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堂是赵氏夫妇住的院子。
自从赵氏没了后,这里就只留了一对母子俩的下人在这里打扫着,有时他们也干些陈家大院的杂活。
赵珍儿双手合十,“翁爹、婆母在上,请受珍儿一拜,珍儿会用心服侍三爷,会努力做个贤惠媳妇。”
待他们拜完,陈湘如取过一只锦盒,道:“当年母亲怀着二弟、三弟,郎中诊脉就说是双生子,父亲就特意打了一对一模一样的玉麒麟,而母亲则花重金打了两对玉镯子。”
陈湘如以长姐之名,将其中一只玉麒麟给了陈相贵,又将一对翡翠镯子给了赵珍儿,“从今儿开始,珍儿要学会打理内宅。”
看了眼一边站着的二姨娘与岳氏,道:“二姨娘要帮衬三太太,祖母给相贵留下了一份家业,珍儿,今儿我也一并交给你,这是祖母留下的遗书,你且看一下,也好心里有数。”
赵珍儿应声“是”,接过遗书,着重看了陈相贵的那份,上面写着将来他们也搬到陈家庄住,小心地道:“大姐,我们明儿就回乡下么?”
“不,这得等相富成亲立业之后,是得等他有了儿子后,而你们的新宅子在乡下建好了才能搬过去,在这之前,你和相贵还得住在陈家大院……”(未完待续。。)
第239章 拒纳妾
陈相富咧嘴笑着,他才是哥哥,可陈相贵却已经成亲了,这让他觉得有些奇怪,明明他们还是孩子,这成亲得未免太早了些。
“弟妹和三弟不必搬到乡下,你们可以一直住在这里,反正这陈家大院够大。”
陈湘如瞪了一眼,“不必担心,有我在,不会委屈了三弟和珍儿。”
赵三舅、赵小舅等人都站在一边,看着桂堂中央那个冷冰冰的灵牌,心头五味陈杂。
一起围观的,还有王家的人,一个个伸长脖子,看着陈相贵与赵珍儿接过父母留下的见面礼。
那时候,赵氏知道自己许性命难保,才提前备下了两个儿媳的礼物,一对血玉镯子,一对翡翠镯子,式样一样,但颜色不同。
听闻,这是赵氏求了内务府的汪公公,请汪公公让内务府的玉石匠人雕刻的。
陈湘如轻声道:“珍儿妹妹,明儿是三朝回门,六安离江宁较远,你就在陈家大院设宴款待赵家长辈,就当是你和三弟回门了,只是这回门的礼物还得备下,就让三舅他们帮你捎回去,以表你和相贵的一片孝心。”
“珍儿都听大姐的。”
她离开六安的时候,赵二舅母特意与她叮嘱,到了陈家要敬重陈湘如,因为陈湘如为了陈家大院也牺牲了很多,要她与陈湘如和平相处,毕竟陈湘如是她的表姐。
众人见他们拜见完毕,各自散了,陈相贵依旧回书房读书。
陈湘如则令二管家唤了西院各处的管事去松柏苑见赵珍儿,又请赵婆子说了往后内宅事务暨整个西院归三太太赵珍儿掌管。
赵婆子原是六安来的陪房,见掌家的是赵氏女,自然心头欢喜。第一个全力扶持,自此赵婆子离开了老夫人住的上房,成了赵珍儿身边的得力管事婆子。
王家二舅公等人紧跟着陈湘如。
到了花园子,他们还跟着。
陈湘如停下脚步,“二舅公有话说?”
王二舅公先前道:“外甥孙女,我们……来江宁也有些时日。不能再耽搁了,我们想辞行回青州,你看……你以前答应我们……”
绿叶却明白,这话的意思是说要陈湘如给他们东西、银钱。
陈湘如道:“你也瞧见了,这家里家外都正忙着呢。”
“这家里有相贵媳妇,这外头的事不急。”
绿叶嘟着小嘴,“瞧舅公老太爷说的,怎么不急了,大小姐先人办老夫人的后事。然后又是二小姐出阁、三爷娶妻,都好些日子没去铺子、织布房了,要是外头出了岔子,你们担待得起么,不说旁的,这眼瞧着又到收购生丝的时节了,这一船生丝就得几十万两银子,要是不瞧仔细了。万一收到不好的,那一年的收益就没了……”
人家外头还有那么事要处理。他们倒赶着寻不是。
赵四舅想着老夫人也给他家接济了银钱,他们也拿着这钱要置良田的,这样一家人的日子就能好过些,再说陈湘如又帮他的长子结了门好亲,这可是勋贵门第,走前几步。不想被后面的赵三舅给阻住了。
“我们是来做客的,莫给外甥女添麻烦。”
“可他们也太不知事了,这陈家都忙成了什么,要走便走,缠着外甥女作甚?”
“你别过问!”赵三舅强行拉了赵四舅离开。
王二舅公想着要到五月了。来的时候,青州老家的农活也要多了,就留了几个妇人孩子在,没个男人下地干活,这一年的日子还要不要过。
王家大表叔走过来,低声道:“二叔,你给大小姐一些时间,我们这一个月都等了,不在乎多等些日子。催得急了,惹恼了她,这可不是少一星半点,可是许多呢。”
这一句话,很管用,王二舅公立马道:“既然外甥孙女忙,你且忙着。等你忙完了,再见我们,我们这几日正好到江宁府四下转转。”
陈湘如对刘奶娘道:“传令下去,明儿三太太给赵家人设宴,我与二爷给王家贵客设宴送行。给赵家的回门礼,让三太太备好。至于王家这边的礼物,我亲自准备。”
王家人顿时欢喜起来。
赵四舅不满地道:“一群土包子,这是欺陈家无长辈,想跟人家讨银子呢。”扭头对赵三舅道:“你为什么阻我?我说句话怎了?”
“这里是江宁,是陈家,你别乱了规矩。”
可赵四舅就想说几句话,他是一瞧王家人就不高兴,浩浩荡荡来了十几个人,全是一副穷酸样。说是拜见老夫人,就只带了两筐子青州的海带、海鱼。这江南之地,什么东西没有,连海带都能装一筐子当礼物,想来就想笑。
大表叔唤了声“大小姐”,走近她道:“二爷相富订了个官家小姐为妻,不知道能不能再订个贵妾……”
赵家人聪明,知道与陈家结亲,还把女儿嫁进来了。
大表叔这几日就琢磨这事了,“嘿嘿,我们大房可有好几个从七八岁到十五六的好姑娘……”
王二舅公见还有这好事,不能就这样断了亲,他们可是听说陈湘如的夫君是兴国公的孙子,这可是皇亲国戚,再则这陈家家大业大。
他快走几步:“外甥孙女,我们二房也有好几个姑娘,这漂亮的也有,贤惠能干的也有。”
陈湘如勾唇笑了一下:“二弟先娶妻再纳妾,你们有心,待他日娶妻之后,你们自个问他们夫妻,这事儿我做不得主。”
一句话就给拒了!
陈相富的亲事也是老夫人给订的。
今生与记忆里的一切有些不同,一是老夫人猜到了自己不久人世,不像记忆里,老夫人是突然离世的,那时候除了陈湘娟与马庭好上,他们姐弟几人的婚事也没订,更没有老夫人留下遗言替几个孙儿分家业的事。
两人碰了个软钉子,王家大表叔一脸怒容看着王二舅公,他想做什么,王二舅公都要出来掺一脚。
陈湘如乘上马车,去织布房、染布房、绸缎庄走动,问了些近来的情况。
染布房的颜料已经用完了,需要新的颜料,管事知陈家大院近来事多,现在依旧用着老染缸,但若再不加颜料粉进去,那色就更淡了。
织布房内的生丝不多了,一个月内必须充盈生丝,否则织布机就要停下了。
绸缎庄那边的生意与去岁相比也差了许多,近来各家绸缎庄生意最好的当属杜记,听说杜记推出银灰、银红、银黄等银色绸缎,销路很好,颇受欢迎。
东院议事厅内,各处的管事汇聚一堂。
“这一年也太奇怪了,杜记的绸缎突然就出了新式花样的,还有那银色的,瞧着又贵气又雅致,就是宫里也让内务府织这样的绸缎。”
陈湘如用心地想着,想得痴迷。
陈家的人很多,如果织不出赚钱的布料,就会很艰难,更重要的是长乐坊那边,长乐织布房的积货太多,是靠旁处盈利拉动的。
周八离开时,曾说他会帮她想法子,可马上就要到五月了,要是长乐坊织出的布不能销出去换成银子,她就没有银子采买生丝了。
有人道:“大小姐不妨走趟杜记,他们不转上染银色丝的秘方,说动他们帮我们染一批也好。”
杜记染不出藏青、天蓝两种色的丝与布料,陈记染布房一直帮他们染这两色。
“银色丝……”陈湘如沉吟着。
老夫人口授她颜料秘方时,确实有提过银色丝颜料。
她迈着莲花碎步,很用心地想着,那银色颜料的配方就从脑海里涌现出来,而前世记忆里,天下大乱时,唯有蜀郡一片宁和,益州蜀锦织造府就曾有一批质的、颜色都很特别的料子,好像就是杜记生产的这种银色绸缎,但又不完全像。
“早前织机室的王师傅,会不会去杜记了?”
“对,对!还有颜料室的师傅也离开了。”
他们说的这些人,是去了范阳,依旧为陈家效力,不仅是人去了,他们的家人也跟着去了,只要过去的人,每家都能在范阳城东得一座四合小院,还可另得临街铺面一间,可供他们做个营生。
而不知情的老人面露焦虑,“大小姐,这样下去可不行,陈记留不住人,就会被别家抢了生意。”
“这银色丝可不好染啊,听说金记、云记也染了,皆都失败了。”
“只要我们陈记也能配出银质颜料,一定会给杜记的生意更好。”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时候,陈湘如唤了绿叶过来,小声叮嘱了几句。
绿叶不多会儿回来时,手里抱了两匹布料,一匹银红色,一匹湖色丝缎。
银红色布料乃是杜记绸缎庄的,而另一匹布看着像丝,又有些像绸缎,却比寻常的绸缎要轻薄一些,图案则以雅致为主,湖色底子上织着墨色竹叶,还织有雅致的唐诗。
陈湘如让众人传看,“这次杜记绸缎抢先一步织出雅俗共赏的布料,既华贵又不失雅致,那么我们陈记便打造谪仙风格的衣料,要飘逸又灵动的布料。
这匹湖色薄缎,是司织室二月时设计的花样。(未完待续。。)
第240章 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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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机室**了几抬织薄缎的织机。
我要在近日推出这些布料,夏天就要到了,这种又轻薄、又透气的衣料一定会备受欢迎。”
赵文大吁了一口气,“大小姐,你一早就有准备,害得我们几个紧张得很,这样一来就好办了,绸缎庄上了新式衣料,一定会生意好转的。哈哈……”
所有人都高兴时,陈湘如却面露愁云。
范阳长乐坊那边还没有传来好消息。
那积压一大批布料再不脱手,她就没银子采购生丝了。
大管家已经带人去闽粤一带,还有人也去徽、湘两地。
三处织布房的生丝,都得陈家来采办。
没有银子,就难以成事。
司织室的大管事道:“我们会尽快设计新花式。”末了,又意外的目光看着陈湘如:“大小且,这花式也是你亲手设计的?”
不止是他,其他司织室的大师傅也有这疑问,这花式看上去真的很好看,至少是富贵人家,尤其是文人雅士们喜欢的式样。
男子穿上这衣料制成的夏袍,定会逾加人物风流。
这种轻薄的衣料,没有以前的丝绸密厚,但最合做夏裳,穿在身上也有一种飘逸之感,再加上雅致的花式,给人一种清新之感。
织机室大管事道:“我们赶造一批专织薄缎的织机。”
陈湘如道:“再制六台织机。待这一阵忙过了,论功行赏。”
她看着司织室大管事探究的目光。陈湘如道:“这是六十年前,杨云杨画师绘制的绸缎花样,这次被我选**有六种花式,皆是他所绘的花样图,各样又有数色。”
陈湘如的眼色自来独到,她选中的花样总是会很畅销的。
几十年前。这些式样曾盛行了一阵子,而今陈湘如一时想不出合适这种薄缎的花样,就从陈有大库房里重新查阅了以前的存下来的花样图,从中挑了一些,织出来后的样子就和她最初想的一样,很飘逸,再加上那雅致的诗词、图案,更添风雅。
赵文与大管家皆晓陈记资金吃紧,即便这批薄缎能销出去。也凑不足一百万两银子。
除非会有什么奇迹?
又会是织造府那边肯预支一笔银钱。
待收到生丝后,再送往织造府。
每次改造成功织机,陈湘如就会得到一张织机室的新图纸,一百多年了,光是织机室的新图纸陈家就能装一大箱子,还别提司织室的新花样图,只要她想要,家里就翻出上千幅画花来。或华丽的、或高雅的,或雅俗共赏的。风格各异,但他们都曾受世人喜欢过,才被一一留存下来。
陈湘如从东院回去时,天色已晚。
刘奶娘进了内室,领着绿枝给她备好香汤。
“夫人,将军又来信了。近来你只写几字回信,再不好好回信,怕是他要生气了。”
陈湘如解开外袍,轻声道:“他不会生气了,祖母病、二妹出阁、三弟娶妇。这一桩接一桩的事,连我自个儿都应不过来。”
她泡在香汤里,接过刘奶娘递来的信,细细地看了起来,但见上面写道:湘如卿卿:见信如晤。早前还怪你回信马虎,我近来才得知祖母故去……
二月时,她收到过他的信。
那时祖母病了,她在回信里只写了“尚好”二字。
她是想着老夫人的病定能康复的,但老夫人到底是去了。
三月,他又来了信,字却写得有些歪歪扭扭,难不成是他生气了?
老夫人新逝,她没有心情回信,却写了“保重”二字。
他们已经是夫妻了,可她却习惯用最简单的字来回应他。
四月末,她再收到他的信。
她来不及给他细说一切,他却什么都知道了。
知道老夫人病故,知道陈湘娟出阁,甚至知道陈家迎娶了赵珍儿进门等等。
信的末尾,他信道:“布料的事,你勿须担心,很快就有好消息的。你一定要保重身子,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这让我倍觉愧疚……”
那一刻,陈湘如只有无尽的温暖。
他竟是这样的体贴,知晓她的每一分心情。
陈湘如穿着中衣,坐在案前用心地给他写了一封信,如他这样说自己的生活,说近来发生大事、趣事,自然少不得提青州王家来人的事,又提了周家六房的九小姐与赵家四房的七少爷订亲的事等等……事无巨细,能想到的,她一并都写进去了,又拿了他早前写的信出来看。
看着三月时那封如他笔迹,又不似他笔迹的字,那种莫名的担忧涌上心头:“鸣,我的丈夫,三月时那信是你写的吗?如果不是,那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如果是你写的,我会怀疑你是不是受伤了……”
在她声声的关切中,她仿佛看到了遥远北方边城的周八。
周八站在雁城的城墙上,静立于月光之下,将袍翩飞,气宇不凡,久久的伫立,借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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