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氏原是辽郡人,虽知江南的好东西多,见周六夫人一下子要各色五条,忙道:“这真是好东西?”
周六夫人“哎哟”一声,“你见过以前织仕女纹帔子的没?这瞧着就别样,还有旁边又题有一首诗,高雅上档次,可不是好的。”
慕容氏一一见过,人物也不一样,每条都这样的好看,捧在手里竟是越瞧越好,“陈大小姐倒有心了。”
周六夫人与慕容氏的丈夫同是庶子,更重要的是,他们乃是同一个姨娘所生,打小就亲近,因着丈夫的缘故,周五夫人与周六夫人也颇是亲近,闲来没事,周六夫人就喜来五房窜门。
待周六夫人离开,慕容氏方拉了周八进偏厅,低声道:“你今儿见着陈大小姐了?”
周八道:“见着了。”
慕容氏看着周八那熟悉的眉眼,这孩子眉眼里与慕容氏颇是相似,瞧着就觉得亲近,“她可戴了那支白玉钗?”
“这倒没有。”
“女孩家脸皮薄,在外头你好歹给她留些脸面。你们都说什么了?”
这是他的事,他这母亲还真是特别,似乎格外关注他喜欢哪家小姐的事,说来也怪,以前兴国公世子夫人提了不少官家小姐,慕容氏都没表态,周八一说自己喜欢陈湘如,周五夫人就连声夸赞,只说那是个好女子。
事实上,通过周八的观察,他发现母亲并不是她说的欣赏、喜欢陈湘如,只是因为那个女子是他喜欢的,所以慕容氏便夸“我儿子眼光真好。”
慕容氏母子俩的感情,有些让人觉得奇怪,慕容氏对周八,不像兴国公府其他妯娌夫人那样对自己的儿子,倒不是慕容氏宠溺周八,更多的倒更像是迁就。
周八道:“没说什么,我在街上偶然遇着的,她就备了份礼物让我带回来给娘。”
打死也不说自己在那锦盒里搁了一封信的事,自然也不提他替陈湘如姐妹赎回首饰的事,这是他的秘密,属于他和陈湘如。
陈湘如年龄还小,另还在孝期,两事都挤在一块儿,要不然他还真要让母亲上门提亲去。
慕容氏歪头追问,倒对他的事倍加关心,“没了?”
“没了。”想到自己拿来私房银子赎首饰的事,周八就怕被慕容氏训斥,那些就是周大、周二几个想借,他也不舍,却一古脑儿都花在那上面了。
慕容氏问:“没写封信什么的?”
周八一脸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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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章 迁就的母亲
慕容氏见被自己猜中,笑了起来,“你昨儿半夜才睡,又没去你爹的习武房,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读书写字,你要不是给她写信,打死我也不信。”
周八面容发窘,做得这么明显么,居然一语就被慕容氏给猜中了。
慕容氏面露关切地道:“你不会跟你爹一样,写了封肉麻得要死的信,‘你嫁给我吧?你嫁给我,我从头到脚趾甲的喜欢你、心疼你,你修个脚趾甲我都会心疼……’”敢情修个趾甲,都是在剪他的肉。
周八自小,就常听母亲提及当年她与父亲年轻时候的故事,那时候慕容氏可是白塔关一带出名的美人,慕容氏的父兄是那一带的大户人家,而慕容氏的兄长便与周五郎同在军中效命,有几回慕容氏奉家父之命前去军中给兄长送东西,对于清一色的男人军中来说,慕容氏的出现,就像在一片碧草如茵地草原发现了一朵盛开的芍药花,同是年轻未娶者,慕容氏就成了兄长军中好友们竞相迎娶的对象。
在众多的追求者中,周五郎每过两日就会着人送一封信到慕容府。
慕容氏不过才收到两封,严格的说,这信还被她的奶娘给扣下了,可军中便盛传慕容氏与周五郎有了私情。
这桩婚事便是在慕容氏兄长促成下成了。她不能嫁别人,她与周五郎有书信往来,这就是证据,直将这事闹腾着军中知晓的人不少。兄长回家时,追问慕容氏那两封情书的事,奶娘方才拿了出来,而慕容家只得将女儿许给了周五郎。
当慕容氏从奶娘手里接过两封信时,一看没把她肉麻得要死,直骂“登徒子”。
而周五郎说的这句“你嫁给我,我从头到脚趾指的喜欢你、心疼你……”也一时成为白塔关将士们的口头禅,直至周八都已经大了,还偶尔听到有人拿这事打趣周五郎。
周五郎最初有些不好意思,打趣的人多了,反而得意地道:“要不是老子够肉麻,当年的白塔一枝花就被你们娶走了。”
慕容氏那时在他们眼里就是个美人,可她到了江南一看,自己在兴国府众多的女人里头,不过算得是端庄清秀,并不是出挑的那个。
周八听母亲一说,只觉浑身鸡皮疙瘩直冒,“快别说了,这种话我可写不出来。”
慕容氏笑盈盈地道:“可别跟你爹学,他还不是听了旁人胡言乱语写的,你要真写还不得把人家姑娘给吓跑了。这是在江南,江南的姑娘们喜欢含蓄、委婉些的。”
要是敢那样写,指定会被人骂成“登徒子”、“轻浮不稳重”,而大家闺秀也好、小家碧玉也罢,哪个不喜欢稳重、知礼的儿郎。
周八想着,对自己写的那封炽烈书信有些犯迷糊,该不会是真的吓着她了吧,“娘,什么是含蓄、委婉?”
她这儿子,长这么大了,居然含蓄、委婉都不懂。
慕容氏错愕。过了片刻,道:“就说,你爱吃红烧肉,你想吃,但不直说。你而是对我说:娘,我们有半个月没吃红烧肉了吧。”
顿了一下,周八想到那红烧肉,嘴巴吧叽了两下,“堂兄弟们为甚不喜欢吃呢,这可真是人间美味,每天吃一顿,我决不嫌腻,他们居然不爱吃。”
慕容氏伸手一凿:“臭小子,这还不就是委婉,没直说,任谁都知道你又想吃红烧肉了。好,回头我让婆子给你做一碗红烧肉,难怪你爹说,你不像他,倒跟你那大舅一个样儿。”
慕容氏提到了娘家兄长,他也偏爱红烧肉,那时候她待字闺中,便带着家里的下人、丫头去送过几回红烧肉,因他军中有几个投缘的朋友,不是送一碗,而是送上一大钵,不知不觉间,兄长便得了一个绰号“红烧肉将军”。
想到兄长,慕容氏看着周八的眼神又柔暖了几分。
周八拽着慕容氏的衣袖,一脸讨好地道:“娘,婆子做的没你做的香,你给我做一碗红烧肉吧?”
慕容氏说了句“你呀”,吩咐了丫头准备材料,准备着中午在小厨房里给周八做红烧肉。
周八趁慕容氏不备,在她脸上香了一口。
慕容氏连连擦脸,“臭小子,多大的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顽皮。”
周八得意地笑着,“我去习武堂找爹。”
周五老爷周子迁虽然重伤归来,身子略好些,就去习武堂练功。
周八出了院门,回忆着今儿交给绿叶的那封信,是不是太肉麻了,受爹娘的影响,居然不懂得含蓄,会不会把人家姑娘给吓着了?
要不今晚翻墙进去道个歉?
他可听说陈家大院守卫森严。
不要进去没见着人,倒被陈家护院当成了刺客、贼人,如此一来,她的名节还要不要?
罢了,罢了,往后就在外头见见面,才通过她的丫头塞几封信进去就是。
绿叶那丫头看起来不错,乖巧、听话,她一定会把他的信转给陈湘如的。
陈湘如令刘奶娘去首饰铺子挑了几样小姑娘头上戴的发钗、珠花、绒花等。
待她回到陈家大院时,天色已暮。
刚进二门,就见陈湘娟站在门口笑盈盈地冲她傻笑,暮风吹拂着她的衣袂,人本瘦弱,就似一阵风来便要将她卷走一般。
陈湘如道:“你站风口里作甚?”
陈湘娟笑问:“大姐,织布房那边的新式布料都出来了吧?还有那个仕女纹帔子……”
陈湘如轻声道:“我们现在什么状况,得穿戴素净些。”她们在守孝,再好看、鲜艳的绸缎、帔子皆也她们姐妹无缘,便是陈相富兄弟几个,都得穿了灰白、蓝黑等色的衣裳,袖上还是常年缝着一截黑绫做的孝袖,以示守孝。
陈湘娟嘟着小嘴,“现在不穿戴的,过几年总可以用,我就想大姐绘的仕女纹帔子,想来很别致的。”
刘管事送了几条,可陈湘如不是念着周五夫人救过自己,都送人了。
没想刘奶娘倒先说了出来,“刘管事原是送了四条给大小姐的,兴国公府的周家上回不送了咱们一份礼么,大小姐就回给周五夫人做礼物了,你是知道的,上回大小姐在钱庄借二十万两银子,这可是周五夫人作的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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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0章 他赎回来的
刘奶娘自不提保人是周八,只得说是周五夫人,尽量把这事说得理所应当。
陈湘娟倒没甚不高兴,而是道:“大姐,待织布房里的货多了,你给我各样留两条。”
她年纪小,又在打理内宅,没有老夫人的令牌,陈湘娟根本出不了大门,就连服侍丫头小桠也比她要自由得多。
陈湘娟的目光立马停在刘奶娘怀里的妆盒上,顿时熠熠发光,“那里面是什么?”
陈湘如面露宠溺,“你挑两件去吧,这些首饰都是些素雅的。”
刘奶娘启开盒子,里面是有两对珠花,又有一对银钗,还有蝴蝶状的银耳环、银手镯、一个银质的平安符、另有一对雪白的绒花、一对粉白色的绒花……
陈湘娟面露诧色,她的首饰都是极好的,而陈湘如屋里的东西不是老夫人留下的,就是赵氏留下的,件件都是雅致的,“大姐好好儿地买这些做什么?”
刘奶娘道:“是给三小姐买的。”
陈湘娟脸色阴沉,“她过继到二姨娘名下,便是父亲的女儿,也是要守孝的……”
可这些东西都是素净,没有一件鲜艳的,守孝的人戴着银饰也不算违矩,反正金饰是不能戴的,颜色太鲜了。
陈湘如道:“你亦挑一件,回头送给妮儿,就当是你做二姐给的见面礼。”
虽是银饰,可也得花银子不是,不是一两件,而是这么大半盒子,加起来没有十几两银子陈湘娟自个儿都不信。
“大姐这出手也太阔绰了。”
“哪是我一人送的,还有祖母的份在里面,就是相和、相富几个也得从这里头挑一件送给妮儿。”
陈湘娟伸手便取了两对珠花,这珠花是所有首饰里最贵的,虽是两对,便就占了一盒子一半的价儿,所用的珍珠大小不等,最大的约有绿豆大小,用一粒粒珠子窜成了桃花状,嵌在银钗上,式样倒还算别致。
陈湘如微微蹙眉:“你挑一对自个戴就是,留下一对来,就当是祖母送给妮儿的。”见陈湘娟舍不得搁下,陈湘如又道:“难不成你想祖母拿了更好的送她?”
陈湘娟这才放下了一对式样较寻常的,嘴里嘟囔道:“这送得也太贵重了些。”
陈湘如没再搭话,领着刘奶娘先去了上房。
与老夫人说了自己买首饰,备着等陈湘妮到祠堂见了礼,便当作全家人送陈湘妮的见面礼,得先放到老夫人屋里。
老夫人又令赵婆子取了几个锦囊来,分成了几份装好。
不多会儿,陈相和兄弟三个也过来给老夫人请安,正要用暮食的时候,陈湘妮与二姨娘也来了,一并用了暮食,又闲聊了一阵,众人方才散去。
陈湘如回到屋里,看了会儿书,正要上床歇下,却发现妆台上多了一封信,难道这信会长翅膀飞进来不成,虽只瞧过周八一封信,可那笔记是他的无疑,四下一张望,满心狐疑。
绿叶捧了洗足汤进来,轻声道:“这信是今儿周八公子给奴婢的,一定要奴婢呈给大小姐。”
难怪今儿刘奶娘说绿叶从周八那儿拿了什么东西,想来定是这信了。
陈湘如轻声道:“你胆儿真大,要是被奶娘知道了,怕要罚你。”
“奴婢小心着呢,大小姐不瞧瞧里面写了什么?”绿叶咧嘴笑着,“奴婢觉着周八公子人不错……”
“登徒子一个。”陈湘如骂着,并不看信,今儿她就该直截了当地拒绝了才是,可又实在说不出口,这一忍一拖的倒好,第二封信又写来了,“下回别再接他的信,传出去,我成什么了?”
这是私授。
就算前世她生于风尘,可礼仪廉耻皆是懂的。
旁人不顾忌声名,她可顾忌着呢。
“大小姐放心,不会有人知道的,奴婢与柱子说好了,往后他再送信来,外头就再装个信套,不会有人知道里面是给大小姐的,旁人只会以为是给奴婢的,还不容奴婢有几个亲友不成……”
陈湘如道:“周八公子是不错,可我没这心,你也别收信,更另再给我,给我,我也是不瞧的。”
她不是矫情,而是她心里当真没有半分儿女情长。
她就是个妖怪,这么大的岁数,与周八传递锦书,到底不是这么回事。
既然她心无旁骛,就远离此人。
绿叶道:“他待大小姐不错呢,听柱子说,花了他所有的私房钱,这才替大小姐赎回了三盒首饰,就是皇上赐给他的钱都被他花在这上头了……”
这个周八,果真是个败家仔。
她们姐妹抵当到姬家当铺,原是可以自己赎回来的,倒被他这番闹腾,好似欠了周八天大一个人情,现在她就是想拒绝,倒被绿叶视为有些不近人情了。
陈湘如瞪了一眼,一把将妆台上的信塞到首饰盒里,没有看,而是搁放到最底下,和早前的信一道。“今晚是绿枝值夜,你回去歇下吧。”
绿叶应声是。
周八公子里哪里不好了,大小姐倒似不乐意待见。
刘奶娘打起珠帘进来,一股药香弥漫开来,“大小姐,你不可再熬夜了,老夫人令人抓了副调养的药材来,叮嘱你睡前吃了。”
陈湘如好好的,却可吃药,不由得蹙着眉头。
刘奶娘搁下药碗,便要蹲身给她洗足,陈湘如连连道:“奶娘快别!我如今大了,哪还要你给我洗。奶娘,上回帮我们姐妹赎回首饰的是周八公子……”
刘奶娘面露惊色,三盒子首饰可得不少钱呢,而且是没拿当票赎走的,这钱就花得更多了。“不是兴国公府帮忙赎回的么?”
“我备了赎银和当票,明儿你出门一趟,亲手交给周八公子。让他拿了当票去当铺,再则,我不想平白欠了他人情。”
陈湘如一开始发现周家的沉船,看的也周五夫人母子的面子,这才决定告诉周家的,周家送了一份厚礼来感谢,就算是彼此不相欠了,可那大箱子里,最贵重的就是她们姐妹二人的三盒子首饰,那些礼物也不过值上二三百两银子罢了,早前还以为周家是大方的,现在才晓得,真正的大方的是周八。
而周八的大方,确实另有用意。
原是盯上她。
第051章 少年郎中
陈湘如洗了足,寻了当票,又一笔赎银来,周八既然是无票贵赎,想来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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