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吼长安- 第11部分

　　第二天天亮时，乐伯当发现被昆仑山老人救过的人全部睡在一个山崖下，昆仑山老人和说书人以及流动帐篷都不见了。

　　昆仑山老人究竟是神耶？仙耶？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九章　　青海兵戈
铁边城在青海湖边，它是大汉朝在西羌的最后一个城堡。因为周围的领土都被羌人占领，铁边城已经像是漫漫大海里的孤岛。但奇怪的是，铁边城上依旧高高飘扬着大汉的旗帜。

　　这实在是个很奇特的地方，铁边城距离汉朝这么远，它靠什么补给？周围都是虎视眈眈的羌人，它是如何保存下来的呢？羌人为什么没有把它侵占呢？

　　铁边城是个迷，乐伯当要回老家去，就必须经过铁边城。

　　他们来到一眼千里的青海湖边，看见青海湖被四座巍巍高山所环抱，举目环顾，犹如四幅高高的天然屏障，将青海湖紧紧环抱其中。从山下到湖畔，则是广袤平坦、苍茫无际的千里草原，而烟波浩渺、碧波连天的青海湖，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翡翠玉盘平嵌在高山、草原之间，构成了一幅山、湖、草原相映成趣的壮美风光和绮丽景色。

　　铁边城就在青海湖的东边，它的对岸遍地都是羌人用黑色牦牛毛做成的大型帐篷，周围环绕着数万只马和牲畜。湖岸边的土地非常肥沃，牧草高及牦牛的肚子，牦牛在丰盛的牧草喂养下长得特别肥壮。

　　青海湖上漂移着一座座银白刺眼的山峰，那是湖水结晶形成的盐山。

　　名字虽然叫铁边城，其实是座用石头砌的城。大白天居然城门紧闭。

　　乐伯当他们来到铁边城下，看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将正坐在城上喝酒。

　　此时阳光高照，青海湖面上吹来了清爽的风。乐伯当站在城下喊道：“快快开门，我们要进城去。”

　　城上的人并不搭理他。喊了好几声，才有一个士兵探出脑袋吼道：“嚎什么嚎，难道瞎了眼？没看见我们马将军正在喝酒。打扰了他老人家的雅兴担心你们的脑袋！”

　　乐伯当气破肚皮，在城下大喊道：“什么狗屁将军，大白天连城门都不敢开，是怕西羌人打进城去，所以才喝酒壮胆的吧？”

　　城上的将军大怒，猛地站起身，抓过一把弓搭上箭朝乐伯当嗖的就是一箭。乐伯当一闪，飞来的箭把大游侠头上的帽子射了下来。

　　大游侠捡起帽子倒吸一口凉气道：“妈妈的。隔着这么远都能射中，真是不简单。”瞪了乐伯当一眼骂道：“关键时刻将拿老子当挡箭牌，不讲义气！”

　　须臾，城上的士兵又扯着脖子喊道：“将军问你们是什么人，想进城干什么？”

　　“我们是来走亲戚的。”大游侠喊道。“你的亲戚姓甚名谁，住在什么地方？”乐伯当胡诌道：“住在瓦盖石头村。”城上的士兵大骂道：“放屁，我们铁边城的房子都是石头做的，根本就没有瓦也没有这个村子。”

　　乐伯当见此计不通，想了想喊道：“其实我们是来做生意的，看到外面的羌人个个凶神恶煞，觉得不安全，所以特地来投奔将军。大家都是炎黄子孙，都是一家人。马将军该不会见死不救吧？”喝酒的少年将领缓缓道：“炎黄子孙这句话我爱听，放他们进来罢。”

　　城门忽悠悠打开。乐伯当他们进去一看，原来是座破败简陋的的小城，而且都是用石头做瓦石头砌墙，总共只有百十户人家。想想自己刚才说的瓦盖石头村真是很好笑。

　　他们被几个士兵带到城楼上。少年将领坐在一个铺满虎皮的大椅子上。面前烧着一大炉旺旺的炭火，火上架着一口锅，锅里煮着羊头蹄和肚杂，旁边还摆着一大坛上好的于阗国酿制的葡萄酒。少年喝几口酒就夹一块羊肉吃，然后再喝一口汤。

　　少年长得很是英俊，一个人大快朵颐，吃得津津有味，不亦乐乎。

　　“这是我们铁边城护羌都尉马将军。”乐伯当和大游侠躬身施礼道：“见过马将军。”少年斜看了乐伯当他们几眼哼了一声道：“坐吧。”旁边的士兵赶紧搬来几个草墩让乐伯当他们坐下。

　　马将军看见小娇娘还站着，于是说道：“都是炎黄子孙，都是一家人，坐坐坐。”起身就要去拉小娇娘，小娇娘赶紧坐下。

　　马将军看见小娇娘离他远远的坐着，于是搬来一个草墩和小娇娘紧挨着坐下叫士兵们拿出几副碗筷热情招呼道：“吃吃吃。喝喝喝。你们是从长安来的吧？”乐伯当点点头。“我也是长安人，难得见到故乡人啊。”马将军泪眼婆娑说着，一把将小娇娘搂进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小娇娘身上乱拱。乐伯当心里冒火，想到：“男女受授不亲，怎么才见面就乱搞？”想要动手，小娇娘使个眼色止住他。

　　乐伯当一肚子火。只得闷头喝酒。

　　酒过三巡，小娇娘推开马将军道：“将军年纪轻轻就镇守边关，为我大汉保卫疆土，实在是不容易。今天看见乡亲，是天大的喜事，让我来为将军吟唱一首，以助酒兴如何？”“好好好，难得的佳人啊，竟然知道我的心意。”马将军鼓掌喝彩。

　　小娇娘唱道：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今乌孙王：

　　穹庐为室兮毡为墙，以肉为食今酪为浆；

　　故土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鹄兮归故乡。”

　　歌喉清脆悦耳，如同珠落玉盘，悬崖冰碎。

　　马将军大声叫好，看他的样子分明是长安城里白听歌不给钱的混混架势，哪里像是镇守边关的将军？连大游侠这样的老牌混混都实在看不下去，在旁边瞪着马将军只翻白眼。

　　“好是好，就是不知道什么意思？”马将军拉着小娇娘的手问道。乐伯当恨不得站起来把他的手剁掉。

　　小娇娘道：“这是汉朝公主出塞嫁给乌孙王时候唱的歌。”

　　“什么兮兮兮的，又不是把小孩子撒尿嘘嘘嘘！婆婆妈妈的，还是听我写的诗歌吧！”连汉朝公主嫁给乌孙王的典故都不知道的人，居然还会写歌词，乐伯当他们倒要洗耳恭听了。

　　“铁边城洋芋多呀，吃不完啊，愁死人哦，打包带走嘘，背不动咦。”马将军摇头晃脑地唱道。

　　歌声就像患了咳嗽病的老母鸡。

　　大游侠听罢笑得东倒西歪。乐伯当把小娇娘拉过去问道：“你和他非亲非故，为什么让他搂在怀里？”小娇娘笑道：“吃醋了？”乐伯当哼了一声。小娇娘附在乐伯当耳边悄悄说道：“她是女人。”乐伯当大惊。

　　“我唱的好不好啊？”“好啊，简直是绕梁三日，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听到如此天籁。”其实大游侠恨不得一刀割下她的脖子。“好好好，好得不能再好了。”乐伯当木木地答应着。

　　“闲话少说，你们既然是来西部搞投资的，就应该放点血。替这里的文明建设出点力。”马将军正色道。

　　乐伯当和大游侠你看我，我看你，摸头不着。

　　旁边的士兵解释道：“就是要你们为这里的汉族同胞捐款，大家都是炎黄子孙，你们该不会不答应吧？”

　　“看着这些可怜的同胞，你们难道不想做点什么？”乐伯当回头，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群衣衫褴褛的小孩。

　　“我的目标是人人有衣穿，能吃饱肚子。我们周围虽然被戎狄包围，我要让我们的小孩子人人有书读，摆脱蛮夷之气。”马将军眼含热泪仰天长叹，慷慨激昂道：“有时候我都为我自己有如此崇高的品德而骄傲不已！”

　　大游侠很是感动，连忙掏出几锭金子放在几上道：“应该的，应该的。”

　　“你在这里小酒喝着，羊杂吃着，怎么不省下这些大吃大喝的钱资助他们？”乐伯当不禁在心里嘀咕。

　　马将军似乎看出了乐伯当的怀疑，她咳嗽几声道：“反正你们是来花钱做生意的对不对？与其把金子送给那些羌人，还不如捐给我们，就当支援西部建设啰。”

　　乐伯当听后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几大块金子又落进马伏妹的腰包。

　　马将军拍拍包里的金子端酒送客：“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你们一路辛苦，还是趁早歇息去吧。”说罢拉着小娇娘的手就走下城去。

　　大游侠还想喝几口羊杂汤，恋恋不舍的看着士兵们把煮羊肉的大锅端走，猛然瞥见马将军搂着小娇娘走远，大惊道：“老弟，他给你戴绿帽子，你怎么能忍得下去？”乐伯当道：“怕什么？她是女的。”

　　“啊？”大游侠这一嗓子差点震塌半边城墙。

　　其实乐伯当也恨马将军在当中插一竿子。自从劫到小娇娘，一路都在逃命，顾不得和她卿卿我我、缠缠绵绵。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歇脚，想和小娇娘谈情说爱，见她搅了自己的好事，肚子里千丫头片子万黄毛丫头骂了百十遍。

　　士兵领着乐伯当他们来到简陋的石头房子里。刚躺下不久，有个士兵走进来递给大游侠一张纸道：“这是刚才你们吃的饭菜钱还有酒钱，一共是五两金子。我们将军说了，都是老乡，刚才的酸菜就算是见面礼，免费赠送给你们吃，所以不必算钱。”

　　大游侠气不打一处来，问道：“怎么刚才不收？”士兵道：“都是老乡，不好意思当面收你们的钱，因此现在才来打搅。”

　　“不就是一点羊肉和葡萄酒，竟然收这么高的价钱，太宰人了吧？”大游侠看着帐单嚷道。士兵解释道：“那酒是我们将军经过好几年的刻苦钻研发明出的葡萄泡酒。其中有冬虫夏草，天山雪莲、人参鹿茸，豹胎虎髓。那羊也不是平常的羊，是吃了我们青藏高原上的天山雪莲、冬虫夏草，人参枸杞叶长大的，拉出的屎是六味地黄丸，撒出的尿是人参燕窝汤……”

　　“别说了，拿着金子快滚吧。”乐伯当差点背过气去。他再也不想听士兵啰嗦，丢给他一块金子骂道。

　　第二天早上，士兵就来敲乐伯当他们的门，端来热腾腾的水伺候他们洗脸。乐伯当冷冷道：“我看我还是洗冷水算了，免得又宰几两金子。”士兵笑笑，放下脸盆走出去。

　　洗过脸，就有士兵来请乐伯当过去，说是马将军要请他们吃饭。乐伯当冷冷道：“谢谢她的好意，五两金子的酒肉我们可吃不起！”

　　士兵笑道：“请放心，这回是我们将军特意为各位老乡接风洗尘的。”

　　宴席很丰盛，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满满摆了一大桌子。马将军和谈论些京城新闻，塞外趣事，间或比较刀法箭术，很是融洽。喝到中午，果然没有收钱宰他们。

　　小娇娘对乐伯当和大游侠道：“这个将军姓马，名叫马伏妹，是伏波将军马援的后代。”乐伯当道：“马将军的后代怎么流落在此，而且一个女人怎么可以当将军呢？”“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

　　为了不使她起疑心，乐伯当他们就装成商人的样子，白天就到对岸买了十几头牦牛和羌人捕来的百十头角有五六尺长的大盘羊。反正这里的牲畜都便宜得很，只出了二两金子的价钱，还不够买马伏妹的一锅羊杂汤！

　　第二天一大早，乐伯当听得城外乱哄哄的，就和大游侠起床去看。

　　马伏妹早在城头上，怒气冲冲，一脸寒霜。城下站着一个大胖子，黑头丑脑，一根碗粗的辫子垂到屁股上，屁股也大得出奇，足足有一个大磨盘大。身后带着四五百个羌兵。

　　只听马伏妹道：“大屁股，你再无理取闹，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你做了很多不尊重我们少数民族的事情，我今天是专门来找你讨个说法的。”大屁股一本正经地对着马伏妹施礼道。

　　马伏妹道：“我如何不尊重少数民族了？你给我说清楚。”

　　大屁股道：“昨天你在青海湖边抢走了我们羌人的几船鸟蛋，这不是欺负我们少数民族么？”原来昨天乐伯当他们去买牦牛的时候马伏妹也跟着去，说是怕羌人欺负他们。回来的时候看见十几个羌人驾着七八条小船刚刚从青海湖中心的鸟岛上回来，船上装满了刚从鸟岛上拾回来的鸟蛋。

　　马伏妹抓住他们训斥了一通，教育他们要爱护环境，保护鸟类，并且让他们把鸟蛋送回去。这是乐伯当他们亲眼所见的事。

　　没想到才过去一天，羌人头领就找上门来。听铁边城的士兵们说，大屁股是青海湖周围十来万牦牛羌人的头领，手下有几万兵马。他会使一把丈把长的割草刀，招数凶狠泼辣，方圆几百里很少有对手。

　　马伏妹呸了一口骂道：“亏你还有脸提这件事情。昆仑山老人早就有交代，要我们保护好昆仑山和青海湖周围的花花草草、飞禽走兽，不管是什么民族。违令者，就罚他不能到青海湖里采盐巴，昆仑山老人千叮咛万嘱咐对你教导了几天几夜，你这个猪脑子偏偏记不住。”

　　大屁股语塞，回头问士兵道：“昆仑山老人说过这样的话么？”士兵点头道：“好像说过。”大屁股不甘心：“就算说过又怎么样？我们羌人船上拉的是鸟蛋又不是小鸟，昆仑山老人说过要保护飞禽走兽，并没有说要保护鸟蛋啊，我们哪里违令了？”

　　马伏妹恨不得跳下去削掉他的大屁股，戳着他的脑袋骂道：“我日你个猪头猪脑的大屁股！我问你，鸟儿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大屁股道：“世界上的人都知道，我们青海湖的鸟大多是候鸟，冬天飞到南方，夏天飞回这里！”马伏妹见他装腔作势，不禁气破肚皮，张弓搭箭，嗖地一箭过去，把大屁股莫名其妙插在头上的野花射掉。

　　大屁股离马伏妹站的城头足足有两百多步，马伏妹竟能瞄都不瞄就射中目标。乐伯当和大游侠都暗自喝彩，想不到小小丫头竟然有如此高超的箭法，就算是豹王爷手下的神箭手也不过如此啊！

　　大屁股吓了一跳，赶紧躲到士兵身后。嬉皮笑脸地伸头对马伏妹喊道：“我说错了吗？还请马将军指教！”

　　“你这个猪狗，人人都知道小鸟是从鸟蛋里孵出来的，你偏偏要装傻。”马伏妹愤愤骂道：“真是贱骨头！”

　　“昆仑山老人明明把青海湖的盐山分出界线，让我和你各自采收属于自己一方的盐山，双方都不能越界，你们为什么要把盐山往你们这边拖过来了一大段？”大屁股强词夺理。

　　“我看你是来找碴的，昨天刮的是东南风，盐山自己被风吹过来的，你难道是瞎子没有看见风吹么？”

　　“说什么都是白说，你们就是欺负我们少数民族了，怎么说都有错！”大屁股振振有词，他说这话，不但铁边城头所有的士兵愤怒，就连乐伯当和大游侠都变色：这大屁股简直是欺人太甚！

　　马伏妹气得几乎吐血，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戎狄，不要以为我们汉族团结你们是怕你们，不要把我们的谦让当成害怕退缩。我们的容忍退让是有限度的，不要给脸不要脸得寸进尺以为我们好欺负。我们忍让你们不是一天两天了。

　　在你们面前驰马奔跑你们说我们是耀武扬威。

　　在你们面前拔刀砍柴打个喷嚏，你们就说我们好勇斗狠要进攻你们。

　　在你们面前哼哼小曲抒发抒发情怀，你们就说我们在讽刺你们野蛮不懂音乐。

　　害得老娘连漂亮衣服都不敢穿，只能穿麻布衣裳，怕你们说我是在嘲笑你们不会养蚕织布，伤害你们的自尊心，从而引发民族矛盾。要不是昆仑山老人交代要搞好民族团结，老娘早就发飙了。

　　少数民族怎么了？总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吧？”

　　城头上的汉朝士兵鼓掌喝彩。大屁股却学着马伏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