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他今天除了把平时所有教训我的词汇都汇总了一遍之外还发明出新词汇了。
我的身材是我自己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别人的内分泌系统!
只是现在学斗鸡般瞪着迹部的我,怎么看怎么尴尬。
算了,再和他吵下去输的人多半是我。尴尬的话题还是转移为上。
“现在,嗯,我们开始排练吧。”我愣了好一会,却吐出这样一句话。
“进来。”迹部却头也不回地向里走。
“呃?”
“叫你进来就快点,本大爷不想说第二次。”
“是是是。”
这就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说得好听点,也不过就是客随主便。但本质上,阶级压迫的性质是不可改变的啊啊啊啊啊。
“二楼有浴室,还有干衣机,会用吧?”迹部甩过一个白眼,瞪得我一愣一愣的。
咦?他要借我浴室用吗?
“那你呢?”我回应一句,谁料他竟然直接别过头走开上楼。没走两个台阶他就回头,恶意地笑着,“怎么,你要请我洗?还是你要和我一起?”
我足足缓了三秒才明白他的话外音。
全世界的男人都是隐藏着不正直又邪恶思想的混蛋!
唉……
我坐在浴缸中,感觉今天真是槽糕透顶了。
先是剧本临时被改,然后是和迹部在学校玩躲猫猫,接着又掉进泳池,最后居然沦落到别人家里借用浴室洗澡。
迹部他那家伙,我的脑海里忽然闪过阳光下他湿漉漉的发丝,明亮的瞳孔,还有暖热的体温。
该死的,我在想些什么东西啊。我使劲捏一把脸,缓缓吐气。视线缓缓转移到水面上的白色泡沫,好多泡泡啊,我轻轻地吹着。
几个大大小小的晶莹泡泡慢慢升起,光泽变换,然后,在最美丽的一瞬,破裂。
我忽然想起舞台剧来,据说为了表现雾气和水泽还专门准备了干冰来渲染气氛。
只是那种所谓美丽的景致,都是人工合成的假货。
童话中不都是这样讲的嘛。
故事的最后,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可是现实往往不是这样。
正因为梦想都是很美丽的,所以人们都心怀期待。但是不可以实现的梦,就不要多想。
爱与被爱的完美,就当做梦好了。
我慢慢缩着身子,温暖的水包裹着身体,很舒服,舒服得不想醒来。
恍惚间,我听到有人猛烈敲门的声音。
慢慢睁开眼,耳边的声响更加清楚,“白河星,你快点给本大爷出来!”
呃?迹部干嘛在我家?而且,我还在浴室里?
“白河星,再不出来本大爷就进去了!”
什么,私闯民宅现在还敢进女生浴室?他活腻了!
可是,等等,我摒住呼吸思考一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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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貌似我,刚才,睡着了?
“白河星。”这次的声音比刚才弱了许多,“你这家伙,别……”
后半句我没有听到,也许是因为他的声音变小了,也许是他根本就没有接上后面的话。
“我还活着,不许进来。”我喊了一声,三秒钟内门外的迹部没有任何反应。
然后他积蓄起全部力气对我吼出今天我听到的最有震撼力的一句话,“你这发育不良的小鬼!”
今天真是,超级奇怪的一天。
我在别人家洗了澡。
虽然衣服穿的还是自己的,但是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莫名感觉。
我下楼看见迹部,他坐在沙发上,手边是一本德文小说。
又换一本,速度真快,比忍足换绯闻女友的速度还敏捷。
“迹部。”
“嗯?”浓重的鼻音明显地表露不爽和鄙视。
“我们,可以开始练习了吧。”我几乎要带着哭腔询问了。
“哼。”
这实在是,除了超级奇怪以外,更加多灾多难的一天。
对于我的演技,迹部比泷更加苛刻地批评我。从笑容到动作,从眼神到语气,没有一个地方不被他从细节说到精神。我总算明白泷没有指导过一次迹部的原因了。这个家伙是个完人。不论出演什么角色,这个人都可以达到完美的高峰。
可我只是个平凡的人。
“你明白自己演的角色吗?”迹部对我的笨拙露出无可救药的表情。他坐了下来,食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沙发靠垫。
他不是把那个东西当作我脑袋的替代品吧?
“嗯,拯救公主的王子。”
“你看你那样,哪里像一个王子?傻子还差不多。”
“是是是,你就像公主。”
我没好气地回他一句,立刻收到他鄙视一万次不打折的眼神。
“明明可以演好的,为什么要隐瞒?”
“……你在说什么啊?我一点也不适合公众演出的。”
“那你在立海大怎么就敢当众唱歌了呢?”
我极慢极慢地抬头,目光所及的他,依然是那副神色不变的模样。
唇边的高傲,眼角的泪痣,瞳孔的光泽,整个姿态给人无懈可击的冲击。
我又慢慢地低头,不自觉地苦笑。
怎么偏偏就被他看见了呢?
我就说嘛,他怎么会知道那首歌。对了,凤君好像提到过忍足。难道说忍足也知道了?
两个都是不可看轻的家伙呢。
“回答啊。”
“因为那时,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学姐不能上台表演,而她又拜托我去。所以。”
“所以就算浑身湿透了也要去做,对吗?”
“……嗯。”
“笨蛋就是笨蛋,永远没有长进。”迹部的评语还是一样的恶毒。
“是是是,您教训的是。”
“没有动力就无法认真吗?没有需要保护的人就不努力了吗?你这个傻瓜。”迹部还是没有放弃修正我智商的想法,然后他忽地站起来走近我,我惊慌地抬头。
视力所及,是他那张完美无暇的脸。
“王子就是保护公主的人,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不论要牺牲任何东西,这是他必须承担的责任。”他忽然笑了,极其难得的温柔笑容,像是穿透云层的阳光,直射进茂密的森林,照亮树下的斑斓花朵。
“本大爷就勉强让你保护一次。”
“好好演是可以啦。”我糯糯地应声,“但是你根本就没有让人保护的欲望。”
“呆瓜,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如果你穿女装的话,我视情况考虑看看。”
“本大爷收回前言,你绝对脑子有问题!”
“我说,还是继续排练吧。待会我要回家了。”
“你不给本大爷演好休想回去。”
“什么,我要告你非法监禁!”
“有本事你就去告啊!”
深呼吸三次后,我看看眼前沉默的迹部。
夕阳的光在他身后游弋,很衬他的金色,很美。
我撇开眼神,从心底懊恼自己的失态。
每次都是这样,一开始还可以忍受他的无礼和骄傲,但是现在却经常和他没风度地吵起来。
这是怎么搞的啊。
我揉揉太阳穴,最近我一定是太累了啊。
以后一定要把他无视到底。
于是到了最后,我们草草地从头到尾拉了一次剧情,面前过关。
然后他坐私家车回他的本家,我赶公车回我的家。
“喂,你把你们班甩下就不怕出乱子?”临走时,迹部忽然问我。
我回头,轻轻一笑,笑得迹部微微皱眉,“亏你还是部长。身为领导者,信任自己的部下可是最基本的元素。”
是的,我相信他们。
所有的事情都全部分配了下去,该我做的我早就做完了。剩下的,就交给他们了。
明天早上开始,就是崭新的文化祭了。
“那再见了,迹部。”我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没有任何回音,我只听到汽车开远的声响。
待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我停步,犹豫着是否回头。
这样一丝眷恋的心情,是从哪里滋生的呢?那么淡,却又那么割舍不下。
但是我终究没有回首。
我就一个人坐上回家的公车,选了个靠窗的座位默背台词。
窗外的风景,向后推移。
就像放电影一般,一帧一帧微妙地重复。公车拐了个弯,风景也随之变换。但是夕阳,却是不变的壮丽。不停吹息的风,陪我走过最熟悉的路途。
痴痴看着窗外风景的我,忽然回过神来。
呃,光看外面又忘记台词了。
我翻开剧本,惊讶地发现剧本里竟然还夹着一张入场卷。怎么还有多的呢?
我本人就是冰帝学生所以不需要啦。要怎么处理这多出来的一份呢?我看看窗外,微微一笑。
那么,就随风飘给谁算谁的好了。
我推开车窗,看看周围无人注意,悄悄抛出纸条。
风呼啦卷走纸条,一眨眼就看不见了。
我无法预知明天,所以我不知道谁会拣走那张入场卷,更不知道拣走它的是我认识的人。
他看到了坐在车窗边一闪而过的我,还有那张飞走的纸条。
他跑了很远的路才追上风的脚步,带走它。
那个人的名字,不过四个字,手冢国光。
第五十八回
完
金色之秋 于千万人中遇到了你 第五十九回 文化祭之舞(上)
第五十九回文化祭之舞
星期六的早晨,我睡不着。
破晓时分,我从床上悄悄爬起来。
拉开窗帘,城市还在安眠,花蕾一般,等待绽放。
再过一会,送报纸的人会给这里送来报纸,再过一会,妈妈会起床做早饭,再过一会,我将和家人一起去学校,再过一会,东京秋季的天空,宝石蓝。
坐车去学校的路途原本应该平常无比,但是爸爸却一直不停地在套问我们班的活动,而且相当耿耿于怀我出演王子却没有告诉他的事实。
整个路上他就满怀悲情地注视着我,并且不断讲述他是多么多么地伤心。
看来妈妈不让我告诉他的原因是正确而且明智的。
不然我这段时间绝对会被他的哀怨眼神杀死的。
到了学校,我就急忙赶去体育馆。哀怨的老爸就交给妈妈托管好了。我们约好中午在碰面,下午我陪他们逛文化祭。
“嗨,白河。”早有同学等在体育馆门口,看见我来了便兴冲冲地招手。
“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一切OK!”
我抬头看看布置得出色又抢眼的入口。
花团锦簇的横幅,红木桌的接待台,还有干干净净的地毯。
“干得不错嘛。”忽然就有人背后轻轻拍我一下。
我回头,笑了,“小岛,早啊。”
“早。现在可以揭秘了吧,白河?”
“进去就知道了。”
小岛跟着我走进体育馆,惊讶的吸气声从背后传来。
曾经空旷的体育馆现在被改造分割成一个一个单间,而间隔它们的是一排排鲜花架和绿色藤条。每个小房间都是用贴上壁纸的塑料板拼成的,内置典雅风格的桌椅。在场馆中央是一圈沙发围着装满点心的大圆桌,桌上最中央的香槟塔在顶棚灯光下绚烂无比。而在场馆上方的座椅处,则全部用风格各异的风景图片遮挡住。
东西的布置就别提了,重点是同学的装扮。有的化装成吸血鬼,有的假扮成小精灵,有的一身警察制服,有的穿上了白大褂,有的穿上了幕末新撰组的衣服还提着武士刀,有的一身维多利亚时代的华丽裙装,更有人直接裹一条白床单装起了幽灵。
“这,你们,”小岛疑惑地拉住我,“到底是在玩什么啊?”
我无辜地耸耸肩,“沙龙吧。”
“你的那个语气词,很可疑。”小岛的眼神快要变成探照灯,我笑着开始解释。
“其实很简单,我只是把大家想玩的东西整合在一起。有人想开茶屋,所以我们准备了茶点和桌椅,这就给了休息的地方;有人想玩COSPLAY,所以侍者和侍女全部化装,而且全部要按扮演的角色来行动;有人想搞展览,所以我让那些人准备相机和背景,想拍照留念的也有好地方了;至于想玩话剧的人。”我笑了笑,“我们不就是正在上演一出戏吗?”
“……嗯。”
我看看身旁的女孩,看着她若有所思然后恍然大悟的神情。
其实,要完成一个目标,你首先要提出实现它的前提条件,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假设。
假如是我自己进来,我会想做些什么?首先,我需要有玩乐的活动,有吃东西的地点,有休息的场所,如果可以留张照片作为纪念的话,那么当然会更好。
而这个活动,正是从这个目的出发的。想喝茶的话可以坐下来休息吃点蛋糕,想聊天的话有特别的人陪着你。而且,每年来冰帝文化祭的家长,谁不带DV或者相机来照照自己孩子生活的地方呢?这可确实是符合冰帝华丽风格的活动呢。
每个办法分开都是平淡的,因为每年有太多的班级这样做。但是把这些东西合在一起的方法,却从来都没有人想过。不,或许说,是想做也做不了。
我做了什么呢,只是给了他们配合和支持,默契则是我们共同创造的。
每一步需要做什么,什么人该去做什么样的事情,什么阶段该有什么样的成果。这些本领,都是过去的经验慢慢累积起来的,花了一千年。
“白河,你有一群很棒的同学呢。”
我回头,看到小岛的笑容。
是的,没有他们的帮助和配合,我一个人是玩不转的啦。
其实我,也担心这样的活动会得不到大家的支持和理解。但是,既然决定要做,那么就要全力以赴。
而且,我们正在打一场不能输的战役。实话说,因为我们班抢到了最值钱的馅饼,不好好努力可是会被当作笑话来看的。
我重重地点头,回应她的笑容。
“看来我也要回去加加油啦。”小岛挥挥手,“对了,待会来我们舞会玩吧。”
“这可不好哟。”忽然就有一位假扮猫女的同学从后面出现拉住我。
“因为我们的班长大人马上就要闪亮登场了啊。”
“是啊是啊,去换衣服喽。”
我愣了半秒,“等等,你们是说,我也要换衣服?”
“当然啦,谁叫班长你昨天不来呢。”
“就是,居然狠心把我们全部抛弃了。”
“所以,我们全班商量之后全票通过了让班长换装的提案。”
等等等等,那我呢?我的投票权呢?我的人权呢?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将被当作废话。”
“反抗是没有用的,你就乖乖从了我们吧。”
这话怎么越说到后面越变味了呢?
于是我就在小岛“嘻嘻”的笑声中被她们拖到了更衣室。
“等等,这是什么衣服?”
“和服啊。”
“怎么那么多层,我又不是粽子。”
“这是十二单衣啦。”
“……穿这个会压死人的。”
“……姐妹们,按住她!”
“啊啊啊啊啊,不要啊啊啊啊。”
“为什么我觉得我们在做坏事呢?”
“我要告,告,告,你们,非礼。”
“来而不往非礼也,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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