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孕而生- 第9部分

　　　　路逸侧过脸，面上是一种形容不出的表情，更准确点说，应该是面无表情。而只是这一眼，却叫闵于忱，从头顶凉到了脚底。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转回脸，吸了一口烟，似乎再也不想正眼看她了一般。
第39章　清早乱七八糟的事（修过）
　　　　顾明收到短信后，第一件事是想直接联系祁恭，但点开电话簿之后，才发现自己并没有他的电话。

　　　　她就披了件外套，准备去问问夏云意那有没有。

　　　　但当手已经握上了门把，顾明却没有拧开，只是顿了一顿，就又回床边去了。

　　　　她想，其实现在给祁恭打电话根本无济于事。陈璐兰这样有恃无恐地发短信过来，电话号码必定不是自己用的。她又不是fbi，不能调查人家的什么电话拨出地址。再说和祁恭说了，祁恭若是呗陈璐兰先入为主的说辞搞定了，自己顶多落个恶人先告状的下场。

　　　　而且问她母亲更加是下下策。才说过两人看对眼了，怎么连个号码都没。顾明往床上一倒，随意踢掉了拖鞋，又翻来覆去看了一会短信。她想着，要不要还是找叶小波要来祁恭的号码，事情被陈璐兰搅复杂了，有个号码总是心里踏实一点。

　　　　顾明咬咬唇，觉得这陈璐兰莫名其妙地让她去承认这莫须有的罪名，简直是异想天开。

　　　　她又想，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陈璐兰手上的照片就算贸然发给曾妍，曾妍也不可能相信。这种被陷害的事，只要不自乱阵脚，耐心等到破绽后，问题自然很快就能轻松解决的。

　　　　心里虽这样安慰着自己，但毕竟想得有些烦躁了，顾明就干脆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定好闹钟，准备关灯睡觉。

　　　　房间里一黑，她才钻进被子里没一会，倒是很快就睡熟了。

　　　　却不想半夜里，路逸打了电话进来。而顾明的电话一整晚都是飞行模式，路逸打不通，见之前发出去的短信也是了无音讯。他不免心烦意乱，只把自己锁在书房里面，看了一夜的文件。第二天一早，匆匆洗漱完了，天才微亮，就催促着司机送自己出门了。

　　　　这边一清早，顾明也是起了个大早来拾掇自己。

　　　　才回国的时候，顾明连宝宝霜都懒得擦，而今天，不仅仅是要化点底妆，眼部和唇部的妆容也丝毫不能马虎。

　　　　还好在新加坡的时候，因为那边人很注重礼仪，自己一直都有淡妆的习惯。这只生手几天，很快便找回手感，拿着粉饼笔刷的手也愈发地快了起来。

　　　　等换好衣服，化好妆，小惜也被云意叫起来了。

　　　　顾明便让自己的母亲回房里继续睡，说让她送小惜去小提琴班。

　　　　夏云意便要顾明开厉彧的车出去。

　　　　顾明摆摆手说不用了。

　　　　又赶忙去厨房里弄早点。

　　　　她给小惜还有自己煎了荷包蛋和火腿片，又用果汁机打了两杯青瓜汁。这是她听母亲说早上小惜要早起之后，就着家里还有的存粮，在网上搜的早餐谱，做起来简单方便，刚好能掐准时间。

　　　　顾明把早餐端出来，小惜也正好洗漱完。两人便坐到一块吃早餐。

　　　　这是顾明第一次给小惜做早餐，以前因为上课和兼职两件事弄得自己又忙又累，从来都是家里最后一个起来，早餐吃得比顾惜还晚。今天初次体会到给孩子做早餐的乐趣，顾明不禁隐隐有些鼻酸。
第40章　小惜的早餐（修过）
　　　　顾惜吃了火腿鸡蛋，望着那一满杯青瓜汁怯怯地不敢喝。顾明便催促道：“小惜快喝，喝了长得又白又高，就能和姐姐一样好看了。”

　　　　顾惜撇撇嘴，回道：“姐姐是擦了粉，穿了高跟鞋才又白又高的吧。”

　　　　顾明哑然，没想到小家伙还知道这个东西，讪讪一笑，又讨好地说：“诶，喝这个对身体好，姐姐都喝了，你也喝喔。”

　　　　说完，就举着自己的杯子往口里灌。谁知道一股生生的苦瓜味瞬间呛绿了她整张脸，原来自己搅得不是黄瓜而是苦瓜！

　　　　顾明从小讨厌吃苦瓜，一尝到那个味，只觉得整个胃都要被呕出来的。

　　　　她想自己也是太不走心，竟然直接把苦瓜当黄瓜搅了。

　　　　而顾惜看到顾明脸色变了，就咯咯笑起来，叫道：“我说吧！你还想骗我喝！”

　　　　夏云意估计是没睡着，听着外面闹腾，又披着外衣过来了。看见大小两个人不知道在闹腾些什么，皱着眉头说道：“干什么呢？不上课，不上班了，两个人要造反呀！”

　　　　顾明还在喝凉开水去味道，连忙说：“妈，你大冬天怎么在家里搁那么多苦瓜啊！”

　　　　夏云意瞅见桌上两杯绿色的瓜汁，就噗嗤笑了：“谁叫你不长点心眼，这么大了，连苦瓜都不认识。”

　　　　说完，走过去收拾桌子，说道：“厉伯父最近熬夜上火了，我买来做蔬果汁给他降火的。你们两个收拾好了就快点走，多少点钟了还不着急。”

　　　　一大一小不约而同地一块吐了吐舌头，便从餐桌边站起来，对自己随身携带的物品做最后的检查。

　　　　一高一矮的身影立在客厅的沙发前。顾明偏头轻声对小惜说道：“诶，等下姐姐带你去喝奶茶，喝不喝。”

　　　　顾惜一听便两眼放光，大叫道：“喝！我要喝哈密瓜味的！”

　　　　夏云意本是浅笑着，无奈地看着这两人的背影，一听到顾惜的话，便又恶狠狠地说：“喝什么！还哈密瓜味的，奶茶是什么好东西，要喝就喝这个。”

　　　　说着，作势要把苦瓜汁推过来。

　　　　顾惜立刻噤声，可怜巴巴地望向顾明。顾明噗嗤一笑，轻轻敲了敲顾惜的小脑门，假意训斥道：“就是！喝什么喝，想喝就乖乖喝白开水！”

　　　　看见顾明不帮他，顾惜就瘪瘪嘴，十分委屈地将自己的小保温瓶塞进双肩包的包侧。

　　　　顾明立刻对他眨眨眼，他便又生龙活虎的要跳，还好及时被顾明按了下去。

　　　　夏云意看着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端着盘子往厨房里去了。

　　　　顾明今天穿了套长裙短袄，银灰色的上衣，盘扣交领，但款式改了一些，短短的a字形下摆，长裙也是厚重的布料，站在小小的顾惜身侧，不像姐姐，更像一个温婉的民国妇人。

　　　　还好脖子旁一绺松散的鱼骨辫，衬着青春靓丽的妆面，倒也不显老，反而难得的文静娴雅。

　　　　她牵着小惜往小区外边走，结果还没出小区，便远远瞥见一辆熟悉的车型，一时有些惊慌，直接停在了路中间。
第41章　父子第一次相见（修过）
　　　　没想到路逸竟然在厉伯父小区门口等着。

　　　　顾明皱了皱眉，下意识去看身侧的顾惜。

　　　　小惜也注意到了小区门口的银灰色轿车，扯了扯顾明的手，问道：“是姐姐的熟人么？”

　　　　“恩……”顾明心一跳，对小惜笑道，“我们一块过去打个招呼吧。”

　　　　顾惜也咧嘴一笑，微微点了点头。

　　　　走近了，发现路逸不是自己开车来的。顾明便猜想应该是闵于忱过来的事被他知道了。

　　　　那他是过来道歉还是怎么？后面的，顾明却猜不透，只是硬着头皮一步一步过去。每走一步，她的心里就闪过一个念头，等一直走到面前了，看清楚那人的脸，她的想法却又瞬间被抽空，只紧紧捏着小惜的手，不知道应不应该先说话。

　　　　副驾驶座上的路逸正在打盹，这会听到动静才抬起了头，摇下的车窗玻璃率先露出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球，布满红血丝，疲惫不堪的眼神，在看见顾明之后，才浅浅地挤出了一点笑意。

　　　　再一瞥，便看到顾明身边那个小家伙。路逸的面上露出诧异之情，几乎是下意识脱口问道：“这是你儿子？”

　　　　顾明刚要解释的，但小惜没等顾明开口，便略带敌意地说道：“我是明明姐姐的弟弟。”

　　　　本来小惜是一个还挺讨陌生人喜欢的性格，但因为小惜从小到大，和顾明待在一起，总是会听到别人背着顾明说的闲话，大多都是说自己是明明姐姐的儿子，明明姐姐怎么道德败坏之类的……虽然顾惜并不太懂，可随着年纪的增加，他也大概知道不是些什么好话。

　　　　因此，遇到将他和顾明误认为母子的人时，顾惜总是有些怀有敌意。

　　　　瞧见小家伙气势汹汹的样子，顾明并不知顾惜小脑袋里想的，只“恩”了一声，便问路逸怎么来了。

　　　　路逸听见这小孩是顾明的弟弟，心下觉得有些奇怪，但想着她母亲后来好像是再嫁了，便想着或者是后来又生养了一个，比对下年纪，恰好也说得过去。

　　　　虽然顾惜对路逸并不客气，路逸却难得对这个孩子怀有好感，觉得他是维护着顾明的。便抬手对顾惜摇了摇，打了声招呼，才又转过头来看还等着他回话的顾明。

　　　　他发现顾明今天和前几天见面时的衣着打扮有所不同，还带着自己的弟弟这么早出门，估摸着是有事，但路逸还是不死心地问道：“你有时间么？”

　　　　看到路逸和顾惜的第一次见面这样有惊无险地过去了，顾明舔了舔自己的下唇，说道：“我送弟弟去上课，等下还要去面试的……”

　　　　说完，忙不迭地补道：“你有什么事？”

　　　　路逸眼皮垂下去，像是沉思一般，还没来得及说话，倒是先咳了起来。

　　　　顾明抑住自己差点抬起的手，连忙问道：“感冒了么？你等多久啦？”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路逸笑着摇了摇头，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道：“没多久，你们上来吧，我送你们。”
第42章　一家子
　　　　顾明张开嘴，最终还是合上，只是蹲下身子，问起顾惜：“我们坐这个哥哥的车去上课好不好？”

　　　　小惜瞅了顾明一眼，嘀咕道：“明明是叔叔啦。”

　　　　但只是这么一说，就飞快地掠过去，好像什么也没说过一样，开心地笑道：“好呀。”

　　　　路逸扑哧一下笑了出来。顾明也是偷笑着要去拉后面的车门，但路逸已经探着身子替他们把车门拉开了。

　　　　等到顾惜钻到座位上，路逸就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顾惜眨眨眼，黑溜溜的眼珠子忽闪忽闪的，蹙着两根还不太浓的眉毛，酝酿了好一半天才回道：“顾惜。”

　　　　听到路逸问起小惜名字的时候，顾明有些紧张，但看两人神色都挺正常的，又放下心来，正想说点别的，路逸却突然说道：“顾惜么，我觉得你和我小时候挺像的。”

　　　　顾明心头咯噔一下，正好被这句话砸中了，神色一时有些不自然，还好路逸只顾着笑着和顾惜说话，并没有注意到他。

　　　　小惜听到路逸这么说，又抬眼仔细看了路逸两眼，半晌才说：“那我长大以后就会和你长一样么？”

　　　　路逸大概没料到顾惜会说这句话，一愣神，和顾明皆是有些尴尬。但顾惜见路逸半天不回话，才忸怩地解释道：“我觉得长叔叔这样，其实也挺不错的。”

　　　　路逸一听便哈哈大笑。顾明瞅着小惜，也有些哭笑不得，本来还以为小惜要不喜欢路逸的，没想到这小家伙竟然还是个外貌协会的，便逗弄一般，问道：“那我呢？长得像明明姐姐好不好？大家不是都说小惜挺像明明姐姐的。”

　　　　顾惜却只看着顾明，瘪着嘴不作声。

　　　　顾明便道：“好呀，你这个小鬼！”

　　　　另一边路逸也跟着嘲讽起来，笑道：“是呀是呀，不要像她，像我才好。”

　　　　三人口舌上争闹起来，小惜年纪小，常常口无遮拦，一会引得顾明和路逸捧腹大笑，一会又让他们尴尬苦笑。

　　　　但没过一会，车子就开到了少年宫，顾明下车送顾惜进去。路逸也死活要跟着一起下来，三个人一齐走在路上，让顾明心里泛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楚。

　　　　她想，若不是五年前那一次变故，他们，就真的能成为一家子了吧。

　　　　说到底，还是路逸自私，选择了失业前程，亲手抛弃了这个她心中，那个还未成形的家庭。

　　　　心情一下子低落下来，顾明想自己打车去春雨写字楼。但路逸坚持要送她。她从来都拗不过路逸，只得上车，报了地址。

　　　　听到顾明要去的地方正和路逸原定行程要去的地方一样，司机回头望了望路逸。

　　　　但他只是抬了抬眼皮，却没有开口说话。

　　　　车子很快发动，顾惜下车以后，顾明和路逸两人便都没有再开**谈了。一时间，空气就好似凝结了一般，每一口呼吸，都变得沉重抑郁起来。

　　　　但即使这般，只要是和路逸在一起，顾明却总是觉得时间走得飞快的，只一眨眼的功夫，她还有些懵懂，车子就已经到了春雨集团的写字楼下。
第43章　不过等一夜，不过等五年
　　　　车子停了下来，顾明看了看副驾驶座的路逸，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只是出声告别。

　　　　路逸沉默着没有回应。她拉开车门，正准备下的时候，路逸才说道：“面试完给我打个电话吧，我有事想和你说。”

　　　　说话间，他转过身来，即使在有些昏暗的车内，他两眼中的红血丝，依旧十分明显。

　　　　看着尽显疲惫之态的路逸，顾明喉咙里堵堵的，慢吞吞地发出一个类似于“好”的鼻音，趁着推开车门的空隙，又含糊不清地补了句好好休息。

　　　　路逸笑了起来，眉目间终于添了一分光彩。

　　　　他说：“你今天这套衣服叫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那时还想，你真心没什么审美能力。”

　　　　说完，见顾明眉尖一簇，又加了一句道：“不过今天这一套，很称你，有一种我说不上来的感觉。”

　　　　顾明听着，面上隐隐绰绰泛起红晕。

　　　　她生了一张不算漂亮的脸，但胜在独特。脸盘非常小，鼻尖翘起了一点点，唇瓣很红，衬着黑亮的眼眸，的确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以前在新加坡的时候还有一个自由人像摄影家，在路上看到她，拦着她要联系方式，说想给她拍一套人像大片。

　　　　那时顾明没觉得自己的长相有什么特别的，但今天被路逸提起，她却上了心。借着车子的后视镜又看了自己一眼，正好瞧见路逸也回身看了过来，浅浅地笑了笑，心情不由得有些飘飘然，也算是底气大增地迈进了春雨集团的办公大楼。

　　　　瞧见顾明进去了，路逸才对司机说：“开进去吧。”

　　　　他将右手支到车窗边缘，推揉着额心，闭眼想起顾惜。

　　　　顾惜啊。

　　　　他在心底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本已波澜无惊的表情，又浮上一丝温情。

　　　　路逸想起顾明牵着顾惜逆光而来的画面，她的眉眼，第一次那样柔和，彻底磨掉了少女时期的青稚与棱角，心底的期待又隐约地泛上来。

　　　　他想，以前自己一个人等着，总是觉得苦闷心烦，总是着急地去找、去催促他要见的人，但直到今天，他才发现，一夜难眠的等待，却让到来的事物，更加美好温存，更加难以忘怀。

　　　　路逸想起自己五年间对顾明默默无言地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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