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王爷宝刀不老,英武不弱当年!”杨林把握时机赶快拍马,“王爷放心,只要把这个人交给属下,属下定能翘开他的嘴!”
“那就交给你去审吧!”孟知抬手挥动了一下,示意把那刺客带下去。他觉的这几个人不像是自己的政敌派来的,并且这种规模的行刺,也很难达到目的,毕竟这个人的武功还没有好到能杀掉自己的程度!
杨林躬身领命,带着人就要下去。
“慢着!”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杨林问道。
“这是一条好汉,”孟知看着刺客缓缓说道,“不要太为难他!”
“这……”杨林心说不让为难他,还怎么审讯逼供啊?“是!属下会掌握分寸的。”
“嗯,去吧!”孟知转过身,见刘演平静的站在一侧,一言不发,不禁问道:“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你一个文弱书生,应该是没见过这些吧?”
“在下并不怕,只是手无缚鸡之力,不能在危机关头上前护主擒贼,此时已是羞愧难当,”刘演俯首说道,“只是……”
“只是如何?”孟知不由问道。
“王爷好像既不愤怒,也无意追究?”刘演抬起头,目光与孟知相对。
“呵呵,你有所不知啊!”孟知望向窗外,捻须轻叹道,“想本王戎马半生,为大周朝的江山忙碌奔波、逐南扫北,得罪的仇家岂能计算,我早就习惯了……要是为了这点事大动肝火,我还不早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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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所说的‘逐南’,是不是包括幽南啊?”刘演不动声色的问道,脸上依然麻木。
孟知猛的转过身,直直的盯着刘演片刻,问道:“你也听说过我在幽南的事?”
刘演摇摇头。
“那你如何知晓?”孟知不解的问道。
“那几个人的汉话已经说得很好,但在几处地方还是暴露了他们的幽南口音,”刘演解释道,“而我之所以能听出来,是因为早先我家附近,便住着一个从幽南来的商人……”
孟知看了看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自言自语道:“难怪……”
“王爷,幽南正处幽州地界,难道说这跟幽王还有什么瓜葛?”刘演打断了孟知的遐想。
“我和幽王素无纷争,应该不会是他。”孟知摇摇头,他觉的刘演话中有话,便随口答道。
“那王爷是怎么在幽南结怨的呢?”刘演继而问道。
“你是在套我的话啊!”孟知大笑着指了指刘演。
“在下不敢,只是我其实对幽南也并不熟悉,所以想听王爷……”刘演急忙解释道。
“那好,我就讲给你听,”孟知似乎颇有兴致,他呷了茶,慢悠悠的讲到,“正如你所知,幽南,也就是地处幽州之南的意思。而幽州本已是我朝最南的疆域,所以,幽南相对于中原来说,已是极南之地。那里树木繁茂,珍禽异兽、奇石怪木数不胜数,风土教化也于中原迥然不同……也许正因如此,那里的人始终不尊王化,只听各个部落间所推选出来的大首领的命令,那个大首领也叫幽南王……”
孟知讲的不紧不慢,好像在念一本风物志一样。他知道这些事情刘演一定都知道,但就是不主动切如正题,且不时用余光瞄一眼刘演,看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王爷,这么说,您一定是奉旨征讨过幽南了?”刘演不愿再听孟知絮叨下去,干脆替他说出来。
“正是,那是九或十年前的事了,当时本王奉旨带5万精兵,连同幽王的4万步兵,大军直插幽南,所向披靡,势不可挡,短短数十日就打到了幽南王的老巢,当时他想倚仗山势险峻,据守不战……可我皇命在身,岂能耽搁?……所以,我只有采取不得已之策……”
“如果你是本王,你会怎么做?”孟知的眼神里神情很复杂,他看向刘演,迎上了他灰暗的目光。
刘演的双肩微微一抖,死气沉沉的眼瞳里突然冒出了一丝狰狞的血色,嘴唇轻颤着突出几个字:“杀其子民!”
“对!我当时派人转告幽南王,他一日不降,我便杀人一千;两日不降,便杀五千;三日不降,便杀一万……他开始好像还不信,结果,当我真的杀掉连同妇孺在内的一千幽南人之后,他就立刻带兵来降,献印呈图了……虽然如此,我还是要砍下他的首级,回京面圣。”孟知回想起这段往事,神色略显苍茫,不知是为自己的战功自豪还是在为无辜的死者追悔……“从此之后,就经常有幽南人来向我复仇,一直到5年前才平息,我都快忘了,没想到现在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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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很像我,”孟知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刘演近前,用手拍着他的肩膀,“我当初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也是你这般模样……但是我还是动手了……”
刘演的神色突然平缓了许多,他抬头问道:“不知王爷想怎么处置那个刺客?”
“杀了一个另一个还会来,没用的!不过,我倒觉的这个人是大有用处!”孟知曲起眼,露出与年龄不符的鬼黠笑容。
“您是想用他作饵,引蛇出洞?”刘演问道。
“呵呵,都是些小鱼小虾,都引出来又有什么用?!”孟知笑着摇摇头,“看来你还是太年轻,还想不透这其中的玄机啊!”
刘演有些茫然的盯着孟知,继而有些羞愧的垂下眼帘。
“不必太过强求自己,我毕竟比你多走几十年的路,”孟知安慰刘演道,“去,备笔墨,我要上疏京师来奏陈此事!”
第三十八章
襄王府。
府内大小庭院、台榭楼阁、屋前檐下依然披红挂彩,喜气融融。
襄王赵德代本是不喜奢华之人,整个王府的布置也一直比较简单,所以也用不了多少人来打理。但既然悦葳已经进了门,总不能委屈了她,王府管家韩安仁心里开始盘算,还是应该从外面买些丫鬟、家丁,添给西院。
大门大户尤其是王亲贵族,在添收下人的问题上,比起一般人家还是多不少规矩的,其中一条就是不能来历不明,怎么说也得说明白家住何处、家人姓甚名谁、以何营生等等……而齐冰显然不具备如实说清自己来历的条件,好在蔡宁庄早就使了银子,找了城北的一对给人打零活为生的老人,吩咐他们如果有人来问,就说齐冰是他们的女儿。
剩下的就是她会不会被挑中;虽然以齐冰的自身条件;这根本算不上是个问题。
…
西院书房。
“听说最近府里又多了不少人……”智愚闲坐案旁,百无聊赖的伸了个懒腰。
未晓的视线从手中的书卷游向智愚,不屑的轻声冷笑道:“你是听说前院来了些漂亮姑娘吧?!……她们不过是先在前院学点规矩,很快就会派到你这儿来的!……别着急啊……”
“我不过是随口说说府里多了几个人,你怎么那么多话?”智愚突然话锋一转,“……你刚才说什么?你看到了?”
“我整天陪你泡在这,我哪有机会看到啊?”未晓说着看向门口,突然笑道,“这不,我看到一个!”
智愚回头一瞧,见小娟急冲冲的跑进来,不由戏谑道:“你怎么每次来都是急成这副样子,又来圣旨了不成?!”
“你已经知道啦!”小娟纳闷的挠挠头,心说你既然都知道了怎么还在这?
“真的假的?!”在得到小娟的再次确认之后,智愚顾不得多想,三步两步冲出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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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来宣旨的是个很年轻的太监,看起来似乎刚刚掌事,表情还略显严肃,不似老太监那般轻松随意。
智愚匆匆赶来,才发现自己还算来得早的,悦葳还没有从屋里出来,虽然从她的卧室到这个院子也就几十步之遥。
这位年轻太监虽然初掌外事,但办的差已然不少,在他的印象当中,接旨的人无论是皇子亲王、宗室长辈,都是诚惶诚恐,第一时间跪倒在自己面前,可今天……
这位驸马爷还好,过来的还算及时,可悦葳公主……自己原来一直跟着赵公公负责御品采办,对这位“天之娇女”的“率性”虽然早有耳闻,却没见过几回,但不管怎么说,接旨如面君,总不该如此拖沓吧!
正在心里嘀咕着,便瞧见悦葳一身淡色,款款而出。走到跪在阶上的智愚身边,一脸淡漠的站住,既无接旨来迟的愧疚,更没有一点要跪下接旨的意思……
年轻太监不由惊愕的呆在原地,毕竟生平第一次看到有人站着接旨,对他心理还是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一时无所适从,不知这圣旨念还是不念,只是傻傻的盯着悦葳发愣。
只有智愚心里清楚这种状况的起因:悦葳早上学着做女红的时候不小心扎了手……
悦葳正心情烦躁,心想听那太监赶快念完就回去,没想到等了半天竟没人说话,抬头一看,那太监竟然托着圣旨呆呆的看着自己,不免怒火中烧,杏目圆瞪,对着他冷冷质问道:“你是来干什么的?”
太监猛的被问,不由一愣,反应了半天才答道:“奴才是来宣旨的……”
“那就快念啊!……你看着我做什么?!”悦葳一直以贤妻自居,不敢拿智愚撒气,既然这个太监撞上了,只好冲他发火。
年轻太监这回是见识到了传说中的悦葳公主,一时腿软,几欲跪下赔罪。
“不必了,你手上拿着圣旨呢,怎么能下跪?!……真是没规矩,好了,好了,快念吧!”悦葳倒显得很是大度,摆手显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智愚心中暗笑:亏你还知道这是圣旨啊!到底是你没规矩,还是他没规矩?
年轻太监用袖子擦擦汗,开始宣旨,其内容不过是圣上、皇后想念公主,今夜在夙祥宫为公主及驸马设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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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未晓给酒宴归来的智愚端上一碗醒酒汤,笑问道:“喝的不少啊,又有什么喜事了?”
“喜事?!是啊,大喜事!”智愚瞪了她一眼,苦笑道,“我要挂帅出征了!”
“什么?!……你确定你现在还清醒?”未晓吃惊的拍拍他的脸。
“我当然清醒!是皇上今晚亲口和我说的!”智愚不满的挡开她的手。
“不会啊,朝廷难道没人了?……上次打算让你去淮州,这次又让你领兵打仗!……不对啊,现在哪有战事啊?!你明显在诓我!”未晓揪住智愚的衣领狠狠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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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眉(55)
“我诓你?!我是多么希望我是在诓你啊!”智愚一脸委屈的说道,“去的是什么近地方也就罢了……幽南,幽南啊!老子以前都没听说过那鬼地方!”
听他这么一说,未晓更加迷惑不解,“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淮王前几天上疏说,幽南人再次找他寻仇,那刺客险些要了他的命,他已经老了,已经没有当年的精神头儿,去和那些不断上门的仇家周旋,这次被刺之后,更是一病不起……所以泣笔上奏,乞圣上看在他为国操劳多年的份上,怜惜他一个行将就木的人,执天子之威给幽南以小惩,让其在十年之内不敢再找他寻仇,让他安稳的渡过余生……”智愚滔滔不绝的讲道,“你说这个孟知,手下那么多兵,要打自己打呗!非让皇上替他出面……”
“他必需让皇上出面!藩王如若有什么事都可以自己出兵,天下还不大乱?!”未晓说道,“孟知这一招确实老辣,既表示出自己恪守本分、不敢越权;又向皇上示弱……最重要的是,他给皇上下了一个巨大的圈套……”
“圈套,什么圈套?”智愚不懂。
“现在的形式,皇上和孟知表面上君臣和睦,实际上已经陷入僵局,谁都没办法先走出第一步……这样一来,他们要想赢得主动,就必须要依靠另一些人……”
“谁啊?”智愚好奇的问道。
“当然是幽王和凉王啦,”未晓不屑的答道,“但这两位握有兵权的藩王一直跟朝廷和孟知都不冷不热,似乎在明哲保身或是另有打算也说不定……谁能拉拢到他们,谁也就赢了一半!”
“这……这和兵伐幽南有什么关系?”智愚仍然不解。
“当然有关系!”未晓继续解释道,“幽南就在幽州之南,那的大概情况想必皇上也跟你提过了……想要打幽南,如果从别处发兵,那辎重过繁,粮草的消耗也太大,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用幽州的兵马,但一旦如此,岂不就等于剥夺或消耗幽王的兵权?幽王一定会觉的皇上想要首先对他下手……毕竟,在外的三王之中,他的实力最弱……这时幽王会怎么办?凉王听到此事又会怎么想?事情如果这么进展下去,便不知不觉的倒向了对孟知及其有力的局面……”
第三十九章
“那就从别处调兵好了,既然事关重大也不在乎省不省钱!”智愚说道。
“那也不成,大军远来压境,谁敢保证不是‘假途灭虢’之计?!”未晓摇摇头。
“那……那就别打了呗!凭什么他孟知说打哪就打哪啊?”智愚替皇上忿忿不平。
“孟知戎马半生,又是为了朝廷才与幽南结仇的,在他年老体弱之时,弃他于不顾,会令皇上失信于天下的……”未晓叹道。
“就算是非要打,那派谁去不好,干吗非要让我去?!”智愚看着未晓沉思的模样,仍气不过的说道,“都是你那个小白脸给皇上出的主意……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被他说服的,难道就忍心让刚刚新婚燕尔的女婿跑到那么远的地方打仗?!”
齐眉(56)
“什么?!是他推举你去的?”未晓更加不解,魏平生怎么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
“难道不是你们商量好的么?!”智愚用报复的口吻,斜睨着未晓一字一句的说道。
未晓出奇的没有理他,自顾点头道:“哦,原来他是想这样!”
“想哪样?还不是想让我离开京城?!”智愚愤愤的说道。
“并非那么简单,”未晓解释道,“正如我刚才说的,无论从哪里发兵,事情都将变得不好收拾,只有在带兵之人的选择上动动脑筋……你从来没带过兵,根本不会打仗,派你领兵,形式上是出征,实则不会对任何人产生威胁……考虑到幽王也肯定知道这一点,所以派你去,看起来像是对幽王的兵权的削弱,其实是在给幽王吃宽心药啊!……并且以你的身份,孟知是绝对不会对你这个领军人物的实力有什么微词的……所以,你是最好的选择!”
“这……”智愚想了想,叹了口气,突然猛的抬起头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并非那么简单’?……难不成他还是有这个意思?!”
未晓抿嘴一笑,并不作答,故作欢快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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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第二道圣旨又到了。其中皇上的意思很明确:这回出征的兵马让孟知和幽王五五分成,一家出一半。
令智愚为征南大将军,为大军主帅;
并令在淮州的建威将军熊仪山和在幽州的建武将军傅廖为副将,从旁协助……这是往好听了说,其实就是你们各领各的兵,怎么折腾由着你们去!
事情都定下了,智愚也只好准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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