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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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坟-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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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龙城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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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山雨欲来

 我们村以前叫东柴,就在襄陵县城的边上。历史上,这里一直是一个很富饶的地方。相传明朝末年的时候,李闯王率着他那一大帮陕北的农民兄弟,渡过黄河,一路是高歌猛进,所向披靡,然而到了我们这个地方却是久攻不下。一天,李闯王带着他准备绕道而进的队伍上了西边的姑射山。当时正值麦子成熟的季节,微风吹拂之下,金黄色的麦子在广袤的襄陵大地上像金色的海洋一样翻滚着麦浪,闯王良久的怔在那里,不无遗憾的感叹了一句:金襄陵!

这里确实是一块美丽富饶的宝地,历史上许多朝代都把这里作为重镇来经营,许多帝王和皇族更是把这里当作了百年之后的最佳去处,因此在我们这一带,古代墓葬非常之多,其中名气最大的就要属一夜之间平地上起了九大疑陵的晋襄公墓和故事流传最多的胭脂坟了。

小的时侯,常听老辈人说胭脂坟就在我们村的南坡上。传说很久以前不知哪个朝代的一个皇帝,有一对非常漂亮的孪生公主,一个喜欢红胭脂,一个喜欢白胭脂。两个公主红颜薄命,早早的都去了,老皇帝遵照两个公主以前的喜好,将公主葬到了我们村的南坡上,两个墓紧紧相邻,一个全部用的是白土,一个全部用的是红土,老百姓都叫它胭脂坟。千百年春去秋来,世代更替,西伯利亚的寒流将一层层的黄土席卷而来,厚厚的让胭脂坟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到后来,谁也弄不清胭脂坟到底在什么地方了。

老辈人说胭脂坟里埋着宝贝的事情也是一辈儿一辈儿的流传下来的,对于这一点,村子里的人包括知道胭脂坟的外面的人,都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想想看,人家可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啊,那皇帝得给陪葬多少宝贝东西。

据说胭脂坟里陪葬的金银珠宝,奇珍异玩不计其数,其中还有价值连城的两只血玉凤凰,相传当年西域一个小国给老皇帝送了两块同样大小非常罕见的血玉石,老皇帝召集能工巧匠费了三年功夫雕出两只一模一样的血玉凤凰,结果血玉凤凰雕出来之后,两个公主双双死去,老皇帝极度悲伤之下,将血玉凤凰作为陪葬永远的埋到了地下。为了这两只血玉凤凰,盗墓的人一拨又一拨,一代又一代的窜到我们这里,明挖夜盗,却又都无功而返。胭脂坟安然无恙,倒是连累了附近的一些古代大户人家的墓葬,纷纷被盗墓贼在无功之余,顺手牵羊。

曾经有一次胭脂坟差点就被盗了。听老辈人说那是民国时候的事情。

闹共和了!原本平静的县城里开始流传这样一个看起来悖逆的消息。消息是走商帮的人从南边带回来的,听说南边好多地方都共和了,皇帝派了兵去镇压,都吃了败仗,看样子是要天下大乱。不管那大清朝的皇帝是满人还是汉人,总归这么多年过来,老百姓终于习惯了大清朝的安稳日子,习惯了皇帝治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打仗终归是不好的,因为打仗就要死人,甚至还要逃难,这是老百姓心中最朴实的道理。听说共和了就不要皇帝了,而是学了洋人,立大总统。没有皇帝的日子,老百姓从来没想过,也没有来得及去想,或者说根本没有敢去想,好在是共和还没有共到家门口,日子还可以暂时按部就班的过下去。但不管怎样,街面上的流言,总是让大家有了乱哄哄的不安的感觉。

要说这最不安的,就属襄陵城的知县许如海了。外面传来的消息越来越不利,听说朝廷里最能打的袁大老爷现在还猫在老家装病不出来,小皇帝和那年轻的小太后已然是乱了章法,大清朝看来是风雨飘摇,大限将至了。按理说这许如海是不至于怕共和的,虽说他是大清朝正经的进士出身,接受过几十年忠君爱国的教育,可毕竟也留过洋,见识过欧洲新式政治与生活,大脑要比寻常官吏开化许多。但大清朝要是真的完了,那他这大清朝的县令知县大人也就当到头儿了。许如海这心里终归是乱糟糟的不舒服,一时间没了打算,就连西街张寡妇那儿他都懒得过去。

曹师爷是一大早就骑着马走的。许如海想这么等着、熬着也不是个办法,襄陵城里虽然在外面做买卖,跑生意的人不少,但是他们带回来的消息有几成是可靠的,他也拿捏不准。毕竟这山西也是京城身边的地方,这南方的乱党再折腾,也不一定能影响到这儿吧,说不定也像当年闹义和团那样,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呢。那洋人到是连北京城都占了呢,最终还不是还给咱大清朝了。但不管怎么样,能打听到个准确的信儿,也好能早点做打算啊。夜里他跟曹师爷商量了大半宿,也没商量出个准主意来。得,还是让曹师爷先到外面去探探消息吧。这曹师爷和许二一样,那都是跟了自己多年,一直忠心耿耿的手下,而且脑子好使,心眼儿活泛,关键时候总能想出好主意来。单这一点,许二就比不上。因此自己有好多重要的事情,秘密的事情,总是要和曹师爷商量一下。许县令双手使劲儿按了按发涨的脑门儿,哎,但愿这一趟曹师爷能带回来点好消息。

张寡妇一连几天没出门,这到是西街上不多见的怪事。张寡妇原名叫什么,街面上的人大多都忘记了。只知道三年前嫁给了做茶叶生意的福爷,没成想嫁过去第二年福爷就得了一场怪病,方圆百里的名医都没能看好,终于在一个阴着天的早晨,蹬了蹬腿儿,喷了一被面儿的污血,去了该去了地方。福爷去了以后,张寡妇盘算着自己没那个做生意的本事,干脆把茶叶铺子也盘了,轻轻省省的呆在宅子里守寡,每天上街面上转转,倒也清闲。

要说这张寡妇做生意不行,模样却着实生的漂亮。那是瓜子脸、柳叶眉,皮肤白嫩,青丝斜挽,小蛮腰一扭,小胸脯一颠,有七分的俊俏三分的妖艳,每次出门上街总要引得一帮大老爷们儿眼珠子滴溜溜的瞪圆。一些不怀好意的混混儿、无赖更是变着法儿的想吃点豆腐,占点便宜。然而这便宜大家还没来得及占着,张寡妇就已经把贞洁扔到了脑袋瓜子后边。这不会做生意并不意味着在这方面脑子也笨啊,反正这便宜让谁占也是占,与其让这帮混混儿、无赖占了去,倒不如自己找个能依靠的上的。于是在许如海盯上张寡妇的时候,张寡妇自己就积极、主动的粘了上去。这样一来,一大帮子的大老爷们也就只剩下了眼馋的份。我们村的陈二宝就是这一大帮子老爷们里的一个。

陈二宝在我们那一带还是小有名气的,学过几年的私塾,还练了几年的通臂拳,虽然都没什么大的成就,可混了一大帮的朋友,打小儿就在村子里带着一帮小兄弟打架闹事,连周边几个村子的混混见了面都得恭恭敬敬的叫声二哥。到后来陈二宝受父母之命娶了个黄脸婆姨,成亲以后没两年,陈二宝死活觉得这个丑媳妇让他在村里抬不起头来,于是就来县城开了个古董铺子,很少回村里去了。

陈二宝的古董铺子就在张寡妇家的斜对面。说他开的是古董铺子不如说是杂货铺子来得更贴切,这满铺子也找不下几个有分量的玩意儿,都是些从底下村里收来的烂东西。这也就是个幌子门面,其实真正的生意是不在铺子里做的。

这不,张寡妇一连几天没出来,陈二宝已经是百爪挠心了,每天坐在铺子门口,都恨不得冲进斜对面的院子里看个究竟。这陈二宝是越看张寡妇越觉得自己家的黄脸婆难看,这越觉得自己家的黄脸婆难看吧,就越想斜对面的张寡妇。是啊,同样都是女人的身子,为什么人家生的跟天仙似的,自己家的就跟土坷拉差不多呢?有好几次在梦里陈二宝都觉得这睡在旁边的黄脸婆突然变成了俊俏妖媚的张寡妇,不由得自己兴奋半天。不过想终归只是想,他就同这一大帮子的大老爷们一样,谁也没有胆量去打张寡妇的主意。开玩笑,人家现在可是县太爷的人啊。

天快擦黑的时候,陈二宝还没来得及坐在门口把对张寡妇的幻觉梦完,就被人一把拖进了店里。要说这来人是谁,陈二宝还真没看清楚,那会他还正迷糊着呢。但他陈二宝怎么说也是在街面上混出一定名堂的人,敢这么拖他的,一定不是什么善主儿。等这门帘里的凉风缓了缓他那发蒙的脑神经,陈二宝一下就清醒了,而且清醒出了一哆嗦。

马六,你小子怎么回来了?陈二宝有点不相信自己,使劲儿揉了揉眼睛。不错,眼前这浓眉大眼、虎背熊腰,却又一身长衣打扮的就是马六,那个从小和自己拜了把子,前两年因为伤人被衙门里通缉逃出去躲事儿的兄弟。直觉告诉他,马六现在出现,肯定有大的事情要发生。

马六从门帘里探出头往外扫了一眼,迅速掩上了店门,严肃的说:二哥,兄弟回来要干一件大事。

走,里面说话。陈二宝连忙关了店门,拉着马六进了里屋。

果然不出陈二宝所料,马六此次回来,要干一件大事,一件在陈二宝看来天大的事情。原来当年马六逃出襄陵城之后,一路南下,到了广州,参加了革命党。前一段时间听说山西的革命党人正准备夺取政权,就带了手下的几十个弟兄,日夜兼程的赶回来了,准备在襄陵城里搞革命。

二哥,现在全国都在搞共和,山西马上也要共和了,大清朝要完蛋了,咱们兄弟们再也不用受这些鸟官的窝囊气了。等兄弟革命成功,咱们就可以干一番大的事业。马六握住陈二宝的手,声音不高却显得十分激动。

就凭你那几十号人?陈二宝有些怀疑。说实话他陈二宝虽然这些年干的也是偏门儿,但公开和朝廷和衙门对抗的事情,他连想都没敢想过。这是造反啊,造反是要掉脑袋的,万一大清朝没完,又缓过劲儿来了,那不全完了。陈二宝没敢往下深想,在他看来,马六的胆子原来就大,现在出去了几年,胆子大的已经能上了天了。

马六从长衫底下掏出一把黑幽幽的手枪,放到陈二宝面前。就我这几十号人端了县衙足够了,马六得意的说,弟兄们都是带着家伙回来的,他县衙里能有几把这样的家伙?

兄弟,败了可是要掉脑袋的,陈二宝说。

二哥,你现在胆子可是越来越小啦。马六晃了晃他的手枪,重新揣回了腰里,说:别想那么多,和兄弟一起干吧,到时候端了县衙,革命的成果有你一份。

陈二宝犹豫了,自己虽说一直做着偏门儿,却一直没捞下大油水,如果真的能赶上这个乱世干一番事业也是好事,何况他心里清楚,革命就意味着可以把大清朝的东西据为己有,那可是肥的流油的大买卖啊。尤其是想到张寡妇这个骚娘们被许县令霸着,心里不由得窜起一股无名怒火。但这毕竟是掉脑袋的事情,他陈二宝不能轻易的趟这趟浑水。最终他决定考虑考虑,他要看看这时局下一步怎么发展。

马六连夜就走了,他那帮弟兄们还在城外等着他呢。他之所以冒险进城,一是想了解一下城里的情况,另一个就是想让陈二宝和他手底下的混混儿在关键时刻帮自己一下。他知道,就凭他的几十号人,想占了县城还是欠缺几分把握。

马六走的时候非常轻松,他太了解他这个把兄弟了,他知道这么大的诱惑,陈二宝是不可能不搀和进来的。

第二章 下下之签

 曹师爷还没有回来,许如海呆在县衙里不时的觉得后背上嗖嗖的冒冷气,这心里是越发的没底了。吃过晌午饭,他把亲信许二叫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表情一脸的沉重,许二临走的时候他还重重的拍了拍许二的肩膀。这一拍拍的许二眼睛有点泛潮,许二跟着许如海已有些年头,作为亲信大事小事那是替许如海办了不少,可许如海县令也从来没拍过他的肩膀。这拍肩膀意味着什么呀,那是把自己当兄弟看啊,看来真要出大事了。许二不敢马虎,出来去马房牵了匹马就急冲冲的奔着城外去了。

许如海一直看着许二骑马走了,才慢腾腾的踱出县衙,向街面上走去。他走的很慢,甚至比在后花园散步还慢。他多希望这时间能像他走路一样,慢慢的慢下来,越慢越好,给自己能空出足够的时间来,他还有很多大事要办。

现在他要去找东关算命的刘瘸子,或许从他那儿多少能得些启发吧。大家都知道当官儿、走偏门儿的都信命。这两样他许如海都占全了。要说在老百姓眼睛里,那许如海还算是个清官,不贪污,还能办点实事。可这不能说明他许如海不爱财,他还要养他那几房小妾、养他的家小、养他那白白嫩嫩的张寡妇,还要有足够的钱来应付这个混乱的时局,保障他的后半辈子。但他从心里鄙视那些贪污受贿的人,认为那丢读书人的脸。像他这样渊博的知识型干部,怎么能和那些人同流合污呢?常言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许如海的来财之道就在这个“盗”字上。

在这里要特别说明一下,进士出身的许如海当年赶上了洋务运动的好时候,作为大清朝选拔的优秀青年公费去欧洲留了几年的洋,只是政府选定的科目没正经学,却痴迷的喜欢上了考古专业,每天跟着几个洋老师到处刨坟挖墓,研究古董。回国之后,皇帝给安排的洋务工作他不热心,打了好几份报告要来山西,没别的原因,这的古墓多呗。没办法,大清朝的一纸调令把他调到了我们县。这一下算是让许如海老鼠耗子进了豆子窝,要多满足有多满足。

当然,许如海不像陈二宝他们一样小偷小摸,零敲碎打。他是有文化的人,他在西洋学了好几年的考古,他说有文化的人做的都是大买卖。来襄陵县这几年,许如海是一天也没闲着,白天借口体察民情,转遍了这里的山山水水,晚上对着古籍研究这哪片地底下葬着王公显贵。这是他的得意之处,他可以耗费几年时间来研究一个墓葬的背景、方位、可能陪葬的器物等等等等,而其它盗墓贼做不到。

几年下来,他的政绩一般般,盗墓的成绩,哦,对,应该说是考古工作的成绩是非常显著的。据不完全统计,在这几年里他充分发挥专业特长,挖掘过五座地主的墓,三座高级官员的墓,一座落魄郡王的墓,还有其他墓葬若干。当然,这些成绩老百姓是看不到的。前两年他盯上了我们那传说已久胭脂坟,只可惜费了好些功夫也没整出个一二三来。

今天他的手气不好,抽了一个下下签。刘瘸子又掐着手指头念念有词的算了半天,说:你近日必遭一劫。

刘瘸子那是襄陵城里大名鼎鼎的刘半仙儿啊,他算出来的事情十有八九是能应验的。许县令如海这心里不由得越发沉重,看来真的要出大事了。

有办法化解吗?这句话问出来的时候,许如海甚至觉得问题问的心里更没了底。

刘瘸子瞪着他那一双小眼睛,捋着稀疏的山羊胡子端详了许如海半天,又闭上眼睛思考了许久,终于摇了摇头:天数如此,天数如此。

该怎么办?许如海好象是在问他自己,刘瘸子的话让他本来就乱糟糟的思绪变的越发的乱了,他什么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问这句话的时候,手都有些发抖,声音也有些发颤。

走为上。良久,从刘瘸子的嘴里终于蹦出三个字,可沉默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之后那两片薄薄的嘴唇就再也不张开了。

许如海回到县衙的时候,曹师爷已经灰头土脸的回来了,他暗淡的眼神已经让许如海的心慢慢的往下沉,而他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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