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王面露深色:“这样一来,周家二房与三房必有芥蒂。”
“殿下,他们再有芥蒂支持的还是三皇子殿下。”周八言罢,“不过这次,我在江南倒认识了一个人物。”
“谁?”
“徽郡六安县赵敬。此人是内人的舅家表兄,学富五车,颇有见地……”
冀王指着他道:“他可是你的情敌,你帮你情敌说话?”
“末将对殿下可是忠心耿耿,虽是我情敌,但他确实是人才。殿下你想,他的未婚妻被我夺了,居然还能留在陈家继续读书,可见这人能屈能伸是个人物,还有他在江南一带的才名不错,就连三殿下见了他写的字,也大为夸赞,说是难得不一见的好字,这诗词、文章更是做得好。末将不懂,但却听过江南一带的士子说过,说他的文章乍一看淳朴厚重,细品之下又回味无穷……”
冀王倒对这赵敬产生了兴趣,他也曾令下面人打听各地名士情况,就想有几个自己得用之人。
周八笑道:“此人做做学问就好,别的方面可不行。”
到底是情敌,早前以为是夸。后面这话就曝露了私心。
两人聊了一阵江南的事,周八又抱拳道:“殿下。请赏我两个护卫。”
冀王是皇子,离开京城来封地,康正帝就特意让他挑了一支属于他自己的护卫军,虽只二三百人,但个个都是从御林军出来的,武功高强。以一敌十。
冀王问:“你要护卫?”
在他的眼里,周八就是一介武将,没什么心眼,有什么就说什么。
“是,我内人远在江南。早前也曾遇到过刺客,末将不能常陪她于身侧,就想求两护卫护她平安。”
冀王一听,原来这小子心里有女人,有情就好,有情之人更易掌控,朗声大笑起来,“好,本王应了,你留下一封信,要是本王贸然送护卫前去,你夫人未必肯信。”
“多谢殿下!”
冀王赏的防卫,不是两个,而是一下子赏了六名。
陈湘如是周八的妻子,周八是他的人,面上与三皇子一派亲和,实则心向着他。
冀王心情大好,长乐坊竟然是陈家的产业,只觉和自己拥有长乐坊差不多。
这陈家,可是少有的富贵之家,有着祖下留下的百年基业。
好!实在是太好了!
“本王赏你两名护卫,再赏你夫人四名护卫。”
“末将谢殿下厚赏!”
冀王道:“二月,我要押送税赋入京。”
“这个时节……”
通常押送税赋入京多在秋天,且是三年一次,各地藩王、封疆大吏,会奉旨入京,然后在次年办完差事再回封地。
“去岁北方边疆不太平,本王禀奏圣上,延后入京,圣上是同意了的。但今年二月不能再拖了。”
周八在冀王府留宿了一夜,次日冀王又令王妃设家宴款待周八,席间的都是冀王的心腹宾客。
当夜色暗了之后,周八又自后门处离开冀王府前往雁城,这次离开时,就带了冀王赏赐的两名护卫,而另四名护卫带着周八的家书也前往江南。
有人对冀王此举颇为赞赏:“殿下此招高,一来周玉鸣身边有我们的人盯,二来陈氏身边也有我们的人,可以替我们盯着江南那边的动静。”
皇后当年产下大皇子后,连生了两个公主,就是这嫡次公主出生不久,被立为太子的大皇子竟撒手人寰,皇后因思子过重,险些病重难治。
这十几年来,康正帝再没有提立储之事。
现今最有可能登上帝位的,若论长,自是冀王;若论贤,三皇子的拥护之声颇高。可三皇子的贤名,乃是兴国公等人制出来的,他的贤是群臣夸出来的。
冀王勾唇一笑:“这护卫是周玉鸣求要的,对于他,本王放心得很。”
若不是周八信他,怎会道破自己的身世。
若不是信他,又怎会说出长乐坊是陈湘如置的产业。
此刻听他们说出来,似乎还可以做更多。(未完待续。。)
第228章 老夫人病了
二月,是个让陈湘如伤心的日子。
她满怀信心地希望能孕上孩子,在癸信推迟了大半月后,还是如期而至,她竟没能怀上,那样疯狂的痴缠,竟未能怀上。
但她很快就想明白了,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今年没有,许明年就会有了,总有一天,她会实现做母亲的心愿。
她甚至请了郎中诊脉,确认自己能不能做母亲,郎中肯定地道:“夫人身子康健,定会有孩子的。”
直惹得刘奶娘想笑,却终化成了安慰话:“夫人多虑,你与将军在一起不到一月,又怎知道你不能生?”
周八是有儿女的,而且还会有很多。
也就是说,他不会有问题。
陈湘如得到郎中的证实,这悬着的心方又放下。
接下来的日子,陈湘如又开始巡视店铺生意,往返于织布房、染布房、绸缎庄,甚至会几日把自己关入颜料室配制陈家独有的颜料秘方,现在的颜料用量越来越大,不仅是陈记,长乐染布房也要用。
染布房的生意好,因颜料多、色正,很快就吸引了北方一带的布商,常常几车几车地送到染布房要他们帮忙染色,甚至有时候还要染彩丝、彩麻等。
只是织布房库房的布都快摆满了,销出去的还是寥寥无几。
陈湘如午后回到家里时,管家迎了过来,道:“夫人,将军来信了,将军送了四名护卫保护夫人。”
护卫……
四个人一般高矮,身高七尺,不胖也不瘦,五官寻常。走入人群,就再也忆不起他们的容貌、长相。
陈湘如看罢信,对管家道:“替他们在周宅安顿住处,在我院里拨一间屋子出来,给他们值夜时小憩,不值夜的时候。他们住自己屋里。”
管家应声“是”去安顿了。
刘奶娘拿着一封信从外头进来,“顺风镖局的人捎来的。”
看罢了信,陈湘如的秀眉微锁,范阳长乐织布房又在讨银子了,说库里的布销不出去,但还不能停,想在今年大规模地织绸缎,也只得绸缎才能赚银钱,但库里的布还不能廉价处理。
陈记这边。赵文做了绸缎庄管事、赵武在织造府当师爷,大管家今年得亲自督促收购生丝的事。
这会子也到了周宅,垂首道:“大小姐,今年我们在往年的例上又加了二成蚕种发给蚕户,着人看过黄历,今年是个出蚕丝的好年成。”
既出蚕丝,这桑叶就会发得很好,有了桑叶就能养蚕。
可接下来。又要开始一场激烈的生丝收购大战,虽然陈记握有蚕茧抽丝的技艺。但因为这活是苦差,陈记近年已经做得少了。
瞧着大管家提的是蚕种的事,实则是告诉陈湘如:得备收购蚕丝的银子了。
今年不光是陈记,还有一个织造府,得收购两家,不。其实是三家的织造房所需的生丝。
陈湘如道:“赵叔以为,多少银子合适?”
大管家是知道范阳那边长乐坊的事,比划出一根指头,当然不是一万两,更不会十万两。往年只得陈记一家,至少就得消耗三十万两银子的生丝,他说的是一百万两银子。
这么多!
陈湘如倒吸了一口寒气,“我会叮嘱绸缎庄赵管事,近期收回一部分银钱。”
就算再多,那边能收回来的有二十万两就不错。
加上她手头有的,统共五十万两银,只能解决一半的银钱花销。
“织造府那边,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今年还照这个例,只要收到了,那边一验货就给银子。”
这就是陈家当织造府郎中最大的优势,说一不二,付钱爽快。
屋漏偏逢阴雨天,陈湘如正愁银钱的事,赵婆子又到了,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大小姐,老夫人病了……”跪在地上,递过一方帕子,但见上面包着一口血痰。
陈湘如倏地忆起,前身记忆里的老夫人,便是今年没的。
“老夫人什么时候病的?”
“早前只是咳嗽,吃了药,有两日没咳,可昨晚咳得越发厉害,还……”
陈湘如心头一痛,她愿想许老夫人会长命百岁,没想还是无法改变老夫人的命运,难不成今年三月,老夫人就会离逝。
“来人,快请郎中!我去上房看看老夫人。”
上房里,岳氏母女也到了。
二姨娘与陈湘娟也在。
老夫人坐在轱辘椅上,含着浅笑,身上有股子怪味,除了一股尿臭,还有一股从内腹五脏散发的怪味,她一说话时,这气味就会散发出来。
陈湘如眼里蓄着泪,“祖母,听说你昨晚没歇好?”
咳嗽了一宿,连血都咳出来了,可见病得多重。
可在这之前,所有人都说老夫人受了风寒,只当是小病。
现在想来,怕是一早老夫人就瞒着了她。
要不是咳出血来,吓坏了赵婆子,这才禀报给了陈湘如。
“老了,不中用啦。”
“祖母……”陈湘如的眼滑落了下来,快奔几步,她趴在老夫人怀里,半是撒娇,半是痛苦地道:“湘如不许祖母说这种话,祖母要看二弟、三弟娶妻生子,祖母还要看我做母亲……”
老夫人立时就明白赵婆子去见陈湘如了,带着责备地看了赵婆子。
一个婆子过来,轻声道:“老夫人,该换尿布了。”
老夫人自瘫了之后,就一直在使尿布,但大部分时间却不像今儿这样频繁过。
陈湘如在上房里坐了不多久,婆子就给她换了好几次。
岳氏与王问梅垂首坐着,面含忧色。
他们是最不希望老夫人出事的人,还指望着老夫人多活几年,最好能看王问梅出阁,这样老夫人怜惜,就会给王问梅置备一份像样的嫁妆。
二姨娘与陈湘妮也带着愁容,虽说陈湘妮的嫁妆有了,可陈湘妮至今也没许上好人家,二姨娘早前以为凭自己的能耐是能找上的,结果却有些不尽人意,门第好的,人家看不上陈湘妮,门第差的,二姨娘又不肯让陈湘妮配个庶子。
如今,二姨娘想陪个身世清白,能给她养老送终的。
陈湘如推着老夫人进内室,与婆子一起老夫人擦了身,又换了干净的裙子,垫了干净的尿布,刚换着,老夫人就不自觉的又洒了一点。
老夫人悠悠轻叹一声,“我怕是不成了,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你们姐弟几个的婚事都订下了,只是原想让赵珍儿早些过门,这样你就多个帮衬的人,得先办了那丫头的婚事。”
老夫人说的是陈湘娟。
陈湘如眼睛一酸,又不争气地落下泪来。
她敬重老夫人,老夫人对她更是关爱有加。
前世未曾体会到长辈的爱护之情,今生却全了她的念想。
她比谁都渴望老夫人能活得更久,能活到长命百岁。
“湘如,你现在做得很好,我怕是不成了。赵婆子,告诉王二奶奶和二姨娘,让他们回去罢。”
赵婆子应了,到花厅里转达了老夫人的意思。
岳氏起身道:“赵婆子,若是老夫人想吃什么,你只管说一声,我亲自下厨给她做。”
陈湘妮道:“我这就去大厨房给祖母做兔儿糕。”
陈湘如将老夫人扶坐在小榻上。
老夫人除了气色差些,与往常并没有什么差别,“你别难过,祖母不是好好儿的。如儿呀,你告诉祖母,祖母需要与你做哪些?”
陈湘如原不想提,转眼就到三月了,照着她的记忆,老夫人没有几天活头了。她不可以优柔寡断,必须得尽快拿个主意。
“祖母,给大弟、二弟、三弟的家业,还得劳你费心。”她看了眼赵婆子。
赵婆子示意,带着两个婆子退出了内室。
陈湘如压低嗓门:“祖母,我在范阳开了长乐坊,有长乐织布房、长乐染布房,还有长乐布庄,我写的都是二弟、三弟的名字,也下了令,知道的人不多。”
她到底是说出来了。
老夫人却是一早就知道了,看着她时,神色多了几分安慰,“正因为你写的他们两个的名字,我才没有过问,听说那染布房的生意好,布庄的生意也好,只是长乐织布房的布销不出去。”
“祖母,是我不好,原以为织出耐用的布,价格实惠,百姓们就会接受,谁知道现在竟是怎么也不成。”
她垂首,满满都是愧意。
“这不怪你,你也是好心,我瞧过那布料是极好的。既是好布,总会有人喜欢的。”
“祖母……”
陈湘如的泪如断线的珠子,止也止不住地滑落。
老夫人神色平和,她何尝不想多陪陪孙儿孙女们,可阎罗要你三更死,你就休想活至天明。
“我会让二管家去族里请人来,相和的家业,就照陈家祖上的规矩来,照庶长子的例分一份,相富继承父业,相贵也得有一份,但是陈家自来掌家人掌管陈家大院、织布房、染布房和绸缎庄这几处。”
也就是说,这四处地方必须要留给陈相富,是不可能给陈相贵的。
“若是将这几处分开了,就不是真正的陈家大院了,旁的田庄、店铺我会留给相贵、相和的,你不必担心,祖母虽然病了,可这心里跟明镜儿一样。”
陈湘如又陪坐了一阵,陪老夫人说了话。(未完待续。。)
第229章 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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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直说累了,昏昏沉沉地睡去。
陈湘如小心掖好锦衾,又轻柔地离了内室。
刚出上房门,陈相贵兄弟就来了,面露忧色地问道:“大姐姐,听说祖母病了。”
“祖母累了,刚歇下。”
陈相富道:“我想瞧瞧祖母。”
“好了,莫去打扰,让祖母好好歇会儿。”
老夫人病了,整个陈家大院都蒙上了一层阴霭。
上上下下都没个喜色。
夜里,陈家大院的佛堂中。
一个女子双手合十地祈祷着:“信女白莲,祈求上苍保佑老夫人尽早康复!白莲愿用自己的寿缘来换老夫人的康复……”
她的身子起起伏伏,神色里一片虔诚,不停地磕头再磕头。
陈家是她的恩人,陈大小姐还消了她的奴籍,让她在绣房里做学徒,因着白家与陈家有些渊源,绣房的师傅也颇为照顾她。
虽是学徒,可白莲每月能领二百纹的月例。
但这月例她只留了五十纹做花用,剩下的全都孝敬给了师傅。
外头,有灯光掠过。
白莲一闪身藏到了佛堂后面。
进来的是陈家的二爷、三爷,兄弟俩是孪生,容貌有七八分相似,却有完全不同的气度,三爷儒雅,二爷生得壮实又略黑些。
“三弟,你多大了,你还怕鬼么?世上哪里有鬼?你拉小厮来就是。”
陈相贵愤愤瞪了一眼,“大姐姐为祖母的病都愁坏了,我们过来给祖母祈福让菩萨保佑祖母早日康复!”
陈相富面带着睡意。打着哈欠,“这指定是被她给咒的,在佛堂咒骂祖母和大姐姐的是她,就该拉她出来向神灵赔罪……”
白莲听到这儿,心里纳闷:她是谁?
倒似老夫人不是生病,而是被人咒病的。
可哪有一咒就真病的?
陈相贵取了香烛。双手合十,陈相富也学着他的样跟着跪拜起来。
二月末的风,还是带着一凉意,夜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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