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八在神思、激动许久后。这才回过神来,“你要救陈将生那混账?”
绿叶争辩道:“周八公子,你以为我家大小姐想么,是老夫人非要大小姐把人捞出来不可。四老太太一家倒觉得是陈家大院欠她一般,明明是将生老爷干了混账事,还非要大小姐捞人。他们舍不得交五千两银子的赎银,就想让我们陈家大院来交……”
周八也觉得陈湘如不会是那种以怨报德之人,她很柔弱,瞧在眼里他就想保护她,尤其穿着这袭素袍。更显娇柔,就似风里摇曳的白莲。
“绿叶,到门外候着,我与你家小姐有话商议。”
让她走?绿叶站着未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哪里能成,虽然她看周八比看马庆顺眼多了,但这也不能成为她避开的理由。
陈湘如道:“你在门口候着,去吧。”
门半合着,陈湘如坐在案前,执壶给周八蓄了茶水,“周八公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好,我就直说了。”他顿了一下,“听说大姨娘教唆着陈相和给你添堵?”
他竟然知道?
这是陈湘如第一反应,她定定地看着他,老夫人最爱名声,认为这是家丑,在西院下了禁口令,不许下人议论这事,“大姨娘的失踪……不会是你干的吧?”
周八勾唇一笑:“怎么样?够解恨吧。我原想早日找你来商量的,可你倒好,避而不见。”
上回他帮她,他就说过在他想见她的时候,希望她能出现,可她倒好,依旧和以前一样,可他舍不得怪她,今儿能来,也算是她给了他机会。
陈湘如垂眸,她一直以为是大姨娘自己逃离了庵堂,得到了证实,舒了一口气,同时对奇怪他为何要这么做。
“她现在怎样了?”
周八一脸宠溺,“湘如,你想如何处置?我全听你的。”
陈湘如想到前世的自己,乱世飘零,无数次想要过普通人的生活,可因她跟的两个男人都非寻常之辈,到底是不能。
大姨娘虽然可恨,可还不致死。
陈湘如道:“找个能管得住她的男人嫁了。”
管得住的,也就是能让大姨娘害怕的。
大姨娘现在是光头尼姑。
可在偏远的地方,有多少男子娶不上妻,大姨娘虽说二十五六岁,可姿容美丽,再嫁一个男人应不在话下。
周八猜过很多种,唯独没有这种结果,“不是把她贱卖,也不是让她去僻远艰苦的尼姑庵出家,你要她嫁人?”
“是。”陈湘如回答得肯定,“原本出家就非她本人愿意,大姨娘在陈家大院呆了十年之久,锦衣玉食,哪里又是个能吃苦的,你把她嫁了吧,寻个能让她吃饱穿暖的小户人家,重要的是那个男人能管住她,否则以她的性子,怕是内宅难宁。”
“能管住她的男人……”
周八怎么看都觉得陈湘如不会是那种善良到像菩萨一样的人物,面露茫然,偏眸子里有诸多猜疑,没有问出口,可他那模样就似在问:为什么是这样?(未完待续。。)
第087章 嫁掉大姨娘
陈湘如道:“大姨娘心眼多,要么寻个比她心眼更多的,要么就寻个强势的男人,她不听话就将她打骂一顿,能让她害怕、畏惧,更能管得住她,虽说打女人的男人不是好男人,可大姨娘这样的女人,就该配一个能治她的男人。”
坏吧!
给大姨娘寻个打女人、骂女人的丈夫。
她要生生切断大姨娘与陈家大院的联系。
就算若干年后大姨娘再出现,也不敢承认她曾经是陈将达的侍妾,那时大姨娘已经易嫁,她更没有脸面再挑驳陈相和做任何事。
远远地嫁了,给大姨娘一条全新的活路,也解决掉自己的麻烦,她给的活路可不是给大姨娘幸福,而是不缺大姨娘的吃穿,却让她活在地狱中,一个打女人、骂女人的男人,想来这脾气是最差的。
周八意味深长地笑着:“往后,我可不敢得罪你。”
“你不得罪我,我得罪你可好?”
这话什么意思?
周八夺口而出:“是说你要欺负我吗?我可是只给未来媳妇欺负的。”
她和他开玩笑?他们何时有这般熟络了。
他写的那几封信,呃,真让人面红耳赤。
陈湘如一张脸涨得通红,似要燃烧起来,“我让十三叔今儿晌午拜会你,劳你帮忙,助他从牢里把陈将生捞出来……”她少有的支吾结巴,“我知道……这样让你帮忙不妥,就……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
“知道欠我还说,不过我已经答应帮忙了。既然欠了我一个人情,那你还我一份人情可好?”
“什么?”她错愕地抬头,她很尴尬了。可他似又在开玩笑,从怀里掏出一枝白玉兰钗子,还不等她回过神,已递了过来:“怎样,收下这钗子,就当是还了我人情。”
这。是他母亲留给他的东西,据说是要传给他未来妻子的。
他再给她,是想告诉她:他认定她了?
他们见过几次面,他们对彼此都不了解……
拒绝,有太多的理由。
而收下,却只是因她欠了他一个人情。
“这白玉兰钗可值不少银子,这是其一。其二,收下它,往后你有难处。我会帮你,我自小在北方边城长大,学会了如父亲那样一口唾沫一个钉……”
这是他的承诺,他说到就会做到。
“你不收,我凭什么帮你呢?湘如,陈家老夫人不是说了,与马庆订亲的是二小姐,你未许配人家。三年孝期一满,你就该十六了……”
“我不收。”她吐出三字。果决地。
他神色变了又变,有生气,有怒火,但终究平静了下来。
就算她拒绝,他也是纵容她的。
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份柔情。天下的女子,最大的心愿莫过于找到一份真爱、相爱的男子厮守终身。而感觉告诉她:也许她可以试着相信周八。
可,前世的沉浮让她无法相信任何一个男人,也包括面前这个眸露温柔与痴情的周八。
她需要一个回拒的理由,一个能让他信服的理由,“我不能收。谁又能保证。再过两年你不会看中别的女子。三年内,我不会许人家,你若有心,三年后派人到陈家提亲。”
尚在孝期的她,是万不会与人私订终身,但她将白玉钗还回去时就想好的。
周八收回了白玉兰钗,轻轻的抚摸着,“你不信我?”
“我们才见过几次面?如果我说信你,那就是骗你,就如同你因为不信,才想让我收下这东西,若是你信我,就不会拿出来了。”
她不信他,她又不了解他,用什么去信他。
他也不信她,所以他想有一支白玉兰钗与她订下终身,这样她就不会成为别人的。
周八咬了咬唇,“明年二月初,我就要回北方,这次我随父母回江南,母亲原就是想替我寻门亲事,不瞒你说,大伯母、婶娘们提了许多官宦家的小姐,可我就看中了你。”
“我守孝在身,三年内不会议亲。”
无论是老夫人还是她,都不会这么做。
她是长女,她更得守矩。
就算迫不得已抛头露面执掌家业,但她会自重、自爱,更不会干这等私订终身的事,不会这么做,许是她骨子里无法相信男人吧。
周八小心地将钗子放回怀中,这是第二次被她拒了,“我希望第三次送出时,是你爽快的答应。”
陈湘如勾唇一笑,“我让十三叔晌午时来寻你,可行?”
周八歪着头,被人拒绝心情有些不好,可他又不能怪她,她在孝期,若她收下,他若欢喜,定会被人非议行止不端。“你真要放陈将生出狱?他背里使阴招算计你。”
她肯定地点头。
同样的话,她不想重复。
“你祖母怎就看中马庆此人?不怕过两年马庆坐稳织造府郎中一职,将来不肯让出来?”
世人常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便是这个理儿。
陈湘如想:老夫人是何等聪明之人,又想原是老夫人的决定,她不敢怀疑,再则前身是马庭做了代理织造府郎中,最后马家也没强占了这世袭官位去,因为陈家在宫里还有一个汪公公帮衬。
周八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就是看马庆不顺眼。他既是你妹夫,我不与他计较。”
说得他好似已经与她是一家人,听听这口气,直让她哭笑不得。
陈湘如垂眸饮茶,“我也不想放过陈将生,可他到底是族叔。”
周八笑微微地道:“回头,我送你一份厚礼。陪我饮茶吧。”
就这样静默的坐着,彼此相对,看她优雅的饮茶,看她平静的凝视,就连时光都在此刻停凝。有冬天的风拂过,来去匆匆,就如人生百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找一个喜欢的女人,与她共度一生,再生几个儿女绕膝。这样的人生才算是圆满的吧。
周八看过北方边城喧嚣时的金戈铁马,静寂时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也曾看过江南繁华时人如潮水马如龙的光景,江南静寂时如一幅水墨画卷。
唯有此刻,他却独自享受着这份静寂与繁华的共存,繁华喧嚣的是他心波起伏,静寂的是此刻,不需要任何的话语,只要与她相对饮茶,就是一种平淡的幸福。
哦。幸福原来是这样的。
就是与心爱的女人坐在一处饮一盏茶,说几句话,一个眼神的相对,一个笑容的回应。
绿叶站在门口,轻声道:“大小姐,你今儿出门时答应了老夫人,要回家陪她用午食。”
陈湘如站起身,静默中竟度过了大半个时辰。款款欠身:“周八公子保重!”
周八道:“告诉陈十三,让他午时到福来酒楼寻我。我在那儿恭候。”
陈湘如走了,望着她的背影,周八再也看不见旁人,爱情来时花姿灼灼,就如现下,明明是她素白的身影。落在他眼里比太阳耀眼,比烈焰还灼烈。
就如他所言,这次后她又欠了他一份人情,可他送出的白玉兰钗她却不能收。
她不要这样与人私订终身,除非是由老夫人做主订下的良缘。
她不否认。在马庆与周八之间,她宁可是与自己订亲的是周八,至少周八看起来更为磊落,做了事他也会坦然的承认。
用罢了午食,陈湘如令赵武陪陈将宏去福来酒楼寻周八。
事情比陈将宏想像的还要顺利,周八见着陈将宏,先是细细地审视一番,瞧上去与他的年纪差不多,可这人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一看就是个读书人,“你是陈十三?”
陈将宏抱拳道:“正是。”
“来了便好,早前陈家已经给我递了帖子。走,我陪你去一趟知府衙门。”
知府不在,听闻陪知府夫人去兴国公府赴宴了,两家原就是姻亲,自然比寻常人更为亲厚。
师爷热情地接待了周八,笑问:“周八公子今儿怎有时间大驾光临?”
周八抬了抬手,“我是来赎陈将生的。”一扭头,对陈将宏、赵武道:“你们二人吃茶,我陪师爷走一趟。”
陈将宏想与一起去,赵武低声道:“十三老爷,我们就在这儿等等吧。”
周八与师爷离开了,不到一炷香时间,却只见师爷独自回来的,只是那神色有些古怪,有嘲笑,有无奈,还有几分欲哭不能,抱拳道:“十三老爷,周八公子已带走陈将生。”
“有劳师爷!叨扰了。”陈将宏抱拳行礼,与赵武出了衙门。
衙门外,站着衣衫褴褛的陈将生,人又脏又臭,黑瘦了一大圈,头发凌乱,双目无神,仿佛竹竿上挂着的锦袍一般在风里飘飞着。
周八往怀里一摸,掏出个信套来,冷声道:“事儿办妥了,这是剩下的赎银,陈十三,劳你将它还与陈大小姐。记住了,务必要亲手交给她。”末了,抱拳道:“就此告别,后会有期!”领着他的随身小厮纵马离去,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人。
陈将宏冷冷地扫过陈将生,指着一边的马车道:“先上车吧,我得先回陈家大院,有劳赵武把他送回陈家庄。”
马车上,陈将生又冷又饿,虽说没过多久,却似又活了一世般漫长,他舔了舔嘴:“赎我花了多少银子?”
赵武冷笑道:“几日前,官差去了你家,四老太太不肯出赎银,大闹陈家大院。我家大小姐有孝在身不便行走,只得去陈家庄请十三老爷出面说项周旋,为了救你,十三老爷都奔走两日了,昨晚都没睡好。”
(ps:陈湘如并没有给周八拿赎银,大家猜猜看,那信套里装的是什么?)(未完待续。。)
第088章 白眼狼
他?陈将宏是昨日进的陈家大院,可进去后就躲在书房看书,那里有许多他盼望已久的书籍,他昨夜没睡,那是因为看书看的废寝忘食。
今日陈将宏见到周八,人家一早就是打算好的,没说几句话就带着他们到衙门领人,这赎银也没提,倒给了一个信套,直说里面就是没用完了赎银。
陈将宏一早就觉得这事古怪,没想是陈家大院要白白送他一个功劳。
赵武冷瞥一眼,“将生老爷,这次十三老爷为了捞你,可费了不少心思,人家以怨报德,对你有再造之恩,你怎好霸占了他家的七亩良田,说起来都是姓陈的,不是该把霸去的良田还回去么?”
原想陈将生会念着这好,不曾陈将生冷哼一声,“他又不是帮我,是帮三伯母的忙。”
他才不会欠陈将宏,更不会把那七亩良田还回去,落到他手里,自然就是他的,他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要养子女,要养妻妾,凭甚要还与一个姓陈的外人。
他下大狱,原就是为陈记的事,俗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这救他出来的原就该是陈家大院的老夫人。
陈将生继续道:“若说欠人情,是三伯母欠了陈十三,与我无干,陈十三想讨赏,只管寻三伯母讨去。”一扭头,再不理陈将宏。
早前在狱里,陈将生千百次地想过,如果有人救他出来,他一定感恩戴德,可就在他真正出来之后,这念头却变了,因为赵武说是老夫人请陈将宏周旋的。
赵武讥笑道:“世间都说白眼狼,在下今儿真是领教了。”
陈将生顿时跳了起来。却忘了是在马车里,头碰着车顶,“砰”的一声,直疼得他险些昏厥过去,“臭奴才,你竟敢骂我是白眼狼。你……”
赵武可不怕他,就是这么个东西,老夫人执意要大小姐把人捞出来。“在下是奴才,却不是你家的奴才,是陈家大院的奴才。”
陈家大院大门前,陈将宏先下了马车,赵武与门上的婆子道:“与老夫人说一声,将生老爷出来了,我将他送回陈家庄。”又对陈将宏道:“有劳十三老爷回禀老夫人!”
陈将生待在马车里。原想出来,可外头的冷风一吹,他索性不出来了。
想到这些日子在大牢过的苦日子,心有余悸,睡的是杂草堆,住的是昏暗的牢房,吃的是剩饭……实在是太苦了。
而这一切,都是陈家大院给他的。
拉他下狱。是因为陈记追究;放他出来,是陈家的老夫人。
这真是祸因陈家大院。福也因陈家大院。
总之,这回他也陈家大院的仇怨结深了。
这笔账,他会记在心里的,绝不会就此善了,总有一日,他要夺了整个陈家大院。也要夺了这偌大的家业,父亲在世时就曾说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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