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英雄传奇- 第12部分

　　“有道理。”沙人说：“我们要是为钱丢了命还情有可缘，没钱还丢命就太没道理了。”

　　唐知说：“沙老弟，跟强盗讲不出理。”

　　沙人说：“是，我明白，谁是强盗谁有理，咱们别跟他一般见识。咱们既没钱，犯不着为钱丢了命，没钱就够不幸了，没钱又没命，不幸上加不幸，太不值了，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留着命，钱还是会有的。”

　　年轻的山民说：“不想丢命，我劝你们，最好还是绕道而行。”

　　沙人一听，连说：“对对对，还是你大哥说的在理，不要说绕道行，倒着行我们都没意见。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唐大哥，我们还是绕道行吧，这里我看也没什么功业可建，我们就不要耽搁了吧。”

　　“不！”唐知一把拉住沙人：“沙老弟，这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们千辛万苦，到处走来走去为什么？不就是找建功立业的机会，为民除害，建立丰功伟绩嘛，现在，现成的机会送上来，我们岂有弃之不理的道理。”

　　“好好好，这位兄弟说话真是掷地有声，铿镪有力，说的好。”年老的山民伸出大拇指夸唐知，说着，敲敲他的胸脯，说：“就是身子骨瘦了点。”

　　唐知一指沙人：“这有胖的。”

　　年轻的山民上下看了看沙人，上去捏捏他的膀子，掐掐他的大腿，说：“看您倒象是行武出身，膀大腰圆的。”

　　沙人有气无力地说：“你别看我膀大腰圆，那是虚胖囊肿，一顿不少吃还浑身无力，不要说上山捉强盗，空手走平道我还呼呼带喘，强盗就是躺在那让我绑，我都没力气绑，您要我动动脑子还行，你要我动手，我就无能为力了。”

　　那老者对唐知说：“别看这个瘦，越瘦越有劲头。”

　　沙人苦丧着脸说：“你们就别夸他了，他是瘦驴拉硬屎，你不夸他他还一个劲承能呢，你要再夸他，他更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老者听了直点头：“也对，你们还是要量力而行，不要不自量力，白丢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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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英雄传奇（30）
唐知不干。

　　沙人气急败坏地说：“那可是真强盗，不是草包，也不是你一吓就害怕的经理，老板。”

　　“这才正对我们的路子，”唐知说：“过去我们打败的尽是些不堪一击的家伙，社会上有人传说我们打的都是冒牌货，说我们是夜壶镶金边——嘴好，使我们的声誉损失不少，今天，我倒要领教领教这真家伙的实力，让世人看看我唐知是不是外强中干，光说不练的嘴把势。”

　　沙人说：“要去你去，我可不去，我要丢了命，我未来的媳妇该成寡妇了。”

　　年长的问：“请问英雄，不知你有何手段，能捉了强盗，没见你随身带什么兵器，莫非你要赤手空拳不成？”

　　沙人说：“他有什么手段？他就有一张嘴好使。”

　　年青的说：“光使嘴能捉了强盗？那我们更该无地自容了。”

　　唐知道：“我的手段自然与众不同，没有金钢钻不敢揽你的瓷器活，请你两位把那强盗的来历介绍一下，我看是怎么个捉法更方便。”

　　沙人在一边笑道：“谁捉谁还不知道呢。”

　　唐知也不理他。

　　年青的说：“这强盗非同一般，心黑手辣，杀人不眨眼，他独自一人，从不与人结伙，他身怀绝技，尤其善使飞刀，指哪打哪，百发百中，十几个人都近身不得。”

　　说得沙人直吐舌头：“我看咱们的买卖算到期了。”

　　唐知听的十分仔细。

　　那年老的又说：“这强盗还会上树，他身轻如燕，在树中飞来荡去，来无影去无踪，我看这位老者勇气可佳，可长的骨瘦如柴，劲不住那强盗一拳，这位老弟又是虚胖囊肿，你们根本不是强盗的对手，我劝你们还是绕道走为好。”

　　沙人好生奇怪，那里来的老头，再看唐知，多日没有挂脸剃头，头发胡子长出老长，难怪人家要叫他老头。

　　唐知微微一笑：“笑话，我唐知自走南闯北打天下以来，什么样的牛鬼蛇神没见过，区区一个小盗就想让我改道，传了出去，我的脸面何在，我还怎么自称英雄好汉。”

　　沙人说：“老兄，你那张脸也值不了几吊，命都没了，要脸还有什么用。”

　　唐知怒斥他道：“好你个沙人，自打上了这山，你就没完没了的念秧子，惟恐我打败了强盗，多建立了功业不成，你到底是何居心，莫非你和那强盗是一伙的。”

　　“我是为你好，得，好心当了驴肝肺，”沙人道：“我是怕你一世英名毁在这强盗手里，晚节不保，脸面扫地。”

　　唐知道：“住嘴，一个小盗把你吓成这样，让你谈盗色变，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家的威风，你没听人说过，两强相遇勇者胜，困难象弹簧，你弱它就强，那强盗若不是孤陋寡闻，我的大名想必应该听过，今天我途经此地，不该是我给他让路，而是他对我退避三舍，这世上哪有好人怕坏人的道理。连我唐知遇到坏人都要绕道而行，事必要谬种流传，为那些胆小鬼制造袖手旁观的借口。”

　　沙人躲到一棵树后，嘟嘟囔囔说：“牛皮不是吹的，泰山不是垒的，留神，别吹破了。”

　　那两个山民又为唐知叫好。

　　唐知道：“请你们两位将那强盗的情况详细做个介绍，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那两人把那强盗的来龙去脉讲的详详细细。

　　唐知笑道：“我道是何方人士，原来是稚口小儿，你们二位闪在一边稍候，待我去把他牵来，让你们见识见识。”

　　说着，四处找沙人：“沙老弟！你上哪去了？”

　　沙人无奈，只好提着裤子从树后转出来：“人家方便一下都不行。”

　　“你这哪叫方便，你这叫懒驴上磨屎尿多。”

　　“人家是怕一会忙起来没空。”

　　“是你选择的时候不对，哪有大战前拉屎撒尿的，你不是等着让人说是胆小鬼。”

　　“你找我到底啥事？”

　　“休得费话！”唐知喝道：“瞧你这窝囊样，给我拿出点英雄气概来，烦你做个先锋，先上山去，也不必和强盗交手，高喊三声，就说唐知，唐大英雄在此，识时务的，快七窍出血，瘫倒在地，一动不要动，那强盗必会躺倒在地，你只管上去绑了就是了。”

　　沙人说：“你干什么去？”

　　唐知说：“你方便完了，我也要方便一下。”

　　沙人不情愿地往山上走，边走边嘟囔：“说别人懒驴上磨屎尿多，你不是也屎尿多。”

　　他往山上走了没几步，边走边回头看，那两个山民一个劲冲他摆手：“强盗在山上，不在山下，别老往山下看。”

　　沙人看着小道两边阴森森的树林，影影绰绰的树影，只觉得脚下发软，再也挪不动一步，再看看山下，已经看不到山民的人影，他停住脚步，用自己刚听的到的声音喊道：“那强盗听了，我大哥‘屎尿多’一会儿就来，你要是识时务，就赶快屁滚尿流，我大哥要上来，你就麻烦了。”说罢，扭头就往回跑。

　　幸亏唐知拦的快，一把抱住收不住脚的沙人，要不然他得跑出十几里地去。

　　唐知问：“我让你说的话说了没有？”

　　沙人说：“说了。”

　　唐知问：“你怎么对那强盗说的？”

　　“我就说你屎尿多，一会就来，让他快屁滚尿流……”

　　“你没说‘我大哥唐知唐大英雄在此！’”

　　沙人想了想，忘了说了，嘴还硬：“我说了。”

　　“提我的名了？”

　　“提了。”

　　“那强盗怎么说？”

　　“强盗……说，别提什么唐大英雄，说不定让你们过去，若提了这屎尿多的英雄就过不去了。”

　　“你可真是没用，两句话都学不清，看我的！你把绳子准备好，跟在我后面，看那强盗在我面前跪下求饶，你就上去把他绑了。”

　　说着，雄纠纠地往山上走去。


荒唐英雄传奇（31）
“留神你的喉咙吧，别让飞刀扎了。”

　　沙人话音未落，说时迟，那时快，一把雪亮的尖刀已经对准了唐知的喉管，那强盗从天而降，人到刀到，沙人吓的叫了一声“妈”，一撅屁股，钻到一处草丛里，心想，完了，唐大哥英雄一世，没想到会死在一个小小毛贼手里。

　　唐知被那尖刀一步步逼着后退，尖刀差一点就扎到他喉管上，借着一丝透过树枝照射进来的光亮，唐知和那强盗打了个照面。

　　唐知看清那强盗岁数不大，也就十###岁，细皮嫩肉，稚气未脱。唐知突然高喊一声：

　　“儿呀！”

　　唐知这一声喊，倒把那强盗吓了一跳，环顾四周，再无旁人，这个“儿”莫非是我？强盗心里好笑，这老头真是希奇，要不是傻子就是吓傻了，他一定是想喊“大爷”，或者是想喊“爹”，一紧张，把“爹”喊成了“儿”，我每次打劫，听到都是“妈呀”，或者是“我的大爷”，还从来没人喊过我“儿”的，爹和儿都分不清了，这老头吓得不轻，强盗问他：“你喊我什么？”他以为唐知会改口，叫他一声“爹”，没想到，唐知死不改口：“我叫你儿呀！”

　　强盗这次气疯了，这老头死到临头了，还要占我的便宜，可气！可恨！今儿个我要在你这臭皮囊上多扎几个窟窿，以解我心头之恨，想到这，二次举起了刀子，卯足了劲，直奔唐知的喉管而来。

　　沙人在草丛里看的清楚，听的明白，吓得闭上了眼，心说，好你个唐知，现在讨饶还怕来不及，你还有闲情喊他儿子，你喊爷爷，人家都不见得饶你，嘴硬也不是这个硬法，本来这一刀可以扎的浅点，你这一声“儿”，怕也得再深几分。

　　“且慢！”唐知说：“这位好汉，等我把话说完，你再杀也不迟。”

　　强盗想一想，也有道理，反正早晚得杀，听他说出什么乐子来，乐一乐再杀不迟，自己一天到晚在深山老林里，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就拿他娱乐娱乐吧。于是，吼道：“有屁快放！”

　　“天哪！。”唐知说：“你走近点，让我看仔细，我看见了什么，你额头上的那块疤。”

　　强盗道：“你倒看的仔细，这儿是有一块疤，它是怎么来的我也不清楚，我小的时候它就在现在的位置上了，再说，头上有个疤有什么了不得，头上有疤的人多了。”

　　唐知叹口气说：“你不知道就好办，那时你还小，当然不记得了，你除了整天躺在我的胳膊上哭哭啼啼，还会干什么。”

　　强盗哈哈大笑：“编的好，编的有鼻子有眼，先是你喊我儿，现在又躺在你胳膊上，还哭哭啼啼，莫非你还要说是我爹不成，我还没见过死前讲笑话的。一定是你在我额头上添了这块疤，正好，我也在你身上扎一刀，这叫一报还一报，让你以后记住，别随随便便跑去认儿子，看刀！”说着，举起刀向唐知扎来。

　　“慢着！”唐知用手抵住刀尖：“好汉，你要杀死我也不在这一时半会，你让我把话讲完。”

　　强盗说：“好，我就发一次善心，让你多活一会，我这一辈子还没发过一次善心，今天给你破个例，不是你运气好，谁让我今天心情好。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怎么胡编乱造我不管，不过，你这故事的收场一定得是我用刀杀了你。”

　　唐知说：“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咱们一言为定，到时候你不杀我都得请你杀。说来惭愧，你两岁的时候，我另有所爱，为了保证婚姻和爱情的一致，不得已，我同你妈妈离了婚，不久，她一气之下，饮恨辞世，我追悔末及，有心随她而去……”

　　“又没这个胆量。”

　　“不错，只好苟且在人间，又当爹又当妈。”

　　“倒底成了我爹，就让你当一会儿。你那个相好的呢？”

　　“哪个？”

　　“就是你那个另有的所爱。”

　　“不好意思，不提还罢，提起她我就郁闷满心，她让我瞎了眼，看错了人，她一见我生活拮据，拔腿就走了。那天，我把你放在家里……”

　　“你又出去寻欢作乐。”

　　“我去买菜，等我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家，我万万没想到，你从床上掉到了地上。”

　　强盗说：“你差点没吓着我，我猜，如果不出意外，地上还有什么带尖的东西。”

　　唐知说：“是一把打开的水果刀。”

　　强盗说：“险一险扎瞎我的眼睛，为了对得起观众，你又让它扎了我的脑门，我编的对不对？”

　　唐知诧异道：“你怎么知道的？”

　　强盗得意道：“我虽没文化，无巧不成书这句话我还是知道的。我说，你编的水平高一点，还没编，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多没意思，你要再浪费我给你的宝贵时间，可别怪我不客气。”

　　唐知说：“这时，你嚎啕大哭，血流满面，我抱着你跑到医院，大夫连缝了三针，才止住了血。”

　　“还不少缝，你对我还有救命之恩了。”

　　唐知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夸你你就喘，快编！后来呢，我怎么着了，你怎么着了，说快点。”

　　“回到家，我思来想去，我一个大男人，很难把你抚育成人，万般无奈，我只好把你送了人，我自己也四处流浪，远走他乡。”

　　强盗笑道：“我说我怎么不认识你。”

　　唐知说：“我万万没想到……”

　　强盗说：“你别又万万没想到，刚才就差点没扎着我的眼，你让我准备好，说吧。”

　　“我在风烛残年，还会见到你，这真是天意，老天是要以此来慰籍我对你母亲负疚的心。”

　　“绕了半天，慰籍的还是你。”

　　“使我再次享受到天伦之乐。”


荒唐英雄传奇（32）
“这里还有我的事，要没我，你也乐不了。”

　　“然也。”

　　强盗大笑不止：“我听明白了，如此说来，我要杀死的人是我的父亲了。”

　　“惭愧，见笑。”

　　“是挺可笑，不过，我请你明白，即便你是我的父亲，这在我们强盗的道德观上，也不是赦免的理由，我们入了这一门，就得六情不认，亲爱的父亲，您瞎编的乌七八糟的故事和我跌宕起伏的经历可以结束了，请别怪我无情无义，我这厢有礼了，请看刀！”

　　沙人躲在草丛里觉得好笑，跟强盗讲孝道，岂不是对牛谈琴，这回唐知是难逃一死了。等了半天，没听见唐知再罗嗦，好生奇怪，扒开草丛，看见强盗刀子举的高高的，唐知半闭着眼等着，强盗举了半天，举累了，踢了唐知一脚，说：“你怎么不喊‘且慢’了。”

　　唐知不紧不慢地说：“你不是还没扎下来呢。”

　　强盗说：“我知道你又要喊‘且慢’，就没扎。”

　　“你没扎，所以我就没喊。”

　　“你到底喊不喊？不喊我就扎了。”一边说，一边把刀子一点点往唐知脖子上扎下来。

　　“且慢！”唐知在刀尖触到喉管的一瞬间才喊。

　　强盗松了一口气：“你这人看来比我还爱玩悬的，我可是有点不耐烦了，你要没什么话好说，咱们就此了断了吧。”

　　唐知道：“你看书还是太少，精彩的都在后面，你要现在就杀了我，你得后悔莫及，我早晚是你刀下鬼，我不急你急什么。”

　　“好好好，你还是个碎嘴唠叨的爹，说吧，你也没几句话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