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
“要你的口供,你的命已经保住了,好好把握吧!除非你自己不要命,用假日供来搪塞。”
“你要什么口供?”
“在下并不贪,只问三件事。其一,你们明明知道在这里不可能等得到范大嫂母子,却公然张扬在此地守候,其中必有诡计阴谋,所以我要知道你们人手的分布和安排,现在该你回答了。”
“在下如果一一实供了,你会放在下平安离开?”扇魔硬着头皮问。
“破了气海,你可以平安离开,信誉保证。”
“这……这岂不是破了在下的气功吗?”
“大概是的。在下不希望你这种将功臻化境的高手,日后纠集一大群狐群狗党,明枪暗箭计算在下。你这种字内凶魔,满手血腥横行天下,必定结了许多死仇大敌,一旦内功破了,就会害怕得要死。”
“你不要说风凉知,假使换了你,你也会害怕得要死。”扇魔咬牙说。
“我不会比你更害怕。因为我的仇人比你少得多。”国华微笑说:“破了内功,你的死仇大敌就可以操刀任意宰割你了。这一来,你一定会乖乖找地方躲起来。这一来,弥的命就可以保住了。”
“我不断你的鬼话。”
“哈哈!你会听的,以后死总比现在死好得多,是不是?”国华用充满椰偷性的口吻问:“现在死你舍得?你分得的财宝岂不是便宜了狂龙接收?”
“我把我的财宝全部给你……”
“谢了。”国华摆摆手:“我这次来九江,绝对不要钱财珍宝。你和追魂一剑一样,生死关头,同样想用珍宝来保命。”
“那你……”
“我只要你的口供,破你的内功……”
“破了我的内功,我宁可死掉。”扇魔厉叫,阴阳夺命扇猛然挥出,三校扇骨化虹飞射,接着咬牙切齿地猛扑而上。
国华钮身侧倒,左足贴地伸出,扇骨一闪而过。
这瞬间,扇魔一脚交火盆扫飞,炭火热灰倾益向国华罩去。
可是,自己收不住势,惨叫一声。跌入炭火中挣扎。
国华的身影神奇地消失了,似乎是从炭火中消失的。
扇魔武功惊人,竟然跌入自己踢散的炭火上,竟然失去挣扎的力道。
炭火奇热无比,沾衣即燃,沾肌皮焦,眨眼间烟火弥漫,焦臭刺鼻。
“救命啊……”扇魔在烟火中凄厉地叫号。
“这是你自找的。”重现在门侧的国华呼出一口长气:“本来我无意杀你。”
“救我……啊……”扇魔拔出插入小腹的一枚扇骨。
“抱歉,你已经不中用了。”
无影刀那干瘦的身躯,在寒风中瑟缩,显得更苍老,更孤零。
他本来是个寒暑不侵的人,但这时却战抖得十分厉害。
他那双本来并不阴森的老眼,这时却泛现兽性的光茫,阴森、怨毒、可怖。
他站在马耳峰的峰腰上,俯跟着一下面的康工谷。
庐山真正能耕种的大山谷有二:康王谷和妻贤谷。康王谷介乎马耳、长岭、大汉阳峰、小汉阳峰之间。
康王可能是匡阳的讹称,该称庐山(匡)之阳。
谷中的唯一小村中,升起青烟白烟,整座村落已经成了瓦砾场,房屋已夷为平地,火焰已熄,瓦砾中仍有余烬,青烟白烟袅袅上升。
光秃秃的田野中,十几头失主的家犬,不住向火场凄厉地狂吠,失窃的家禽逃入山林。
“为什么呢?为什么叫?”他伸手向天,用变了嗓的声音向苍天询问。
老天爷是势利的,不会回答他任何问题。
半个时辰之后,他出现在东面大汉阳峰北麓的山径中。大汉阳峰是庐山第一主峰,北面是小汉阳峰。
小径旁一株古松下,天涯怪乞正襟危坐。
“你看到了吗?”他止步向天涯怪乞问。
“看见什么?”天涯怪乞反问。
“匡阳村的大屠杀。”
“我刚从北面来,途中碰上那群人,捆着十二名囚犯,我只看到这些。他们是朝庭密使,负责缉拿逆犯,不能怪他们。”
“屠村也不能怪他们?”
“不会吧?”
“你自己去看吧,老花子。”
“你亲见的。”
“我刚到,他们正撤走。”
“那大概是真的了。哦!还留下些什么人?”
“留下?有,尸体。假使他们能追杀鸡犬,恐怕鸡犬都光了。哦!跟着你的那位小家伙,身手相当高明,是你的门下小花子吧?”
“不是的,是一位高贵女施主的爱女,很顽皮,赖着我带她去山区看热闹。”
“哦!胆气不差,人呢?”
“不知道,走散了,她鬼精灵得很。你是不是要去找鬼剑张道?”
“是的,找他商量商量。”
“没有什么好商量的,老哥。”天涯怪乞长叹一声:“告诉老道,离开那些人远一点,他们打着执法者的旗号,你们是斗不赢的。老道为人气量小,我花子就懒得和他计较。但那些人不同,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人多人强。何必用鸡卵去碰石头?”
“哼!”
“不要哼,你老哥也听不进逆耳忠言。”
无影刀又哼了一声,拔步走了。
他知道天涯怪乞说的话有道理,所以懒得抬杠。
江湖上一些怪杰名宿,整天为了一些个人小恩怨死缠不休,不过问身外的大事。
即使肯激于义愤偶或伸手出头,也是各自为战任性妄动,直至被各个击破死而后已。
绕过小汉阳东麓,抬头看到东南角一处绝崖下。草木簌簌而动,有野兽受惊窜走的征兆,心中一动,立即向崖下掠去。
长满青蔷的绝崖下,枯草丛中坐着以五岳朝天式打坐的国华。
这时的国华,已改扮为花拳张奎,或者可称之为王公子王一鸣。
他站在丈外,仔细端详这位古怪的年轻人。
国华确是静坐,但不像是行动,坐在草中丝纹不动,身体松散,看不见胸前的呼吸起伏,双目半闭,与其说是睡着了,不如说死了还来得恰当些。
他一时好奇,缓缓举步接近。
他认识国华,认识国华所扮的花拳张奎。上次国华故意让凌云燕制住,他与鬼剑张道恰好碰上,由张道出面骚扰,他潜伏在旁候机,所以看到国华被擒,看到天涯怪乞与蒙面的殷姑娘救人。
在他的心目中,国华仅是一个刚人流的江湖混混而已,禁不起凌云燕一击。
他伸手在国华的眼帘前晃动几次,国华连眼皮也没眨动一下。
“睡着呢,抑或是死了?”他收回手讶然自语。
看不出有呼吸的象征,当然是死了,坐化啦!
他不死心,蹲下伸手探国华的左手脉息。
触手处其冷如冰,可是,肌肤仍然是柔软的。
没有脉息,试不出丝毫脉动的痕迹。
“真死了!”他颓然放手,挺身而起不由黯然叹息:“一个刚人流的小人物,在这高手如云,个个凶残的山区,遭到不测乃是必然的事,你该早些退出山区的。刚才大概是野狗接近了他,我得将他掩埋,人士为安,免得膏了兽吻。”
没有工具,如何掩埋?他举目四颐,看到左方甘步外,长了一棵臂租的树,正好弄来挖土。
他到了村旁,一掌劈断了树干的上半段。俯身再加上掌,树中段便成了一根六尺长、可用来撬士的铲棍。
“刚好趁手。”他掂量着树干自语。转身住回走。
猛抬头,他愣住了。
“人呢?”他讶然轻呼。
国华不见了,先前打坐的地方痕迹仍在。
嫂遍了方圆百步的每一处崖缝,每一处可藏尸体的树根草丛,却自费工夫一无所获。
“难道是被野兽拖走了?”他大感惊诧:“可能叫?我难道哥聋了不成?”
以他的听觉来说,绝对不可能有野兽出现在甘步左右而毫无所觉,更不必说拖动一具沉重的尸体了。
找不到只好罢休,怀着满腹疑云,丢下木棍准备离开崖下。
“嘿嘿嘿……”一阵令他毛骨悚然的阴笑自身后传到,几乎令他惊跳起来。
转过身来,他感到心头一惊。
四个人堵住他的退路,把他堵死在崖根下了。
看到那相貌狰狞,穿了那件怪披风的身。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老鬼婆。”他压下心潮的激动:“是祸躲不过。老夫躲了你四五年,依然躲不过,你真像个坡身的冤鬼,算老夫栽了。”
是飞天夜叉井绸红,狂龙的副手。
跟在后面的三随从两男一女,看外表便知道都是功臻化境的高手名家。
出乎本能地,他缓缓拾起那根木棍。
第十五章
他绰号称无影刀,与人交手时,没有人能看出他的刀藏在何处。
老身发誓要找到你,将你化骨扬灰。”飞天夜叉狞笑着说:“当年常州道你行凶杀了我那位小兄弟……”
“老夫那时,并不知道那家伙是你的小娇头小情夫。”他的话相当刻薄:“老鬼婆,谁知道你有那种喜欢吃嫩草的好德性呀!”
“老鬼,你好好多说几句挖苦的话吧,因为不久之后,你再也没有说的机会了。”
“不见得。哦!老夫有件事不明白。”
“什么事不明白。”
“你是怎样找到老夫的?”
“我飞天夜叉并绡红,改邢归正投效狂龙,主要就是可以利用他的人手。他的耳目遍天下,所有的,人在天下各地通行无阻。你能躲得了一时,决难躲得水久。你隐身九江潜身剃头匠,我的人在去年就透过五爪蚊,找出你的可疑征候了。”
“厉害,难怪你一到九江,五爪蚊就成了你们的忠实爪牙,原来你们早就有勾结了。”
“不错,这次我们南下,名义上是缉拿山东道犯漏网余孽,其实目的却在另一批久缉不获的重要逆犯。当然,公私两便,顺便了结个人恩怨,大家弄一笔足够养老的财宝。现在,你我的仇恨也该了结了。”
“是的,该了结了。老鬼婆,叫你的人退下,你我公平一决,你不反对吧?”
“哦!你什么时候,敢在老娘面前说大话的?”飞天夜叉嘲弄地说:“大概你躲藏的几年中,练了几招绝学,自以为可以对付老娘,所以说起大话来了。好,我答应你。不过,我得警告你,我这些都是万中选一的,第一流中第一流的高手,心如铁石本性残忍,你如果妄想逃走,落在他们手中,啧啧!我可真的要可怜你了。”
“哈哈!我无影刀沈广真算是完了,被你看看扁啦!再不振作些,就会被人当作虫豸一样,放在脚底下贱踏了。来吧!老鬼婆,拔剑。
“拔剑?你太瞧得起你自己了,少奥美,上啦!”
无影刀表面上轻松,口中淡笑自若,其实心中恐慌。假使他真不怕飞天夜叉,就不会躲起来甘心做剃头匠了。
已由不得他退缩,他一咬牙,木棍一探,虚点胁肋,再斜身侧进,化实招考僧撞钟。棍长八尺,又粗又重,反手这一撞力道千钧,大石头挨一下也将撞裂。
“噗噗噗!”飞天夜义屹立如山,不闪不避,鸟爪似的左掌连劈三记,劈在棍头上木悄飞溅,劈一掌棍便短了八寸,最大的本领不会超过一分大小。
“看你的刀!”飞天夜叉在第三掌出手时怪叫。
无影刀本来想乘机贴身出刀时,听到喝声心中一虚,百忙中斜掠八尺。
糟了,先机立失。飞天夜叉又冷哼一声。踏进一步一掌虚按。
彻骨阴寒的劲流,如排山倒海般涌到,及体时其冲澈骨,潜劲凶猛直逼内腑,护体真气经受不起这种劲道的压迫,先是一室然后散逸,脱体泄散毫无抗拒之力。
无影刀扭体引掌,好不容易闪过一掌,第二掌已一涌即至,劲道比第一掌凶猛三倍,压力加了三倍。
他的无影刀无用武之地,近不了身威力无从发挥。
“砰!”余劲及体,把他震得倒地滚翻。
“第三掌!”飞天夜叉厉叫,一闪即至。
零刚要向下拍出,蓦地眼前看到快速接近的物体。全车间顾不了攻击倒地的无影刀,沉肘升中向迎面飞来的物体一掌拍去。
掌劲一涌,迎面飞来的掌大物体在单前三尺爆散,成为无数尘埃回头反飞。
可是,一部分尘埃却从单劲所形成的气柱外缘,乘回旋的气流卷入。扑向天夜叉的太官。
飞天夜叉吃了一惊、闪身急退。
淡淡的人影贴地斜掠而出,个现乍隐一闪不见。
地下,被掌劲震倒的无影刀不见了。
两男一女三随从远在十余步外,根本看不见陷在草中的人。
“老狗用泥块戏弄老娘。”飞天夜叉怪叫,向前一跃而上。
“咦!老狗呢?”飞天夜叉惊呼。
“副统领不是已经将他击倒了吗?”远处一名随从高声答,一跃而至。
“散开来搜,他逃不掉的。”飞天夜叉暴跳如雷:“小心些,有人在暗中助他。”
一阵好搜,白费工夫。
无影乃从寒气袭人中悠然苏醒,睁开老眼挺身坐起,只感到一阵晕眩,身躯麻麻地。
他清晰地记得,老鬼婆第二掌突下杀手,他仅来得及闪过攀劲中心,余劲及体似乎受到万斤重锤撞击,强猛的劲道击散了他的护体先天气功,把他震倒在地,加上凶猛的着地碰撞,蓦尔昏厥。
昏顾的前一刹那,他感到头上的辫子被人抓住,一拖之下,脑中更是昏沉,随即人事不省。
他吸入一日长气,眼前一清。
“尸变……”他骇然惊叫,想一蹦而起,却又感到全身无力,蹦不起来。
国华坐在他身旁不远处,冲他例嘴一笑。一定神一看,心中略定。先前国华的脸苍白得像死人面孔,现在却出现红润,怎会是尸变?
“你……你不是死……死了吗?”他硬着头皮问,全身仍感到凉凉地,汗毛直竖。
“真的?我是个死尸吗?”国华笑问:“或者是像一具死尸?”
“你……”
“老前辈怎么语无伦次起来了?还没完全清醒?”
他终于恍然,但似乎仍然有点不放心,挣扎着站起。走近探索国华的脉门。
着手温暖,毫无先前死冷的感觉。
“我是老昏了,你并没死。”他苦笑,在一旁坐下:“那么,是你救了我了。”
“是的,我抓住你的小辫子拖走,好在你耳干又瘦,抱起来毫不费力。”
“你是怎样摆脱老鬼婆的?”
“给了她一泥块,吓了她一跳。”
“看不出你倒是怪精灵的。唔!身上不太舒服……”
“老鬼婆所练的邪门内功,你该知道吧?”
“阴煞大潜能,早年七阴门玄阴老怪的傲世邪功。”
“那玩意入体,还能舒服?”
“哎呀……”
“幸好我练的内功,也属于阴柔的一种。我已经用推拿八法与真气驱脉术,替你把阴煞驱出来了。老鬼婆那一掌已动了杀机,幸好你机警未击实。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击实了……”
“现在我该正往黄泉路上赶了。小伙子,老夫欠你一条命的情。”他老眼一翻:“你练的是什么鬼内功心法?浑身冰冷没有呼吸,没有脉息,;脸色苍白,全身毫无活象,不折不扣是一具死尸,是僵尸功吗?”
“不是,是一种正宗的玄门心法。”国华笑笑、当然不便详说:“过,我在并练我自己参悟出来的定静心法,想不到还真管用。”
“成了个死人,还管用?”
“在你的感觉中,我是个己无知觉的死人。但在我来说,神意已集中压缩在某一点上,一旦发出去,有如石破天惊,天地神奥之门在我面前洞开。
“咦!你……你真是花拳张奎?”无影刀大吃一惊:“你这种洞察幽玄的论调……”
“老前辈,你就把我看成花拳张奎了。哦!你怎么被那者鬼婆找到的?”
“罢了!那老鬼婆果然精明。我碰巧经过马耳峰,看到狂龙一群猎狗屠了康王谷的匡阳村,大队猪狗押着俘虏离开。我亲眼看到这老鬼婆模糊的身影,随在狂龙身后撤走的。没料到她带了个半途躲起来,反而钉在我身后,我明她暗,几乎死在她手下,幸亏碰上你,也许是我命不该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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