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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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话-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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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湘如笑道:“这几日大伙都辛苦了,刘叔替大家都记好,月底另有奖赏。”

    刘管事一扭头,对偌大的织布房道:“大伙听见了没有,大小姐发了话,大伙这月辛苦织布,月底另有奖赏,少了不大伙的工钱。”

    一个个或垂首忙碌的织娘,或穿梭其间小管事,都来了精神,有人大声回应道:“谢过大小姐。”

    陈湘如道:“辛苦各位了。”令绿叶接过几条帔子,陈湘如的计划是织三幅仕女就成,可刘管事觉得太短,便改作了织成四幅仕女,每幅仕女的大小都像是半扇门一般大,同样的四幅聚在一处,正有妇人所戴的帔子长短。

    染布房里,吴管事正带了染布师傅在染布,展现在开阔之地,满目姹紫嫣红,如梦如幻,一条条明艳的织锦,迤逦入梦来。这样鲜艳的锦,绚烂似霞的锦,如云空幻的锦,刺入眼目铺天盖地,占据了所有的目力与记忆,令人惊艳数日。

    陈湘如漫步其间,仿佛走在明媚**之中,那是一种沐浴在欢喜与充实之中的心情,就这样别样的活着,为自己而活,更为了一世安稳而活。

    空地上有无数个染缸,每个染缸里都有颜料水。

    匠人、学徒们正忙碌地把一条条原本素白的布料搁放到染缸里浸泡染色。

    有两个新学的学徒,却怎么也搅不好布料,正被师傅严厉地训斥着:“你那手上没劲儿吗,看清楚了,得像我这样搅。”

    瞧着简单的动作,绿叶学着样在一旁搅了一下,那师傅却连连摇头:“姑娘,不是这样的。”

    绿叶似恍然大悟一般:“要学会似乎不容易不容易呢。”

    陈湘如以前也认为是极简单的,见过之后,才明白是怎么回事,难怪世人常说,隔行如隔山。

    管事见陈湘如到了,唤了声“大小姐”。

    陈湘如道:“吴叔且忙着,我就是过来瞧瞧。”看众人将染好色的帔子晾挂到竹竿上,而一些颜色不匀称的还会取下来继续上染。

    吴管事介绍道:“这种是不成的,得再重染一遍。”

    他们染的是渐变色帔子,一头是深蓝,然后是蓝,再是浅蓝,后又是白色,一条帔子上,竟从深到浅的数种颜色,虽同为蓝色却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这种渐变色也是用来做女子袖了佩饰的帔子,只有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才能用。

    陈湘如凝眉道:“染色帔子,颜色没织出来的瞧着自然、匀称。”

    吴管事笑道:“大小姐,这批货,是我们给杜记上染了,要销往洛阳、京城一带。我们陈记织布房的织娘会织渐变色帔子,不脱色,且颜色也好看,比这种帔子的价格要贵出二成。”

    “杜记是我们的老主顾了,你可得好好上染。”

    吴管事应声“是”。

    陈湘如出了染布房,又往绸缎庄那边去。

    车轮轧轧,只听一人朗声道:“陈大小姐近来可好?”

    这声音传入耳膜,陈湘如似触电一般,顿时忆起昨夜发现的那封书信,至今想来,还令她面红耳燥。

    刘奶娘揭起帘子,在街道一侧长身立着个蓝袍少年,气宇不凡,“是周八公子,近来可好?”

    陈湘如望了过去,微微颔首。

    周八心里想的却是:那封信,她到底看没看到,如若看到,她定是会到茗香楼赴约的吧,他从上午就一直等到了酉时一刻,原不抱希望要离开,不想在街上又遇着她的马车。

    可见,他们到底还是有缘的。

    唉,他那封信藏在锦盒底下,她又怎么会看到呢,她有孝在身,怕是那些名贵的首饰也是不带的,一袭素裙,就连头上戴的都是白色的丝绦,白色的绒花,他送的白玉兰也是白色,她总可以戴,可她头上没有。

    一定没看到他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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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 信物

    周八抱拳道:“在下不知能请陈大小姐到茗香茶楼吃盏茶否?”

    这是在约她家大小姐?

    刘奶娘心里暗叫了一声:我的个老天,有这样邀约一个女子的么,且双方的身份不俗,一个是国公府的公子,一个是官家小姐。

    不合规矩!

    就算大周民风还算开放,可这样男子邀约女子还真不多。

    刘奶娘道:“茗香茶楼右有旁的公子、小姐?”如果人多,倒不妨过去与各家小姐打个招呼,幸许那里面的小姐还有几个是陈湘如原就认识的。

    周八愣了。

    他是北方人,在那边好似没这么多讲究。

    至少,在北方更比江南的民风开放些,女子们也可穿着男装出游,哪怕被人辩出是女子,也不会有人说道,据说在洛阳和京城一带,这样的女子更多。

    周八想与陈湘如私下说说话,既然喜欢了,何不直接说出来,偏总没得机会,道:“早前府中的弟弟,又有几位表姐妹们在茗香楼玩耍,这会子许还在的。”

    其实他们并没有去,可不这样说,周八生怕刘奶娘不让陈陈湘如去。

    陈湘如低声对刘奶娘道:“你把刘奶娘送我的四条帔子送到绸缎庄去,请罗管事帮忙包好,回头我送给周五夫人做谢礼。上次在城外,若不是遇着他们,我许就没命了。”

    但事实上,她一早就有准备的。

    刘奶娘应声。

    陈湘如下了马车,领着绿叶随周八往茗香茶楼去。

    周八不紧不慢地走着,与她走在一处,她的身段比他预想地还要高些,十三岁的年纪尚未长开,那蒙着白纱有脸上还带着三分稚气,可她的美,在于她的风姿,如白莲一般,又似幽兰,静默地散发出幽香,一举一动都是显得很美。

    周八在脑海里搜刮了一遍,想寻话说。

    陈湘如已经先开口道:“我们姐妹当在姬家当铺的首饰,是你帮我们赎回来的?”

    那信,她看到了!

    周八此念一闪,低声道:“你看到那封信了,还有我给你的信物……”

    “信物?”陈湘如好不茫然。

    “对,那支玉兰花的白玉钗子。”

    陈湘如面露慌色,这个人还真有意思,贸贸然就送了件这样的东西,还是搁到她当掉的首饰里,“你知道,我现在有孝在身。”

    “我等几年又何妨。”

    又何妨?

    那可是三年。

    他说出口时,好似很容易。

    但女子等男子三年许不算奇,奇的是一个男子竟说要等她三年。

    陈湘如道:“我没带来,下次定会奉还。”

    “送出手的东西,哪有再收回来的道理。”周八信心满满,扭头看着陈湘如,“除非,你着实讨厌我,否则还是收下吧。”

    他是疯了么?完全把那白玉兰钗子当成是订情信物了。

    她根本也没多想,而且今儿睡了一觉起来,早被那信和钗子忘得九霄云外了,她又不是闲着一点没事的闺中小姐,她的事好多,每天都要去织布房、染布房、绸缎庄,有时候还要去陈家名下的小店铺,如杂货铺、分茶铺等转动,还得查看账目。

    陈湘如勾唇苦笑,“到底是一辈子的大事,你就这么轻易决定了?周八公子不觉得太冒失?”

    “怎是轻易决定,自我在城**见你,便认定你了。”

    哪有好久,还不到两月。

    听他话的意思,倒是从那个时候起,周八就动了心思。

    陈湘如前世今生也未遇到这样直率的男子,大大方方,简简单单,直接将他所思所想就道出来了。

    陈湘如道:“别太草率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周八公子又是世家名门的人中龙凤……”

    他的婚姻只有周家长辈做主,又岂是容得他自行做主的道理。

    周八公子面露不悦,抬手止住了陈湘如的话,“我最讨厌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以为你是个不同的,你怎和他们的说辞一样。

    生活一辈子的人,不是应由自己来挑个中意的么?我爹选中我娘,他们在辽郡成亲,后来就带了我娘回周家。周家长辈们也没说甚,我就想像我爹娘一样,找一个喜欢的人,过一辈子……”

    他想得很简单,就是要寻个喜欢的女人做妻子。

    周八反问:“你不相信我的话?”

    她根本不了解他,不存在信任与否。

    只是他不是太奇怪了么,他们这才见几次面,他就迫不及待的告诉她这些话。

    周八扬了扬头,笑道:“第一次在城外见着你,面对刺客,你竟没有惧意,那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一个很有胆识的女子。”

    前世的她,生于乱世,见惯了厮杀,而那天她之所以不惧,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不会有危险,只要她愿意,她随时可以令藏暗在的防院出来活捉了刺客。

    她是胜券在握。

    但那样不惊不惧的她,却入了周八的眼,被周八视为有胆识又特别的女子。

    而过了几日后,周八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见到了陈湘如,不同的是,她穿一袭黑衣,黑得诡异,孤独地坐在一块巨石上,久久的沉思。

    他突地从梦里醒来,一些往事便浮现脑海。

    是的,陈湘如就是他今世要娶的女子。

    绿叶跟在一侧,早已控抑不住,不知道是欢喜还是旁的,有人喜欢她家大小姐,她替大小姐高兴,上回绿叶可是瞧见马庆与二小姐来往的,既然马庆靠不住,还不许大小姐喜欢旁人不成。

    周八又道:“让我心动的,是你在钱塘海寻到周家的沉船,那一船的好东西,得几十万两银子,可你却让周家去打捞……”

    这样的女子,人品贵重,便是同为男儿都是欣赏和喜欢的。

    周八越发觉得,他没有看错陈湘如,她是个不一般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他周八。

    他需要的,不是一个柔弱的女子,而是一个能独撑一面的女子。

    而陈湘如怎么看都合符他的标准。

    陈湘如摇了摇头:“我和你又不熟,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想说:我不喜欢你,不,我不相信男人,谁也不信,我信的唯有自己。

    男人的承诺,只是他们在床笫之间的甜言蜜语。

    “多见几次面,自然就熟络了。”周八笑得信心满满。

    陈湘如与他进了茗香楼,大厅里坐了两桌人,有人站在台上说书,说的是些野史人物。

    “你不是有兄弟、表姐妹在这里么?”

    周八低声道:“既瞧着那封信,为甚不按时赴约?”倒带着两分责备。

    “既然他们都离开了,我也不必上去了。为谢上回周五夫人解危之恩……”

    “怎就只我母亲的功劳,上回我可是出面替你作保从钱庄借了一笔银子,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陈湘如想着自己前世三十三岁,今生亦有十三岁,两世加起来,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人,而周八瞧上去正是恰年少时,要与这样的一个少年谈情说爱,怎么想都古怪得紧,有点像与小弟弟说话的感觉。

第048章 送谢礼

    她款款一拜,“谢周八公子上回解危之恩,君子施恩不图报,周八公子高风亮节,一瞧就是个君子。”

    想让她以身相报,他做白日梦去。

    这一生,她可得得好好活,活得安稳幸福。

    才不想这么快就把一生搭到一个男人身上。

    男人,就喜新厌旧的,男人就视女子为玩物,她今生拒作玩物。

    周八微愣,很快哈哈大笑起来,立时就吸引了整个茶楼大厅的目光,就连台上说书的都停了下来。

    周八身子微倾,“你说我是君子?可我还想做小人哩。”

    君子,不过是个好名声。小人,似乎更能得实惠。

    周八一脸莞尔,“我救你一回,又帮你一回,怎么说都得以身相报才能偿清欠了我的恩情。”

    陈湘如吐了两字“休想”,一扭头就看到刘奶娘过来了。

    绿叶故意远远儿站着,垂手绞着手里的罗帕玩,时不时抬头望向陈湘如这边。

    刘奶娘捧着个纸布,包扎得很好看:“大小姐,四条帔子都在这里了。”

    陈湘如接过,“多谢周八公子帮扶之恩,这是我们织布房新织的仕女纹帔子,是送给周五夫人,请代我谢谢周五夫人。”

    周八勾唇一笑,“表现不错,知道讨好我娘了。”

    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

    第一次见他时,还像个男人,怎么老想占她便宜。

    陈湘如咬咬唇,虽有不悦,却没有发作,“回头,我便令人把那只钗子还回来。”

    周八敛住笑意,“你真的这么讨厌我?”

    若还回来,定是她对他不曾有半分喜欢。即便只得一分的喜欢,他都会用十分的努力,让她喜欢上自己。

    陈湘如将纸布一塞,转身携了刘奶娘与绿叶出了茶楼。

    她和周八根本就是不同的人,也不知周八是怎么想的,他们才认识多久,就给她写了一封信。

    她就没见过这样唐突的男子,自以为是,还有些张狂。

    陈湘如走了一段,发现绿叶没跟来。

    正待问,刘奶娘道:“大小姐,绿叶什么时候与周八公子这么熟络?”隐约之间,刘奶娘似看到绿叶从周八公子手里接过了什么东西。

    陈湘如停下脚步,绿叶已经飞野似地从茶楼出来,脸上挂着一抹古怪的笑。“绿叶,看你这笑,就让我想起非奸即盗。”

    绿叶立时板起面孔,“大小姐这话说得真难听。”

    刘奶娘觉得先前绿叶与周八公子说话的样子着实是奇怪,话虽难听,却是实话,“你刚才到底在做什么?”

    她又没做坏事,不是想做好事么,想把大小姐和周八公子凑到一块,再怎么说周八公子可比马庆强多了,周八公子有官职,虽是武职,好歹也是个官,还有周八公子是嫡子,更重要的是他父亲还是忠武将军呢。

    周八见她们主仆走远了,看着手里的布包,既是陈湘如送给他母亲的礼物,他自得带回去。

    周八回到兴国公府,径直进了五房的院落。

    周五夫人慕容氏正坐在花厅上,与周家夫人、姨娘说闲话儿。

    周八进了屋,将布包往周五夫人面前一递:“这是陈家大小姐谢母亲上回城外的救命之恩,一点礼物,你且收下。”

    这么个小纸包,能是甚,想来也是小礼物,好歹是人家一个姑娘的心意。

    慕容氏接了过来,知道周八喜欢陈湘如的事,但对方在守孝,她也不便提及婚事,好歹等过了这三年,拆开了纸,但见里面是三条叠放整齐的帔子。

    周六夫人惊呼一声:“好漂亮的帔子。”

    慕容氏抖开帔子,落入几人眼里的是一个风情万种的仕女图案,那种高贵、典雅耀入眼帘。

    有人惊呼一声:“是仕女纹帔子,第一次见这种纹饰的,图案别样,颜色也好。”

    周八原没注意,只是想着是陈湘如送他母亲的这才带回来,此刻听她们一说,好似是很别样的礼物。

    周六夫人眼眸一亮,“听说近来陈记推出几样新花式的绸缎,又雅致又好看,做春夏季节的衣裙最好,没想帔子也都出了新式的,好看,还真是好看。”末了,唤来自己的丫头,“你去陈记绸缎庄问问,看他们柜上有没有这种花式的帔子,各色先买五条来。”

    慕容氏原是辽郡人,虽知江南的好东西多,见周六夫人一下子要各色五条,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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