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英韶和顾天晴很快就能猜出你的身份?”顾天澜道。
“阿澜不必担心。”公孙奕道。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娘亲才没担心你,都是你自作多情。”竖着耳朵听的小家伙遇着机会,连忙反击他。
顾天澜不由得一笑。
小家伙的脾性有些小傲娇,总喜欢说反话。当初,也是这般对她的。然后,他只有对着在意的人,才会这般说话。
公孙奕走到了另一边,直接将走着的小家伙给抱了起来,然后扛在了肩头,让他坐在自己的肩头上。小家伙的尖叫声含在喉咙里,待坐正了,他便发现眼前的景致都不一般了。他看到了远处的高山化作了幢幢黑影,暗红色的云彩离自己近了许多。这样的感觉陌生而奇妙,他颇为享受,却依旧板着一张小脸,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模样来看公孙奕。
“季英韶和顾天晴知道真相又如何?”
公孙奕满不在乎的语气,与顾天澜对视了一眼,两人没有说话,但是都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出了意。
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顾天晴很快就可以藏到她种下的恶果了。
“这一次,顾天晴没有翻身之地了。”
皇宫。
李邺谨派出所有的侍卫,将整个邺城翻了一个遍,依旧未寻到顾天澜和李谚的身影。
他们就像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
还是说已经离开了邺城?
不可能的,顾天澜的目的是来找他报仇,未达目的前,顾天澜是不会离去的。
所以顾天澜还在邺城。
明知道她在邺城,却丝毫寻不到她的痕迹,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李邺谨心中暴躁,这凡是涉及顾天澜的事,他都冷静不下来。恰在这时,赵隶突然来汇报,查到了顾天澜的踪迹。
“陛下,顾天澜在永安巷一带出没。”赵隶道。
永安巷里鱼龙混杂,是商市的聚集地,也是整个邺城最繁华的地方。这里面寻人也格外困难。
赵隶汇报完,李邺谨腾地便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三千侍卫,跟随朕去永安巷搜寻。”李邺谨想了想,又道,“所有侍卫换上寻常人的衣物,不可暴露身份。”
当夜,皇帝便带着三千侍卫,悄无声息地混迹于永安巷中。
夜愈加深了,却有许多人无法入眠。
顾天晴便是其一。
可以依靠的舅父一家被连根拔起,失去皇帝的宠爱和信任,杀死真正效忠自己的人,被自己的心腹背叛……
这一连串的事情下来,都是拜顾天澜所赐。
顾天澜回来了,她要报仇,且丝毫不心慈手软。
顾天晴心中有愤恨、嫉妒,还有不安。
接下来,顾天澜会用什么手段对付她呢?
想到这些,顾天晴根本无法入眠。
空气中无端的燥热,一股熟悉却又不合时宜的感觉自她的体内腾起。顾天晴惹得难受,便脱下了身上的外袍,只留下了亵衣。但是身上的热依旧没有得到缓解。
她格外地想李邺谨。
她对李邺谨是怀有独特的感情的,这个男人是他生命中唯一的男人。而这唯一的男人却又这般对他,顾天晴又恨。
在这愤恨与思念的煎熬间,顾天晴觉得更加热了。
此时,敲门声突然响起了。
顾天晴的神智有些涣散,没有想太多,起身便将门打开了。
一开门,季英韶便见到自己喜欢多年的人衣着单薄地站在自己的面前,露出精致的锁骨,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她那漂亮的脸上微微泛着红光,像是引人采撷的水蜜桃。
鬼使神差的,季英韶便踏了进去,然后将门关上了。
“天晴……”
季英韶刚唤了一句,那具令他神魂颠倒的身体突然贴近了他,滚滚热意从接触的皮肤传到他的身上,他的理智瞬间炸开了。
这里是他的一处产业,安静且安全,怀里又是自己喜欢的人不停地蹭着。季英韶虽然自制力很强,但是面对此情此景,也情不自禁起来。
季英韶将怀里的人拦腰抱了起来,放在床上,放下了红纱帐。
两人情正浓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李邺谨追着顾天澜,却没想到竟然撞到了人家里,还撞着家的主人正在做私密事。
他明明看到顾天澜的身影闪了进来,为何到此处便不见踪影呢?
李邺谨目光闪过床上的两人。那被里番红浪,两具身体印在帘帐上,对于外人的到来竟是毫无所觉,可见这对夫妻也是十分投入。
李邺谨面无表情,他身后的侍卫却是表情各异。有期待的,想要一探究竟,也有尴尬的,想要退出去。
李邺谨刚想从房间里退出去,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李郎……”女子甜腻动情的声音是从嗓子里发出来的。
李邺谨脸上的冷却是从心底透出来的。
李邺谨本来退出去的脚又踏了进来,快步朝着那张床走去,然后猛地掀开了帘子,一张熟悉的脸便跃入了他的眼帘。
那躺在男人身下,表情**且享受的,不是他的皇后又是何人?
季英韶先是反应过来,看到来人时先是一诧,下意识地想要护住身下的人,却没想到李邺谨突然伸出手,便将她从床上拉了下去。
顾天晴未着寸缕、狠狠地摔在地上,迷乱的理智终于恢复了一些,她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李邺谨,像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李郎,你终于来寻我了。”顾天晴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开心的笑。
她没想到迎来的是李邺谨狠狠地一巴掌以及一声鄙夷的辱骂——
“贱妇!”
第二百二十七章 打掉孩子
李邺谨的这一巴掌令顾天晴彻底清醒过来。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她稀里糊涂地与季英韶在一起,然后恰好被李邺谨抓奸在床。
无数双眼睛盯着她,而她未着寸缕。顾天晴感到无比的羞耻,她缩成一团,试图遮羞。她是望月的皇后,何曾这般狼狈过,成为别人眼中的笑柄。
“贱妇,你身为望月皇后,竟敢私会外男,还做出这样的事!”李邺谨已经失去理智,声音里全是杀气,暴怒道。
这一切太巧合了,明显是被人算计了,然而眼见为实,她根本无从辩驳。
见她不答,李邺谨的怒气更盛,突然伸出手,掐住顾天晴的脖子,强迫她站了起来。
“贱妇,你说话啊!朕是如何对你的?朕让你做皇后。朕相信你会比她做得更好。但是你又做了些什么?朕后悔了,这皇后的位置唯有她能坐,你根本不配坐。你坐上皇后的位置,唯一的用处便是羞辱她!”坐上皇后的位置,唯一的用处便是羞辱她!”
顾天晴呼吸越来越苦难,脸由白转红,又发青:“陛下,你如今便要将一切罪责推到臣妾的身上来吗?您可别忘了,当年的许多事都是您授意臣妾的。你才是害死她的真凶!”
李邺谨的手像是被什么烫了一般,他猛地松开手,后退了两步。他转头,朝着赵隶使了使眼色。赵隶便令人将季英韶带了出去,然后关上门,房里便只剩下李邺谨和顾天晴两人了。
顾天晴跪着,李邺谨坐着。他冷着脸,手指的骨节敲击着椅子的扶手,声音显得十分焦躁。
顾天晴渐渐冷静下来,拉了床上的床单遮羞。
顾天澜太狠了。
一般男人都很难接受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何况帝皇。顾天澜这样做便是断绝了所有的可能。但是她仍旧不甘心,不想这样认输。
李邺谨将一切罪责都推在她身上,顾天晴才说出那般大逆不道的诛心之言。待冷静下来,顾天晴柔声道:“陛下,她还活着,安然无恙,臣妾没有害她,陛下也没有害她。”
“顾家军功高盖主,她没有意识到顾家对陛下的威胁,一意孤行,陛下不过要给她一个教训。”
“她怀着那般大的仇恨要来向陛下寻仇,实在是无理取闹。”
顾天晴试图将皇帝的注意力转移到顾天澜那里去。
李邺谨却盯着她的腹部:“你腹中的孩子是谁的?”
顾天晴脸上刚回来的血色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陛下,您这是何意?”
“你与季英韶青梅竹马,入宫后,你与季英韶还有来往。甘泉宫下的密室里便有季英韶写给你的信件,那地方便是你们二人私会用的吧。”李邺谨道。
顾天晴浑身发凉。
她方才知道,这只是一个*。实际上,皇帝对她不贞早已种下了怀疑的种子。这一环一环,环环相扣,完全坐实了她和季英韶有私情的事实,根本无从辩驳。
顾天晴艰难道:“陛下,如果臣妾说,是顾天澜故意陷害臣妾的,臣妾对您真心一片,您信吗?”
赵隶一直守在门外。
他只带着几个心腹守在门口,其余的侍卫全部被调走了。季英韶也被带了下去。
他半垂着背,两眼不看,两耳不闻,就像是皇帝身边的一条忠心的狗。
当皇帝令他进去的时候,他才进去。
一进房间,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赵隶微微抬头,便看到一片血红。女人躺在血泊里,身下流了一大摊的血,整个人毫无血色,脸上写满了绝望与痛苦。谁曾想到,昔日里高高在上、宠冠后宫的皇后娘娘,会落到如今这般狼狈的地步?
“李邺谨,我腹中的孩子是你的,你杀掉的是你的孩子啊。虎毒不食子,你却亲手杀了你自己的孩子。这是顾天澜报仇的手段啊,你中计了。”顾天晴头发散乱着,只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分外骇人。
“怀胎数月的孩子生生从自己身上的剥离,顾天澜便是想让我感受到她之前的感受。鬼,她肯定是恶鬼,恶鬼回来了。她肯定会毁掉望月的。”顾天晴低声囔囔道,像是疯了一般。
“皇后擅自出宫,腹中的孩子无意流掉了。因为打击太大,皇后有些疯疯癫癫的,需在甘泉宫中静养。赵隶,你记住了吗?”
赵隶连忙跪了下去:“臣明白。”
“将季英韶关入刑部大牢,处以宫刑,再好好审问他情报组织的事。”皇帝继续道,“待问出了结果,便将其凌迟处死。”
赵隶领命道:“臣遵旨。”
这在诸多望月百姓看来是极为寻常的一夜,其实发生了一件极为不寻常的事。
这个巧合的背后其实是一个精巧的阴谋。
给顾天晴下毒,让顾天晴失去理智,和季英韶搞在一起。季英韶本来就有想法,在药物的作用下,便更加动情了。
季英韶之所以敢这般做,是因为那是他的院子,守卫森严。顾天澜事先清除了院子的守卫,所以后面才能轻易地将皇帝引到那个院子里去。
若是季英韶没有和顾天晴颠鸾倒凤,又或者李邺谨来的时机不对,这一环扣一环,一旦有哪里出错,便会是是一个败笔。
皇后彻底丧失皇帝的信任,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留下的便只有一具空壳了。
“李邺谨为何不直接杀了顾天晴?”听到这则消息的时候,公孙奕颇为困惑。
抓奸在床,尤其是李邺谨这般强势的男人,根本不可能容忍。一刀解决了奸夫*才符合他的秉性。
“因为李邺谨觉得顾天晴的命还有用。”顾天澜道,“她的命是诱饵。”
“诱饵?钓地是谁?”
“我。”顾天澜道。
没有人知道顾天澜对顾天晴的仇恨有多深。
那曾是她怜惜的妹妹,却将最锋锐的刀子刺入了她的心脏,夺走了她最珍贵的东西。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失去亲人,失去爱人的信任,失去腹中的骨肉,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这一切都是当年顾天澜受的,如今一样不差地还给了顾天晴。
最后便是顾天晴的命了。
“那你会咬这个诱饵吗?”公孙奕问道。
顾天澜认真地看着他:“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顾天澜拿出自己的记着仇人的小本本,将顾天晴的名字从上面划去,最后只留下赫然在首位的一个名字——
李邺谨。
她的仇人只剩下李邺谨了。
原来的贺家,再到顾天晴,这对李邺谨而言,其实都是无足轻重的。他最重要的东西还是望月。
顾天澜撑着下巴,在空白的纸上画了许多笔。
“顾天晴,也不是完全没用处。她身边有猛虎,若是用得得当,可能成为我们的助力。”
“季英韶受了宫刑,被关在刑部大牢里,遭受残酷的审讯。”
“虎落平阳罢了,猛虎出山,威力不凡。”
“阿澜,与虎谋皮,危机重重。”
顾天澜扬了扬眉毛:“这样不是更有趣吗?”
她这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更加有趣。
又过几日,季英韶便从刑部大牢里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顾天澜并未让赵隶故意放走季英韶,所以这是他实打实的本事。能从刑部大牢消失,可见季英韶的厉害了。
甘泉宫彻底变成了冷宫。
顾天晴腹中的孩子被生生剥离下来,对身体损伤太大,在床上养了许久。
她身边没有任何可以亲近的人。甘泉宫冷冷清清的,伺候顾天晴的是一个懒妇人,专门偷懒,根本不干活。
她的舅父和表兄死在了刑部大牢里,她亲手杀死了对自己忠心耿耿的王嬷嬷,而珍珠——都怪她瞎了眼,珍珠才是真正的叛徒。
她躺在床上,身边根本没有人照顾。御医得到的命令便是保住她的一条命,至于她能不能恢复如初,能不能生育,这便不是御医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四年前,当她站在垂死的顾天澜面前耀武扬威的时候,是不会想到自己会落到这一步的。
又过几日,顾天晴才能从床上下来。
人活着,总得有希望。
她还活着,便要寻求活路。
不甘心,她如何肯甘心,这样败在顾天澜的手中。
顾天晴日日活在不甘中。
当她悄悄从宫人的议论声中得知季英韶从刑部大牢里逃出去的时候,她仿若看到了一丝希望。
她知道季英韶对她的喜欢。她的身体已经被季英韶侵占了,两人的关系得到更进一步的发展。季英韶绝对不可能将她置之不理的。
顾天晴静静地等待着。
果然,没过几日,季英韶的信件终于穿越重重守卫,送到了顾天晴的手中。
季英韶令她稍作安心,她是他的女人了,他一定会想办法将她从冷宫里救出去的。
顾天晴拿着毛病,深思了许久。
“我若是出宫,顾天澜是不会放过我的。”
“李邺谨和顾天澜,面对这双重夹击,你我根本不可能生存下去。”
“英韶,我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顾天晴提笔写下了这些内容。
顾天晴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和李邺谨已经是恩断义绝,她再也不可能从李邺谨手里得到什么。李邺谨想要她死,她不如先发制人。
杀了李邺谨,夺得望月的江山,再与顾天澜对抗,杀了顾天澜。
到时候,这天下便是她与季英韶的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牌位威胁
李邺谨将自己关在大殿中,四周空无一人,十分寂静。灯烛闪耀着,他形单影只,是真的孤家寡人了。
在李邺谨心中,望月摆在第一位,但是也是人,也是有感情的。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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