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湘娟道:“姐姐,这是我婆母。”
“邓姨娘,快免礼,请坐。”她笑了一下。
邓大姨娘也曾想过许多关于陈湘如的事,此刻她们姐妹站在一处,陈湘娟就更显美貌了,陈湘如姿容寻常,但贵在她的气质自然流露出一种少有风韵,那是从骨子流露出来的,是一个雅致,是一种娇柔,一举一动都显得优雅得体。
陈湘娟道:“姐姐,周宅就你一人住,借间屋子给我做库房吧,我的嫁妆搁到马宅里,着实太不安全了。都快要气死我了,上回那恶妇母子砸开我的库房,把我的嫁妆都运了出去,寻了好一阵子,点翠首饰是寻回来了,可那幅前魏名士白真所绘的《喜鹊登梅图》却怎么找不到了,那是我所有嫁妆里,除玉如意外最值钱的……”
“又说些没轻重的,哪家太太、奶奶的嫁妆放到姐姐家的?也不怕人笑话,我不是给你陪嫁了四个武功高强的护院,你怎没把人安顿到马宅里。”
陈湘娟面露惊色:“有护院吗?”
“都是极好的护院,打小习武的,那些个陪房都是全家一起陪嫁的,个个都可靠。”
陈湘娟笑得尴尬,撒娇道:“姐姐这儿还有一份嫁妆清单簿吧,你告诉我,哪几个是护院,下次他们再敢来闹,我就让护院把他们打走。”
“这会子又撒娇了,上回我要细说,你直说我比吴奶娘还啰嗦。”陈湘如与绿叶打了个手势,绿叶取了簿子出来,“我还想着回头把这簿子交给三奶奶。”
“姐姐给她做什么,搁你这儿多方便。”
“又说胡话,我是出阁的女子,陈家大院现在有当家主母,她是你的弟妹,我不给她,留在这里作甚?”
陈湘如接了簿子,刘奶娘唤了绿萼来,“你把给二小姐的二十六名陪嫁、陪房各自的优缺都说一遍。”
绿萼应声,从第一个讲起来:“闵承运,北桥镇田庄庄头,其妻闵大娘,有子二人名唤:闵应宝、闵应贝,女一人名闵应雪,其长子闵应宝曾做陈家大院西院护院,武功高强,其次子闵应贝精通账目,其女闵应雪曾在陈家绣房做绣娘……”
刘奶娘笑道:“二小姐,这一家五口,闵大娘可精通厨艺,这闵承运是你曾祖母的陪房大管家的后人,最善管理田庄,又会侍弄蔬菜瓜果,让闵大娘掌管厨房就有些大材小用,大小姐不是给你置了一家客栈么,你就该让闵大娘和闵应贝去客栈,一个做掌柜,一个做厨娘……”
小桠都有些替陈湘娟不好意思,还以为她就弄明白了,没想到乱安顿人,就把长得丑的弄到马宅里,男人丑,女的更丑,就小桠这样的,在马宅里都算是大美人了。
陈湘娟问:“刘奶娘没告诉我奶娘么?”
“你以为奴婢不想说,吴奶娘说,你和大小姐说了大半日悄悄话,这些事许是与你说清楚了,她说了这话,奴婢还能缠着她再说,怕是得嫌我多嘴了。”
陈湘娟以为,吴奶娘和刘奶娘一样都是精明能干的,想着她能办好,她就不管了。
而吴奶娘也认为陈湘娟这两年跟着陈湘如学,许是什么都会了,原来这要学的还多着呢。
这会子,见邓大姨娘又在,陈湘娟越发有些不好意思。
陈湘如道:“奶娘也不必再讲了,让绿萼抄录一份,每家是哪几人,各人有何特长,都给她标注上,怕是回头她又忘了呢。”
她既不好意思,陈湘如也不训斥她,只是一笑置之。
绿萼抄录好了,每家人单写一页,又标注清楚,这才捧着拿给了陈湘娟。(未完待续。。)
第249章 皆是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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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湘娟看了一眼,里面有善管账目的,有会厨艺的,最擅女红的,甚至还有会养花种草的,更有会赶马车的……各人有何特长,一目了然。
“妹妹,下次再干这没头没脑的事,我再不饶你!既然回来了,就留下来陪我用了暮食再走,东西丢都丢了,你别太难过。”
“姐姐,那幅画得值不少银子呢。”
“可已经丢了,寻不回来了。”
陈湘娟想与陈湘如说体己话,岔开话儿道:“婆母,西院那边有我表婶,还有二姨娘,你们是同龄人,许能合得来,带着点心去走走,往后就当是亲戚朋友,烦心了还能来窜门。”
小桠提了点心,带着大姨娘离开。
邓大姨娘今儿这装扮,一看就不像是哪家的姨娘,倒像是哪家的太太。
岳氏是乡下来的,邓大姨娘在淑芳苑坐了片刻,便有些不自在了,又拿了另一份点心去拜见陈家大院的二姨娘。
她与二姨娘倒能说得一处,二姨娘说昔日大姨娘的霸道、刁钻,邓大姨娘则说马夫人的可恶,你一言、我一句。邓大姨娘骂马庭恶毒,要打庶母;二姨娘就说陈相和偷了她的首饰离家出走……
今儿,陈湘妮找王问梅玩儿去了,两人年纪相仿,也能说得来,王问梅性子内敛,陈湘妮则是个活泼开朗的,又爱说话。倒处得极好。
邓大姨娘瞧天色渐晚,起身告辞,还约二姨娘得空去城南石碑巷马宅窜门。
二姨娘将她送出了淑沁苑,就见陈湘妮站在一边怪异地看着大姨娘邓氏。
待二姨娘讲完邓大姨娘的身份,陈湘妮不悦地道:“你与她有甚话说,还说那么久?”
二姨娘道:“她是正经官家姨娘。认识的人不少呢,到时候可以让她帮你寻个好人家。”
若是官家嫡妻还好说,一个姨娘能有什么背景?
陈湘娟还真可笑,居然尊称一个姨娘为“婆母”,还叫得那么亲昵,陈家大院的下人都在拿这事议论呢。
如若老夫人在世,指定又要被陈湘娟气一回了。
“是马家庶子么?”陈湘妮摇头,“马夫人干出那等事,我可不想步二姐姐后尘。周六夫人喜欢我,姨娘找周六夫人帮忙,可别再与她说话了。”
陈湘娟就是泼辣厉害的,陈湘妮自认自己没她的本事,惹不起马家人,她还躲得起。
二姨娘道:“瞧我,平白担心这做甚?有大小姐在呢,她在外头认识的人多。指定能给你寻个好的。”
陈湘妮想到赵荃的事,心头就一阵不快。要不是二姨娘多事,她就与赵荃订亲了,是二姨娘与老夫人说不愿意,又让陈湘如去做说客的。
“那人的家世境况若比不三舅老爷家好,若比不过荃表哥,你也莫在我面前提。”
赵家那等好人家被拒了。要是找个不如,岂不被人笑话。
陈湘妮可不想被人在背后耻笑。
邓大姨娘又按原路回周宅,陈家大院静幽雅致,亭台楼榭一应俱全,曲径通幽。天暮之后。花园里的灯也相继亮了,正赏着景,只见路那边移来的一个丫头,手里提着一只竹绡灯笼。
不是小桠还有谁,她正笑盈盈地道:“姨奶奶,周夫人特意设宴款待你呢。”
“周夫人还真是仁义,都是就近住着的亲戚,还给我设宴……”心里却已经欢喜起来,看来这陈大小姐是拿她当贵客呢,笑着低声问道:“小桠,就只宴请我和新奶奶么?”
小桠轻声道:“周夫人请了王二奶奶母女过府坐陪。”
岳氏么?邓大姨娘忆起她来,就是个乡下来的,不是说吃,就是说地里的庄稼,听着就不舒服,还是和二姨娘能说到一处。
“怎没请二姨娘坐陪?”
“姨奶奶忘了,陈老夫人新逝,二姨娘和三小姐孝期都不能出面应酬,就是周家六房小姐的订亲宴也都是不露面的。”
但陈湘如和陈湘娟不同,她们出嫁的女儿,算是婆家人,虽然会奔丧,却不用守孝。
邓大姨娘方忆起守孝的事,往周宅的安好院去。
花厅上,下人们已经摆了酒宴,岳氏和王问梅已经过来,正坐在一侧的贵妃椅上与陈湘如姐妹说话儿。
嗓门最大的是陈湘娟,正眉飞色舞地道:“那恶妇和马二爷被关到了大牢里,活该他们倒大霉,竟敢抢我的嫁妆,那玉如意可是圣上赏赐的圣物……”
岳氏母女也知道这事,王问梅一脸惊色,好个厉害的,竟把她婆家嫡母给弄到大牢里去了。
陈湘如道:“她要是知错,你就饶了她这回,不看你翁爹的面子,也要给马大爷面子。”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多数人都会如此想,但陈湘如不想就这样的话劝陈湘娟,马夫人卢氏若真是个知事的,就不会做出那等荒唐的事。
对不知好歹的人,就得给她一点厉害。
陈湘娟的嗓门又提高了两分,“怎没给他们面子了,这可是我们一家三口商量了的,我婆母也同意呢,那恶妇惯会欺负人,早前欺负我婆母,现在又来欺负我和马庆,我要是忍气吞声,今天夺我的珍贵陪奁,明天说不定就要夺田庄、铺子。我才不怕她,这会子非得弄得她个半死不可,要是她不告饶,我就继续闹腾着……”
邓大姨娘接过话道:“这原怨不得我们,是卢氏欺人太甚。”
马大人私里也给邓大姨娘说,要她与陈湘娟说说好话,打通江宁知府衙门的关节,好把马夫人与马庭给放出来,可邓大姨娘一口咬定“要放人也容易。抬我做平妻,只要禀告了祖宗,抬了我位份,允我跟着庆儿两口子在江宁府生活,我就与儿媳妇说,把人放出来。”
马大人初听马夫人夺陈湘娟嫁妆时。也吓了一跳,但生气之后,还是想着法子要捞人。他虽是苏州织造府郎中,说起来与丁知府的官职同等,可江宁与苏州虽同在江南,丁知府却照旧不卖他情面。
说到底,这疏通关节就得使银子。
马大人拿不出银子来,人家就把人关着。
你马大人是朝廷命官,自己的嫡妻下狱。说出去也着实不好听。
马大人又与马庆说了两回,马庆念着过往马夫人打压他、又不给他好脸色,道:“我们已经够退让了,是她欺人太甚,她欺负我们母子时,父亲何曾替我们求过情。”没劝马庆帮忙不说,反是马庆发了一顿牢骚。
马庆是真的变了,尤其是成亲之后。再加邓大姨娘的言传身教,再有陈湘娟“处处以夫为重”的口头禅。让他逾发觉得,自己这样的生活才像个人、像个男人。
马大人又找了陈湘娟说话,陈湘娟倒是客客气气、面含微笑,直接道:“卢氏失德,又蹲了大牢,是她让翁爹没了脸面。若她出来,还让她做你嫡妻么?我可听说,她不是个好嫡妻。不如翁爹将她降为贵妾,抬我婆母为嫡妻如何?”
邓大姨娘想要平妻位,陈湘娟倒胆儿大的直接要抬邓大姨娘为嫡妻。还想压住马夫人。
马大人一生气,这几日没再找他们帮忙,但在江宁府,他又没个去处,只得住在马宅。
马庆自是听邓大姨娘的,邓大姨娘听陈湘娟的,陈湘娟呢瞧着把马庆抬得高,却最是个有主意的。咬定了马大人不抬邓大姨娘为平妻,坚决不帮忙打点官衙、不帮忙捞人出来。
马大人早前是为了应酬,可这几日又试着捞人,毕竟是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看马夫人下狱,他不能不管。
陈湘如起身招呼着众人坐到桌宴前。
还没动筷子,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姐姐,做什么好吃的,远远的就闻到香味了。”
陈相富领着个小厮出现在安好院门口,正昂首阔胸大踏步而来,这几个月许是锻炼多了,亦或是到了长身体的时候,人猛地就窜了一大截,早前陈相富比陈相贵略低上一些,现下倒长得比陈相贵还高了,人也壮实了,脸上挂着一丝浅笑。
当他一眼瞧见陈湘娟时,又见到一个陌生的女人,那笑意突地没了。
陈湘娟低声对邓大姨娘道:“这是我二弟。”
陈相富走近陈湘娟,大声道:“让开,我要挨着大姐姐坐。”
陈湘娟挑了眉头,“那边空着的绣杌那么多,为甚非坐我的位置。”
“我高兴!我乐意!”陈相富就非要坐在陈湘如的左手边,左边为尊,一看今儿这酒宴就是为陈湘娟与邓大姨娘设的。
岳氏起身退了一个位,“二爷坐这边。”
陈湘娟冷声道:“这里是周宅,可不是二爷的陈家大院。”
老夫人临终前,把陈家的偌大家业都划到陈相富名下了,陈湘娟知道后就直说不公平,为甚要陈湘如打理,最后却全都是陈相富的,就连陈相贵得的也没多少。
陈相富自那以后,倒拿他当陈家大院的当家人了。
岳氏道:“是,这里是周宅,我们要是尊重主人闹事,就只会让周夫人为难。”
陈相富若要闹,为难的不是陈湘娟,而是陈湘如。
他明白了这道理,陈相富这才坐了下来,“大姐姐,往后别在周宅里生火做饭,姓周的不在,周宅就你一个人,你就与我们兄弟一处吃。”
直到现在,陈相富也不唤周八一声“大姐夫”,此刻又说“姓周的”听到陈湘如耳里,好不由得微蹙了眉头。(未完待续。。)
第250章 闲话
刘奶娘在一边服侍的茶水,笑道:“二爷说的,周宅的主子只夫人一个,这下头的管家、下人的可不少呢。”
“不就是几个下人,我们陈家大院养得起,别说是几口饭,就是给你们开份月例又算什么。”
陈湘如道:“你倒是个大方的。”
“他当然大方了,大姐姐可是替他作牛当马的赚银子,要若连几口饭都舍不得,当真是猪狗不如……”
陈相富顿时就站了起来,厉喝道:“我与大姐姐说话,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我就爱自言自语了,我说什么管你何事,你要不是做贼心虚,干吗认为我在说你?你可不要自作多情?”
一个瞪着大眼。
一个毫不畏惧。
陈湘如厉声道:“坐下!不许再胡闹,你们还要不要我好好吃饭了。湘娟,你也真是,如今都出阁做人妻子、儿媳的人,怎么还不懂事?你是大人,二弟还是个孩子,你就不能有个姐姐的样子。”
邓大姨娘好奇地瞧着,陈湘娟天不怕、地不怕,一见陈湘如冷脸,虽有不悦,却是一个字都不敢顶撞了。
陈相富也只将头扭向一边,不看陈湘娟,直道:“大姐姐快开饭,我饿了!”
陈湘如道了声:“开动!”
一桌人各握了筷子。
陈相富还恶狠狠地看着陈湘娟,大口地吃着肉,时不时张大嘴巴,故意露出嘴里的食物,恶心得陈湘娟想吐。
邓大姨娘从桌下伸过手来,轻轻地捏了她一下,示意她别与孩子计较。
陈湘娟只埋头吃饭。不再看陈相富,伸出筷子要夹东西,偏陈相富却伸了过来,压住她的筷子,姐弟俩又僵持起来。
陈湘如轻咳一声,一脸肃色。似要发作,两个人都乖乖地放开。
陈湘如起身,陈湘娟布了她爱吃的菜。
陈湘娟摇头晃脑地得意着,好像在说:瞧,大姐姐待我好呢,气死你!
陈湘如吐了口气,陈湘娟怎会她记忆里越发不像了,又给陈相富布了他爱吃的:“二弟又要习武、读书的,得多吃些。”
陈相富挑了块肉放到嘴里。“这菜是大姐姐特意令人给我做的吧?好吃!真好吃!哎呀,这都是当姐姐的,怎的就这么大的差别。也难怪,有的人连给祖母戴孝、守灵的资格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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