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果然太娇气,手忙脚乱的又是给她擦眼泪又是抱又是哄,“你今天也看到了,多危险呀!要是将军今天没及时赶到,郡主她现在还能不能安然无恙?你自己说。你们偷偷出京,平南王夫妇都急死了,还好将军飞鸽传书给他们,他们才得以放心。你看看,你们这一闹牵动着多少人的心?”
叶莲被他抱在怀里,冰凉的铠甲弄得她很不舒服,挣扎着要出来,李锐以为她还别扭硬是抱着不撒手:“好了好了,以后不骂你就是。不过你得保证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得告诉我,让我知道。将军舍不得责怪郡主,但你作为郡主的丫鬟不能任由主子胡来啊,多少你也得劝劝郡主不是?”
虽然李锐说话粗声粗气,但是暗含的关切藏也藏不住,叶莲从小被卖给人家当丫头,虽然王府待她不薄,但是却很少有人专门把她放在心上,还因为担心她而骂她。她再傻也懂得什么是真心什么是假意。
接下来,叶莲因为感动哭得一塌糊涂,李锐以为她委屈的哭得喘不上气,左右说了不少好话哄着。这俩人根本不在同一个思维线上╮(╯﹏╰)╭。
直到掌灯时分风纪远依旧未走出安乐心房间半步,伏案写完一封请罪书之后,简单的梳洗一下,和衣躺在安乐心的旁边。夜有些凉,安乐心睡得不□□稳,好像在做噩梦,风纪远叹息着将她翻过来抱在怀中轻拍。像是找到了更温暖更安心的所在,安乐心往他的怀中钻了钻,待找到一个更舒服的位置后安然睡去。
风纪远在她的发上落下一个吻,长臂环绕着她,将被子捂严实:“睡吧。”
风纪远一夜没有换姿势,乐心几乎伏在他身上睡了一宿。清早醒来,睡眼惺忪的迷糊过后,忽的红了面。她的四肢全部扒在他身上,而风纪远则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她最讨厌这种表情了!一本正经的风纪远怎么也像那个庸亲王似的?
还,还有,自己的睡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乐心扯出一抹干干的笑:“早…”她更想知道他们……竟然睡一张床?
风纪远见她尴尬害羞的样子,心中愉悦,长臂一揽,轻松道:“再睡会儿。”安乐心毫无防备的重新趴回他身上:再,再睡会儿?
整个将军府的人都知道昨晚将军和未来夫人共处一室,于是,今天府中的所有人见了安乐心都是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她有些担心他们这样憋着不笑会不会憋出毛病来。
怀阴关已经拿下,燕道关有了屏障,总算所有人可以稍稍松一口气,这不,大家伙才有了心思逗逗主子。李锐从来都是大大咧咧,见了风纪远裂开嘴就不怀好意的笑,风纪远不理他。
晌午的时候,李锐跟祝平安切磋武艺,远远地瞧见了叶莲陪着郡主,立马扔刀不干:“不比了,不比了。”
祝平安被晃了一下,有些气恼:“你干嘛去!?”
“嘿嘿,当然是找美女去,难不成你一个糙老爷们比我家小叶子还好看?”
祝平安低估:“重色轻友的家伙。”随即也跟了上去,因为他看见安乐心了。一别数月,他都没好好谢谢她对他的救命之恩。
“郡主,郡主。”李锐嚷嚷开。
乐心回身,微微一笑:“是李副将啊。”
李锐摸摸脑袋:“郡主身体好了吧?”抽空瞄了一眼他家小叶子。
安乐心捕捉到了,她心知肚明,开玩笑地将叶莲拉到身前:“本郡主身体无恙,我们叶莲可以借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务必归还。”
叶莲难为情:“郡主您干嘛,奴婢还要伺候您呢。”
“我暂时用不着你,放你一个时辰的假。”说着把她往李锐面前一推。
李锐脸皮挺厚,乐呵呵:“郡主,那属下就不客气了。”
叶莲偷偷拧他,什么叫不客气?!
祝平安见了,清秀的脸上难得露出点笑:“郡主可还记得在下?”
咦?安乐心打量他一番:“……你不就是那个刺客?你居然跟纪远来这里了?”难怪她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他,连庸亲王都没抓到他。
祝平安双手抱拳,郑重其事:“在下祝平安,多谢郡主当日救命之恩!”
“别别别,我哪有出什么力?要谢你就谢纪远吧,有能力救你的可不是我一介女子。再者说,或许你命不该绝,本是天意。”既然他能让纪远收留他在军中,那么此人定是有可信之处以及过人之处的。
祝平安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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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纪远的请罪书快马加鞭送至皇帝手中,请罪书中内容将这场战争的前前后后一一详尽说明,也将占领怀阴关的重大意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全部陈述,燕道关、怀阴关以及大军派驻情况都告知皇帝。
若是皇上坚持治臣死罪,臣绝无怨言!
皇上看完最后一句话,将风纪远的请罪书缓缓合上。眼中的精光闪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哲海?”
“奴才在。”
“不久前那份弹劾风家的密奏是由何人、何种途径呈上来的?”
“这……”
“说!”
“禀皇上,那封密奏是有人趁御书房守门御林军换岗时悄悄留下的。奴才也不知是何人所为。”
皇帝手握着风纪远的请罪书,事有蹊跷……风纪远公然违抗圣旨,踏足赤峰,占领怀阴保护了燕道关,全无通敌叛国之嫌。这些,早在他攻下怀阴时就有皇帝的军中亲信飞鸽传书至皇宫,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离间君臣……而且看这手段似乎并不高明,好像在敷衍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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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王府的司桓宇已经可以行走自如了,近来他的脾气不是很好,本就阴晴不定的性子,最近更是常常因为一点小事大发雷霆。府中的下人们全都多做事少说话,战战兢兢。
常剑上前一步,想要将霍骏的密信交给他看。司桓宇一挥手,挑眉嫌弃道:“不看,本王没心情。”
常剑手捧着信,放下也不是,拿走也不是:“王爷,是霍骏的密信……”
“本王说没心情,你难道听不懂吗?直接替本王回信给他,说本王依照承诺给他创造了取胜的机会,是他自己没脑子。没事别来烦本王,本王这里就算没有他也一样玩的开心,少拿那些所谓的证据威胁本王,本王不屑!”
“是。”
庸亲王就是庸亲王,他就算被别人拿刀威胁着也永远只会摆出一副高姿态,更别说这个更需要他的三皇子了。仅在心理上,司桓宇就重重的压过霍骏。因为司桓宇敢玩儿,霍骏则更需要的是盟友。
常剑按照惯例将密信烧毁,再将司桓宇的原话传信给赤峰三皇子霍骏。
☆、第25章 两年零八个月
千都与赤峰接壤的地界分为燕道关,西阳关和东环关,西阳关和东环关关口分别为狭隘的山间夹道极为易守难攻,两处关卡由韩诺、丰成杰分别镇守。相反的燕道关则是地势平坦开阔,若是没有战争的侵扰,这里的物产也算丰富,黑土地更是肥沃。赤峰一直盯着燕道关这块肥肉,但是这里却是由风家人守卫,赤峰望得见却总也吃不着。
韩诺、丰成杰等将领全部听从风纪远调遣,也就是说整个千都的北大门是风家的责任。
赤峰皇霍阿木听闻三儿子不仅折了兵还赔了怀阴关,顿时震怒!富丽堂皇的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霍阿木怒目而视,一字一字逼问前来报信的侍卫:“朕问你,三皇子现在何处?!”
“启,启禀皇上,三皇子他……他受了重伤,尚在距怀阴不远的驿馆修养……”
龙头座椅被霍阿木拍得震天响:“混账!”
听得这声混账,大皇子霍城一党纷纷心中窃笑,想不到三皇子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可是皇帝接下来一句话却让霍城极为不舒服。
“都是些废物,失了怀阴不说,还令朕的儿子重伤?!”霍阿木年轻的时候是出了名的狠角色,要不然他怎么会干得出弑兄夺位这种令人千古唾骂的事。
跪在殿上的侍卫一时间有些发抖:“启禀皇上,三皇子是被敌军的将帅风纪远所伤……”
霍阿木眯眼咂摸着“风纪远”三个字……
大皇子见状,立即站出来:“父皇,儿臣愿请战怀阴,势必夺回我方城池。”
霍阿木一挥手,不同意:“不行,皇儿没有战场经验,不妥。”再说。要是把他派出去带兵打仗,那爱妃还不得天天跟他哭闹?
霍城着急,还欲说什么。却听见霍阿木已经下旨:“传旨下去,三皇子霍骏,朕命令他养好伤之后重返战场,怀阴是在他手里丢的,理应由他夺回来。另划拨二十万禁军给他。”甚至霍城的丞相母舅还来不及说一句话,陈太监已经领命离去。
朝下的大臣们暗自惊讶,各有琢磨。明着是让三皇子将功补过,实际上不就是让三皇子尽情展现他的能力吗?一批一批的大军划拨给三皇子,这军权一点点移位……想不到皇上竟偏爱三皇子至此!
三皇子一党不由得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没有站错队,看来这皇储之位……只要三皇子再加把劲,就非他莫属了。整天耍小聪明的大皇子以为只要靠其狐媚的母妃就能登上皇位?真是天大的笑话。
大皇子暗恨,当初他算错了这一步,以为只要凭借母妃受宠爱的程度以及丞相舅舅,再加上自己寸步不离的尽孝,这太子的头衔早晚是自己的,想不到还是让霍骏钻了空子!藏在袖中的掌紧握成拳……
霍骏没有想到父皇会对他如此,一直小心翼翼行走每一步的他,终于得到了回报。他的皇帝父亲不仅没有将他查办,甚至二十万的军权又交到了他手中,得到最重视的人的信任,霍骏胸中重新燃起熊熊之火。
跪拜,重重的磕头:“儿臣,接!旨!”
前来传旨的太监,满脸讨好,恭敬的将圣旨双手奉给霍骏:“三皇子,祝您马到成功。”
霍骏爽朗一笑:“陈公公千里迢迢过来,路上辛苦了。”然后吩咐一旁的下人,“来呀,摆宴席,为陈公公接风洗尘。”
“使不得,使不得,奴才贱命一条哪敢劳烦三皇子啊。既然圣旨已经送到,奴才这就回宫复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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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纪远的那一缨枪用尽了全力,霍骏的左边胳膊现在已经不能动了,但是此时他却顾不得许多。皇帝难得给了他如此大的机会,他不能有任何松懈,怀阴关……他要想法夺回来!不仅如此他还要攻占燕道关,继而深入千都腹地!
上官云见他展开圣旨,上前一步拱手道:“殿下,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霍骏舒朗的笑意立马浮上脸面,眼睛却一直盯着圣旨:“全靠父皇信任。”
“是呀,隆恩浩荡。”
“有没有那人的回信?”那人,指的是千都王爷司桓宇。
上官云立马道:“有,末将这就去取。”
可是信的内容却把霍骏惹出了不小的怒火:“哼!司桓宇未免也太猖狂!早晚……本殿连他也一并拿下。”他想起了一件事,先前据探子报,风纪远的未婚妻千里寻夫,好像到了燕道关。
“风纪远的未婚妻是千都平南王的郡主?”
“好像是的,殿下何以对一个女子感兴趣?”
霍骏将身子靠在软被上,慢悠悠解释道:“听说他们感情不错。”
“这末将就不知道了。”
“上官将军,你跟令夫人的感情如何?”
被问道这,上官云虽有疑惑却也坦然交代:“自是尚可,末将征战在外,贱内料理府中杂事,让末将舒心不少。”
霍骏挑眉点头,完好的那一只胳膊枕到脑后:“若是有人在战场上拿令夫人威胁你,你会为她做到什么地步?”
上官云立即跪拜:“殿下明鉴!生死有命,若是贱内为国捐躯那也是她的荣幸。可是……不知殿下此话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你起来吧,本殿只是在想……若是平南王的郡主成了风纪远的软肋,抓住她,那么本殿夺回怀阴、攻打燕道关想必是事半功倍。”
上官云:“原来如此,不过…依末将来看,女人就算于风纪远再重要那也比不上功名利禄加官进爵吧?”
霍骏并没有开口,他在思考一件事。
上官云试问:“需不需要末将去试探一二?”
“不用,本殿自有计较,试探反而会打草惊蛇。”
“是。”
千都北部边疆总算获得了难得的一段时间的安宁,但是风纪远获得消息说赤峰皇已经下令拨给霍骏二十万大军,不久的将来必有一场恶战。战,风家人怕过谁?怀阴在手,只要战火不会殃及燕道关百姓,他风纪远奉陪到底!
但是眼下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办。他牵着安乐心走在燕道关城内,城内百姓纷纷向他们打招呼。和煦的阳光洒在身上,与身旁高大的男子相携而行,一派安静祥和,满足的幸福感满溢出来。
“乐心?”
她就知道他有话要说:“你说吧,我听着呢。”
停下脚步,大掌握住她的肩头,风纪远深深叹口气:“回去吧,好吗?你在这里,战事随时可能爆发,我总是不能放心。你回玉津,那里有王爷照顾你我会安心些。”
或许是远在他乡,胆子大了许多,乐心紧紧地环住风纪远的腰身,闷声道:“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我不想一个人在京城无限的等待,我要你给一个期限。”
期限?这可难住了风将军,安抚性的轻拍安乐心的后背:“这个我也说不好……你也知道,风家在几乎常年驻守在这边,若……”
“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个,你一直留在这边,我也一直留在玉津?那我们岂不是变成了现实中的牛郎织女,难不成要像他们一样只有每年一次的鹊桥会?”安乐心听他那么说便急了起来,挣出他的环抱。
“别急别急,我不是那个意思。”风纪远将她重新拉进怀中,柔声道,“还有不到三年我们就可以成亲了,我想利用这三年的时间想尽一切办法将燕道关稳定下来,最起码能够把赤峰挡在怀阴以北。也算是了却先父的一桩心愿。然后等我们成亲我也好带你过平静的日子。”
乐心没有说话,安静地听他继续。
“如果我没有官职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怎么会?……只要你别让我吃不饱饭就成。”
风纪远闷笑:“放心,咱们风家祖籍那边有八百亩良田,大大小小的商铺加起来十几家,就算不吃朝廷俸禄了你也一样可以做个只管数钱的小富婆。”
他说咱们风家……安乐心捶他一下:“你才是土的掉渣的富婆,要叫本郡主夫~人~”
两个人抱在一起逗乐,笑了一会儿,风纪远还是回归正题:“那你答应我回去了?”
安乐心不情愿的点头:“嗯,但是你要信守承若,我们最多只能分离两年零八个月。”
“傻丫头,这期间只要条件允许,我可以回去看你,你也可以给我写信,我们只是见面不太方便而已,不会两年多一直见不到联系不到。”若是让他两年多不见她,风纪远觉得自己做不到。
风纪远摸出一柄精致小巧的匕首,铜黄色的短柄上复杂的花纹,镶嵌着几粒艳丽的红宝石,辅以细碎的黄宝石,小巧的刀鞘是同样的黄铜花纹。整个刀身大概只有安乐心的手掌长。精致的匕首被风纪远放进她的手中:“这个拿着,以后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随身携带着。以防万一也好。”之前她好端端的遇了刺客,这次又招呼不打的跑来边关,风纪远拿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有些无奈。
安乐心端详一番,将刀身拔出,阳光下锋利的刀刃寒光闪过:“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