,对紫苏的态度就冷了许多,见紫苏仍是不动,也不多劝,自己带了玉串玉钗几个下去用饭了。
陈妈妈见说不动紫苏,更加生气,“随便你吧,饿就放在桌上,一会子你饿了就去用些,我去找李妈妈商量此事情了。”说完,也不等紫苏点头,径直去了。
紫苏心知陈妈妈在生她的气,她也不好怎么解释,便由了她,一个人无聊,便拿了根长丝带来打络子,打着打着就想起前世的卡通形像来,不由便打了只卡通小兔的络子,兴冲冲地,又拿笔在络子上部画好了小兔的脸,点了两只红红的兔眼,自己个儿拿在手里端详,细细地抚摸着兔子的眉眼,眼睛就开始酸涩了起来,使劲吸了吸鼻子,可眼泪就是止不住要往下掉,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穿到这个地方来,她。。。好想回家,回到那个有爸爸妈妈关爱的家里去,回到那一夫一妻制的现代去。
冷亦然从王妃屋里出来,脸如黑锅,长入鬓间的剑眉紧蹙着,心里像堵了团棉花似的,吐又吐不出,吞又吞不进,烦闷得很,越发惦记起那个惹事的丫头来,出了梅园,便加快了脚程,直直地往紫园赶,路上一众的丫环婆子小厮们,原想打招呼行礼的,见了他这架式,全都躲到了一边,谁也不敢触这霉头。
不过片刻时间,冷亦然便赶到了紫苏,守在院的的粗使婆子见了刚要行礼,他手一挥,抬脚就往里走,走到杏花树下,便看见了那个娇小的身影正静静地坐在窗棱下,手里拿着个什么在细细观摸着,那样子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心里突然就变得宁静起来,先前的烦闷也消散了些,守在门外的玉串刚要出声,他一抬手,止住了她,自已一撩帘子,跨了进来,抬眼再看窗前那个小人儿,人便似定住了一般,怔怔地看着那洁白如玉的脸庞上如珍珠般粒粒落下的泪珠,他的心便是一阵慌张,几步便走了过去。
高大的阴影笼罩在紫苏的上方,紫苏完全没有发现。
“为什么要哭?”似质问又似心痛,还有丝怜惜,声音醇厚如大提琴。
紫苏便抬起头来,泪眼蒙胧地看着眼前的俊脸,他黑如墨玉里的星眸里竟是满满的怜惜和心痛,还有一丝丝的慌乱和担忧,紫苏孤寂游荡的心似是找到可以依靠的大树,当那只白晰温暖的大手伸过来抚去她脸上的泪珠,将她拥进怀里时,她忍不住伏在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长时间的恐惧、担忧,无助、孤寂压抑在心里,此时就像溃了堤的洪水,汹涌的奔泄出来。
冷亦然抱着哭得肝肠寸断的紫苏,轻轻地抚着她的背,也不劝她,任她静静地哭,任她的眼泪将他还没来得及换掉的朝服浸湿,心里却有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她终于肯伏在他的胸前哭泣了,一直以来,她就像根压不垮,踩不断的小草,坚强却柔弱,偏又韧劲实足,不肯依靠任何人,从不在他面前掉半滴眼泪。
紫苏哭了个天昏地暗,等她哭累了,人也昏昏的,冷亦然温柔地将她抱起往内室里走。
陈妈妈和玉楼玉环早在他进来时便躲在一边看着,心里暗暗着慌,看世子爷的样子,竟是半点也不为上午的事生气呢,小姐今天中午没用午饭,她们几个也没怎么劝她,任她一个人坐在窗棱下哭,饭摆在几上早已冷了,世子爷一会子肯定会发火,骂她们没照顾好小姐,这会子看世子爷进了内室,玉环忙进去收拾铺床,玉楼和玉串就开始收拾碗筷,陈妈妈便去厨房热菜,玉钗便忙打水,小姐哭了那么久,肯定得洗把脸的,几个人一下子忙得团团转了起来,却是再也不敢存了半点怠慢的心了。
第一百零六章:验身4
冷亦然将紫苏放在床上,玉环便要上来帮紫苏脱鞋,冷亦然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自己帮紫苏脱了鞋,盖好被子,又在她身后放了个大迎枕让她靠着,刚哭了就立即仰躺,他怕她会岔了气,还是半坐半躺着的好。
玉钗端了热水进来,洗了帕子,冷亦然接过,先将紫苏额前凌乱的头发挽到耳后,再细细地帮她擦着脸上的泪痕。
温热的帕子敷在脸上柔软而舒适,因哭引起的晕眩感也好了很多,被如此细心呵护着,只在前世,还是孩子时,父亲也是这样帮她擦着满脸的泪水,用温热的毛巾去敷她的额头,还。。。正是这样,用双手的大拇指在她额上按摩,让她的头上的痛感减轻了好多,紫苏闭上眼,安静地享受着这片刻的舒适和安宁,心也跟着踏实起来。慢慢的,竟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身子躺在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里,鼻间闻到淡淡的青草香,先前哭得太久,这会子眼睛又肿又胀,紫苏努力想睁开眼,却只看得见一线亮光,窗外已是霞光满天,落日的余辉照进了屋子,洒在身边人身上,给他健硕的侧影镀上一层金光,带着淡淡金晖的脸部棱廓也变得柔和起来,他其实很帅,嗯,与周文轩的美艳和刘景枫的刚柔相济不同,他是很健康的类型,用现代化说,就是很man,放现代就是一型男。
“头还痛吗?”紫苏正暗自欣赏着美色,眼前的人突然睁开了双眼,爱怜地伸手抚摸着她的额头,紫苏一怔,忙将头偏了过去,有点不自在地将身子往后缩了缩,为自己在他怀里放声哭泣而脸红,先前那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寂无助,又触景伤情,人在最脆弱的情形下是最容易放松戒备的,这会子睡了一觉醒来,她就觉得很不好意思。
她的动作带着明显的疏离,小丫头又在往后退,冷亦然不由在心里叹气,又问道:“中午没吃饭吗?”
紫苏摇摇头,他的呼吸就在身边,让她有点不适应,便想坐起来,冷亦然便自己先坐了起来,跳下了床,屋外的玉环听到了动静忙打帘进来,冷亦然在她的服侍下洗了把脸,紫苏的头还有些沉,便仍是躺着,冷亦然再次回到床边,却只是撩袍坐在榻上,高大的身子顿时矮了一截去,紫苏转过头来,正好与他平视。这却让玉环看得眼睛瞪得老大,那榻可是她们这些丫头值夜时睡觉或服侍用的,世子爷他。。。他竟然肯屈尊坐在那里。。。
等玉环退出去后,屋里只剩两人,冷亦然静静的看着紫苏,沉吟了半晌才道:“那个,不想验就不验吧,其实,也只是走个形式,对皇上和宗亲那有个交待而已。”
紫苏沉默着没有说话,心里却有一丝感动,果然是有这规矩的,他竟肯顾及自己的感受,不再强逼她去验身,这。。。光说服王妃怕就得费好些力气吧。
看她仍闭着眼并不答话,冷亦然有些无奈,又道:“起来用些饭吧。”
紫苏便睁开眼定定地看他,“真的只是规矩使然吗?”
冷亦然便看着她沉默了,规矩也是有的,但这也是母妃的要求,毕竟紫苏曾经的身份摆在那,但看她对验身如此反感,他也不愿再强迫她了。
看他沉默着,紫苏的眼神便有了一丝失望,冷亦然一凛,怕是又要误解自己了吧,忙道:“规矩是有,但母妃她心里要个验证才心安。”
“你不在乎吗?若查证后,我。。。我并非清白之身,你不在乎吗?”王妃怎么看她,她并不在乎,她在乎的是他的看法。
冷亦然便微微笑了起来,原来是因为这样才不肯验身,伸手又抚了下她的头道:“我信你。”
紫苏一怔,他。。。他说他信我?一股喜悦涌上了心头,她不由睁大了双眼,目光也变得热切起来,有什么比得到心仪之人的信任更让人开心呢?可是。。。
“可紫苏只是个弱女子,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已的。”紫苏忍不住又喃喃说道,语气里带着深沉的无奈。
冷亦然听了身子便是一僵,原先笃信的东西有些动摇了,以前紫苏在刘府,玲儿便是他的内线,紫苏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她与刘景枫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这是他知道的,但。。紫苏离开刘府有近两个月,这其间,她一直与上官雄那些人在一起,上官雄与二皇子看她的眼神很不一般,莫非。。。。刚这样一想,冷亦然便在心里打了自己一耳光,怎么能怀疑她,她若是随便之人,刘景枫就不会受眼下之苦了。
看着冷亦然脸上阴晴不定,紫苏心里不由冷笑,果然这个世界的男人还是很在乎女人身子是否清白的,他,也不能免俗啊。
紫苏闭了闭眼后,再张开时便说道:“世子爷还是放了紫苏出府吧,紫苏不过一介奴婢,不配住在这王府里。”
冷亦然听了霍的一下便从榻上站了起来,墨黑的星眼里带着灼然的怒火,脸也冷了下来,她竟然又要走,“你。。。你就对我没有一丝感情吗?”
紫苏不由又冷笑起来,喃喃道:“感情算什么?”比得过身份,比得过地位,比得过权势,还有名声吗?如今连一张小小的处。女膜都比不过。
冷亦然一听,感觉头都要炸了,她竟然如此鄙视他的感情,她把他当什么了?竟对他的感情弃之如草芥!那些日子以来的心心念念的牵挂,她失踪后的忧心焦虑,这些日子为了能给她一个正式的光明正大的名份,他四处奔走,苦苦哀求父母双亲,这些,她都视而不见吗?越想,心里的邪火就越往上蹭,可一看她那哭得红红肿肿的眼睛,一付可怜娇弱的模样,心里的火就只能往内里憋,直烧得他心肝焦燥,不由一脚踢向了榻边的绣凳,好好的一把楠木凳子顿时被踢撒了架。
他眼里的怒火和伤痛也灼伤了紫苏,也触动了她心里的那根严防死守的感情弦,但她很快便又将那根弦武装了起来,这样的环境并不是自己想要的,趁着自己的心还没有迷失,尽快离开才好,于是狠狠心道:
“你也不用发这么大的火,终归我只是个丫头,又曾经做过别人的小老婆,怎么配得起你这堂堂世子爷,世子爷身份尊贵,要女人还不是大把大把的来,何必非要强求我这个失了身的女子呢?”她就用前世用惯了的调调跟他说话,连斯文都懒得装了,就让他死了心也好吧。
冷亦然再也控制不住了,他怒极反笑,身子向下附,慢慢趋近紫苏,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来,一把按住她的身子,嘴便在她的唇上狠咬了一下,只是一下,嘴角带上了丝腥甜,紫苏吃痛,不由一巴掌向他甩了过去,冷亦然迅速地捉住了她的手,对她吼道:“我冷亦然看上的,还从来没有得不到过,就算你破了身子又怎么样,只要爷喜欢,就是你自己,也休想夺走。”
第一百零七章:嫁给我(二更)
紫苏的眼泪喷涌而出,她反握了冷亦然的手,氲雾的泪眼凝视着冷亦然,小心亦亦地问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冷亦然被紫苏先前的话气得快要炸锅,满腔的郁火正无处发泄,见她突然就软了下来,刚才的气势一下子弱了,还一付做低做小的模样,不由怔住了,声音也小了下来,呐呐道:“你休想再逃走。”
紫苏爬起身来,头靠近他一些,目光里充满急切:“不是,不是这一句,前面的。”
冷亦然不解地望着她,自己都忘了刚吼了什么了,想了想又道:“爷看上的就没有得不到过。”语气早没了刚才的霸道,说完他竟有些不自在了,有些话生气时说是不经大脑的,那股子气一消,再说自己都觉得有些幼稚。
“不是,不是这话,中间的,中间那句,快说,你刚说什么了?”紫苏将他双手握住,双眼水亮亮地盯着他问。
“就算破了身子又怎样,只要爷喜欢。。。”
紫苏就笑了,笑得灿烂明媚,满脸的泪珠还挂在脸上,窗外的霞光洒在她脸上,一颗一颗闪闪发亮,明明欣喜若狂的笑容里便裹进一丝凄婉,冷亦然的心就咚的一下,像是没什么东西击中似的,猛跳了一下,身子也随之一颤,电光火石中,他突然明白她为什么要闹,为什么不肯验身,她是不自信,不相信自己对她的感情,以为自己爱的只是她的容貌,她的身子,她看轻了他,更看轻了自己。这个笨蛋,其实就是一个胆小鬼,一直缩在自己的壳里不敢出来小乌龟,不敢面对别人对她的感情,也不敢正视她自己的心。
在刘府后花园时,他就能感觉出她对他是有情的,可不过一句话,她就退缩了,后来在上官雄手上营救她时,生死之间,她选择信任他,没有情,她又怎么肯把自己的生命托付于他,不过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是什么样的经历让她的眼里有如此历尽苍桑的伤痛。。。
满腔的怒火化作丝丝缠绕的柔情,望着她带泪含笑的小脸,心里便一阵酸痛,双手颤抖着伸出,小心地捧住紫苏的脸,就像捧着一颗易碎的稀世珍宝,吻便细细密密地落在那满是泪痕的脸上,将她的泪珠一颗颗吸吮,咸涩的泪水融化了他的挣挣铁骨,边亲还边喃喃地骂道,你这个笨蛋,胆小鬼。。。。
紫苏还沉浸在他刚才的话语里,他的吻轻柔细致,酥酥麻麻的感觉直达心底,舒服得让她一阵晕眩,她能感觉到他的怜惜,他的痛爱,可还是不放心,趁他含住她的耳垂她又问道:“你。。。你真的不在乎?不在乎我是否清白?”
冷亦然便停止了亲吻,将她的脸捧过来,正色地看着她,认真地说道:“我在乎你的心,你这只没心没肺的小乌龟。”又用手指戳了戳紫苏的胸口语气霸道:“是你自己说过,人是要向前看的,不要总生活在过去里,以前你这里有谁我不管,以后,就只能有我,再也不许你装了任何人进去。”
曾经的徬徨无助,曾经的孤苦无依似乎都消失了,余下的,只有满心满怀的喜悦和柔情,可他。。。好霸道,府里还有他一大堆的莺莺燕燕呢,凭什么自己心里就只能装着他,不由嗔了他一眼,气鼓鼓道:“你不还有一大堆小老婆吗?凭什么管我?”
又吃醋了,冷亦然不由哈哈大笑,忍不住用手刮了下她嘟起的红唇,笑道:“那些也是我的过去,你也别在意了好吗?”
怎么能不管,那些可都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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