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沉默回应了她的话。
慕容鸣,燕国公慕容焕之幼子。康正二十年二月二十六,异族侵边,长门关守将慕容焕领着众人抵御外敌,其长子、次子在这一役中战死沙场。慕容焕悲愤之中,将异族人驱赶百余里,而夺下敌方二员大将的项上人头,康正帝大喜,念其英勇,晋其为正三品镇北将军。
康正二十年八月十三,异族入侵,绕行三百余里,攻下雁城,行至白塔镇时,有敌将听闻此镇乃是大周镇北将军慕容焕的家乡,竟下令屠镇,慕容焕的妻子、儿媳、孙儿及家仆全家被杀。
遭此大变,慕容焕感染恶寒,一病不起,于康正二十年冬月初九与世长逝。三子慕容骞带兵攻打敌城,英勇就义。
慕容鸣,是在慕容父子、慕容家遭此巨变后才步步脱颖而出的。
在这之前,史书居然没有关于慕容鸣的记载。
直至慕容鸣功成名就,步步成为大将军、燕国公,世人才知,早前的镇北大将军慕容焕乃是他的父亲,而他是慕容家最后的血脉。
只是后来,慕容鸣也惨死沙场。
陈湘如不敢再想下去,扑在他怀里,“我不要你有事,也不想慕容家有事,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着,答应我……”
康正二十年,不正是今岁么。
那么二月时,慕容家的长子、次子都会在一场激战中死去。
她知道这结局,那他呢?
周八将她紧揽在怀里:“娘子,你知道了什么?怎么,你好像突然很害怕。”
“你是慕容鸣!你是慕容鸣……”她打着颤儿,更用力地抱紧了他,这是她今生的依靠,也是她今生的幸福,她不要他有事。
慕容鸣,一个注定会成为战场神话的男子,一个会让敌军胆颤心惊,闻其名,就畏惧七分的人物。
难怪他那么残忍,是因为年少的他,历经了父兄战场,全家被敌人残忍伤害,就连几个月的侄儿也被砍下人头,慕容家的妇人、幼孩,上下十二口人的人头就挂在白塔镇的英勇牌上。
那英雄牌坊,原是治隆帝嘉赏白塔镇武将特意赏赐的,可八月时,却挂着慕容家女眷、孩童的人头,敌人的手段不可谓不很。
她一直想要打听的慕容鸣,不是旁人,竟然是她的丈夫,是周八。
也就是说,早晚有一天,周八还会姓慕容,还会做回真实的自己。
看着怀里充满惧意的妻子,周八后悔了,早知道她会害怕,就不告诉她这事,至少这样,她会开心些。
“娘子,你放心,我会好好的活着,活着看我们儿女成群,活着陪你看日出日落。”他故作不懂地问:“只是,你怎这么害怕呢?”
告诉他,自己其实有一颗数十年的灵魂,对这个朝代的事了若指掌,她甚至知道他会建立怎样瞩目的战功,他会是怎样一个了不起的武将……可她不能说。
她不能被他当成怪物。
重生,谁又会信呢?
她从一个几十年后的灵魂,重生成江宁府的陈湘如。
“你明儿就回边城,一定要护好慕容大哥、二哥……”
她果然忆起了。
可知道了这一切,她为何就偏偏忆不起他呢。
周八轻声问道:“你还忆不起在我与你在郊外林中相逢之前的事么?”(未完待续。。)
第222章 悄然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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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第二次提及了,陈湘如也曾用心地想过,他们确实在那儿见的第一面。
“夫君,你告诉我,你以前在哪儿见过我?为甚我想不起来呢。”
她真是忘了冥府的事,也对,那里的事,冥府的人怕是不愿他们忆起来的吧。
他当时怕误了吉时,没等饮孟婆汤就踏入了重生门。
她若饮了,定是记不得的。
“夫君,我遇刺那日,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那么你在哪里见过我?”
周八笑了,“你许是记不得了,我是五月时随父母回的江南,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是岳父过世不久,那天你一袭素衣到绸缎庄去,早前我还在想,这小姐真怪,穿着孝服买布料么?
我娘曾说,要想俏一身孝,那一身孝服穿在你身上,纯洁、美丽得像白莲,我只一眼就动心了。”
让他动心的,其实是冥府里孤独的陈湘如。
她就那样坐在望乡台上,一坐就是很久,一回回的重复,一次次的逃避重生,那样奇怪的她就吸引了他。
对她的事了解越多,他就无法控抑的喜欢。
从好奇到深爱,就这样不可救药的以情相许。
他生前未曾那样爱过,死后却寻着了。
陈湘如摇头:“我一点印象都没了。”
“你自然想不起,我看到了你,你却没看到我。”
这是他编出来的藉口,她既忆不起,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记得就好。记得她就是他守候几十年想娶、想要的女人。
他轻吻着她的额头:“我们回去睡一觉,明儿就要离开了,我总觉得自己都有使不完劲儿,就想不停地要你,不停地……”把往后几载欠她的,都用在今日的弥补上。
她随他回了周宅。
缠绵床榻。累了就歇下,他又与她读着剩下的书信,照旧是每封都读三遍,读完三遍就要她一回。之后又读信……
她早已疲乏,而他却像个不知靥足的孩子,如此往复,直至太阳西沉,直至华灯初照。
“娘子,我陪你去赏灯?”
“不。明天你要出发去雁城,我想留在家里,就陪你坐坐,陪你说说话。”
“我还没瞧过灯市呢。”
他其实是瞧过的,因为他知道,她已三年没赏过灯市,怎可再错过,一年也才这一次。
“好。我们去赏灯。”
陈湘如与他换了身衣袍,领了柱子、绿叶等人去了江宁府灯市。
两人猜迷、尝江宁小吃。直玩到近三更时分才回周宅。
许是她真的累了,这晚,周八却再没有碰她,而是躺在一边看着她,往事历历,这三年来。他发现前世发生的许多事,今生也都有发生过,那些人还在,那些事也有。他必须尽快赶回边城,第一件事就是从长门关救下慕容焕父子三人的性命。若是早作打算,异族人许就不会给边城带来如此重的伤亡。
次日,陈湘如一觉醒来,习惯性地一探手,身边却是空的。
“夫君……”她唤了一声,以为他和往常在一样,会在一边应她,可这回却是寂静无声的,陈湘哪忆起他要离开的事,腾地一下坐起身来,“绿叶!”
绿叶进了内室。
“将军呢?”
“回夫人话,将军今晨五更二刻就出门了,还不许吵醒你,说夫人太累了得好好歇息。”
五更二刻……
他起得这么早,离开得这样快。
绿叶道:“夫人备的礼物,将军并没有拿,只是带了夫人备的酒和干粮。将军说,绸缎礼物等可随顺风镖局的人送往雁城。”
他在她还在睡梦中时就离开了,只因舍不得吵醒,或许也不想看她难受落泪,没有一个女子愿意与丈夫分隔千里,也没人能看着自己的良人征战沙场。
她昨儿,真的想今生就与他待在一处。
也明白为何最初,老夫人不愿意她嫁给周八。
“回头我再看看备的礼物。”
“是。”
给慕容家人的绸缎,多是她的嫁妆里挑的,又买了些寻常颜色和花式都好的茧绸补上,另又备了几身男子、女子的衣袍,周子迁和慕容氏的、慕容焕夫妇的、甚至连慕容家三位少将军夫妇的也有,各人一套,或绸缎、或茧绸,都是她从外头买回来的成衣。
陈湘如细看了一番,方令刘奶娘与周宅的管家去了顺风镖局托运。
到上房时,老夫人屋里也有客人,王家三舅公父子要回鲁郡青州了,正与老夫人辞行。
老夫人含着泪,叮嘱三舅公道:“你回去好好过日子,拿了银子再置些田庄分给你的儿孙耕种,虽不能大富大贵,好歹让你们过得好些,也买几下个侍候,别太那么辛苦了。你苦了一辈子,也该享享清福。”
赵婆子递过备好的礼物,又几张银票给三舅公,父子俩一看不少,心下暗乐,但想着将要分别,也落下几滴泪,辩不清是感动还是难受,总之是哭了的。
老夫人又道:“岳氏和问梅就不回青州了,我留她们母女住下来与我作伴,过几日赵家要来人与问梅、赵荃订亲,三弟也是乐意的,我就给他们做主了。”
岳氏满是感激,老夫人做主,就少不得给问梅置一份嫁妆。“姑母是我们母女的大恩人,又保媒与问梅结了这么一门好亲事,实在让我过意不去。”
王三舅公道:“岳氏,你留在江宁,代我给你姑母敬孝。”
几人又寒喧了一阵,王三舅公父子带着两箱子礼物,一箱布料绸缎、一箱江南土仪,满心欢喜地离去。
老夫人又难过了一场。岳氏口齿伶俐,好不容易才把老夫人给劝好了,又亲自下厨给老夫人做了鲁郡点心,哄得老夫人又吃了不少。
自打王问梅来后,老夫人对她的宠爱远越过了陈湘妮。
毕竟,这是老夫人娘家的侄孙女。是陈湘妮难以比拟的。
老夫人如先前教陈湘妮读书那样地教王问梅。
王问梅相较于陈湘妮,更显淳朴、憨厚。
陈二婶禀道:“老夫人,姚牙婆来了,说是年前说好的,要给王二奶奶和梅表小姐选婆子下人的。”
虽说陈家的下人不少,但因岳氏和王问梅都是从外头来的,老夫人还是决定从外头买几个下人。
老夫人看着一脸兴致缺缺的陈湘如,知今晨天未亮周八就离开,新婚夫妻。正是恩爱时,却又这样分开了,要不是为了陈家,陈湘如是可以随周八是雁城的。
“如儿,我想让岳氏和问梅住淑华苑,你看……”
早有原想随便寻个院子安顿,可这回不同了,二姨娘不乐意把陈湘妮许赵家。岳氏却乐意了,还直夸老夫人眼光好。光是这一点,老夫人就欢喜,自然待岳氏母女就有些不同了。
她嫁到陈家几十载,对娘家也无甚帮衬,这回就想拉岳氏母女一把,也算是对娘家人有个交代。
陈湘如现在住在周宅。光是周宅的三处院子就够住了,道:“祖母,淑华苑那边,我能收拾的都搬到周宅了,里面的东西也都是现在。正合问梅使。”
王问梅面露感激,淑华苑因是陈湘如以前住过的,这处院子比淑芳苑更好。
老夫人含着笑,“你们母女先搬过去住,待二小姐出阁,再移到淑芳苑。到时候这淑华苑还得重新拾掇,二爷、三爷的年纪大了,早该分开住,到时候就改成二爷的院子,让他与武功师傅住到里面去。”
岳氏又谢了老夫人。
姚牙婆领着十几个婆子、丫头进了上房院子。
老夫人令岳氏去挑使唤婆子、丫头。
岳氏笑道:“姑母,婆子就从陈家挑一个得体的,我就给院里挑一个大丫头,又三个小丫头。”
陈湘如捧着茶盏,岳氏很干练地挑好了丫头,一个长得高挑健壮的的,瞧着倒是诚实可靠的,又两个长得清秀入目的,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
高挑健壮的,自是服侍岳氏的,要替她跑腿。
十来岁的丫头是给王问梅选的贴身小丫头。
岳氏母女用的,都是老夫人身边的茗儿及两个小丫头。
挑好了人,岳氏母女就搬入了淑华苑,母女二人照着二姨娘和陈湘妮的例拿着月例。
老夫人原就是大方的,想着给陈湘妮都给了两家铺子,也照着二姨娘的例,也给了岳氏两家小铺子打点。
岳氏因会种地,老夫人把花木房给她打理,这处又无关紧要。
正月二十这日,赵三舅母带着赵荃又有媒婆上门了。
这一消息,顿时就传遍了整个西院。
岳氏领着打扮得体的王问梅也到了上房。
一见着赵三舅母时,看人家言行得体,赵荃的腿虽有些瘸,可那模样与赵敬倒像了六分,也是生得清秀英俊,一瞧比她预想的还要好,立时就乐了。
王问梅知是来订亲的,埋着头一句话都不说,倒是有两次不经意就与赵荃的目光撞着,一张脸羞得通红。
赵荃倒是大大方方一笑,只这一笑,王问梅又傻掉了,只觉他笑得好看又温和,心下顿时就生出三分好感呢,也冲他微微一笑。
早前还嫌人家是瘸子,要不是他瘸了,怕是早就在六安县订了亲,心里暗道:幸好他腿瘸了,反而让她得了这良缘。(未完待续。。)
第223章 帮衬王家
岳氏拿了王问梅爹生前留下的传家宝——一只戴在脖子上的银质项圈长命锁为信物,赵家则给了王问梅一只姆指大小的冰玉佛为信物。
两家订了亲。
老夫人道:“六安那边,我置了一处大庄子,就先交给你家打理,每年与我们这边送二成租子就成,剩下的部分就归你们了。”
赵三舅母连道:“陈伯母,这可使不得,我们家的日子还过得去。”
“这原就是给问梅置的嫁妆,你们先打理着,待她将来过了门,你交给她自个打理。”
那大庄子,早前是要置给陈湘如,便是置下来也得不少银子。
果然,这陈家的老夫人也是个出手阔绰的。
赵三舅母想的则是:莫不是陈湘如这性子随了老夫人,不是说陈湘如性子随了赵氏。
老夫人吐了口气,“二舅老爷家的日子也过不甚好,我想从那庄子上拨二百亩送给二舅老爷。”
原是一千亩的田庄,就剩下八百亩了。
赵二舅到底是赵氏的嫡亲二哥,他家的有了,赵小舅那儿也不能亏着,自然得另备一份礼。
至于赵四舅,原就是庶子,与赵氏也不算亲厚。
老夫人给自家娘家人都给了六千两银子,也不好对赵家不理,况且赵家若是出息了,对于陈相富兄弟来说也多有助益。
陈湘如接过话,道:“四舅那儿,我给二千两银子。小舅舅那儿就给四千两银子。”
亲疏有别,但赵四舅家的日子是赵家五房里过得最清贫的一个,有了这一千两银子,置上几十亩田地。日子许就好过些。
赵三舅母含着笑,“如儿,你家也要过日子,且过好你们的日子。”
陈湘如道:“三舅母,不碍事的,舅舅们的日子过好了。娘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当年我娘出阁,赵家便备了丰厚的嫁妆。”
赵家这么做,就是不想自家女儿嫁到陈家受苦受气。
赵家的日子那时并不算最宽裕的,光是赵氏出阁就嫁掉了小半个赵家的家业,现在陈湘如帮衬一二,也觉得心里好受些。
赵三舅母道:“敬儿住在陈家,吃用都是陈家的,给伯母添麻烦了。”
老夫人笑道:“你又说见外话。敬儿住在这儿,也能指点着富儿、相儿些,再说五舅老爷,如今可是他们的大半个先生,他不读书时,都在督促他们功课,有他在,我可省心了。”
陈相富、陈相贵兄弟没父亲。有个长辈提点,学业进步。人也懂事了许多,这对于老夫人来说就是最大的收获。
老夫人给亲戚拿银子,她不吝啬,想到马家借走的那几笔银子,至亲也没提还过,心头就想。还不各给自己的骨肉亲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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