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合适,奴婢再另换套好的。”
陈湘如昨儿就知道刘奶娘置了一套,有时候刘奶娘觉得陈湘如就是个雅人,不,其实是因为她知道赵敬是雅人,这才特意备了一套,刚听说陈湘如在花园里遇到了赵敬,刘奶娘就把东西搬来了。
刘奶娘笑道:“没雪水,只能用泉水了。大小姐与表少爷说着话儿,奴婢回去忙了。”
赵敬只一个看法:绿叶与他说了许多关于陈湘如的话,就连刘奶娘也似在刻意给他们机会。
陈湘如取了茶具,纯熟的洗茶、洗茶具等,然后取了茶粉,一双灵巧的纤手像与生俱来带有某种魔力,白气升腾中,便开出了一朵莲花的轮廓,轻风一过,白气消散,而后又是一朵白鱼,还能摇晃着鱼尾。
赵敬定定地看着:“如表妹这茶艺……”
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茶艺,还能飘出花和鱼一样的白气,太奇特了。
前世时,为了这茶艺,她用尽心思拜了当时江南第一茶艺高手为师,虽在瞬间白气形成的莲花,却是她练了很久才成的。
今生她也算是集两身才华,原棋艺寻常,却因着这具躯体的奇遇与记忆,让她的棋艺突飞猛进。原琴艺普通,也因着前身的幼时奇遇,而变得不俗。
可她这手茶艺,却是前世就会的。
此刻落到赵敬的眼里,只觉得是这样的惊奇而特别。
“花架子罢了,五表哥尝尝这茶沏得如何?”
赵敬接过紫砂茶杯,浅呷一口,“是井水。”
“要寻泉水,只得城外才有,陈家大院可没泉水,定是刘奶娘糊弄我们。”
其实,就这样陪她静静地坐着也一种享受。
赵敬想着,也许他今生要寻的就是这样一个女子,懂琴棋书画,还能静下来给他沏茶。
他最初答应这门亲事,只是因为父亲说,应该为过世的姑母做些什么,因为陈湘如是姑母的女儿,当年身为兄长的赵三舅没能照应上姑母,现在赵三舅要赵敬照顾姑母留下的儿女。
赵敬无法拒绝父亲,他甚至能从父亲的眼里看到父亲对姑母的愧疚。
因为当年,姑母曾说过,她不想远嫁江南。
而姑母是那样信任的告诉了父亲。
可父亲反而劝她听从父母之命。
许是因为这样吧,他这么多年总觉得对不住姑母。
如果曾经阻止了,帮姑母说话,是不是姑母就不会这样早死。
至少,不会为了给陈家生儿子而难产早去。
陈湘如比他预想的好,他曾想一个能撑起家业的女子,许是刁悍的,可她的性子很温和,更让赵敬没想到的是陈湘如的才华,有这样的女子为妻,他说什么她皆能听得明白。
这,就是赵敬想要的妻。
随着接触的增多,赵敬对陈湘如越来越满意了。
尤其是到了这里后,走到哪儿都能听人提到她,无论别人是有意或无意,却从旁人的口里对面前的女子了解逾多,她的坚韧、她的温和、她的犀厉、她的果决……和她做的一些事,都让他觉得:她值得他敬重。
赵敬捧着茶杯,含着浅笑,眸子里也流露出一丝温柔。
“五表哥还笑呢,二妹妹的性子我最了解,说了让你帮忙再绘一幅,回头你没绘出来,她能见天地缠着你,就跟你欠了她一般。”
“我近日抽空再绘一幅。”
“别让二弟瞧见了,他若见了,指定又会要的。以前觉得自己的画不错,与五表哥一比,当真是班门弄斧了。”
陈湘如自嘲地笑了。
赵敬搁下茶盏,动作优雅,这样的男子落到人眼里,就觉得是一幅画,是一首诗,总是这样的赏心悦目。
“听丁公子说,如表妹想给马庆在江宁府谋个差事?”
陈湘如愕然抬头,她是想,可这么些天了,丁夫人也没回话,将陈湘娟想继续留在江宁府的事细细地说了。(未完待续。。)
第185章 婚房
赵敬问:“只要是二表妹求你,你是不是什么事都会答应?”
“也不算全是,只是想着她说的这些话原就是事实,她又是个性子要强的,若真与公婆同处,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来。
我希望她好,也许过些年,等她更成熟些,性子变得沉稳些,她就愿意回马府了。
能在青春年少时,避开一些风波,为什么不避?
不是怕风波,而是想让她少受些伤害。”
果然!绿叶说得对,陈湘如将家人看得很重。
她其实是个重情的女子,或者是说是大度的人。
即便陈湘娟做了伤害她的事,她到底还是放下了,甚至原谅陈湘娟。
世间,能放下仇怨的女子又有多少呢?
赵敬往怀里探了一阵,从里面摸出一封信来,“这是丁公子帮忙谋的差使,江宁府官衙吏目,从九品的差。”
虽是小吏,好歹也是个差使,只要他在江宁府当差,就不必回马府,而陈湘娟也可以随他继续留在江宁府。
赵敬淡淡一笑,“拿着吧,让马庆年前到江宁府知府衙门报备。”
陈湘如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赵敬道:“丁公子要求我的一幅字画,我给他了。虽然丁公子是个世俗之人,倒亦有可取之处,守信重义。”
丁公子之所以愿意帮忙,是以为这差使是赵敬求的,但赵敬拿到公函时,便与丁公子坦言道“我如表妹为了替二表妹夫求个差使,快要愁坏了,这次有劳丁公子帮忙。”赵敬免去了其间细节与误会不得。
丁公子一听是替马庆求的,当时脸儿都白的。“不是给你求的,我干吗帮忙。”
“丁兄就当是我帮的忙了,赵敬失礼了。”
丁公子无奈地道:“你这个人……”
无论如何,这任职的公函是拿到了,有了它,马庆就能做这从九品的吏目。
面对这样温润的男子。任何一个女子都刁悍不起来、也粗鲁不起来。
陈湘如垂眸道:“让五表哥费心了。”
赵敬原想一门心思做学问、静心读书,却去参加了世俗的诗词会,现下想来,他不是为自己,根本就是为了替她解忧,这才去的,才给丁公子留了墨宝,亦才求得了一份差使。
陈湘如为了陈湘娟所求之事,也没少求人。可对方总是敷衍了事,并不想真心帮忙。
赵敬道:“我说过的,只要你有事,我会尽力帮忙。往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生意上的事我帮不了,但旁的,我可以帮你。”
陈湘如歪头笑道:“比如……五表哥教三弟吗?不用天天见他。只是偶尔给他讲讲就好。”
“相贵是个读书的料,人也用功。只是聪慧不及相富。”
“相富哪是个坐得住的,能让他安心坐下来读一个时辰,那简直就是奇迹。不过,他的武功学得比相贵好。”
赵敬抬头,“我近来也跟着护院师傅学了武功、剑招,就当是强身健体。”
陈湘如把公函收好。给赵敬蓄了茶,两个人坐在凉亭里说话。
绿枝又来了,这回却是抱了一把古琴,“大小姐,今儿难得闲下来了。上回奴婢粗鲁,把琴弦弄坏了,你先试试,看乐器铺的师傅把琴弦上好没?”
哪里有弄断,分明就是好好的。
陈湘如很快就明白,这是刘奶娘和绿枝她们几个故意的。
许是看他们这样坐着不是个事儿,故意要给他们机会相处呢。
而此刻,刘奶娘正在上房里与老夫人说话。
“老夫人不必担心,大小姐避着表少爷,我们就多用些心,这孤男寡女的处得久了,总会有感情的。”
老夫人的心结,还是那个梦。
想到梦里的陈湘如做了自梳女,老夫人就觉得可怜又心疼。
而刘奶娘几个,则用心给他们创造机会,希望在他们成亲以前,两个人都能彼此喜欢对方。
也许这样,日子才会过好。
一个男人,会为自己心爱的女人一再让步。
而不是因为赵三舅的原因,逼着赵敬来娶陈湘如。
唯有真心喜欢,两个人才能走得更远。
“大小姐擅茶艺,思来想去,老夫人没教过,老爷也没教过,定是她幼时遇到的那个道姑教的呢。
那回我看大小姐沏茶,我的天啦,那白气就开成了一朵莲花,惊得我半天没回过神来。
奴婢送了个红泥小炉过去,把茶具也送去了。
表少爷是个才子,素爱雅事,要是大小姐露了这么一手,定是喜欢的。”
老夫人笑微微地道:“你做得很好。你和绿叶几个要随大小姐嫁到赵家,往后大小姐行事不当的地方,你要提点。若是他们小夫妻闹了矛盾,你也要学会开解、挫合。”
刘奶娘连应了几声“是”。
赵婆子进来道:“老夫人,给大小姐预备的嫁妆从大库房挑出来了,你要不要再看看簿子?奴婢与陈二婶子已经对照过。不知老夫人预备给大小姐备多少抬。”
老夫人沉吟着道:“我记当年,赵氏嫁到陈家,有七十八抬陪奁,如儿出阁,先预备八十八抬。”
我的个天!
刘奶娘在心下惊呼了一声。
老夫人笑道:“我当年的嫁妆都尽数给大小姐,还有夫人留下的嫁妆,也挑了七成留给大小姐,记住了,对外就说给了夫人的一半嫁妆。再有,我令人在六安置备的那份,也都给她。”
赵婆子道:“赵家那边不知道会备多少聘礼呢?”
“他们那边多少,我们且不用管。陈家的嫡长小姐出阁,就要办得风光体面,多少年没办过喜事了,就备八十八抬,你们要挑了好的包。”
赵婆子应了声“是”。
老夫人道:“先单放到一间库房里。等我过目后归整箱笼,我要亲自看着婆子归整箱笼。”
赵婆子笑问:“老夫人要现在过去瞧么?”
“推我过去。”
老夫人出了上房,听到一阵悦耳的琴声,还有箫声,如一对起舞的蝶,痴缠着。起舞着,琴声里依然平静,箫声里却多了一丝柔情。
赵敬动情了!
老夫人勾唇一笑,一个男人动了情,就会对她好。
她不用再担心了。
老夫人吐了口气:“走吧!”用赞赏地目光看着刘奶娘,做得好,因为她们在背后的推助,这对男女生情了。
花园里,一曲弹罢。陈湘如停了下来。
赵敬回眸一笑,这支《落雁沙》不易弹出,但陈湘如弹得流畅自如,雁与风云的搏击吹奏得让人身临其境。
湘如,不仅是他的未婚妻,更如他的知己。
“如表妹,赵宅那边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什么时候我们一起过去瞧瞧?”
陈湘如起身道:“今儿我就想去。”
“好。我们一起去。”
赵敬伸出手来,拉着陈湘如的手。两人往新建的赵宅奔去。
与陈家大院的西院相连,却有单独的丈余高围墙,墙上又开了一道铁门,因是白日,门并没有上钥,倒有一个婆子坐在门口磕瓜子。手里抱着汤婆子。
赵敬来过几回,她是认得了。
婆子忙唤了声:“五爷来了!”
赵敬道:“我与大小姐过来瞧瞧。”
陈湘如不抗拒嫁他,却也没有爱得多深。
也许,走得最远的婚姻,不是那种刻骨铭心、爱得轰轰烈烈的男女。反而应是这种淡淡的、相濡以沫的温情。
她要嫁给赵敬了!
是的,她会做将来的一品高官之妻。
以前的碧柳苑还在,成了次院。
赵宅不大,是二进的院子,一进院子建了两处小院,各有三间,左有厨房,右有库房,又带了下人住的屋子。二进院子里能看到三处庭院,两处是新建的,其中一处建得大气得体,自有江南园林的风格,另一处为次院,是用来招待宾客之处,而之前的碧柳苑又可做书房用。
“如表妹,这是我们的家,往后我们要住在这里了。你喜欢什么花木?”
陈湘如指着一块空地,“我要这里挖一个小荷塘,种几株荷花,养几尾锦鲤。然后在周围种上杏树、桃树、梨树,待到三月时,杏花刚谢,桃花正艳,而四月梨花又开。
要让这小院,一年四季都有开不败的花。
瞧,那里还有一座凉亭!”
这是新建的。
八角凉亭,没有取名。
陈湘如抬头,眸光熠熠,她开始接受赵敬了,虽然这个过程花了好长一段时间,但现在她不觉得了,一切都那样的自然而然,近了赵敬,许是因为他们之间有赵氏相连。
“这个凉亭好,夏天的时候,挂上轻纱,每一面纱上都绘上墨梅、兰花,到时候我来绘画,五表哥题诗……”
赵敬幻想着那一面面轻纱飞舞,纱上是画、是诗,而凉亭里坐着与他对奕的陈湘如,这画面真的很美。
他想,他是喜欢陈湘如了。
陈湘如这样的温婉、柔和,就如他记忆里从父亲口里知晓的姑母一般。
他忍不住心疼她。
看她在院子里转动着,勾画着在哪里植一棵,又在哪里种一丛月季,栽一两棵牡丹,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很高兴,他也很欢喜,他从不曾想过自己的妻子会是什么样?以前想的就是考中功名,然后风光地迎娶一个娇妻。
可现在,他知道了那个她是什么样的。
就是面前的陈湘如,就是她这样的。
可以与她一起分享,一起绘画,一起煮茶,甚至一起和乐……(未完待续。。)
第186章 接受
他们可以一起做的事这么多。
他甚至第一次牵她的手,刚才过来,他拉着她,她没有抗拒,跟着他走,小鸟依人得令他想要拥住她。
赵敬问:“想看看新房吗?是老夫人亲自布置的。”
一个孙女得多受祖母的疼爱,才会让年迈腿瘫的祖母亲自布置。
陈湘如垂眸,带着羞涩地问:“可以吗?”
“还有三十多天,我们就要成亲了,可以先看看。”
他仿似问她,却自带了几分诱惑,他的儒雅只有一股子阳刚与妖魅,面对这样的男子,没有几个女子可以抗拒。
新房,有正房四间:花厅、偏厅、内室、一间小书房。
左右各有两间厢房,左边有小厨房、两间下人房。右边是库房、杂库房,
花厅里,整齐地排放着两排桌椅,正中又摆了两套桌椅,因为是新订制的紫檀木家具,上面还没有摆上花瓶等摆件。
偏厅,设了一张小榻,榻上放着案几,榻上没有绸单,更没有被褥,里面摆了四套桌椅,可做小憩使用。
穿过偏厅就能到内室,她却止住了脚步,在往内室的地方还有一个只能摆下小榻的耳房,这是专供值夜下人住的地方。
内室里,中间有一道五折锦屏,是陈记织布房所织的锦屏,全是名家的墨宝,给这内室增添了几分雅致。屏风将内室从中一分为二,前头摆了书案,案上有笔架、案前有太师椅,一侧有个六层书架,可放书籍,可放琴棋。
屏风后头一张还没挂上喜帐的的紫檀木大床。两侧各有小案,又摆了脚踏,靠墙处有一人高的衣橱,雕花刻鸟,是鸳鸯荷莲的图案,栩栩如生。床头有一张八桌案,桌前摆了几个绣杌,另一侧是妆台,再往里又设有一个半圆屏风,里面摆了一只大浴桶,一侧有个式样精致的马桶。
陈湘如扫了一眼,“还差些摆件呢。”
赵敬却觉得已经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