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湘如道:“乔太太听谁说的?”
“还能有谁?上回赏荷宴,殷太太自个说的。近来就等着陈家使人上门呢。”
陈湘如唤了王婆子来,道:“使了媒人去殷家问问。要真是殷太太嫌我们家二爷有伤不应,这门亲事退了就是。”
乔太太又寒喧了几句,欠身告退。
王婆子出了门,过了许久也不见回来,倒是殷太太领着媒人倒先过来了,一进门就支支吾吾地说陈相富与殷小姐的婚事。
陈湘如一怒之下。就答应退亲了。
殷太太刚走,王婆子又回来了。
“夫人,老奴打听好了,是乔夫人保的媒,将殷小姐说给周家三房的十三公子了。”
赵珍儿回过味儿来:“乔太太过来。原就是来试探的?”
陈湘如冷声道:“作死!”
前世,登上帝位的是三皇子,可今生周八明里助三皇子,这暗里却是冀王的人。
如果没有让错,今年冬天康正皇帝就会犯病,熬至明年二月就会驾崩,新皇登基。
赵珍儿怔了一下。
陈湘如道:“你不必与兴国公周家、殷家及江南各官家太太交往太密,但可以与杜家交好。”顿了一下,道:“殷家、乔家,在陈相和谋划陈记时,他们也是背里出了主意的,甚至还有事成之后各得好处的意思。早前我不知道陈相和答应了他们什么,可今儿一瞧,就明白了几分。你告诉三弟,让他防着殷家。”
“是。”
又坐了一阵,赵珍儿起身告退。
日子,就这样平静无波地过着。
慕容大嫂依旧痴迷于给边城武官保媒的事儿,常常往返于官媒署,倒与江宁府的官媒熟络了。然而,慕容大嫂忙乎了许久,待官媒们真把几十个江南姑娘嫁给北方边城武官时,官府的邸报嘉赏里,出现的名字却是“今有兴国公府周子远夫妇心系北方边城武官婚娶,促成良缘五十三对。”
当刚做上织造府郎中一职的陈相贵拿着朝廷嘉奖抵报给陈湘如看时,所有人都怔住了。
王婆子惊道:“怎么是兴国公府的人,这事……明明是慕容大少夫人促成的,为了这事,慕容大少夫人可是一个姑娘一个姑娘的瞧看呢,生怕配错了人,还特意与我家将军讨了份名单回来……”
慕容大嫂先是意外,后淡淡一笑:“我只想这些武官都能繁衍后代,唉,鸣弟妹,你是不知道,在边城娶个媳妇真难啊,但这回看着这么多人娶上媳妇,我真心欢喜,谁办成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娶上媳妇了。”
陈相贵愤然道:“可这明明慕容大嫂办成的。”
上头怎就嘉奖周子远、兴国公府的周三爷。
果然,周四公子不是个易处的,连周三爷也是如此。
要是早前知道周三爷是这么个货色,陈湘如发现他的沉船是不会退回去的吧,便是让他永沉海底也不给。
陈家的人看到了邸报,兴国公府的人也看到了。
周六爷一瞧那内容,就冷笑起来,只不说一字。
周六夫人却是带了人来探陈湘如。
知陈湘如有孕,又无长辈照应,周六夫人令婆子丫头准备了几样精巧的吃食。
正忙碌着,周四奶奶丁翠芸就到了。
“六叔母又要去周宅?”
“有些日子没见到八奶奶了,想过去看看。”
六房的人与陈湘如交好,陈湘如也额外关注六房,每次送礼,除了兴国公夫妇占了头份,这第二份定是送给六房的,陈湘如对他们的好远远越过了世子夫妇。
毕竟,周六爷与周五爷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就是周五爷也与周六爷亲厚。
三姨娘此刻拿着个食盒也进来了,见丁翠芸在,便无声站在一边。
丁翠芸道:“今晨我做了些果酥饼,六叔母给她带一份去,原想去探望,可祖父下了令,说陈氏要养胎,叫我们少去扰她。”
不就是有孕,连兴国公都过问上了,动不动还问:“玉鸣他媳妇怀了七个月了吧?”
然后身边的服侍下人应道:“是七个月了。”
兴国公很是期待,毕竟这是五房的孙儿,且一举又是双胎,上次一回来,看到那奇大的肚子,一听说是双胎,兴国公就乐了。
虽有人家视双胎为不祥,但在江宁府却是认为大吉大利之兆。若双胎是男子,就视为大瑞之兆。
周六夫人道:“既是四奶奶送来的,我就带过去了。”
周四奶奶告退出来,刚至园子里,就见周四公子立在一边:“给她了?”
周四奶奶道:“六叔母都收下了。”她好奇地道:“不就是送几样点心,你怎还要亲自过问。”
周四公子扬了扬头,“你知道八奶奶对我们三房人一直是提防的,她信得过也就是六房,好歹我们都是长兄,理应照顾她些。”
周四奶奶微微凝眉,总觉得哪里说不上来。
周四想的则是:陈氏沾不得桃子,要是吃了加了桃汁做的雪梨味果酥、红枣果酥,不知道又会是什么模样。
三姨娘启开食盒,看了一眼,做得很精致,取了一枚掰开一看,尝了一口:“是梨心酥饼。”顿了一下,三房的人自来就与其他几房不同,心眼最多,“六夫人,你还是别带三房的东西。”
周六夫人看着这精致的酥饼,看着就有食欲。
“我若不带,怕是他们又该说道了。”
三姨娘道:“以往你过去,他们哪有送过,这回……”还是不放心地摇头。
周六夫人道:“都是些吃食酥饼,他们不敢有这么大的胆儿,国公爷听说八奶奶怀着双胎,也欢喜着呢,谁敢惹国公爷不快。”
三姨娘只是有一种感觉,三房人从来对其他几房的人不善,除了待大房,大房是世子,自是好的,又与他是一个亲娘生的。
周六夫人宽慰道:“我会小心的。”她又挑了几枚吃下,“我先试吃,要是有问题,我不给八奶奶,若我吃了没事,八奶奶就吃得。”
三姨娘见周六夫人如此诚心,赞同了。
拾掇了一番,周六夫人又唤上长子媳妇周六奶奶一道出门。
安好院。
陈湘如看着周六夫人从一只只食盒里捧出的新鲜吃食,各式各样的点心,“六婶又破费了。”
周六夫人笑了一下,“你又见外,你婆母不在了,周八又在边城,我关心你些原是应当的。”上回陈湘如就帮了六房,让六房的日子好过许多。
六房的人也记得这个情,周六夫人就多有关照,常来过来探望,还亲自做了些点心送来,连三姨娘也亲自做了好几套小孩子的衣裳备着,只等陈湘如生了,就挑了日子送来。
周六奶奶在一边坐着:“那些清淡的点心是我婆母做的,绿豆糕、红豆糕是三姨娘做的。”(未完待续。。)
第343章 毒饼
因为他们不知道周八的身世,自是拿她当周家妇看待的,陈湘如想着,取了一枚好看的饼儿。
一掰开,就看到里面切成丁的果肉。
绿菱问道:“这果酥是什么果子做的?”
周六夫人道:“是雪梨、红枣和板栗的。”
三房的人胆儿再大,也不敢毒害陈湘如,许也和四房、七房的人一样,想也得点什么好处。
只是周三夫人的嫁妆丰厚,三房的日子过得比其他几房庶子的要好。
陈湘如只当是周六夫人做的,往嘴里喂了一块,“挺甜的,好吃。”
“喜欢就多吃些。”
陈湘如“嗯”了一声,“六婶来了正好,我还有事儿与你说呢。六堂兄是个能干厉害的,早年我父亲在世时,曾借给了苏州马府一万六千两银子,还有马庆做生丝生意从我们这儿借的一万四千两银子,是写有《借契》的,我一个妇道人家又不好上门去讨,想请六堂兄帮这忙。”
就算周五爷不是个东西,可到底是周八的养父,名义上的爹,现在改变不了,将来也改变不了,而周五爷老了,倘若不与他们生活,怕是要与交好的六房人生活在一起。
既然这两张借契拿在手里也是个麻烦,倒不如索性大方些,给了周六去弄。
瞧周六行事,倒是个有能耐的。
绿菱取了两张借契出来,陈湘如道:“要是讨回来了,二万五千两就当是我给六堂兄的,他给我一万两就行。”
就凭着周六那块“我是兴国公孙子”的招牌,他要追上门讨债,马大人就不敢不还。
周六夫人惊道:“这怎么使得。”
“六婶又见外。又不是外人。我一个妇道人家要不要得回还另说,但交给六堂兄办这事,指定是能办成了。”
周六奶奶心下欢喜,这可是一万五两银子呢,比早前那个更好。
这可是有《借契》的,就算是上公堂也占足了道理。
绿菱将两张《借契》递给了周六夫人。
周六夫人不好意思地笑着。推辞道:“我可不敢收。”
“六婶,这九妹可是要嫁到赵家的,到时候九妹出阁,你可得办得体面些,你就当我是给九妹提前添嫁妆了。”
周六奶奶只是个知县女儿,嫁妆不多,心头欢喜,跟着道:“婆母,你就收下。这可是八弟妹的一番心意,我们两房人就跟一房人一样好,婆母待八弟妹可比待我还要好呢,不知道的怕是要以为八弟妹才是她嫡亲儿媳妇呢。”
周六夫人这才揣好。
陈湘如嗓子有些发痒,捧了凉茶喝了一口,只觉似乎更痒了。
王婆子道:“夫人,怎了?”
陈湘如摇了摇头,用手压了压衣襟。这麻痒的感觉似乎越来越重了,她伸出手来。想要抓住什么,整个人往地上滑落。
绿菱惊叫一声:“夫人!你这是怎了?”
“我……我不能呼吸,嗓子痒、浑身都痒……”
不能呼吸了,出不了气,她张大嘴巴,快速地吐气、吸气。可还是出不了。
这是怎了,难道是中毒,可又不是。
前世今生,她都没有遇到这种状况。
周六夫人婆媳俩看着这情景,立在一边早就吓愣了。王婆子惊叫着:“来人!来人,快请郎中!快请郎中!”
郎中还没来,陈湘如已经昏死过去了。
安好院里一阵手忙脚乱。
赵婆子得了消息,急匆匆地赶到:“给大小姐吃什么了?”
绿芰垂首道:“也没吃什么,就是周六夫人带来的点心,都是周六夫人亲自做的。”
周六奶奶惊慌道:“也不是我婆母一人做的,有些是三姨娘做的,还有些是三房的人送来的果儿酥。”
“果儿酥,是什么馅的?”
赵婆子一转身就看到那两盘式样好看的点心上,取了一块,里面是雪梨的,又闻了一下:“这味儿……”
周六夫人忙道:“我试吃过的,我都没事。”
赵婆子道:“我瞧着大小姐的模样,和当年老夫人中桃毒一样,快请李老郎中!快把他老人家请来……”
偏厅小榻上,张威与绿萼正在给陈湘如顺气,这才片刻的工夫,陈湘如一张脸都起了红疹。
张威道:“出疹就好,这毒就是要发出来了,快请郎中!”
赵婆子厉声喝斥着王婆子:“是怎么当管事婆子的?大小姐沾不得桃,那果心酥里分明就有股桃的味道。”
王婆子看着凉榻上昏过去的陈湘如,“我见是雪梨、苹果的,就没多想……”
“你就不能瞧得仔细些,大小姐现在是一身三命,要你们这婆子、丫头的做甚?这个时候中了桃毒,你们是想害死大小姐?”
王婆子越想越怕,吓得已失声哭起来。
“你还有脸哭,是你当差不力!”
赵婆子左右张望,见张威倒是懂晓急救之术。
一会儿让绿萼给陈湘如压胸口,一会儿又往她嘴里吹气,如此往复。
绿菱、绿芰两个吓得浑身颤栗,就看张威指挥着绿萼施救。
陈湘如那张脸,已经不忍目睹,全是一片红斑,就连脖子上也是。
周六夫人心下慌张。
周六奶奶道:“婆母,怕是有人故意要借我们之手害八弟妹……这……这可是要一尸三命啊!别说是国公爷那儿,就是五伯父知道了,怕也不会原谅我们。”
“丁翠芸!他们这是嫉妒,我们六房与八侄媳好!”
周六夫人道:“带上几个酥饼,你找郎中瞧,赶紧回去给六爷、六公子送信。我在这里守着,阿弥陀佛,可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出事。”
慕容大嫂从外头回来。就看到院子里站满了人,有陈相贵夫妇、岳氏母女,连姨奶奶等人都到了。
她心头一惊:“出了甚事?”
萍儿哭啼啼地道:“有人要害夫人,在饼儿里加了桃汁,我们夫人是沾不得桃子的,现在中了桃毒。呜呜……李老郎中进去了,呜呜……说夫人经过这番折腾,已经见红了,让王婆子熬汤药……”
陈相贵静静地站在那儿。
赵珍儿脸色煞白。
岳氏道:“这……周家是谁要害我们家大小姐?大小姐人这么好,他们怎么下得了手,这可是三条人命!”
所有的人,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大小姐迈不过坎了吗?所以李老郎中才会下令让熬催生汤,这分明就是要提前产子。
这可是两个呀!
要不是大小姐难保性命,李老郎中是不会做这个决定的。
周六奶奶带了几个饼儿去医馆。又派丫头回去报信。
周六爷父子一听,整个人都呆了。
一商量,立即去找兴国公禀报。
待父子到时,周六奶奶已经候在兴国公夫妇住的上房外头了。
周六奶奶简要说了来意,“回来的时候,孙儿媳妇找了杏林医馆、回春堂的郎中瞧过,他们说那些雪梨饼、枣泥饼、苹果饼全都加了桃汁。祖父,这是有人故意要害八奶奶。周宅的下人说。八奶奶打小就不沾桃的,一沾桃就会中桃毒。”
“其心可诛!”兴国公大吼一声。“那可是三条人命,陈氏肚子里怀的也是我的重孙儿,他就敢下这等狠手,去!把四房的丁氏给我叫来。”
丁翠芸跪在上房花厅。
兴国公夫人满脸怒容。
蠢货!
有一样有桃汁还能说得过去,几种饼全都有桃汁,这不就是明着告诉所有人她是故意的么。
兴国公脸色煞白。三皇子在边城打了几场胜仗,甚至歼灭萧顶天,这最大的功臣是周八,要是周八知道周家有人害他妻儿,这口气能咽得下去?
周四奶奶垂首道:“祖父。孙媳不仅做了雪梨味的,还有红枣、苹果、蜜桃的,孙媳不是故意的,许是做蜜桃饼的时候,让其他几样也沾上了桃汁!”
她知道周四公子想对付陈湘如。
早前就想,周四公子有好些日子还与陈相和吃茶玩耍来着。
只是,那计划不成了。
世上真还有沾不桃的人,一沾就会呈中毒之状。
她只能说是自己不小心弄进去的。
周六爷冷笑道:“四奶奶好本事,难道那桃汁多得可以来拌果馅了。”
这分明就是要挑驳六房与五房的关系。
周三夫人见众人罚她儿媳,忙道:“六弟这话怎能这样说?今儿送点心过去的可不止我们三房,三姨娘、六弟妹不也送了,怎就单单是我们送的点心有问题。”
周六奶奶愤然道:“八奶奶确实是吃了带桃汁的果酥才中的毒,现在周宅都乱成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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