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对左右道:“快扶表少爷起来。”
“老夫人……”
“赵敬啊,我不能再改了,如儿的婚事一波三折,外头已传得沸沸扬扬,你若娶她,我若应了,她往后如何面对你,面对赵家上下。你人还年轻,他日定会寻上一门美满的姻缘,我了解如儿的性子,过些日子她就会放下的,你也要放下,这样于你、于她都好。”
老夫人摆了摆手,有婆子过来扶起赵敬,将他送出了上房院门。
就如老夫人所言,陈湘如会好起来。
虽说是病了,却让绿萼、绿叶等人在对账簿,从绸缎庄、织布房等的到各地店铺的,让她们细对之后,再禀与她。(未完待续。。)
第199章 嫁妆
腊月十五,周八也听闻陈湘如病倒的事,派柱子送了燕窝、阿胶等名贵药材。
陈湘如到底是想明白了,她既不能抗婚,就唯有接受。
虽是强迫自己接受,但好歹是想明白了一些事。
周八虽然行事过分,“唯她一妻”的承诺不可谓不诱人。
就如他所说,老夫人可以给马庆一个机会,也应给他一个机会。
陈湘如在心里将周八与马庆一比对,发现周八身上其实还是有许多可取之处,也就真的不抗拒了,只是心里对他着实喜欢不起来。
毕竟,周八是伤害她的人。
腊月十九,陈湘如的风寒大好。
这是她进入今岁腊月来,第一次一早到老夫人屋里请安。
陈氏族里也来了几个精明能干的妇人,是特意来张罗陈湘如出阁婚宴的。
九老太太歪头瞧了半晌,“又瘦了呢。”
陈湘如一一见拜礼,在老夫人身落了座儿。
陈湘妮道:“听说大姐姐咳得厉害,现下可好了?”
生怕族里的女人嘴杂胡言乱语,陈湘妮故意问起陈湘如的病情来。
果然,她一开口,那些妇人早前质疑的目光都消减了许多。
刘奶娘道:“还有些咳嗽,夜里不发热,郎中说再养两日就痊愈了。”
绿枝一路疾走,欠身道:“禀老夫人,丁小姐、杜小姐过府给大小姐添妆了,这会子已经进了西门。”
老夫人道:“快扶大小姐回淑华苑,这两日过府添妆的人怕是不少。”
陈氏族里的妇人脸色微变,她们家里也多是有女儿的,不管是嫁女还是娶妇,陈家大院都送了厚礼的。而今陈湘如出阁,照着规矩有交情的姑娘都会来添妆。
陈湘妮欠身道:“祖母,我认识的两个小姐怕是也要来,我去淑华苑陪大姐姐。”
老夫人屋里有客,她就想与小姐们聚在一处玩。
老夫人道:“去吧,你大小姐身子没好利索。别太吵了她。”
陈湘妮刚出门,陈二婶子就报:“老夫人,六安赵家的人到了,都在西门上。”
“把二小姐叫上,让她去门上接她舅舅。家里都忙开了,她也得帮衬一把。”
陈湘娟很快得了消息,见老夫人下令让她迎接赵家,心头大喜:是不是老夫人原谅她了。带着小桠、吴奶娘就去了西门。
老夫人想大办一场,一早就请了赵家、她娘家王家等。能想到的世家、姻亲一个不少地亲了个遍。
腊月二十,六房的周六、沈无争又有丁公子等人领了十几个少年到陈家催妆,一大群人在西院里吵吵嚷嚷,叫嚷着要早点打扮新娘子。
图个吉利,老夫人让帮忙的六老太爷赏了他们封红,偏沈无争直吵着给少了,不肯离开,六老太爷只得多给了他两个。这才哄走了人。
腊月二十一近午时分,周八带着聘礼到陈家。
兴国公夫妇预备了五十二抬聘礼。周八又拿了银子再备了八抬,对兴国公道“这八抬是我父母给备的。”凑足六十抬,一路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地往陈家去。
寻常小户人家,两三抬,大方的也不到十抬。
光这六十抬的聘礼就看傻了不少人。
进了陈家大院,周八到上房给老夫人跪拜行礼。这叫“谢亲礼”,意即感谢老夫人养育陈湘如,把她嫁他之恩。
一边行礼,还提着嗓子道:“孙女婿给祖母请安,一谢祖母教养湘如;二谢祖母仁厚。将她许我为妻;祖母放心,成亲之后,我定会疼她、敬她。当日求娶之时,我周玉鸣便说过,这一生唯湘如一妻,不纳妾、不设通房。”
老夫人早把这话给传出去了。
周八想着,即是如此,他不妨做得大方端正些,当着这一屋子赵家人、陈氏族人和众亲友,再说一遍这样的话。
一来,可以哄老夫人高兴,二也算是给陈家一个面子。
周八凑足预备六十抬,就想风风光光地成亲,最好能轰动全城,如此才算是喜庆。
“孙女婿叩谢祖母把这么好的女子许给我。”周八毕恭毕敬地又拜了一下。
赵家四舅母看在眼里,望了眼旁边站着的赵三舅夫妇。
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想娶陈湘如,这日子都订了,却被人给抢了。
怕是赵敬,也不能说出“唯湘如一妻”的话,但凡有些成功的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美人环绕。
四舅母低声道:“五弟妹,我可听说当初老夫人想把湘如嫁到赵家,在六安县可置了田庄、店铺的。”
五舅母想着他男人还在江宁读书,又得陈家关照,轻声道:“毕竟是人家陈家的东西,想来是要转卖了。”
“陈家家大业大,人丁又少,听说那田庄大着呢,一千二百亩,还是连成片的好田地。”
赵家几房人可分了家,可还是同住在六安县城。
赵三舅五味陈杂,这周八虽说行事让人气愤,但又有一片真诚。
赵家哪里争得过皇亲国戚的兴国公府,这口气他们也只得咽下了。
周八吃了盏茶,领着下人离去。
腊月二十二日四更二刻,陈湘如就被刘奶娘等人给唤起来沐浴、梳妆打扮,穿上了繁复的嫁衣。
早前还想绣,可后来她又病倒,也没心思,嫁衣就交给了绣娘们来完成,金丝银线,流光溢彩,上面绣着几朵粉荷,又有双鲤等图案。
女子的嫁衣,通常都会绣上她们最喜欢的花式,就如陈湘如这件,上面有她最爱的荷花。
照着规矩,陈湘如上花轿得由娘家兄弟背上去。
这会子,吉时将至,陈相富却与老夫人叫嚷起来了。
“为什么不让我背大姐姐?”
赵婆子笑道:“二爷。你背得动大小姐吗?”
这上花轿时,不能脚沾尘土,万一这跌倒了,可就不吉利了。
老夫人道:“就让大房的陈相宝背。”
陈相宝是大房长子,年近四十,因陈家大院没长兄。让他来背倒也使得。
偏陈相富这会子孩子心性,非要争着自己背姐姐。
其实他想得很简单,总觉得自己应该保护陈湘如,所以他要背陈湘如上花轿。
十一岁的人,虽是个半大孩子,但老夫人生怕有个闪失,万一背不动,中途换人、或是摔一跤,这些都是不吉利的。
吵嚷了一阵。还是陈相贵一句话打消了陈相富的念头:“听说姐姐出阁,由父兄背才好,弟弟背了要触姐姐的眉头,这已婚男子背,才能子孙昌盛。”
陈相富问左右道:“有这事吗?”
赵婆子恐他再缠,只得附和“是这有这说法。”
陈相富这才放弃背陈湘如上轿的事。
外头热热闹闹,赵敬与赵小舅依旧在书房里读书,因客人们自的吃酒的去处。这里倒显得越发安静,书房侍候的丫头将藏书阁的大门一合。众人也只当里边没人。
陈湘如被陈相宝背至上房,又跪拜了老夫人。
老夫人领赵婆子取了个盒子来,轻声道:“如儿,这是祖母给你预备的嫁妆,田庄的地契,店铺的房契。你且收好了。”
那盒子上头,还有一份《嫁妆簿》,竟是厚厚的一本。
围观的宾客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陈家八十八抬,又有兴国公府的六十抬,这加起来就是一百四十八抬。可谓是江南第一嫁,这勋贵的嫡女自然高贵,却也没逾过这等阵仗的。
“湘如拜别祖母。”
“如儿,嫁到周家就是周家的妇人,往后要相夫教子、孝敬公婆……”老夫人教导了一番,泪光闪烁,“上轿吧。”
陈相富兄弟早早备了马,兄弟二人骑以马背上,威风凛凛,等着送亲。
花轿前头,是十八人组成的锣鼓司仪队,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后头是四抬花轿,媒婆、喜婆、陪嫁的婆子、丫头,清一色穿了红褂石榴裙,打扮精神,所有的陪嫁小厮腰上都扎了红绸。
后面是一百多抬的陪奁,一抬抬扎着红绸的箱笼,直将壮汉们抬得踉踉跄跄,一瞧就是沉甸甸的。
因周宅设在西门不到三十丈处,众人沿着江宁府转了半个城,蛇头在东城,蛇尾还在城南陈家大院内,冬雾迷蒙着,百姓们站在街道两侧引颈张望,看着这么多的陪奁,一个个目瞪口呆,咋舌叫绝。
“难怪周八公子要横刀夺爱,莫不是冲着陈家的陪奁去的。”
“我看一定是,这娶了陈大小姐,怕是几辈子都吃喝不愁了。”
周八领着迎亲队伍,冷不妨就听到这样的议论,不由得眉头一挑。
柱子忙道:“八公子,你今儿可不能闹事,国公爷和夫人再三叮嘱过的。”
居然说他是冲着陪奁去,他不是!
他是冲着人去。
他就看上陈湘如了,即便没有陪奁,他还是会娶的。
不过,这陈家的陪奁还真是叫人称绝,弯弯曲曲好长的队伍啊!
周家的长辈一大早就聚在周宅了。
周八搬出一堆理由,一定坚持在周宅完婚。
兴国公拿着祖父的身分想压他,没想周八根本就不管,据理力争,最后只得由了周八。
今儿因是成亲,周宅通往陈家大院的小门下了钥,暂时不让人通过,老夫人发了话,得过几日后才会打开。
周家就将一处院子用来接待男客,另一处则用来接待女宾。(未完待续。。)
第200章 嫁娶
兴国公娶孙儿媳妇,这可是大事,整个江南的名流、客人都来了,不大的院子,黑压压的全是人头,众人就站在那门口张望着,就听到一上午锣鼓喧天,可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周六夫人满是艳羡地道:“陈家还真是阔绰,听说光是嫁妆簿就是厚厚一本,那地契、房契直接装了一盒子。”
这话,他似故意说与几个妯娌听的。
世子夫人沈氏就算高贵了,可当年她嫁到兴国公府,也没这样丰厚的嫁妆。
周四夫人轻声道:“陈老夫人没有出阁的女儿,当年王家也是名门望族,嫁妆置备了不少,赵氏也是徽郡名门出身,这回嫁的是嫡长孙女,定是丰厚的。”
周六夫人一扭头,看着自己的儿子,轻斥道:“把你的眼光放高些,瞧瞧你八哥,人家这娶的才是真正的官宦世家、富贵小姐……”
沈氏心里暗自羡慕,早前因想着陈湘如父母双亡,虽是官家小姐,可到底因打理家业沾染了铜臭气息,这会子再一看,似乎陈家的家业果真厚实,她一个人,把祖母、母亲的嫁妆都拿走了。
世人都说,陈老夫人最疼这嫡长孙女,先前不信,看看那走了快一个时辰也还没抬完的陪奁,沈氏的心一阵紧近一阵。
沈氏一扭头,看着自己的嫡长儿媳。
儿媳孙氏笑盈盈地问:“婆母可是累了,要不去花堂候着。”
沈氏想说:你还是江南大都督嫡长女呢,竟是连个从四品官女儿的嫁妆都不如。
周家嫡长子是兴国公世子,也在京任职,只带了宠爱的侍妾姨娘跟着,又带了嫡幼子及两个儿子在京中。
周家二房一家住在京城。周二爷又在京城任京官。
周三爷是做跑海船做生意的。
周四爷无所世事,却是个腐酸秀才,喜欢附庸风雅,许是书看多了,眼神不大好使,此刻正眯着眼睛看那巷口走过的一片火红。只知道那一片红似在流动,像鲜血,似烈焰,怎么也没流不完、燃不尽。
周五爷周子迁如今是边城守将,去岁又升为正三品归德将军。
周六爷与周五爷都是兴国公的三姨娘所生,两人感情最好,周六爷在江宁也做些小本生意,早几年想过入仕,偏屡试不中。因着周家与丁知府是姻亲,在江宁府衙里谋了个小吏的差使。
还有个周七爷,却是最胆小怕事的,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喜欢凑热闹,但凡江宁府哪家人个宴请什么的,任是别人请或没请,都要去。
沈氏瞧了一阵。道:“我就说得在兴国公府办,你瞧这小宅子。也太小了些,那么多的东西,一会儿可怎么摆。”
周六夫人接过话道:“小八是怕陈家人多心,才要坚持在这儿办的呢。不过,往后就住他们一家人,倒也够了。”
沈氏现在想的是。瞧这一院子的人,一个个穿着官袍,一会儿要献礼,怕得不少礼物呢,这是公中出的聘礼。收了礼物也该送到公中,因在这里办的,怕是不成了。但回头一想,以前各房儿女办喜事,也是各房的儿女各房收礼。
沈氏长吁了一口气。
“来了!来了,听,锣鼓声又近了呢。”
众人侧耳聆听,果真听到喜乐声了。
在北边巷口里出现了几个敲锣的人,许是听到乐声,附近一带的百姓都出来了,站在两边观望着。
喜娘快奔几步,近了门口,笑道:“周八公子说,这离吉日还有大半个时辰,先让陪奁先进,到了吉时再让新娘子进门。”
下人去禀了兴国公夫人。
兴国公夫人回了话,喜娘这才领着陪奁入门,一抬接着一抬,或装箱,或是精美的绸缎。
早有司仪拿着嫁妆簿开始唱礼:“建兴帝赏赐红珊瑚树一株、先帝赏赐南珠头面首饰一套、皇上御赐嵌珠赤金头面首饰一套……鲛纱帐一顶、芙蓉簟二领……“富贵长春”缎一百二十匹、“福寿绵长”缎一百二十匹……”
坐在花堂上的兴国公眨了眨眼,有没有听错,这陈家是把家底都给陪嫁上了,建兴帝,那可是大周建国第二位圣君,连他也给陈家赏了东西,这样排下来,每个皇帝的御赐圣物都被陈老夫人当成给陈湘如的嫁妆。
这要是传扬出去,还不得引来一场轩然大波。
兴国公夫人低声道:“这陈老夫人没嫁个女儿,还头次听说,陪奁用的绸缎是一百二十匹的送。”
一边的婆子轻声道:“听陈家的下人们说了,这些绸缎匹匹都是精挑细选的,虽说是一百二十匹,可没有一样花式的两匹。”
周六夫人听得两眼发愣,“这是要开绸缎铺子了么?”
周三夫人抿着嘴儿,“当真是阔绰的,这头面首饰就预备了整整十套呢。”
周七夫人接过话,“翁爹最是爱面子的,明儿到兴国公敬新人茶,我们倒不好照以前的例备礼了,这还是备轻了,许要被人说道。”
犯愁了啊,送得重了,自己舍不得,送得轻了,又怕被兴国公骂他们小气。
司仪官唱了一阵,捧了嫁妆簿进了花堂,双手捧给兴国公。
兴国公又递给了兴国公夫人。
司仪官只拣了前面两页的念了,光这两页就听到众人大开眼界。
陪奁还在往新房里抬,有专门的婆子指挥着放在何处,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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