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是,南宫婳今夜若是死在此地,谁都不会料到是他所为,大家只会以为南宫婳是被先前的贼人所杀,果真好凌厉的心思。
南宫婳心里一顿,传说这齐王世子十五岁时就成了苍祁的少年战神,他为人暴戾无情,只要谁敢惹他,都没好下场。
曾经有人多嘴说他脾气怪异,他立马命人割了人家舌头,如此性格的男人,早知道她就不向他求救了,可她感觉自己身子再难支撑下去,估计再不救,会毒血身亡。
与世子作对是死,不作对也是死,她宁愿搏一搏,宁愿死在楚宸烨面前,也不愿死在荒山野岭中。
想到这里,南宫婳一跃上前,冷声道:“好,是我冲撞世子,是我不对,如果世子想杀我,请把我带回侯府,让我死在父亲面前,也让我看亲人最后一眼,了确人生最后的心愿!”
“你当我是傻子?”楚宸烨突然皱眉,漂亮的睫毛覆在眼睑上,很无奈的挑眉,扶着额头一脸无语,“你唤错了,别再叫我世子,我大你起码十岁,论辈分也高过你,叫叔叔吧!”
南宫婳惊讶的张大眼睛,都说齐王世子性格怪异,果然如此,先前还要砍她双腿,突然埋怨起她的称呼起来。
听闻楚宸烨今年二十有三,她十三岁,他正好大她十岁,果然是有够老,想到这里,南宫婳忙道:“是,叔叔!”
对着一个妖异美男叫叔叔,怎么都有些别扭,不过他的确比她大十岁,是该叫大叔,只是这大叔的心未免太狠了,像极了吃人的恶魔。
楚宸烨看了眼南宫婳,发现她长得干瘪瘪的,身上没有肉,发育不完全,不过那双眼睛则漂亮得像宝石,面容也小巧精致,在他看来,真是个娃娃。
他突然玩心大起,朝身侧的静箫招手,“你说,如此娇小的娃娃,我如果把她做成小人偶,送给太子殿下,你说他会不会很开心?”
静箫登时满头黑线,吓得汗如雨下,他看了眼南宫婳,觉得这小姑娘面庞清润,目光出尘,便一脸不忍的嗫嚅道:“世子,你别吓她,她只是个孩子。”
“咦?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挥我做事?”楚宸烨冷厉的勾起嘴唇,鹰隼般的目光一睨向静箫,吓得静箫赶紧退后两步,迅速用袖子擦脸上的汗。
这时,边上一名侍卫快步上前,咚的一声跪在楚宸烨面前,朝他一脸谄媚的献计道:“启禀世子,小的有一妙计,可以把她做成骷髅,这样送给太子殿下,包管他吓得尿遁。”
楚宸烨凤眸犀利的扫向那侍卫,嘴角荡开一抹温雅的笑容,看上去单纯无害,“这个方法不错,不过不太适合本世子这么善良的人!你出了主意,还是赏吧!”
“多谢世子!”那侍卫以为自己讨了世子欢心,要得赏赐了,忙磕了个头,等待主子的封赏。
正在此时,那上边玉带镶金的男子却懒懒摇头,唇色似不染纤尘的轻咧,“一个小小的奴才,也敢对主子指手画脚,漠视主子的威严,来人,拖下去砍了!”
楚宸烨森寒无比的声音一落下,惊得那侍卫汗毛冷竖,他怎的忘了,世子最讨厌别人对他献媚巴结,更讨厌人对他的行动指手画脚。
可是,已经晚了,早已有几名侍卫冲上来,将那多嘴的侍卫一下子拖了下去,这一幕,看得南宫婳胆战心惊,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怎的比传说中还要恐怖?
她见过那么多人,祁翊同样地位尊贵,但他除了为人冷漠点之外,其他都很好,楚汐眼光虽高,可也是个正常人。
偏生面前的楚宸烨异于常人,性格阴沉得令人发麻,表面上说他是她的叔叔,其实比她的敌人还冷酷。
“你呢?你觉得叔叔会如何‘疼爱’你?”原以为楚宸烨处置了那侍卫会忘了自己,偏生他又记起自己,玉指微抬,冷冷的指着自己。
南宫婳临危不乱的昂着抬眸,对上楚宸烨那邪肆的凤眼,一字一顿道:“叔叔,你既是我的长辈,我又唤你一声叔叔,难道有你这样待侄女的么?”
“咳……看来叔叔真是老了,凭空多了个侄女。”楚宸烨嘴唇薄而狭长,微微紧抿,被月光笼罩幻化为银色的双眸仿佛时刻闪着寒光,下巴削瘦却坚毅,配上他那强健修长的身材,整个人看上去无比坚硬,像极了一头高贵的银狼!
他只是随口说一句话,浑身便爆发出十足的强悍,那种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王者之气弥漫四周,偏生他又生得极其阴柔,如寒潭般的眼晴深邃得惊人。
“叔叔生平最讨厌两种人,一是话多的人,二是在我面前存侥幸之心的人,很好,你两样都占了,敢与我顶嘴,都还等什么?把她砍了!”
这邪魅的惊世战神,从来都是杀人如麻,说一不二,此刻,他阴冷的表情比嗜血的狼还可怕。
南宫婳第一次意识到有严重的危机,这真是一个残暴的霸王,登时,两名带刀侍卫已经上前,其中一名个子高大的护卫,毫不留情的抽出手中宝剑,正对准南宫婳。
南宫婳岂是干脆等死的人?那护卫的剑才出鞘,她已经一个猫腰钻上轿子,两只小手迅速攀上那高大如山的男人,在男人懒散抬眸之际,她一把抽出他腰间精美且泛着寒光的巨阙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握起这似千斤重的锋利宝剑,在一瞬之前,将剑尖直抵楚宸烨纤长得能放三支牙签的睫毛。
有那么一瞬间,楚宸烨嘴角勾起抹睥睨万物的冷笑,只见他寒眸一闪,右手冷抬,下边的侍卫迅速停止攻击,全都担忧的望着南宫婳,生怕她手一闪,真刺伤世子。
南宫婳紧张的握紧宝剑,她已经从楚宸烨眼里看出了比刚才更深的狂暴,可她要命,这个时候不能服输,想到这,她咬牙瞪向楚宸烨,乌黑的睫毛上浸着晶莹的汗珠,“世子,得罪了!我南宫婳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本已向你求饶,可你咄咄逼人,处处想置我于死地,那就休怪我要你的命!”
从来没有人敢拿剑指着他,而且是个面容精致的小女娃,楚宸烨睫羽冷闪,一双冷眸寒光潋滟,泛着危险如豹子般的光泽,“你敢威胁我?你要考虑清楚,我杀个人,杀了就杀了,而你,敢动我半分,你整个侯府、伯府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你根本没把侯府看在眼里,像你这种高高在上的男人,怎么会考虑别人的感受?不是我要与你针锋相对,而是在生死面前,没有人脱得过挣扎的宿命!我还有太多的事没有做完,还有大仇未报,我不能就这样死去,即使今天的后果会使我灰飞烟灭,我也在所不惜,我只恨上天不公,让恶人活得长久,让好人不长命,只要未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都不会放弃。叫你的手下都闪开,你护送我回南宫府,否则,我杀了你!”死过一次的南宫婳狠劲一上来,一双如豹子的眼眸冰冷得根本不输历经千万生死的楚宸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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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1章 齐王世子是异类【手打VIP】
这下子,原本没注意南宫婳的楚宸烨,突然用一种极其探究的危险目光打量她,很好,他原本对这小女娃没兴趣,如今她竟有如此有趣,不畏生死,竟敢用剑指着他,反倒激起他从不服输的个性,以及对女人的征服欲。
“好,敢与我作对,我突然觉得你很好玩,直接杀掉一个人也委实无趣,那我就慢慢把你玩成人偶,反正叔叔时间很多,不介意多和你玩下!”楚宸烨声音说得极轻,可听在众人耳朵里,却吓得所有人都汗毛冷竖。
他们的世子竟然要与南宫婳玩玩,说得轻巧,可要知道,没有人能斗过世子,敢和他玩的,以及不敢的,都没有好下场,这下,他们早已为这位倒霉的姑娘担心起来,偏生谁不撞,撞到这头残暴的狼。
南宫婳浑身像长满了刺似的,开始微微颤抖,这传说中喜好征战,神秘冷漠、喜欢日日攻打别国、嗜好掠夺别国财富的嗜血男人,要怎么玩她?
楚宸烨是三王齐王的世子,总像雄狮一样爱好征战,替当今圣上夺下不少城池,掠夺不少奴隶,这样的男人,既深得圣上宠幸,又让当今圣上忌惮,时刻提防着他,因为他野心太大。
如今太子与三王、五王已势如水火,三王、五王又各有纷争,皇上虽然早早立了太子,却一直没写传位于谁的诏书,使得三派日日争斗,整个朝堂已是腥风血雨,而三王这一派,就属楚宸烨最出色最狠辣,这果敢残暴的战神,一直是五王以及太子党必除之而后快的心头之恨。
虽然楚宸烨有足够嚣张的资本,但不代表将来他父亲真能成为皇帝,他真能成为太子,南宫婳突然对未来迷茫起来,她甚至没有未来,她不敢想象,不久的将来,楚宸烨这个地狱恶魔,会不会像折磨别人那样折磨她。
正思忖间,耳边已经响起男子戏谑的讥讽声,“这剑出鞘必见血,看来,今晚我逃不掉了,咳……真是害怕啊!这剑泛着嗜血的冷光,真是吓人!小娃娃,听话,放下剑,叔叔就不怪你,且饶了你!”
南宫婳并不相信楚宸烨这样说是因为怕死,他只想哄自己放下宝剑,可她其实早就知道,她这把剑根本威胁不到楚宸烨,想他堂堂战神,不可能连她都对付不了,她甚至举起这把剑都吃力,又如何用他杀人?
她知道自己早已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如今她这剑根本伤不了他,想到这里,南宫婳全身突然溢起满满的悲凉,她颤抖的抬眸,乌黑的鸦羽已经浸起心痛的泪珠,冷风吹拂着她乌黑的长发,吹起她浸满汗的衣袍。
想起前世的仇,想起满面病容的母亲,南宫婳难受的昂首仰头,紧紧闭上眼睛,任一行清泪从脸颊流下,突然,她猛地握住宝剑,将宝剑砰的一声扔到地上,宝剑遁地,擦出一行冷冷的火光!
南宫婳大义凛然的扔下宝剑,冷冷抬眸,坚定且沉稳的睨向如嗜血豹子的楚宸烨,语气铿锵,“既然我今日难逃一死,还请世子留我一具全尸,好让我母亲知道这是我,让她不至于连我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请你转告她,我死的时候很安心,我是带笑而死,有她的关怀,我很幸福!”
说到这里,南宫婳嘴角轻扯,咧出一个绝美的笑容,那笑容凄美迷人,目光清丽脱俗,样子端庄大气,整个人如同出水的红莲,看得对面男子身子攸地一怔,他从未见过如此个性的女子。
说罢,南宫婳微笑着闭上眼睛,等待男人给的惩罚,她既然自己报不了仇,只能求上天让南宫珏、袁逸升恶有恶报,不让他们像前世那样嚣张。
忘川河、彼岸花、三生石、孟婆汤,她将再次走向那不见天日的黑暗,将再次掩埋自己的内心。
陡地,女子轻闭的凤眸浸出一滴清泪,冷风萧萧,此刻的她,美得惊人,看得在场的侍卫都愣在原地,个个皆为她惋惜起来。
而榻上的楚宸烨,在看到南宫婳那不服输的倔强,以及浸满万千悲苦的眼泪时,突然心神一怔,接着一个仰头,无比魅惑的微微笑道:“叔叔刚才已说了,只要你放下剑,叔叔就放了你,叔叔是讲道理、守承诺的人。叔叔这人心软,生平最见不得小娃娃流泪,别哭了,再哭,我又要改变主意了!”
怎么这么奇怪,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娃,竟有那种历经千番的伤痛眼神。
啊?
南宫婳迅速睁开双眸,楚宸烨竟然没有杀她,她吃惊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自己的头竟然还在,没想到他真讲信用,说饶就饶。
可南宫婳还是心有余悸,害怕得身子打抖,生怕这嗜人的大叔会立马改变心意,而对面的男子已经一脸傲娇的扫过南宫婳,朝她嫌弃的摆了摆宽大的袖袍,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叔叔要走了,你这脏娃娃,赶紧下去,别弄脏我的马车!”
楚宸烨才挑眉说完,已经不悦的皱眉,将南宫婳的两只小短手提起,一脸嫌恶的扔到地上,黑曜石般的双眸冰冷无情,又淡定且慵懒的斜靠在玉榻上,右手握成拳头肘着头,一头乌黑的秀发倾泻而下,身上全是嗜人的寒气。
一将南宫婳扔下马车,楚宸烨就开始闭目养神,前边车夫便打马慢慢前行,红绸般的车帘随风飞扬,在黑夜里更显诡异。
南宫婳一被扔下地,便艰难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世上怎么有这么冷血的男人,他没见她中毒就快死了?还见死不救,把她扔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的地方。
再看四周,没了齐王府的灯笼,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前方薄雾缭缭,远处山脉高低起伏,像一个个酣睡的巨人。
突然,一声巨响划破天空,吓得南宫婳汗毛直竖,那是雄鹰啼空的声音,不一会儿,四周沙沙作响,似风吹动草木发出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任何一点声音,都会吓得南宫婳抱紧双肩。
而此刻,前方硕大的马车已经远远离去,虽然马车里的主人极其冷酷,可此刻南宫婳却觉得,这荒无人烟的深山比他要可怕十倍。
想到这里,她咬牙上前,坚定的迈着步子,迅速朝那马车追了上去,不知道是车夫可怜她还是怎么的,她没一会儿便追上了马车,可怜巴巴的跟在侍卫们后头。
几名侍卫回头同情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无奈的摇摇头,继续朝前走。
只要能见着生人,哪怕让南宫婳跟在他们后边,她心里也是踏实的,她只是担心玉萼她们,不知道怎么样了。
就这样走着走着,南宫婳突然闻到前方飘来一股醇酒的香气,她心里暗自腹诽,她在后边苦苦的跟着,那厮却在马车里浪漫的喝酒,有人护着抬着就是爽,偏那酒香带点淡淡的桂花香,十分好闻,闻得南宫婳都差点醉了。
渐渐的,她感觉头重脚轻,觉得有些体力不支,最重要的是,估计此刻那毒已经侵入她五脏六腑,再不救命,她就真的要下黄泉了。
如今这里只有大叔可以救她,可他为人冷血,怎么可能救她?
四周已漆黑一片,没有其他马车,没有其他人,南宫婳难受的捂着胸,觉得自己真的就快支持不下去,要去求楚宸烨吗?
如果她求他,他一定会嘲笑她,说不定还会杀了她,可这是生死关头,她也顾不得什么尊严,想到这里,南宫婳努力快跑两步,娇小的身子迅速与马车平行,看见车上的男子正昂首望着沉寂的夜空,玉指拈着酒瓶,那表情却比凶残的狼更为阴冷可怕。
南宫婳心底叫了阵苦,小心翼翼的瞄了男子一眼,“大叔……呃不,叔叔,我已经毒发,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没命了,刚才是我得罪了叔叔,还请叔叔大人不计小人过,救救我吧!”
如此狗腿的说完,南宫婳当即咬舌,心里恨极了楚宸烨的见死不救,如果有一天她能与他对抗,她定要让他尝尝她今日的苦。
“咦?你还在?”楚宸烨思绪正飘忽游离,陡然看见面前的小女娃正楚楚可怜的望着他,便邪佞的勾起嘴角,双眸却始终含着嗜血的杀机。
“嗯,你就跟着吧,有本事跟上来,我便救你。”楚宸烨考虑一下,抬眸便笑了,他笑得魅惑,笑得邪佞。
说罢,再也不理会南宫婳,楚宸烨继续轻眯凤眸,开始假寐,身上传来一阵淡淡幽香。
南宫婳无言,她不是已经跟上了吗?可她也不能怪他,他们素不相识,他不救是本份,救她是人情,她不该奢望一头豹子会有怜悯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