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屠夫一吃完,那火爆脾气就上来了,“臭娘们,我说不来,你非来,他都下大牢了,有甚好依靠的,卖房屋的盘缠都花完了,这要回三合镇,难不成要乞讨不成?”
他一握拳头,吓得三个孩子飞快往乔氏身后躲藏,一瞧那样子就是要打人的。
乔氏也吓得不轻,声音有些颤栗:“你不也……赞同来找他么?”
宋屠夫一挥拳就要打。
陈湘如却不紧不慢地道:“且慢!”
又忆起当日周八所说之事,思来想去,哪有这么巧的,定是背后又有周八的杰作,他人虽远在千里之外的北方边城,这手还伸得够长的。
“相和在陈家庄还有份家业,你们可以先住在他的屋子里,虽说不能保你们大富大贵,他保你们有田种、有饭吃、有衣穿还是够的。只是现下,相和已经不是陈家大院的大爷了,因他犯过,将他过继到九叔陈将宜名下为庶子,他和湘娟都是九叔的儿女了。”
乔氏张着嘴“你……”
过继到陈将宜名下,便失去了争夺陈家家业的资格。
“难道我要任由他再来算计我们姐弟?我对他够好了,将陈家庄的八十亩良田留给了他,那边还有新建的下庄新屋,有三座院子是给他的。”
瞧,她待陈相和够好的吧。
在族里,原是有一百二十亩良田,又有几家店铺。
陈湘如将良田分成了两份,一份四十亩,赠给了陈将宜,另八十亩留给了陈相和。
她恨陈相和,可念着陈相和也是陈将达骨血的份上,还是给陈相和留了一份生存的田地。
陈家庄的几家店铺,她则转赠给了陈将宜。
否则,陈将宜有儿有女,为甚要过继别人的儿女。
陈湘如看中陈将宜,一来是因他与陈家大院是最亲的族人,二来陈将宜倒也厚道,不像陈将生,是个奸诈之人。
乔氏一听,就算只有八十亩良田,江南乃是鱼米之香,便是二十亩也够他们一家五口吃用了。
宋屠夫为何当屠夫,不就是没田地可种,又无亲依仗,从小就学了屠夫,年过三十才攒足银钱买了个女人当妻子。
“他爹,要不我们就安顿下来,我与他说说,给我们家二十亩种着,也算有个落脚处。”
宋屠夫气哼哼地道:“老子告诉你,要是田地不好,房屋不好,老子才不要待在这儿。”
数百里而来,他就是为了荣华富贵,要当老爷才来的,结果却不是他想的那样,现在退一步而求其次,也不能太差了。(未完待续。。)
第336章 生毒计
赵珍儿对赵婆子道:“让二管家派个机警的小厮,用大厨房的马车送他们陈家庄,就安顿到下庄里,那里不是空了三处房屋么,挑一处安顿他们一家五口。”
大厨房有一辆专用来采买、运输果蔬的马车,没有篷子,说是马车,其实是个板车。
像乔氏这样的人,再不是陈家的侍妾姨娘,也不配用陈家的马车,也只能用这等下人们使的板车。
赵婆子应了。
待他们一家五口出来时,后园子里早已经围了不少的下人,有婆子、老仆,更有年轻的丫头、小厮,像看稀奇一样地看着宋屠夫一家五口。
人们议论纷纷:
“真是以前的乔大姨娘么?”
“是,真是呢。”
“居然这样陷害二爷姐弟,她不是活得好好的么,外头非说是二爷姐弟害死她了。”
“这下好了,二爷姐弟再不用背骂名了。”
所有人都觉得这样害人——很可耻!
有认得乔氏的人,从头到脚地打量着乔氏,以前穿金戴银,瞧着还有几分姿容,现在也不过是寻常的乡下妇人,虽穿戴得体,到底是上了年纪,又加上日子的艰辛,哪里还有昔年的美丽。
陈相和的亲娘乔大姨娘没死,而是逃走另嫁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早前还在陈家大院传,很快连陈家庄所有人都知道了,有骂的,有不甘的。
六老太爷则是觉得被陈相和给利用了。
“他娘没死,非说陈家大院姐弟害死了,还把我们父子拉入这趟浑水里,可恶!太可恶了!”
陈相和一定是利用他们。
他们六房这会子可折了不少钱财,为了捞他进来。周家四房的公子说“我可以帮忙”,家里值钱的、能卖的都给了周家四房,陈氏六房就剩下住的屋子和三十亩良田。
待六老太爷父子一回来,才知陈相贵姐弟分支了,挑了八户族人迁往东河镇陈家湾另开一支,原留在族里的那份祖传家业除了给陈相和留了八十亩良田。其他的都交给了陈将宜,而陈相和、陈湘娟姐弟则统一过继到陈将宜名下,挂的是庶子名分。
但最后,陈相贵却大方了一回,给每家再给了五两银子,说是往后都不会再给了。
听说陈家湾那边现在正在建新祠堂、新族学;又听说,陈相贵许还要在族里挑几户人过去;还听说,重阳节后,陈相贵要将祖父、父亲的坟迁至陈家湾。就是其他过去的族人也要回来迁祖坟,有叔伯在世的不迁祖父坟,有兄弟在陈家庄的便不迁父母坟……
从此后,陈家庄的陈姓人不再是陈相贵姐弟的族人,陈家大院也不再供奉、接济陈家庄。
宋屠夫一家到了陈家庄下庄,见那屋子还是簇新的,修得又好,当即就乐得眉开眼笑:“孩儿他娘。我们不走了,就留在这儿。也过过有屋有地的安稳日子。”
江宁官衙大牢。
周四公子来回踱步,一双眸子扫过里头关押的陈相和,失控地大吼:“废物!倘若陈相富不受伤,现在陈记就在我们手里。还有,你早前说陈氏害死你亲娘,可你亲娘带着她改嫁的男人、后来生的孩子回来。现在整个江宁府都传遍了。你到底瞒了多少?说啊!”
陈相和呆了。
大姨娘没死?
不可能,要是她没死,这么多年,为甚她都没有回来过。
可周四公子是不会骗人的。
早前说好的,要是他们周家在关键时候袖手旁观。陈相和就会给他一大笔好处。
“周四公子,你说的是真的?我姨娘没死?”
“她非但没死,还活得好好的,而且现下,陈家大院的人将他们一家五口送到了陈家庄,这些日子,也不知道陈氏使了什么法子,连周家四房、六房、七房的人都向着她,在国公爷面前替她说了不少好话。”
陈家,太有钱了!
周四公子恨不得将其据为己有。
陈湘如一出手就给北方难民捐了近二十万两银子,何其阔绰、大方。
“陈相和,你若想出去,就得想法子对付陈氏。
陈家大院真正厉害的人物是陈氏,她下手快、狠、准,看她如何对付马庆夫妇就知道。”
说到马庆与陈湘娟,周四公子气得牙痒,要不是陈湘娟一心想报私仇,何至坏了他布好的棋局。
陈相和根本不惧为患,反是陈湘如倒有些让他害怕了。
陈湘如是个开罪不得的人,一旦开罪了,她反扑之时,便让你防不胜防。可现实再一次告诉周四公子,陈湘如已经知道他与陈相和联手的事。
但这回,周四公子已经动了杀机,他想让陈湘如母子身亡。陈湘如很精明,她懂得收买人心,还懂得帮扶周八,若是三皇子他日登基,定会重用周八,他不允许周八抢占了原属于他的风头与光芒。
周四公子当初是想利用陈相和得到陈家的家业,再从而打击陈湘如,没想这么好的布局,竟败得如此之惨。陈湘如这个女人竟这么快就收服了慕容家人的心,帮慕容家置府邸、置田庄;现在,周家四房、六房、七房的人都与她靠拢。
再这样下去,周八在周家的势力就更大了。
这几年周四公子细细回想,越发肯定当年算计他和丁翠芬的人是周八,只是没有证据。
周五爷从边城送回来的那个小姑娘,原不是他的骨血,他和那个叫柳舞的侍妾也没有任何瓜葛,他自己碰过哪个女人心里还不清楚么?可周五爷硬是赖上他,说那孩子是他的。任他与父母、长辈如何解释,兴国公却怒道:“畜牲,连你五叔的女人都碰,现在还要否认?”
那孩子便寄在一个侍妾姨娘的名下,绝对是他的耻辱。
只因他在兴国公的寿宴上与丁翠芬出了丑。周家所有人都不再相信他。
陈相和想出去,疯狂地想出去,尤其是听说乔氏还活着时,他恨不得立时插上双翼飞出去。
周四公子在牢门前来回踱步,“若是陈氏没了,陈家大院就易对付。你给我想法子,快给我想,要是能让他们母子皆亡,我便记你一功,待我成功之日,少不得你的好处。”现在,他不仅要陈记,还要陈湘如母子的命。而怀孕的女子,是最脆弱的。
陈相和垂首。细想每一件事。他已经可以放手,可周四公子却不能放手。
时间,在一点点地流淌。
过了良久,陈相和大叫一声“有了”。
“说!”
“陈氏从小到大都不吃一样东西。”
“什么?”
“桃子!”
“桃子?”
周四公子想到时下便是桃子出来的时节,尤其是那些有经验的果农种出来蜜桃,甜美有汗,着实美味。
“对,就是桃子。”
陈相和记得小时候。那时候他是六岁还是七岁,已经记不得了。有一天陈家名下的田庄送来了几筐桃子,桃子没入上房,就被老夫人下令让赵婆子分给各房各院,却唯独没给陈湘如住的淑华苑送。
乔大姨娘颇是好奇,便让自己院里的丫头挑了几个又大又好的送去,那时候陈相和还很喜欢这个姐姐。便吵着要一起送去,刚走到院门口就遇到刘奶娘。
“大小姐不吃桃子,快些拿走!”
陈相和好奇地问:“为什么?是我姨娘专挑的大桃儿呢?”
刘奶娘冷着脸,“既是姨娘的心意,奴婢就代为收下了。”
陈相和此刻回忆归来。小时候因为好奇,还特意打听过。
“送桃的丫头走后,我看到刘奶娘与两个丫头洗了桃子自己吃,我当时还很生气,回去后就告诉了我姨娘。
当时,我父亲便道:以后不许往大小姐屋里送桃子。
姨娘问:这是为何?
父亲才不安地道:大小姐和老夫人一样都沾不得桃子,一吃桃就会发怪病。”
周四公子听到这儿,心下微沉,他在书里瞧过,有些人不能吃蟹,也有人不能吃蘑菇,还有的天生就不能吃桃子,一沾上就会发病,轻时浑身出疹,重可能毙命。
“我听父亲说过,陈氏在一岁多那年因桃子发过一回病,要不是李老郎中来得及时,她险些就没命了。
也是那时起,她再不吃桃子,就是老夫人给她的陪嫁田庄,也没种桃树,就算她的园里种了几棵桃树,也当作花卉种植。”
周四公子听到这儿,沉吟道:“轻则出疹,重则毙命?”
“是。”陈相和应得肯定,“我听姨娘说过,陈氏这点随了老夫人,老夫人一生也不吃桃子。老夫人吃了桃子,也会犯怪病,也是因这原因,老夫人觉得陈氏最像她,打小就特别宠她。”
不仅如此,更因为老夫人以前有个女儿,也是不能吃桃子的,陈湘如在这点像了老夫人母女,再加自幼失母,老夫人便对她多疼宠几分。
周四公子微微一笑,咬了咬唇,“甚好!明日我就想法子救你出去。”
可他又能做什么呢?
陈相和已经不再是陈将达的儿子,而是陈将宜的庶子,想再争家业已经不可能。
这一刻,他是不恨的吧。
只是,他觉得自己应该出去。
依旧感到上苍的不公,同样是陈将达的儿子,有的人生下来就可以承继家业,而他只能照庶子的例分到一份薄产。
他该怎么做,才能让陈氏母子双亡,又不会被兴国公生疑。(未完待续。。)
第337章 陷害
安好院。
陈湘如挺着大肚在屋里徘徊,陈相贵与赵珍儿坐在一边,陈相贵手握着笔,正听陈湘如口诉陈家的颜料秘方。
“三弟,你记住了,背熟秘方之后,这册子得立即焚掉。
陈家的颜料秘方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便是我刚才所说的这些;第二部分是实际操作;第三部分是祖传藏青、天蓝两色的秘方。
而各家染布房,最看重的是藏青、天蓝两色,我们陈记的秘方更为独特,色正、持久,不易变色。待你会配那些颜色之后,我会把藏青、天蓝两色的秘方口授于你。早前的二弟和白莲,虽然也会配颜料,却独不会配这最重要的两色。”
赵珍儿作为陈家大院的当家主母,也能在旁边听听。
王婆子不识字,就算听了也记不住多少。
院子里,松柏苑的丫头茗儿正在四下张望,神色慌张。想过去,又知这两日夜里大小姐要授三爷夫妇陈记颜料秘方,就连安好院上下都人人避讳,怕犯了忌。跟前也只留了不识字的王婆子服侍,王婆子此刻正坐在花厅门口,警惕地看着周围,不让任何人接近。
茗儿直急得团团打转。
终于,屋里没了陈湘如的说话声,王婆子道:“茗儿,出了甚事?”
茗儿福身道:“劳王婆子通禀一声,倩大小姐不好了,这会儿又吐又拉,似病得不轻。
王婆子一转身近了偏厅珠帘前,将话禀了。
陈相贵收好簿子,小心地揣到怀里:“我们出门时,倩儿不都是好好儿地么?怎的就病了?”
茗儿带着哭嗓道:“三爷,谭姨娘都担心得哭了。”
陈相贵急匆匆地走了。
陈湘如一面琢磨。一面寻着记忆里的蛛丝马迹。
赵珍儿正要离开,陈湘如轻唤一声“珍儿”,对她道:“你和三弟……还没圆房?”
赵珍儿的脸一下子就羞红了。
柳婆子正在小厨房里忙碌,陈湘如待赵珍儿好,身为赵珍儿的乳母,柳婆子就想做点什么。知有孕的女子嘴刁,今儿趁这闲工夫,正与绿菱、绿芰两个在厨房做点心。
柳婆子见他们说完话,捧着个盘子过来,接过话道:“回大小姐话,三爷都不进三奶奶的房门,早前就宠着谭姨娘,近来事多,又要打理族里的琐事。一回松柏苑就在他屋里歇下了。”
陈湘如道:“倩儿好好的,怎就病了?你也早些回去。”
难道她要管自己弟弟屋里的事?
管了,似乎不合规矩。
不管,这家里也没个长辈。
庶长女都出生了,陈相贵也大了,知事了,还不去赵珍儿屋里去,这可如何是好。
“是。”赵珍儿领了柳婆子要走。
柳婆子忙道:“大小姐。你且尝尝,这是六安的吃食。”
赵珍儿行色匆匆。步履加快,然,刚进松柏苑就见陈相贵冷着脸,恶狠狠地看着她:“李郎中说,倩儿是中毒了,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
柳婆子愣了一下。当即道:“三爷,三奶奶与你一道出门去的周宅,她怎会干这种事,你忘了么,谭姨娘刚生下倩小姐时。是三奶奶帮忙照顾到满月的,你……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倩儿中毒了,能近她的除了谭姨娘便是你,不是你还有谁?”
赵珍儿心头一阵刺痛,“我没有。”
她做得不够好么?知他许是拿她当姐姐般看待,她做主给他挑合心的通房,又抬了惜画做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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