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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的字,本身就代表一种威严,将来或许就用得上了。
“王爷就写‘顾澜’二字吧。”顾水月道。
很快的,顾水月便将晋王的墨宝收入了囊中。想来今日并非一无所获,得了这墨宝,将来或许大有裨益。
顾水月朝着晋王拱了拱手便离去了。
晋王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她的身影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直到她身影完全消失,他也没有离去。
“王爷,这姑娘挺有趣的,只是姓顾……自从顾丞相失势后,京中姓顾的并无什么大户人家了。”侍卫道,“王爷,可要查查她的身份?”
晋王摇了摇头:“罢了,有缘自会相见,下次再见,本王亲自问她。”
顾水月朝着云王府走去,她一心想着贺重言的事,突然撞上了一个人。
顾水月连忙回神,与她撞上的是一个瘦弱的女子,尖尖的下巴,模样纤细,楚楚可怜。顾水月连忙将她扶了起来:“姑娘,你没事吧?”
那女子站定,偷偷看了顾水月一眼,眼神惊惶而羞怯,连忙摇了摇头。
那女子与顾水月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直到走出很远,她才停下脚步,眼中的羞怯与惊惶完全消失,眼神镇定,恍然大悟。
“隐贞大人,您发现了什么?”一个黑衣男子走到了那娇弱的的女子面前,问道。
隐贞道:“我找到她了。”
圣上下令三日之内要寻到那潜入宫中的女子,他们这些侍卫以及隐贞几乎是将脑脑袋提在手上找的。然而仅凭一个身形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女子,何其难。
今日是最后一日了,他们本来只能到圣上面前去请罪了。但是隐贞大人说找到她了,隐贞大人从来不会说虚话。侍卫心中一阵狂喜。
隐贞道:“我要立即入宫,面圣。”
第六十二章 一份寿礼(下)
天宸宫。
“你查到了?”皇帝坐在高位上,摩挲着自己拇指上的玉扳指,漫不经心道。
隐贞的腰背微微弯曲着,以十分谦卑的姿态跪着:“回禀陛下,属下已经查到了那女子的身份。”
“公孙奕的幕僚?想来他那一堆幕僚,也不都是废物。”皇帝弯下腰,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跪着的人。
“陛下,她并不是公孙奕的幕僚,而是公孙奕的王妃,顾水月。”
“顾水月?”皇帝觉得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公孙奕的王妃……”
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段记忆:“顾家的那个傻子?”他觉得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
顾水月和公孙奕还是他赐的婚,他挑了许久才挑中顾水月的,顾家身份与云王府相当,顾水月又是个傻子,他让公孙奕娶个傻子,本来就是为了羞辱他的。
他坐等看戏,等着看那傻子将公孙奕的后院搅得天翻地覆。然而,他等来的,竟然是那傻子独自一人潜入了皇家别业,将公孙奕救了出去。
“陛下,顾水月并不是傻子。”隐贞道,“属下与她有一面之缘,她眼带灵气,身手不凡,是个——”隐贞顿了一下才想出一个形容词,“是个举世无双的女子。”
隐贞以女子身份入宫成为侍卫统领,本就是与众不同的女子,而能让她用这般词形容的,必定是真的举世无双。
一个傻子怎会成为一个举世无双的女子呢?
皇帝怎么也想不通。
但是隐贞不会说谎。
皇帝用手抚着额头,脸上露出懊恼的神情,想来还是他将这样强大的助力送到公孙奕的手里。他聪明半世,竟然做出这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
顾水月。
皇帝的眼中露出沉思的表情。他将这股助力送到公孙奕的手中,便要想办法拔除……
“你在何处遇到顾水月的?”
“属下见到她的时候,她刚好从寻花楼中出来。寻花楼的主人便是贺重言。”
“贺重言!顾水月去见了贺重言?公孙奕还真是狼子野心,竟将主意打到了贺重言身上!” 皇帝锐利的眼眸中突然杀气大作。
“陛下,可要属下去杀了顾水月?”隐贞道。
杀了她?不……这样太简单了。
皇帝闭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中仿若结出了一层寒冰。
“你可记得秦十娘吗?”皇帝道。
隐贞的记性十分好,自然记得,她面目表情复述道:“秦十娘与顾天澜师出一脉,性格却截然相反。秦十娘性情古怪,擅长用毒。秦十娘与贺重言早年相识,对贺重言一见钟情,追着贺重言近十年。贺重言被秦十娘缠地怕了,才隐姓埋名,居于京都。”
“秦十娘对贺重言有很强的占有欲,但凡亲近贺重言的女子,皆被秦十娘各种手段折磨,最后生不如死,后悔为人。”
隐贞极其聪慧,很快猜到了皇帝的意思:“陛下的意思是,将这件事告诉秦十娘……”
“一妙龄女子终日缠着贺重言,你猜秦十娘会怎样?”皇帝原本的抑郁一扫而光,结着寒冰的脸终于化开了。
以秦十娘睚眦必报的性子,肯定会想尽办法折磨顾水月。那时,云王妃试图勾引贺重言的名声就会传出去,整个王府的名声都会被败坏了。
那个时候,顾水月这个王妃就不再是公孙奕的贤内助了,而是云王府的耻辱了。
“属下立即去办。”隐贞道。
皇帝一挥手,隐贞的身影便迅速消失了。
皇帝靠坐在龙椅上,脸上的笑容渐渐绽放。
“陛下圣明。”娇柔的女子从帘子后扭着妖娆的身躯走了出来。
皇帝大手一捞,便将女子搂进了怀里:“爱妃,陪朕一起看这场戏吧。”
顾水月去找阿史那颜,进门的时候刚好和阿史德擦肩而过。
她进去的时候,就看到阿史那颜手里拿着一朵红花,脸颊红彤彤的,眉眼间全是笑意。
顾水月一进去,阿史那颜连忙收敛了笑意,若无其事地将那朵花插进了花瓶里,然后蹦到了顾水月的身边,抱住了她的手臂:“姐姐找我?”
顾水月若有所思地看了那朵花一眼,然后拉着阿史那颜的手坐下,问道:“你认识赫赤吗?”
顾水月在贺重言那里撞了墙,她并不放弃,反而愈挫愈勇。
经过上一次见面,顾水月对贺重言的性格进行了初步分析。
他是个十分重诺言的人,他真正厉害的地方或许不在于那张嘴,而在于能看透人心。
任何人都有弱点的,贺重言也不例外,她如今缺乏的便是对贺重言的了解。
在贺重言那些众多传言中,与赫赤一场会面,最为有名。无数人想知道那一场密谈,贺重言究竟说了什么,让赫赤变得这般重仁义。
赫赤是突厥一族,而阿史那颜是突厥公主,顾水月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试图从阿史那颜这里窥见一丝真相。
“赫赤我知道啊,他是阿史德的堂兄!”阿史那颜道,“姐姐想知道赫赤的事吗?我去叫阿史德来,姐姐有什么话就问他。”
很快的,阿史德便被叫来了。
阿史德强壮高大,阿史那颜生得娇小,两人站在一起竟是意外地相配。顾水月略微走神,阿史那颜拉了拉她的手臂,顾水月才回神。
因着阿史那颜的态度,阿史德对顾水月也客气了许多,他客客气气地站着:“王妃想问什么?”
“我想问贺重言与赫赤那场会面的事。”
“这就十分巧了,那件事堂兄酒后,曾与我提起。那件事并未有外人传得那般神乎。我堂兄从小学习的便是如何不择手段的胜利,并不曾学过礼义廉耻,所以贺重言再会说,也不可能将我堂兄说的幡然悔悟的。”
“贺重言真正厉害的地方,不在于他能说会道,而在于他——能读心。”
顾水月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能读心可比能说会道厉害许多!但是这世上怎会有能读心的人?
“堂兄之所以放回人质,后退三十里,是因为他跟我堂兄说了一句话——这场仗打赢了,对你毫无益处。”
彼时,赫赤领兵在外,家人皆在上都,若是他赢了,能让突厥势大,而他的用处对于突厥王来说就小了。他的存在只会让突厥王感觉到威胁。所以,这场仗,对他而言,输比赢更好。
“这不是读心,这是权谋,贺重言具有极强的洞察力,直击人心。”顾水月道。
这样的人,简直堪比三国卧龙。
能得到这样的人为幕僚,简直如虎添翼。
此时的顾水月只知道贺重言的厉害,并不知道他与秦十娘的那场纠葛,更不知道针对她的危险已经悄悄降临。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
贺重言为何要在京城开一家青楼?
青楼中的女子为何这般普通?
思索到最后,顾水月得出一个结论,贺重言根本不想开青楼,或许只是在掩人耳目。
只是,贺重言到底在逃避谁的耳目?
许多疑惑萦绕着她,顾水月觉得自己只有解开这些谜团,才能找到贺重言的弱点。
三日后,她再次上门拜访贺重言。
她一进门,便觉得今日的寻花楼异样的安静,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别样的气息,淡淡的香气钻入鼻孔。
眼前一抹红色闪过,顾水月仰起头,便看到一抹红色的身影从二层飞了下来,径直落在她的面前。
那是个容貌异常艳丽的女子,浑身都散发出一股媚意,秋日里,她身上只穿着一抹白纱,露出雪白的脖子和半裸的酥胸,模样十分诱人。
秦十娘!
顾水月几乎脱口而出。
然而她还是忍住了。
“你就是顾水月?”
顾水月点了点头。
“我叫秦十娘,你可以唤我十娘,我在这里呆了一日,见到的人都十分污眼睛,唯有你生得不错,只比我差一点。”秦十娘道。
“十娘过奖了。”
这么多年未见,她还是旧日模样,夸起自己来一点也不含糊。
“你是来找贺重言的?”秦十娘问道。
顾水月点了点头。
顾水月一点头,秦十娘眼中便闪过一抹阴冷的毒光。顾水月将这些都看在眼中,若有所思。刚刚那一眼里,已经暗藏了无数折磨人的手段。
“我带你去找他吧。”秦十娘道,说着便往里走去。
顾水月没有迟疑,便立即跟了上去。
就算知道眼前有秦十娘设下的陷阱,她也得往里跳啊。
两人一起走过长长的回廊,走到一个院子里,秦十娘指着一扇门道:“你自己去寻他吧,他就在里面。”
顾水月推门而进,便觉得一股异香扑面而来,她想要屏住呼吸,但是那香气还是钻入了她的鼻孔。
顾水月知道秦十娘的厉害,根本没有反抗,任由异香入鼻,晕了过去。
这世上根本无人能逃得过秦十娘的毒香。
顾天澜的剑,秦十娘的毒,十年前,这两样东西让望月许多人闻风丧胆。
第六十四章 十娘相助
两人肩并肩坐着,秦十娘抱着顾水月的手臂,将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房间里安静静谧,仿若回到了许多年前一般。
纵然秦十娘在外人面前行事乖戾、心狠手辣,但是在顾天澜面前,依旧是那个乖巧羞怯的小姑娘,一如她们初见时一般。
“阿澜,你如今的处境并不妙。”秦十娘道。
“是有人故意让你来的吗?”顾水月已经隐约猜到了几分。
若是寻常女子落在秦十娘手里,肯定被折磨地半死,这是有人故意要害她。
“我在塞北,突然收到一封信,告知贺重言的下落,以及有一叫‘顾水月’的女子缠着他。”秦十娘说着,便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递给顾水月。
顾水月将信展开,上面的字迹娟秀漂亮,应当是出自女子之手。顾水月又将纸张放在鼻间闻了闻,半晌后才道:“这纸张出自皇宫,是宫中人惯用的。”
那位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终于亲自出手了吗?
顾水月觉得,自己那日在皇家别业的所作所为已经被察觉了,她的名字已经列入了皇帝想要铲除的名单之中了。
顾水月闭上眼,揉着太阳穴,心中像是被一重物重重压着,透不过起来。
她和公孙奕的处境实在太不妙了。
公孙奕和皇帝之间有异常拉锯战,他们在等谁先出手。
公孙奕先出手,就是谋逆,整个朔云伐而诛之。
皇帝先出手,就是杀害忠良,公孙奕可以以清君侧的名义讨伐。
然而,他们在京都,一举一动都在皇帝的掌控之中。
如同上一次皇家别业中,公孙奕差点被陷害谋逆。
“你觉得贺重言是怎样的人?”顾水月问道。
“贺重言啊,他并非一个无欲无求的人。相反,他所求,比任何人都多。”
顾水月不由得看向秦十娘,她觉得秦十娘之后说的话会十分重要。
“他太聪明了,比任何人都看得明白。这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今分得太久了,天下安宁不了几日了,势必大乱。”
“贺重言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想要辅佐明君,一统天下。”
“他来京都,便是择一良木而栖,待价而沽。”
贺重言至今屈居于此,便是没找到合适的人。抑或说,他已经选定,但仍在评估。
“阿澜你想将贺重言收为己用?”秦十娘问道。
顾水月点了点头。
“这很有难度啊。”秦十娘轻声叹道,自嘲道,“我追着他这么多年,他仍宁死不屈,便可以看出他是多么执着的人了。”
顾水月皱着眉,秦十娘说得确实没错。即使她知道贺重言想要什么,依旧没想出什么法子来笼络贺重言。
“但是有我啊!”秦十娘笑着道,“贺重言就算是块石头,我也有办法治他。阿澜,你要报仇,你要成为人上人,我会帮你的。”
秦十娘紧紧握住顾水月的手,眼神坚定道:“贺重言的有点事太重承诺,他的弱点也是太重承诺。阿澜,我们去寻贺重言!”
秦十娘站起身,便拉着顾水月朝外走去。
门外其实已经悄悄藏着了许多姑娘,她们十分焦急,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等着外面给那漂亮姑娘收尸。要是秦十娘下手稍微轻点,那姑娘或许还有一口气,她们或许还可以将她救回来。
她们都蓄势待发,只要秦十娘一离开,她们就冲上去。
所以,当看到秦十娘拉着那漂亮姑娘的手一起出来,还一副亲密的模样,秦十娘的脸上不再是凶神恶煞,还有些单纯浪漫时,那些姑娘们都惊呆了。
她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秦十娘拉着那姑娘的手走过,径直朝着楼主所居的地方走去了。
“这……又是哪一出?”
没有人回答她们的疑惑。
秦十娘拉着顾水月走到贺重言的屋外,秦十娘风风火火的性子,却没有立即闯进去,而是敲了敲门。
“贺重言,开门。”她道。
她的声音温柔了许多,她本只有在顾天澜面前才是这般模样的。顾水月想,秦十娘或许是真的喜欢贺重言。
过了一会儿,门便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个俊秀的男子,一身青衫,俊雅和张狂两种气质混合成一种独特的气质。
顾水月愣了一下,根本无法将眼前俊雅的公子与之前那满脸胡子不修边幅的人联系在一起。
贺重言的目光落在秦十娘和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