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的话你可是不听?”刘景枫声音更冷了。
紫苏心中一颤,吓得赶紧爬了起来,手足无措地站着,呼声带泣:“少爷!”
刘景枫薄唇微抿,指着一旁的绣墩道:“坐下说话,腿再坏了还得爷操心给你治。”
紫苏依言半坐在绣墩上,怯怯地看着刘景枫,弱弱地也不知说什么是好。
“紫苏,你今日着实大胆,与三小姐偷偷出府已是错一,出府后又妄自出头,惹人注目此是错二,老爷治府甚严,原本府里人以为你不识寸丁,这,依你刚才之也言也可解释,就说是爷这三年教会了你,可你如今因一诗而名动京城,你一女奴,如此哗众取宠,就连三小姐也会受你牵连啊。”
刘景枫这一番话让紫苏心惊担战,果如他说言,京城必定有不少人会关注于她,势必也会知道她是女子的事实,那今日三小姐出女扮男妆之事也定会被扯出来,那。。。她不敢往下想,这个世界有多在乎女子闺誉她不是不知道,由其是那个严肃古板的刘尚书。
“少爷!”紫苏的眼泪已是止不住就往下掉,她现在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哀求少爷。
刘景枫轻叹一声,一双凤目微眯了眯,可惜紫苏正满心担忧,并没看到他眼中那一抹喜色:“如今也只有一法可使事态减轻。”
“什么方法?”紫苏听说有办法,喜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对面的人儿一张俏脸如梨花带雨,杏眸水润清亮,粉色红唇更是因激动而微微张开,刘景枫不觉下腹一热,竟有些把持不住,想着自己的打算又清咳一声,正了正身子道:“这法子却是会为难你,也不知你会不答应。”
紫苏忙弯身一福,说道:“少爷,奴婢自己受罚不要紧,但求不会影响了三小姐。”
“还是算了,不然让人说爷趁人之危了。”刘景枫假装为难说道。
“还请少爷明示,紫苏只要能作到,万不会推迟。”紫苏语气坚定。
“那好!”刘景枫淡淡地看着紫苏说道:“如今之计,只有你同意作爷的小妾,成为我屋里人,而小妹是你的丫环,你因寻我有急事才扮作小厮,让丫头扮作公子好避人耳目,去观湖楼的寻我,作诗也是因诗会规矩不得而已,如此一来,既使老爷气你哗众取宠,也会因你是我屋里人而不好责罚于你,而小妹私自出府之事也不会有人知晓了。”
还是要她作小妾!真如他所说,如此去禀明老爷,老爷就算生气也不好责罚少爷屋里人,只会命少爷罚她,可是,如此一来,她不就真的成了少爷的小妾了么?连老爷也确认了的妾室身份,刘府规矩又大,以后她就算想反悔也没有机会,只能认命了。这,如果不答应,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吗?三小姐还只有十四岁,以刘府的家世,嫁给王孙公子也是可能的,可如果闺誉受损,那可就难说,嫁一般人就都会有人非议,那不是要毁了三小姐的姻缘么?
一时间,紫苏呆怔在屋里,半响也说不出话来,眼中珠泪如线,顺着白晰的颈子流下,湿了大片衣襟,那神情凄凄惶惶,眼神尽乎绝望!
刘景枫心中一恸,一股郁气冲了上来,嫁给他就让她如此痛苦么?他募地站了起来,甩袖就想出去。
“少爷!”紫苏的声音很无助,用尽心机还是不能逃脱做妾室的命运么?
刘景枫身子顿住,却背对着她并没回头,在她面前,他堂堂少爷已不只一次丢脸,伤自尊了。
紫苏已收了眼泪,她原本就是坚强之人,哭不过是想让少爷心软而已,事已至此,她只能妥协了。
“少爷,紫苏同意用少爷刚才的法子。”
刘景枫心中顿时一松,紧接着由心底而发出的喜悦立即覆盖全身,他激动得手都有些发颤,背对着紫苏长吸一口气后才转过身来,尽量使自己语气听来淡淡的:“那好,我今日就先去禀了老夫人,让夫人先准备准备,爷说过不会亏待于你,该给你的礼数一样不会少了你的。”
“少爷,紫苏不在乎身份,紫苏就作少爷屋里人就好,并不想做姨娘,还请少爷成全!”见刘景枫要走,紫苏赶紧叫住,又缓缓跪了下来。
“你,你这是作甚么,做姨娘不比通房好么?起码你的子女也是庶出,爷将来抬你为平妻也不是不可能之事,你快快起身。”见紫苏又跪下,刘景枫心痛不已,上前去扶她,对紫苏不肯作姨娘之说又气又感动,她是怕他在夏云芳面前难做吧,毕竟夏云芳是宰相千金,嫁进府来不过半年他就娶妾,等于是打了相府和她的脸面,如果只是收了房里人,同是男人,相爷也不会说什么。
紫苏却执意不肯起来,她凄惶而无助地看着刘景枫,语气却无比坚定:“少爷,紫苏愿意只作屋里人服侍少爷,请少爷成全。”
“你,你先起来,爷答应了你就是,爷也答应你,以后如果你愿意,爷是会抬你作平妻的。”刘景枫此时只想将紫苏揽入怀里,好好安抚,他的心因紫苏的凄苦而疼恸,因她的无助而伤感,因她的绝望而苦涩。
“少爷,奴婢年纪还小,少爷请怜惜奴婢,三年以后再圆房可好?”紫苏不但不起身,反而对刘景枫重重地叩了一个响头。
“你,你!”刘景枫双眼痛苦地闭上,十五出嫁,正值年纪,怎么会小,她还是不甘不愿啊。见她重重叩头,心中又痛又气,放开扶着她的手,长叹一声说道:“好吧,我应了你就是,你起来。”说完转身就走。
紫苏抬起头来,见少爷脚步有些踉跄,心中又是一酸,眼中却是非常坚定,少爷对她的心她不是不知道,平妻,这对她这样的身份而言,简直可望而不可及,少爷能允诺将来抬她为平妻,这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她也不是不知道,少爷这份情很重,重得她有些承受不起,可是,她不能啊,她做不到与人共夫,这是她的原则,也是她活在这个世上的底线,三年之约是她最后的底牌,毕竟还有三年,这三年里还有无数的可能,只要她把握得好机会,要出去还是有可能的,通房仍是丫头,是奴婢,还是有自赎的机会,可如果做姨娘,那名份已定,只能等着被少爷休弃才可以,这个世界被休的小妾可是还有活路可走么?
第十三章:敬茶
等那背影消失,紫苏心中大恸,想着前世亲人,想着今生的无奈,悲从中来,不禁放声大哭。
刘景枫刚一出门便听见屋里的哭声,不由顿住身形,一股无奈和心痛缠绵心间,紫苏一向乖巧懂事,从不在人前放肆,就算受了委屈,也只会默默流泪,从不见她如此放声大哭过,他真想冲回房里将她抱入怀中,抹去她的眼泪,呵护她,宠着她。可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吗?她太天真了!他不能心软,女孩子总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过段时间就会好的,硬硬心,刘景枫不再迟疑,抬脚就走。
紫苏直哭了个天昏地暗,刘景枫直到夜间,刘景枫也没有回来,紫苏哭得累了,便回到自己房里躺在床上,玲儿先前也进去劝过她几回,见她不理,只好给她留了饭菜在屋里,等她饭了再吃,这会子见她回了屋便张罗她吃,但紫苏哪有胃口,只痴痴看着帐顶发呆。
“紫苏姐姐,玲儿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哭的,少爷对你这么好,这是前生修来的福气。”玲儿的语气有点酸。
紫苏也不说话,她知道玲儿的小心思,府里上下,不少丫头都喜欢少爷,都削尖着脑袋想往这屋里钻,玲儿本就在这屋里,这心思就更重,只是她年纪还小,有些事暂时还做不出来,且刘景枫也很少正眼看她,因此,她越发想不通紫苏为什么会对作少爷的屋里人如此抗距,在她眼里,紫苏就是不识抬举。
见紫苏不答话,她就自顾自地说:“少爷可是真心喜欢你的,也就是你才会这样,换了府上哪个,不会是欢天喜地的呀,少爷人品好,少得又俊,哪天配不上你了,咱可是丫头,是奴婢,没那做大娘命,紫苏姐姐,你还是惜福吧。”
紫苏呆呆地听着,玲儿的话不无道理,对玲儿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做姨娘,还是年轻少爷的姨娘是丫环的最大造化,可她来自没有尊卑等级的几年后,她所见到都是一夫一妻,骨子里就是老和牙刷一样决对不能共同的观念。
玲儿正要再说什么,三小姐就偷偷拐了进来,她的精神仍是高度兴奋之中,这一天对她来说太过剌激,经过这一次经历,她对紫苏是又佩服又喜欢,已然把她看成闺中密友,一起保有秘密的朋友。一看紫苏躺在床上无精打采的,两眼哭得水泡一样,很是吃惊,正要开口询问,一旁的玲儿起身对她行礼,三小姐与紫苏有话要说,不耐她,挥手让她出去。
玲儿出去后,三小姐便扑到床前,她也不在乎紫苏对她行不行礼,拉起她的手就问:“你怎么了?可是哥哥责罚于你?”
三小姐的手很柔嫩温暖,收回飞乱的神思,对她无力一笑,欠身想要起来。
“别别别,你就躺着吧。”三小姐有些愧意,怎么说今天也是她带了紫苏出去的,看她现在这样定是受了不小的委屈,她心里也不好受。
“少爷并无责罚奴婢,只是奴婢自己有些事情想不开而已,小姐不必挂怀。”紫苏还是坐了起来,轻声对三小姐说道。
“那你哭个什么劲,你看,眼睛都肿了,你有什么为难就跟本小姐说说,能帮的,我一定帮你!”三小姐性情直率热情,先前在观湖楼时的紫苏,风采自信,意气风发,震倒一众高傲的文人公子,哪是如今这厌沉沉的模样。
紫苏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一双大眼定定地看着三小姐,眼神热切,三小姐见她突然神色一亮,被她盯得又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紫苏莞尔一笑,拉了拉三小姐的手,一翻身便下了床,柔声问道:“三小姐,你觉得奴婢怎么样?”
“这还用问,你可是我刘家独一无二的奴才,全京城可就你这么一个宝贝了,可惜你是我哥的人,不然我非把你要过去不可。”
紫苏就是要她这句话,三小姐话没落音,她便当她面跪了下来,叩头就拜:“请三小姐要了奴婢吧,奴婢一定尽心尽力服侍三小姐。”
三小姐吓了一跳,紫苏在哥屋里有多重要她不知道,可她回府这些日子里,哥哥对紫苏有多宠爱,她早就有耳,且哥哥看她的眼神可与看别的丫头不一样,哪怕是对着嫂嫂,哥哥的眼神也没有那样温柔过,自己怎么能讨了哥哥心头所爱去呢。
“紫苏,你快起来,你可别小孩子气,就算哥哥骂你两句也是为着你好,哥哥那么疼你,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怎么就要离开哥哥了呢?”
“三小姐,我,我。。”紫苏不过是病急乱投医,只想着逃离这做小妾的命运才好,忘了三小姐与刘景枫兄妹情深,自己再好,三小姐也不会为了自己违背了刘景枫的心意。
看着紫苏刚刚发亮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满怀的希翼又换成了失望,三小姐有些不忍,拉了紫苏起来,小声问:“可是哥哥做了什么很过份的事怀?你告诉我,我一定去为你讨个公道。”
紫苏摇了摇头,心知就算告诉三小姐自己不愿做刘景枫的小妾,只怕她也是不赞同,只会说自己不识抬举吧,不由一声苦笑,拿起先前的毛衣,递给三小姐看,两人揭过刚才的话题,聊起女红来。
第二日,老爷只是叫了紫苏去问了些话,脸色虽不好,但也没责罚什么,倒是还怜惜她身在低位却勤奋好学,对儿子收了这么个才华品性都绝佳的屋里人也很高兴,尤其这个丫老还是个知进退,懂规矩的,能为儿子和刘府着想,不做姨娘,只做通房,这让他在相爷面前也好回话,于是,他对紫苏更为满意起来,勉励了紫苏几句,就放了紫苏回来。
回到后院,老夫人又打发了丫头来叫紫苏过去,大堂里,老夫人,夫人,大少奶奶都端坐在堂上,紫苏一进堂,就看气氛有些不对,心中就忐忑起来。
老夫人上上下下打量了紫苏一圈,笑着对一旁的夫人道:“嗯,身子骨不错,是个好生养的。”
夫人知道老爷也对紫苏甚满意,这几年,紫苏服侍刘景枫也是尽心尽力,也点头笑着说:“嗯,是不错,紫苏向来聪明伶俐,一定会用心服侍景枫小两口的。”
夏云芳脸上也带着淡淡的微笑,她只看了紫苏一眼,便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并没说话。
一旁老夫人身边的丫环翠儿拿了垫子放在堂中,笑着对呆站在门口的紫苏道,“紫苏姑娘大喜了,快过来吧。”
紫苏看了一圈,却没看到刘景枫,她无奈地走到垫子边跪了下来,对老夫人磕了三个头,翠儿端了茶给她,她给老夫人,夫人一一敬了茶,老夫人从手上褪下个玉镯戴在她手上,夫人封了个大红包给她,紫苏一一叩谢。
到了夏云芳跟前,紫苏照样磕了头,端了茶举起,眼睛也不敢看少奶奶,自己这算什么,第三者插足么?
夏云芳仍是微笑着看她,一双白晰柔嫩的小手死死绞着手帕,半响,才伸手去接那茶碗,紫苏刚一抬头,夏云芳手一抖,没有接好,那碗热茶便扑头盖脸地浇在了紫苏的头上,刚泡好的热茶烫得紫苏一声痛呼,她忍不住用手蒙了脸,跪坐在地上,夏云芳也是失声惊叫一声,站了起来,甩手呼痛,那白晰的手上也是烫红了一小块。
一旁的知画对着紫苏便骂了起了:“大胆,有你这么敬茶的吗?我家小姐茶还没端好你就松手,你是存心要烫伤我家小姐不成?我家小姐可是相府千金,岂是你这下等奴才能伤的。”
一旁的老夫人和夫人听了心中一寒,刚才那一慕她们虽未全看清,但要说紫苏故意不好好敬茶那绝对不可能,伤得更重的是紫苏,都是女人,(孙)媳妇的那些小心思她们也知道,她要做什么立大妇之威,她们只会睁只眼闭只眼,只是,这知画说话忒不好听,这夏小姐嫁到刘府也是半年了,知画还是当着她们的面一口一个“我家小姐”,把她们刘府当什么了?又置她们这两个长辈于何地?
夏云芳立即对知画骂道:“是我不小心,你骂紫苏作甚,还不快快扶紫苏妹妹起来。”
紫苏的额上脸上火辣辣的痛,她顾不得疼痛,忙对夏云芳施礼道歉,不等知画过来,就自己站了起来。
老夫人看夏云芳气也出了,紫苏也知机,并味闹什么,这才开口说道:“孙媳你也累了,又受了伤,快快回去休息,一会叫大夫来瞧瞧,可别留下什么疤痕,瞧你那小手,可怜见的,红了一大块呢。”
夏云芳对老夫人和夫人行礼后退走,老夫人这才让翠儿扶了紫苏在一旁的绣墩上坐下,说道:“紫苏丫头,你也是个懂事的,难为你了,翠儿,去拿了我的白玉膏来。一会你们少爷回来问起,你可知怎么回?”
紫苏忍住疼痛,抬眼看老夫人,只见老太太一脸的慈祥,眼中却精光闪烁,不由心中一寒,悲从中来,强忍中心痛道:“是奴婢自己不小心烫到的,与大少奶奶无关。”
“嗯,很好,你就回吧。”老夫人满意地笑,挥手让紫苏退下。
回到屋里,紫苏更是坚定了自己信念,一定要想办法离开刘府才是,这才刚刚只是个开始,以后还不知道有什么恶事等着她,以前也没少看此类的宅斗,像她这种身份低贱的小妾,不被大房整死也要脱成皮,就算她肯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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