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那层窗户纸- 第4部分

　　张女士夜闯男生宿舍，让李靖吃了一惊，犹如梦境——估计当时大腿青一片、紫一片，都是以为做梦，自己掐的。

　　“你来做甚？”虽然威猛帅哥都想直奔主题，但面对天上掉下的美女，还是有点担心：这不是陷阱吧？

　　“我略懂相人之术，见公子仪表非凡，杨素老头不值得依赖，所以来投奔你。”小女子倒是直奔主题。

　　李靖还是担心：“窝囊素”是什么人物？即便隋炀帝立了太子，他也是全国二号人物。

　　张女士道：“老杨头有什么怕的？他现在跟尸体差不多，身边小老婆数千，私奔了大半，他连追的心思都没有，朽木一块。所以小女子才放胆前来。”

　　——这下，帅哥放心了。不过，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还是走吧！

　　这是“窝囊素”平生第二大窝囊事。不过，“红拂妓”跟李靖跑了，他确实没追，证据是李靖后来在山西马邑（今朔州）那儿，当起了县丞，相当于县政府的主任秘书。“窝囊素”若追究起来，秘书顶个鸟用？

　　大隋“二号人物”，如此“柔若无骨”，平白给大唐留下一个开国元勋、领军人物，即便隋炀帝不残暴，大隋恐怕也时日无多了。

　　“窝囊素”没再窝囊多久，一年之后的公元606年，他步陈夫人后尘，一命呜呼，陪伴隋文帝去了。

　　对手死了，“犟驴杨”松了口气，政权的一大隐患，似乎就此土崩瓦解；事实上，完全相反。隋的灭亡，隋朝官场从根子开始的腐烂，并不以“窝囊素”为转移。

　　“窝囊素”只是官场腐烂的标志人物之一，但绝不是唯一。

　　隋朝官场，上到“犟驴杨”，下到一般官员，早已烂了一大片。两个简单的例子，足以说明一切：

　　“犟驴杨”大造宫殿，一天也不消停。高楼大院厌倦了，他又迷恋起精巧小屋。大臣高昌、著名奸臣封德彝（音yí）为虎作伥，搜刮民脂民膏，建了一座精巧无比、曲折婉转、迷宫一般的“迷楼”，供“犟驴杨”淫乐。此例一。

　　例二，有个太府少卿（负责宫廷库藏管理的副部长），名叫何稠，此人聪明绝顶，可惜聪明的不是地方。

　　何稠挖空心思，给“犟驴杨”造了辆“御女车”。这可能是中国历史最悠久的“情趣用品”了，“犟驴杨”在不经意间，又创造了一项纪录。

　　“御女车”车体窄小，只容一人，备有各种机关，随意上下，可使男女交欢毫不费力。更阴险的是，这车还有一道机关，不知情的女子上车，手脚会被钩住，动弹不得，供“犟驴杨”尽情蹂躏。

　　可惜这一伟大发明晚了几年，否则，当年“犟驴杨”非礼陈夫人，何须费力？

　　“犟驴杨”龙颜大悦，大加赏赐。不料，官场之间，历来争风吃醋，有人风言风语：

　　“才供一人乘坐，算什么好车？何况，只能‘御女’，难以登高，圣上住在迷楼，院落窄小，不能乘辇，干嘛不造个能在迷楼活动自如、又能‘御女’的多功能车？”

　　有批评才有进步。当代很多情趣用品似乎接受的批评不多，进步较慢，这一点，隋朝走在了我们前面。

　　官员的嫉妒，何稠默记在心，潜心钻研，几经周折，又获成功！“任意车”（隋炀帝给车取的名字）诞生之时，他大概会振臂高呼：“子曾经曰过：失败是成功他后妈，批评才是成功他亲娘！”

　　引导潮流的“多功能情趣用品”诞生，“犟驴杨”深入生产一线，亲自试用。这个车，即便路径复杂，也能运行自如；左右藏有枢纽，可上可下；至于“御女”功能，更是改进革新，更上层楼！

　　——您觉得，隋朝能不亡吗？“犟驴杨”能不自绝于人民吗？隋不亡，不仅天下人不答应，九泉之下的“窝囊素”，也不答应。

　　他儿子杨玄感，揭竿而起。

　　时间是公元613年，“窝囊素”死了7年之后。

　　杨玄感起兵，值得一提的不仅仅是他和“窝囊素”的关系，还有他的职务。

　　堂堂礼部尚书，相当于国务院内政部长，朝廷要员，起兵造反。倘若不算604年叛乱失败的汉王杨谅（“犟驴杨”五弟），他当是隋末行政级别最高的起义军领袖了。

　　土匪、盗贼群“熊”并起（老高有话：很多起义军确属草寇，称不得“雄”，如狼似虎，荼毒百姓，似只有窦建德义军，在道义上鹤立鸡群）之时，隋朝内部，也在四分五裂。

　　“窝囊素”若是活着，迟早反隋。儿子杨玄感，就是他留下的火种。

　　遗憾的是，“窝囊素”留下的这个火种，不仅自己没成功，还深刻影响了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

　　——李渊。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一章第二节1
2。　遂老婆心愿　　灭表弟江山

　　“憨憨李”很有点儿无奈

　　7世纪初的中原，群“熊”并起，纷争不断，乱成一片。不过，关键的人物，无非就那么几个。

　　有两个人，理解了他俩，就能理解隋朝为何“不得不亡”——“犟驴杨”（隋炀帝）、“窝囊素”（隋朝权臣杨素）；

　　有两个人，看透了他俩，就能明白大唐为何“不得不兴”——李渊、李世民。

　　李渊此人，聪明是他，糊涂也是他；有时真糊涂，有时装糊涂，大智若愚。总的来说，心眼不坏，有点小可爱，老高送他外号“憨憨李”。

　　俗话说得好，失败并不可怕，关键看是不是成功他妈；糊涂也不可怕，关键看糊涂在什么时候。

　　所谓“恰如其分的糊涂”，就是：你连美人计都没使，俺咋好意思屈服呢？对敌斗争的底线，是对方不使美人计，坚决不算完。

　　“憨憨李”就这么一位。本事一般，运气不错。

　　运气好在哪里？看看他和“窝囊素”的PK，对比下来，大概还是能有所发现的。

　　“窝囊素”PK“憨憨李”

　　生卒年：杨素（544—606），活了62岁；李渊（566～635），活了69。李渊比杨素小22岁，属于“下一代”。

　　职务对比：杨素官至尚书令，李渊起兵前为太原留守（地方行政长官）。

　　雷同之处：都是隋朝大员；骨子里都反隋，表面都很忠君；真要造反，都有点不敢；真正造反，都靠儿子实现。

　　反隋实绩：“窝囊素”想反，年寿有限，无力回天；“憨憨李”逼上贼船，一统江山。

　　反隋主力：613年，“窝囊素”儿子杨玄感起兵反隋，兵败被杀；617年，“憨憨李”在儿子李世民鼓动下起兵，打下唐朝基业。

　　老婆对比：“窝囊素”大老婆“彪悍妇”郑氏，曾告发杨素“想当皇上”；小老婆数千，私奔了大半。“憨憨李”老婆窦氏，虽然早逝，子女个个成气候；起兵前只一妻一妾。

　　儿子对比：“窝囊素”最出名的儿子杨玄感，刚愎自用，迅速溃败；“憨憨李”最出名的儿子李世民，虚心纳谏、智勇双全，帮老爹打下半壁江山。

　　PK结果：“窝囊素”完败。

　　同是臣子造反，命运截然相反。“窝囊素”失败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他可以抱怨运气，抱怨寿命，甚至抱怨老天没给自己一个好儿子。

　　即便如此，“窝囊素”阴魂不散，死后十多年，依然潜移默化影响着李渊。这种心理影响，十分微妙，甚至有些震撼。

　　“窝囊素”娶了“彪悍妇”，是他人生第一大悲哀。“憨憨李”的老婆窦氏，则属“老婆中的上品”，没有窦氏，恐怕历史上会多一个无名之辈李渊，却少了后来的唐高祖、辉煌的大唐江山。

　　还是先从李渊的爱情故事说起吧。

　　很久很久以前，有人说：梦回唐朝。

　　很久很久以后，老高说：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您哪，您回唐朝干吗呀？人家要你吗？您英语四级过了吗？四级都没过，还想回唐朝？

　　——开个玩笑。

　　实实在在讲，大唐再怎么繁华，再怎么让您“梦回”，那也是封建社会，生存环境残酷。老高这么说，是有理由的。

　　理由是：大唐实行一夫多妻制。

　　——哦，好像封建社会都这样哈。

　　就算很色的色狼，回到唐朝，你也会悲惨地发现：没错，论功能，咱娶个十房八房的，没啥问题；问题在于：没钱啊，缺粮啊，养不起啊……薪水太低，粮食太少，养了仨，跑了俩，剩下一个“已婚待嫁”，多悲惨啊……

　　现在的白领，养个“二奶”都费劲，何况大唐平民？

　　生存环境残酷，所以一夫多妻。为啥？生活质量差，人丁就不那么兴旺，国家得鼓励生育。广种薄收，搂一耙算一耙吧。

　　现在不是还有一夫多妻制的国度吗？那都什么生存环境啊？要么，在大沙漠边，喝口水都难，想洗澡？好啊，三年凭票洗一次，还是干洗；要么，赤道附近、太阳底下、热带雨林，让你满身痱子，整天焦躁不安，您还有闲工夫享受美女吗？

　　所以说，一夫多妻是生存环境残酷的产物。

　　一夫多妻制，给大唐好*提供了“制度性借口”：不是我不忠贞，国家就这么定的，咱得响应国家号召吧？

　　这并不等于，大唐男人就薄情寡义。比如李渊，虽然妻妾成群，但对大老婆窦氏，却情深意重。

　　窦氏可不是寻常人物。李渊后来当了皇帝，老婆就多了去了，窦氏是他称帝之前的老婆、正房；当时李渊还有个妾，姓万。

　　窦氏生有四子一女。大儿子李建成，二儿子李世民，三儿子李玄霸，四儿子李元吉，女儿平阳公主。这五个人，都大名鼎鼎。李世民就甭说了，建成、元吉后来虽然被杀，毕竟名留史册。

　　李玄霸是谁呢？

　　想必您也猜出来了——就是通俗小说中赫赫有名的“头条好汉”李元霸，挥舞两把大锤，勇冠三军，所向披靡；有次空中响雷，元霸最怕打雷，惊惧中，将大锤扔到空中，大锤落下，砸中元霸，当场殒命。

　　小说精彩，却非事实。事实是，李玄霸自幼聪慧，却不长命，614年得病死了，年仅15岁。那时李渊还没起兵呢。

　　李渊起兵之前，还有个小儿子，妾万氏所生，名叫智云。起兵时，智云14岁，在迁徙途中走散（也有种说法，认为是嫡子建成很不喜欢这个庶子，故意将其抛弃），被官兵抓住，死于长安。

　　无论智云还是玄霸，和通俗小说中的“头条好汉”，都差得远。

　　窦氏的女儿平阳公主，也是女中豪杰。李渊起兵后，平阳公主（那时候还没封公主，正史未留其名）让老公柴绍投奔父亲，助其一臂之力；考虑到两口子一块走目标太大，便留下来，掩人耳目。其后，平阳公主也集结兵马，立下战功。

　　您瞧，窦氏算个人物吧？四子一女，除玄霸早夭，别的都算功成名就。

　　窦氏没进过一天皇宫，李渊起兵前就去世了，依然追封皇后；李渊在位九年，虽然花花肠子不断，却没动过立新皇后的念头。

　　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窦氏打小就有个心愿：灭隋，替舅舅报仇！

　　隋之前的朝代，叫北周，后来隋文帝杨坚篡位，夺了“有为青年”周武帝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北周的襄阳长公主，是窦氏的亲妈。

　　什么叫长公主呢？皇帝的女儿，叫公主。皇帝的姐妹，是上一代皇帝的女儿，现在自己的兄弟做了皇帝，便不再叫“公主”，而是叫“长公主”，加个“长”，表示尊重，也好与当代公主有所区别。

　　周武帝只活了36岁，却有些作为，灭了北齐，基本统一北方。

　　周武帝是襄阳长公主的弟弟，也就是窦氏的舅舅。武帝死后，他儿子，也就是窦氏的表哥宇文赟（音yūn）继承帝位，即荒淫无道、乱其八糟的亡国之君周宣帝。杨坚（隋文帝）最终取而代之的末代小皇帝周静帝，则是窦氏的侄子。

　　杨坚废周篡位时，窦氏还是个小姑娘，居然咬牙切齿：“可恨！如果我是男子，非把舅舅家的江山夺回来不可！”

　　窦氏的父亲，名叫窦毅（在北周官居“上柱国”，从一品大员，一品官员分为正一品和从一品），一听这话，吓出一身庐山瀑布汗，忙捂住丫头的嘴。瞅瞅四下无人，心才落进了肚子，却暗自称奇：“这小丫头片子，有点胆气，不简单！”

　　李世民就是继承了老妈窦氏这点，勇冠三军，胆略过人。通俗小说把薛仁贵说得天花乱坠，老薛确实勇猛，可惜，将才而非帅才。李世民就不同了，猛的时候，横扫敌阵左冲右突，活脱儿长山赵子龙，威震敌胆；用谋略的时候，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甚至不战而屈人之兵，威名远播。

　　窦氏的基因，多数被李世民继承了。平阳公主也继承了不少，建成和元吉，就逊色些。当然，这种差异，和史官对唐太宗的美化有关。

　　女儿有胆气，窦毅更加怜爱。可年纪大了，总不能藏着掖着，当老闺女啊；该嫁就嫁呗。

　　嫁谁？老窦同志费思量了。这么聪慧有胆魄的女儿，可不能嫁个平庸的种。老两口一琢磨，得，策划一下吧。

　　比武招亲？不妥。招来个有勇无谋的，不成。抛绣球？也不行，万一刮点东南西北龙卷风，砸偏了咋办？想来想去，有招了。

　　两口子弄个门屏，上面画上孔雀。窦家女儿不是有名吗，出身又好，且隋文帝登基属于“和平演变”，没搞株连、屠杀，北周官员大多还是在朝廷为官，窦家依然安逸，求婚的不少。好，求婚第一关：给你弓和箭，现场表演！能射中孔雀的眼，才有资格进入“面试”阶段。

　　还别说，两只小眼，难倒了踏破门槛的王子王孙。门屏都快射烂了，还是没人过关。

　　主角总是最后登场。李渊慕名而来。

　　这小子有点本事，连发两箭，一个中左眼，一个中右眼。老窦一看，嗯，小李子不错嘛。随后，“面试”通过，“政审”合格，门当户对，成亲！

　　娶了窦小姐，小李子的“政治面貌”就更复杂了。您想啊，窦小姐叫周武帝舅舅，那小李子不也得叫舅舅吗？

　　再加上其他“成分”，李渊的“身份”就更恐怖了。让我们看看“憨憨李”同志空前绝后、史无前例的特殊身份吧：

　　1。他是北周武帝的外甥女婿，也是周宣帝（周武帝之子）的表妹夫、周静帝（周武帝之孙）的姨父；

　　2。他是隋文帝的外甥；

　　3。他是隋炀帝的表哥；

　　4。他妹妹的女儿王氏，是隋炀帝的小老婆，因此他又属隋炀帝的外戚系列；

　　以下两点扯得比较远，还算有趣：

　　5。他的儿媳妇武则天（本来是唐太宗的小老婆，后来降了一辈，成了孙媳妇），武的生母杨氏，是隋文帝同族兄弟之子、汉王杨雄的侄女，也就是说，武则天是隋文帝的远房侄孙女；

　　6。他的玄孙媳妇杨贵妃，和武则天他妈杨氏的远祖，都是东汉太尉杨震，算是同族同宗；因此，杨贵妃和隋文帝也能扯上边。杨贵妃的家谱是当代历史学家陈寅恪考证的，并非老高胡言乱语。

　　这些牵强或者不牵强的“身份”罗列在一起，一种对大唐江山的独特解读，便产生了：

　　隋灭北周→→→唐灭隋，李渊完成老婆遗愿，替北周报仇→→→武则天灭唐，替远房堂姥爷隋文帝报仇→→→唐中宗等逼武则天下台，恢复大唐，再替李渊报仇→→→杨贵妃为催化剂，导致安史之乱，再次险些灭唐，为隋文帝招魂……

　　当然，这只是一个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