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真的？”
“千真万确，我证实过了。”
诺兰的脸色有惊喜也有悲痛，突然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量，“他怎么如此残忍？”
陆臻死了，却给他留下一个孩子，就算他想随陆臻走，他还走得了吗？留他一个人在这个没有陆臻的世界上，要如何度过那些漫长的岁月。
小臻，他怎么如此残忍。
“很遗憾的是，陆臻临死前，并不知道孩子已经在孕育了，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顾七七说道，“因为失败过很多次，陆臻也不抱希望，所以一直在说，若是成功了就抱到我面前来，若是失败就不要说了。”
这的确像是陆臻的作风。
诺兰半晌没说话，夏青怕他有别的想法，“这是你和陆臻的孩子，你们的孩子。”
她特别强调了一下你们这两个字，顺便解释了这逆天的技术。
“我想见见孩子。”
“这不行，孩子在总部，我答应你，孩子出生，一定送到你身边。”顾七七说道，“这也是陆臻的心愿，我们都不会违背他的心愿。”
“我要见见，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诺兰抬起头来，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顾七七。
顾七七呼吸一窒。
“我从不说谎。”
“一个在我身边当了十年卧底的人，说自己不说谎？”诺兰语言犀利。
这个技术，的确前所未有，若是顾七七骗他，让他有一个念想活下来，也是有可能的，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诺兰，我以陆臻发誓，我没骗你。”顾七七郑重地说，“你若觉得我骗你，十个月之后，孩子送到你身边，你可以做亲子鉴定，陆臻的dna你也有，若不是你们的孩子，我随你处置。”
“是男孩，还是女孩？”半响之后，诺兰轻声问，那声音仿佛没有生气。
“男孩。”
夏青笑说道，“你想想看，你小时候就和陆臻失散了，二十年才重逢，要是有个像陆臻一样的儿子在你抚养下长大，不正是弥补了你的遗憾吗？”
诺兰说，“我的遗憾，除了陆臻，谁也弥补不了。”
2129。柳暗花明又一村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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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青和顾七七这边正在安抚诺兰，本想打算安抚了诺兰就走，谁知道中途摩根又传来一个消息，利亚去暗杀美国一名议员，胸口中了四枪，生死未卜。
顾七七脸色大变，慌忙回总部。
安逍遥大发雷霆，顾七七和夏青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安逍遥一巴掌把摩根打飞出去，脸色冷厉如魔鬼，把所有人都吓一跳，夏青所面对的安逍遥一直是笑容迎人，从容自信的，从未有过这么愤怒的时候。陆臻的死给他带来的是颓废和悲伤，也有愤怒，所有的愤怒，都朝敌人发泄，没有朝自己人发泄。
龙四慌忙拦下他，一手把摩根护在身后，摩根低着头，唇角被打出一点鲜血，不管有一点抱怨。
“这是怎么回事？”顾七七问。
利亚人在伊朗，一直是陆臻在伊朗最重要的下属，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平时虽然吊儿郎当，做事却风行雷厉，独当一面，很有担当。
陆臻的丧礼后，利亚心情一直不佳。
怎么会跑去暗杀美国议员。
龙四说道，“夏峰当初背后除了哈勒上将，还有几名议员，虽然有几名高官落马，被囚禁了，但是还有一名议员不受影响，活得风生水起。他们想报仇就跑去暗杀人家去了，谁知道中了陷阱，摩根说，这是他的主意，你也知道陆臻是利亚的神，利亚要去报仇谁拦得住，何况还有摩根。”
安逍遥怒道，“简直荒唐，要报仇不急于一时，就算要去，不知道多带几个人吗？利亚若是有一个三长两短，你怎么向陆臻交代？”
夏青乐了，敢情她家老公生气打人是因为摩根和利亚没多带几人把人干掉，反而被人打了几枪？她还以为安逍遥生气是因为他们私下决定去报仇，打乱他的计划呢。
“我知道错了。”摩根沉声说道，“下次我们一定部署妥当，不出意外。”
夏青，“……”
好吧，陆哥哥的属下，估计都是这性格了。
“小雪怎么还到？”安逍遥问，利亚伤重，目前有几名医生正在给他取子弹，这也是世上顶级的医生了，然而，这种重伤，没有小雪在，他们始终都觉得不安心。
“联系不上小雪。”龙四说道。“她手机关机，人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怎么都联系不上，我用她身上的定位想找她，也没找到，她关闭了。”
这是很少见的情况，他们从来不关闭自己身上的定位追踪，除非被人强行卸除。
“问了东方吗？”
“问了，东方说，小雪在陆臻丧礼那天给他打过电话，说自己要清净几天，东方说，可能是小雪觉得自己没办法医治陆臻心中难受自责，所以想清净一段日子，平复心情。”
夏青突然想起一件事，“丧礼后我就没见过姐姐，你们见过吗？”
“赶紧去联系。”安逍遥心有不安，总觉得哪个地方出了错，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个手机，二十四小时不离身，从没有过关机的时候。
小雪只有动手术的时候会关机。
2130。柳暗花明又一村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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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亚的手术一直进行得很顺利，没有小雪，其他的医生也很给力，总算稳定了他的情况，也把子弹都取出来了，利亚身上一直戴着一块玉，那是陆臻送给他，这一次子弹打在玉上，打偏了位置，虽然玉碎了，人却活着，这块玉救了他一命，手术进行四个小时非常成功。
安逍遥他们始终担心，小雪是不是出了事，他正要命人全力追查的时候，小雪来电话了。
“你们急着找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她的语气很疲倦，哪怕已经在掩饰也能听出一些疲惫来，安逍遥的心安定了，她人没事就行。
“利亚出了点事情，我们正在找你，怎么没开机？”安逍遥问。
“手机没电了，我刚在充电没开机。”小雪说道，“利亚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我半个小时就到家。”
“没事了，不着急。”安逍遥顿了顿，“你在哪儿呢？”
“朋友家。”
“嗯，现在没事了，小雪，下次别关机太久，我们都很担心。”
小雪说，“我知道了。”
她挂了电话，一名穿着白大褂的男子走过来，轻笑问，“出什么事情了，眉头皱这么紧？”
“没什么事情。”小雪笑了笑，把手机放进兜里。
男子说道，“你刚进行一场大手术，站了十多个小时一定很累了，去休息吧，我来看着他的情况，我看没有什么排异的现象，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不，我不放心，你把数据整理一下交给我，我再看看。”小雪说道，脸色沉静，幸好利亚没事了，否则，她必须离开回去，这时候，她没办法离开呢。
“小雪，你已经很累了，你连续二十八个小时没有合眼了，思考能力也下降了，睡一觉，神清气爽，思考也顺畅，说不定能有新发现，你这样子是救不了里面的男人的。”
“我……”
“听话吧，我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知道对你而言很重要，我会帮你看着的，我答应你，一旦有情况，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小雪揉了揉抽疼的额头，总算点了头，“好的，那我睡一会儿，三个小时后你叫醒我。”
“好。”
这是一处郊外别墅，周围全是独门独户的小别墅，风景优美，小路上已经堆满了积雪，世界素裹银装，看起来很美，小雪打开窗户，冷风一吹，人仿佛也精神了一些。
她把手机拿出来，没什么电了，她动手术期间，一直把电话交给自己的下属，可刚刚的男子并不是王牌的人，手机给他并不妥，虽然她很相信他。
只是，有些事情，哪怕再相信也不能做。
只能关机，出了事情，他们几个小时都找不到她，说手机没电这种破理由能瞒得过逍遥吗？他那么敏锐，说不定已经发现了，她看了看手上的手表，不知道该不该开定位追踪。
“算了，不想了。”
她的确是累了，思维都有点昏沉了，设定了闹钟，倒床就睡。
今天下午有点小忙，剩下的晚上更哦。
2131。柳暗花明又一村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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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恩上将站在诺兰家门口，按门铃。
他早上来过一次，只是，没有人在家，他去了一趟迈克尔家和迈克尔聊了一会儿，通过迈克尔那里知道诺兰的情况，他觉得不太对劲，又过来看看。
陆臻已经过世一个多月，诺兰一开始伤心欲绝，总是昏昏沉沉，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终日和烟酒作伴，很多人都以为，他就这么堕落了。
谁知道，突然有一天，他又开始好了。
烟酒戒了，人也变得精神了，也有一些笑容，打电话给他，似乎想通了，说话也开朗一些，不再死气沉沉的，陆臻的死，对诺兰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至少，上面的人不再疑心他，人死如灯灭，大家也以为诺兰度过了难关，不再沉浸在陆臻的死亡悲痛之中，布拉格堡那边恢复了诺兰的工作，他以身体不适为理由继续休假。
这一点大家都理解，军部恢复了他的自由，甚至让他自由活动，但也很忌惮，怕他为陆臻报仇，所以一直让人监视诺兰，除了诺兰几个旧部下，几乎没有人上门来看他。
他除了早上规律的早跑，出去买食材，终日在家里，门窗都拉得紧紧的，基本上闭门不出，已有一个月了。这种情况，非常不寻常，肖恩上将打过几次电话，索菲娅也来看过他，都觉得没什么异常，只是迈克尔很奇怪，为什么诺兰能那么快从陆臻的死亡中恢复过来。
这有一点不合常理。
昨天，布拉格堡那边强行终止他的假期，诺兰却提交了辞职报告。
这一举动惊动了他们家族所有人，包括一条链子上所有的利益相关者，他们家族年轻一辈里，迈克尔和诺兰成绩斐然，原本大家以为陆臻和诺兰的关系，他的前途也就这样了。谁知道陆臻死了，诺兰的软肋也没了，也给他们一些希望，他们并不希望诺兰辞职，退出这个系统。
肖恩上将和索菲娅也不愿意。
这是一个利益相关的群体，肖恩上将不能庇佑他们一辈子，以后的世界是年轻人的，不管是巩固家族利益也好，为了家族的荣耀也好，诺兰都不应该放弃自己的工作。
再过几年，或许他就能登上将军的位置，毕竟他军功赫赫。
这时候不允许诺兰隐退。
迈克尔给他说过更奇怪的一个现象，最近诺兰心情很好，家里也布置得井井有条，和陆臻刚死他出院那段时间简直是天壤之别。
肖恩上将心有疑惑，正好来华盛顿开会，顺便过来看看他。
门铃响了两声，门开了，一身家居服的诺兰出现在门口，有些惊讶，“姑父，你怎么来了？”
“我过来看看你。”
诺兰堵在门口，肖恩上将挑眉，“不请我进去？”
他似乎有点不愿意，如藏了什么秘密，犹豫了半晌，才侧开了身，让肖恩上将进来，一阵饭菜香味传来，肖恩上将看到桌子上一桌子菜，一盘鱼，一盘小炒牛肉，两个炒素菜，一盆骨头汤。
2132。柳暗花明又一村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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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有点不愿意，如藏了什么秘密，犹豫了半晌，才侧开了身，让肖恩上将进来，一阵饭菜香味传来，肖恩上将看到桌子上一桌子菜，一盘鱼，一盘小炒牛肉，两个炒素菜，一盆骨头汤。
最奇怪的是，桌子上有两副碗筷，两杯白葡萄酒，一碗饭吃了一半，另外一碗粉丝不动，饭菜还散发出热气，整个房间有着温暖的味道。
肖恩上将摘了军帽，微微一笑问，“有客人吗？”
诺兰含糊应了一声，又问“姑父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语气中逐客令非常明显，带着一种有事就说没事就走的态度，肖恩上将颇为意外，这显然是两个人在吃饭，然而，其中一碗饭都没动过。
诺兰心情突然变好，人也很精神，一点都不像丧偶的男人，反而活得很滋润，这些天一直闭门不出，除了买必要的日常用品，他都在家里，门窗也拉得很紧。
肖恩上将不由得想到一个可能性。
他心中一冷，“诺兰，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你说什么？我不懂。”诺兰说道，眉心微微一拧。
肖恩上将眯起了眼睛，“你在和谁吃饭？陆臻？刚刚是什么画面，是你们有说有笑在吃饭？你看看这碗饭，你仔细看看，它被动过没有？”
“没有这回事。”诺兰沉声说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姑父你若没事的话，请你离开。”
“诺兰，你病了！”肖恩上将基本上可以肯定，诺兰出现幻觉了，否则，他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他把自己关在这个房间里，陆臻的身影随处可在。
在他的意识里，陆臻在陪着他，永远不离开。
说不定，他们说话的时候，诺兰都觉得陆臻就坐在旁边，他刚这么想就看到诺兰目光定定地看着一个点，正是那副没动过的碗筷那里。
神色都柔和了许多。
他心中一怒，慌忙挡了过去，诺兰回过神来，神色很难看，肖恩上将怒道，“你病了，你还敢否认？你敢说，你刚刚不是在看陆臻？”
诺兰不打算否认，也没承认，肖恩上将异常的痛心，“你看看你现在的生活，像什么样子？”
“我现在生活很好，你们不需要担心我，我从来没觉得我这么开心过。”诺兰沉声说道，这里就是他的天堂 ，他连离开一步都不愿意。
“再这么下去，你会疯了你知道吗？这情况持续多久了？”肖恩上将问，这显然是一种精神病，需要医治，情况拖得越久，越糟糕，到最后，他整个人都会变得恍惚，不安，憔悴，甚至死亡。
陆臻的死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完全改变了他的生活规律。
若是以前，诺兰肯定不会如此生活。
一天到晚闭门在家，这岂会是诺兰，难怪他要辞职，他竟然宁愿留在家里，陪着他心中的幻影……
“诺兰，你清醒一点，陆臻死了。”肖恩上将厉喝，“我知道你想念他，也知道你爱他，可他死了，你再怎么幻想都没有用，这里没有活生生的陆臻，只有你的幻想。”
2133。柳暗花明又一村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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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父，这件事情，我不想谈。”诺兰冰冷地说，“我觉得这样对我最好，我很开心。”
他目光又移动到餐桌上某一点，如他所言，的确是开心的表情，只是这种开心中，带着一层悲哀，其实，诺兰明明知道，那是一个幻影。
是他太过思念陆臻产生的幻觉，可他还是享受，看着陆臻，陪着陆臻，和陆臻说话的感觉。
这已是病了。
长此下去，他会精神萎靡，渐渐无可救药。
“诺兰，我都快不认识你了，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子？”肖恩上将沉痛地说，“生离死别，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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