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刺痛。
龙四给她打了营养针。
房间里,只有敲打键盘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像是一种淡漠的歌,不停地唱着。
龙四身子,她只看到他冷硬的侧脸,看起来神色非常不好,也很憔悴,越发显得五官冷漠无情,他不笑的时候,的确有一种不近人情的味道。
所以那张脸上,总是有生动的表情。
避免给人太过冷漠的感觉。
龙四,龙四……
“我饿了。”顾七七轻声说道,一出声才知道,她的声音多么的难听,像是被什么东西磨砺过,带着一种粗糙的疼痛,非常难忍。
龙四抬起头,露出一个冰冷的表情,“早知如此,何必折磨自己。”
他出去准备饭菜,顾七七挣扎着爬起来,想去电脑旁,只要她给逍遥发一个信息,他肯定能查到自己在哪儿,这痛苦折磨也就结束了。
她是从床上摔下去的,多日不曾活动,又饿晕了,只打了一点营养液,身子根本挨不住,顾七七越是着急,越是没力气,拼了命才爬到电脑前。
她像是受尽了酷刑的犯人,连走几步都不能。
只能如此爬着。
电脑连着网络,顾七七大喜,打开了自己的个人主页,正要留一条消息,倏然一只大手按在她的手背上,冷狠地把她的手摔开。
顾七七仰头,对上了龙四冰雪的视线,那双湛蓝的眼睛里,映出了愤怒的自己。
他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杯果汁,一碗粘稠的海鲜粥,三碟小菜,营养丰富,搭配也很均衡,不会给久未进食的肠胃造成太多的负荷。
“是不是我给你们感觉一直都这么蠢,所以你觉得我连这一点防备都没有?”龙四冷冷地问,把托盘放到一旁,一脸爱吃不吃,不吃再饿的表情,“七七,你想给谁发消息?嗯?逍遥?他一个小时前才打来电话,我和她说你在睡觉,甚至视频了,让他看到你在睡觉的画面,你觉得他会相信,我折磨你呢?”
“就算你求救了,说不定逍遥只会以为这是我们之间的情绪,毕竟,曾经的龙四对你那么好,连你皱一下眉头都愿意捧上全世界哄你开心。”
顾七七深呼吸,“我宁愿在我九岁那一年就死了。”
如果死了,就不会有这样的困境,他们也不会反目至此,她依然是他心目中的小妹妹,他依然是她最爱的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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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七七开始吃东西,不管龙四给她送来什么,她都吃到肚子里去,这些病毒不知道会不会给她造成影响,如果一直饿肚子生病,身体抵抗力下降,吃苦的是她自己。
龙四给她送来的食物,大多数是顾七七喜欢的,只是,她味同嚼蜡,只是需要一个温饱,从她愿意吃东西后,龙四在房间里待着的时间久长了。
一晃又过去半个月,她被囚禁整整一个月。
这期间,他们很少交流,自从顾七七说出宁愿九岁就死那句话后,龙四对她越发冷漠,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意和她说,若务必要,两人可以一天不说话。
这一天,顾七七捂着小腹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脸色发白,龙四起初一直在工作,抬头看她一眼,发现不对劲,他起身过来,顾七七从不是伪装,什么苦肉计她不会用,她也知道,不管她做什么,他都会阻拦,所以她一直都没想办法离开小岛,就算她想办法也知道自己不能如愿。
因为,他们太了解彼此了。
这岛屿上是不可能有她离开的交通工具。
也不会让她如愿。
“怎么了?”他冷声问。
顾七七绞痛得难受,也没有回答,掀开被子,抱着她起身就发现床单上一片血迹,顾七七的例假一直都不太正常,而且痛经很严重。
这一些,龙四并不知道。
她很小就离开了她们,从发育到成年这一段时间,都在夏青和诺兰身边度过,可能是体质的关系,有时候还会严重到呕吐,看过许多医生都没有见效。
所以夏青会很细心地记下她的大姨妈时间,尽量避免这段时间出任务。
回来后,小雪给她几幅中药调理,稍见成效,这一段时间没喝,这种绞痛的感觉又上来了,龙四让她重新躺回去,关了电脑,离开房间。
顾七七昏昏沉沉,她知道龙四离开的时候,岛屿上是切断网络的,没有任何联络工具,她也就不挣扎着起来想办法离开……
他打电话问了小雪,小雪交代他找几样材料熬汤,龙四出去一个多小时,又买了一些女性日用品,回来的时候,顾七七依然脸色发白地躺着。
脸色苍白。
“起来换衣服,我买了你需要的东西。”他扶着她起身,顾七七抬头,看他一眼,目光锐利而冰冷。
龙四仿佛看不到,扶着她起来,顾七七站不住摔下去,整个人都挂在他臂弯,这种痛经的无助,身体失去行动力的无奈痛苦地交织在一起,顾七七瞬间爆发了,“你给我滚。”
就算说出这句话,她都费尽了力气。
龙四呼吸一窒,打横抱着她去浴室,顾七七把他推出去,“滚。”
龙四眉心一拧,一言不发,换了床单和被套。
他突然暴躁地踢向桌子,桐木桌子都抵不住他这一脚,被他踢得散了架,龙四咆哮了几声粗话,双手插在头发里,痛苦地蹲下身子。
客厅一片狼藉,他卷缩得如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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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四熬了汤药端上来,顾七七已回到床上,闻到熟悉的药香味,她微微蹙眉,并不是非常喜欢这种味道,龙四一口一口地喂给她,顾七七怕极了这种痛苦,也不为难自己,全部喝下了,汤药见效快,一个小时候,整个人感觉都舒服多了,龙四不动声色松了一口气。
顾七七睡得模糊,只感觉有一双温暖的手在她小腹上温柔地抚摸,按摩,人体的温度是最舒服的温度让她觉得没有那么冰冷也没有那么难受。
在这种温暖陪伴中,她彻底睡了。
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安逍遥来电,他这半个月来电次数频繁,基本隔三天一个电话,以前大半年不出现都没见他这么频繁来电话。
“什么事?”龙四态度不是很好。
安逍遥微微一笑,“七七给你吃炸药了?见人就喷,她人呢,青青有事情找她。”
“睡下了。”龙四淡淡说道,“没什么事情我挂电话了。”
安逍遥,“等等,这个月,我打了六次电话,每一次不是七七有事情,就是在睡觉,我没见过她的人,龙四,你哪里什么时间,不会每次我打过去,正巧都是半夜吧?”
“她痛经难受,我刚问小雪要了方子熬药,你不信你问小雪,再说,你什么意思?难道我还杀了她还是藏了她吗?”龙四咆哮起来。
安逍遥,“……你最近怎么了?”
“没事,她身体不好,我烦躁着呢,挂了。”龙四二话不说,挂了电话,一看顾七七,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
龙四顿时有一种被人看穿的狼狈。
顾七七说,“你能瞒着多久?你还想瞒多久,是不是真把我弄死了,才告诉他们?”
“你要是死了,巧了,我们一起死,等他们来收尸,谁都不需要交代。”龙四双手一摊,笑得有点恶毒。
顾七七一口气憋着,真想给他一巴掌,这么任性的话,也只有他能说出口。
“我没想到,你那么想众叛亲离。”她闭上眼睛,不再争辩。
既然龙四都不在乎他们的看法,她又何必说什么?
龙四看着她,握紧了拳头。
众叛亲离吗?
他如今和众叛亲离又什么区别?
安逍遥蹙眉,夏青在一旁眼巴巴地问,“怎么样?”
“他说七七痛经在睡觉。”
“对啊,这是她的例假期。”夏青板着手指算了算,“晚了几天,应该是真的,搞什么,又不让我和七七说话,他也太霸道了吧。”
安逍遥眉心拧着很深,给小雪打电话求证,若是以前,他绝对不会打这一通电话去求证,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怀疑龙四的话。
小雪证实了,龙四说的是实话,安逍遥一颗心又落回去,可能真是每次打电话都不巧合,他这个人不太相信什么巧合,过多的巧合就成了特意。
只是,龙四和七七……应该不会有事情。
龙四那么疼七七。
好吧,他暂时相信,真是巧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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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连续在房间里住了一个月,连阳光都没晒过,皮肤白得没有一点血色,顾七七看着冷漠的龙四,淡淡说道,“我要出去走一走。”
这是她第一次要求外出啊,龙四抬头看她一眼,去拿过轮椅,抱着她坐上去,推她出去,这是一座没有开发的岛屿,属于翡翠山脉,所有权也是王牌组织。
小别墅是欧式风格,非常大,也很空。
高大的椰子树安安静静地耸立着,没有一点风,今天的海面很平静,相当的美。顾七七无心欣赏美景,她只希望,王牌的卫星能拍她。
龙四也没说话,只是紧跟在她身边,抱着顾七七坐到沙滩上,这一片海滩很安静,阳光很好,蓝天白云,是一个度假的好地方。
她没有力气去抵抗什么,只是温顺地躺下来晒太阳,再不晒晒太阳,她整个人都要废了,暖洋洋的阳光,让她暂时忘却了所有的伤害。
其实,只要她听话,日子过得不算差,除了不能行走。
天天就像一个傀儡一样,吃喝不短缺,也没烦恼,就被他这么养着,骨头都变得懒了。
“龙四,我们谈一谈吧。”顾七七平静地说,生气已经于事无补,再怎么恼怒,也起不了什么作用,龙四只会无动于衷,既然如此,她就不强求什么了。
她只希望,龙四能够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没什么好谈的。”他冷漠地拒绝交谈,顾七七没理她,只顾着说,“不想谈?我也不想谈,那你想如何,一辈子都和我关在这座岛上,你觉得有可能吗?”
“有什么不可能!”龙四冷冷一笑,“谁敢从我身边带走你?”
顾七七冷冷一笑,“如果我只是一名无权无势无依靠的女子,你可以囚禁我一辈子,只可惜,我不是,我也是王牌的一员,虽然我没有你在王牌的权利大,可我始终是王牌的一员。逍遥,夏青,云生,不会看着这种事情发生,你今天和逍遥听通电话,你应该知道他已经起疑了,除非我们都死了,否则不管在哪儿,逍遥都找得到我们?你和我弄成这样还不够,还想和逍遥弄成这样吗?”
顾七七十分明白,安逍遥和陆臻穆云生对她有多疼爱,她去当卧底十年,自幼离家,她并不觉得什么,可他们觉得对她有所亏欠,所以一直都疼她,宠她,百求百应。
龙四这件事,肯定会触怒他们,到时候,他们一个团体也就散了,不管没了谁,他们都是一个不完整的团体,她不想事情变成这样。
她也不想,龙四失去一切。
她最原本的想法,只是想他们好好的在一起,哪怕没有爱情都没有关系,就像一家人一样,一辈子在一起,为什么如此偏执,弄成这样的局面。
“龙四,我们十几年的感情,比不上你所说的爱情吗?”顾七七红了眼圈,“难道我不够爱你吗?难道没有爱情,我们就不是亲人了吗?对我而言,爱情对我并不是这么重要,我更看中我们之间的亲情,你为什么就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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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四拒绝去听顾七七的话,不管顾七七说什么,他都当成耳边风,说来说去,这个女人只想离开他,他为什么要让她如愿?这么多年,他就是太顺着她,所以她一直都不把他放在心上。
“我不想恨你。”她无力地说出这句话,激怒了龙四,他阴鸷地看着她,语气沉冷,“你别逼我对你的脑子动手脚,七七,我做得出来。”
顾七七脸色一变,从他眼里看到了疯狂和执着,这样的龙四,她太陌生了,仿佛换了另外一个人,这根本就不是她从小认识的龙四。
对她的脑子动手脚?
龙四突然一笑,带着一抹恶毒,“我突然发现,这个主意很不错,把你洗成记忆空白的人,你说这样好吗?”
“你敢!”顾七七浑身一寒,从脚底升腾的恐惧直窜脑海,“你疯得还不够吗?”
“我为什么不敢?”龙四冷笑,“若不是这一项技术,只有小雪有把握,若不是小雪一定不愿意,你以为我不敢?七七,你太天真了。”
顾七七拳头握紧。
“龙四,你真的有病。”
这种独占欲太可怕了。
已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
龙四一笑,“是啊,我有病,病了好多年。”
顾七七一拳打在沙滩上,倏然看到自己手腕上的手镯,眉心拧得更紧了,她带上这个手镯的时候,年纪还小,这手镯一看就是古时候很瘦小,或者是少女戴的首饰。
如今,脱也脱不下来。
她记得龙四把手镯捧到她眼前献宝似地说这是谁谁谁戴过的,有多少年历史,她戴着一定很好看等等,那种喜悦,让人从心里能感受到。
如今呢?
他去给她准备了一些海鲜,端给了她,顾七七看着他的背影,微微蹙眉,这些天,她没见过龙四真心笑过,也没见过他暴跳如雷。
好陌生,陌生到她有一些沧桑的感觉。
彼此折磨,何时方休?
这海滩太漂亮,她也无心欣赏,没一会儿,龙四就端来了饭食,顾七七没什么胃口,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气氛安静得要命。
海浪声盖过了一切。
“给我解药。”顾七七说道,“也只剩下十几天了,你打算等药效过了,再给我打一针吗?”
“没错!”
“你!”顾七七愤怒地看着他,怒极反笑,拿着盘子直接砸向他,龙四往旁边避开,再看顾七七,倏然脸色大变,顾七七把一个鱼刺横在脖子上,冰冷地看着她。
龙四呼吸都快停了,太阳穴突突地跳起来,前两天,顾七七想吃海螺鱼,他清蒸了一条给她,这种鱼的鱼刺非常尖锐而坚硬,他竟然不知道顾七七什么时候已经拿到一根能致命的鱼刺。
她是故意的?
竟然从一开始就谋划好了。
龙四暴怒,血液中的嗜血因子,疯狂地跳动,顾七七……不管怎么样,她总是那么排斥在他身边是吗?竟然这么威胁她,很好……
“放我走。”顾七七沉声说道,鱼刺抵在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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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我走。”顾七七沉声说道,鱼刺抵在脖子上,已刺入了皮肤,只要她一划,这鱼刺就会像刀片一样,割开她的咽喉……
龙四目光一缩,顾七七狠心,鱼刺刺到皮肤里,血珠子冒了出来,“别以为我不敢,如果一直被你打那些病毒,我不如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