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昭云对领头的侍卫说:“你凭什么带走我的人!”
侍卫早就知道贺昭云不会让他轻易就把人带走,所以恭敬地回答道:“贺小姐,不是属下要带走您的人,而是属下要将她们带到世子那里去问话。”
“那么,请世子自己来。”贺昭云的声音明显在颤抖,她担心,这一次,自己的所作所为,真的要败露了。
领头的侍卫态度依旧恭敬:“贺小姐,王府的规矩您是知道的,王府里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严禁烟火的。可是,您的丫鬟和奶妈却在这里焚烧纸钱香烛,而且还献了瓜果点心,明显就是在这里祭奠死人,这在明月王朝任何一座王府,都是不允许发生的。所以,请贺小姐不要为难属下,允许属下将您的丫鬟和奶妈带到世子那里去,由世子问个清楚,也许,她们有不得已的苦衷,说不定世子会网开一面,原谅她们的。”
侍卫的话滴水不漏,贺昭云无从反驳,可是,她真的害怕,害怕小红和迟大娘在表哥那里,会被他威逼利诱,说出来自己做过的那些不光彩的、甚至有几分残忍的事情,虽然,设计打死阿全,是迟大娘的主意,可她那也是为了掩盖自己派人劫持叶紫灵的事实才那么做的,说到底,是自己连累了她们。
这时候,迟大娘开口说话了:“小姐,您回去吧,这外面风大。奴婢不会有事的,请小姐放心。”
贺昭云听出来,这是迟大娘让自己放心,她和小红的不会将自己说出来的。
贺昭云心里一阵难受,对领头的侍卫说:“我和她们一起去。”
侍卫并没有表示异议,因为世子早就吩咐过他,若是贺昭云阻挠他,那么他就紧紧抓住小红和迟大娘在王府焚烧香烛纸马这一点不放,让贺昭云无法阻拦。那么,贺昭云就只能跟着她们一起来见自己了。
一行人来到殷子桭的书房。
殷子桭有一所单独的院落,在王府的东北角,这所院落,房屋精致,陈设华美,可殷子桭似乎更加喜欢书房,有事没事,都在书房待着。
殷子桭看样子才刚从睡梦中被惊醒,披着一件袍子,一面打着哈欠一面漫不经心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都这么晚了。”
领头的侍卫上前拱手道:“启禀世子,有人在贺小姐住的那所院子里焚烧香烛纸马,属下不敢惊动王爷和王妃,特地将人带来,请世子定夺。”
殷子桭这才睁开惺忪的睡眼,严肃地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扫视了一遍:“是谁这么么大胆子?王府早就立了规矩了,凡事在府中焚烧纸钱者,一律杖毙。这个就不用来问我了,你们自己做主就是。”然后,殷子桭打了个长长哈欠,转身准备回屋。
“是!”领头的侍卫响亮地答应了一声,然后吩咐侍卫们,“世子有令,凡在府中焚烧纸钱者,一律杖毙!拖出去,行刑!”
“慢着!”贺昭云实在忍不住了,大叫一声。
殷子桭停住了脚步,懒洋洋地转回身来,惊讶地叫了起来:“云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贺昭云不知道殷子桭是真的糊涂还是在演戏,可眼下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了,她必须阻止殷子桭行刑,否则,小红和迟大娘哪里还有命活到明天?
“表哥。”贺昭云走上前一步,“是……是我的丫鬟和奶妈焚烧纸钱,不过,她们也许有不得已的苦衷啊,请表哥高抬贵手,网开一面,饶恕她们吧。”贺昭云自己也知道,在王府焚烧纸钱必死无疑,可她也不明白,这好端端的,为什么小红和迟大娘要焚烧纸钱?她们在祭奠谁?难道是阿全?可也不应该啊,这样做,不是自己找麻烦吗?
殷子桭看着她:“云儿,你说什么?是你的人做了这种事情?可是,你的人不会不懂得王府的规矩吧,不要说王府,就是以前的太傅府邸,也是不允许有人做这种事情的。”
贺昭云脸涨得通红,不过好在现在天已经黑了,也没人能看得清楚:“表哥,就算云儿求你了,能不能先问问她们,弄清楚原因,再责罚不迟啊!”
殷子桭思索片刻,点点头:“好吧,看在姑母的面子上,我且先问问她们。不过云儿,你须得回避一下。”
“为什么?”贺昭云快要被殷子桭这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给气死了,而且疑心,这一切,早就在他的算计之中。
殷子桭说:“你不想回避也行,那就进来吧,在一旁听着,万一你的丫鬟和奶妈记性不好,忘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你这个做主子的,还可以补充一下。”
贺昭云看着殷子桭冷冷的目光,不觉打了个寒战,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随侍卫们走进了旁边的一个厢房。
侍卫们喝令小红和迟大娘跪在地,然后整齐地站在两旁。
殷子桭坐在椅子上,却没有让贺昭云也坐下,而且,这间屋子里也就只有一张椅子。贺昭云虽然生气,可也没办法,只能和侍卫们一样,站着。
殷子桭盯着小红和迟大娘看了半天,才缓缓开口道:“贺小姐替你们求情,说你们也许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会蔑视王府的规矩,在王府里面焚烧香烛纸钱,那么,你们且说说,你们到底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你们在祭奠什么人?”
小红和迟大娘互相看了一下,心里都明白,这事儿,打死也不能说。如果世子知道她们是在祭奠阿全,那么,事情会变得更加糟糕。
于是,迟大娘说:“是……是奴婢在祭奠奴婢已经亡故的母亲。”
“祭奠你的母亲?”殷子桭反问了一句,“这么说,今天是你的母亲的忌日?”
迟大娘只好点头说“是”。
殷子桭又转向了仍在不停发抖的小红:“那么你呢?你在祭奠什么人?”
小红的脑子已经完全乱了,而且她也不可能找到一个比迟大娘的理由更合情合理的说法,于是只能回答:“奴婢……奴婢是在祭奠奴婢已经亡故的舅舅。”
“舅舅?”殷子桭冷冷地哼了一声,“这么巧啊,你的舅舅,居然和迟大娘的母亲,是同一天的忌日。表妹,你说,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巧合吗?”
贺昭云正暗自捏了一把汗,焦急地想办法,冷不防被殷子桭这么一问,顿时张口结舌:“呃……呃……这个……这也许是吧。我也不大清楚。”
殷子桭点点头:“这也难为你了,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又对小红和迟大娘说,“在府里焚烧纸钱,本该被杖毙,可是,云儿替你们求情,我也不忍心让府里一而再再而三地死掉下人了,前些日子,阿全的死,已经叫王爷和王妃十分头痛。所以,我就不打算杖毙你们了,不过,你们还是要受到些惩罚的。这样吧,你们都去刷马桶,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回去继续服侍云儿。云儿,你看,这么处置,行不行啊?”
“啊?!”贺昭云真的不明白,今天表哥为什么总是要征询自己的意见,只能说,“表哥处置得很好。她们……是该受些教训了。”
“好吧,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以后谁也不许再提起来,更不许惊动王爷和王妃。谁要是不听本世子的话,在王爷王妃那里嚼舌头,那就休怪本世子不讲情面!”
“是!”侍卫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贺昭云心中一凛,怎么听,都觉得表哥这句话是冲着自己说的。不过,她刚才也的确是打算去舅母那里求情的。
殷子桭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小红和迟大娘先送到杂役房去,交给那里管事的人,让他们好好劳作,不许偷懒!”(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三十九章 夜审
第三百三十九章 夜审
贺昭云目瞪口呆,她没想到,对这样一件看起来十分严重的事情,殷子桭这么简单快捷地就处理完了。
想了想,觉得不对,赶紧抗议道:“那可不行啊表哥,你把我的人都罚去了杂役房,那谁来服侍我呢?”
其实贺夫人母女这次来到宁州,带了好多丫鬟婆子,光是贺昭云的丫鬟,就有七八个,只不过小红与贺昭云最贴心,服侍贺昭云惯了,所以贺昭云只让她贴身伺候,其他的丫鬟,都只做些外围的事情。现在殷子桭要将她的贴身丫鬟送到杂役房去做苦工,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的。
听了贺昭云的抗议,殷子桭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我会拨几个丫鬟过去服侍你的。”
“可是……”贺昭云还想争取一下,不要让小红和迟大娘去杂役房。虽然,明月王朝的人都知道,北平王府的杂役房没有那样可怕,里面的杂役过的也不是暗无天日的生活,可小红和迟大娘在以前的贺府哪里做过一件粗重的活计?怎么可能在杂役房里做事?
殷子桭并不理睬她,而是喝令侍卫们将小红和迟大娘赶紧押到杂役房去:“念她们初犯,就不用拴脚镣了。”
小红吓得瘫坐在了地上。虽然她从没有在贺府的杂役房待过,可她以前去过贺府的杂役房一次,那里面的环境、那里面的人……简直让她恐惧得发抖。当然她听说过,北平王府的杂役房相对来说要温和一些,在里面做杂役的下人不会受到多么残忍的待遇,可再怎么样,那也是杂役房啊,就算没人虐待,可光是那些活计,就能要了她们的命。
迟大娘毕竟岁数大,能沉得住气,只是安慰贺昭云:“小姐,是奴婢做错了事情,理应受罚。小姐,您回去吧,这里风大。”
看见迟大娘还算镇定,贺昭云总算不那么慌张了,想了想,跟这个黑脸的表哥是实在说不通,只有等天亮去舅舅舅母那里求情了。舅母的一顿训斥,是免不了的,可贺昭云决定,不管舅母怎样教训自己,自己都要态度谦虚地接受,好好儿向舅母低头认错,只要能让小红和迟大娘安然无恙就行。
殷子桭果然派了几名丫鬟服侍贺昭云回去休息,而小红和迟大娘,自然是被带走了。
却不是带到了杂役房,而是带到了王府里一个荒芜已久的院落。
殷子桭猜都能猜得到,等天一亮,贺昭云一定会去找父王和母亲哭诉的。等到让父王和母亲来处理这件事儿,又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他们一定会说,如今很多人都已经知道,贺昭云就要被太皇太后和圣上赐婚给北平王府了,你这样处罚贺府的下人,会让贺府面上难堪,会让贺昭云的哥哥侍郎大人误以为,北平王府不乐意接受这门婚事,所以故意找碴儿。
他们还会苦口婆心地劝自己,虽然明月王朝的任何一座王府都严禁任何一个下人在府中焚烧纸钱祭奠亲人,一经发现,活活打死的都有。比如京城的英王府,以前就出现过这样的事情。一个刚刚进府当差的小丫鬟,因为思念亡母,那天又刚好是亡母的忌日,所以怀着“不一定有人会发现”的侥幸心理,在府中一个僻静的地方烧纸钱,却被管家发现了。那个管家当即命人将那小丫鬟打死以正府规。官府是不会追究这件事情的,因为是那个小丫鬟犯错在先。更不会有人觉得英王府太过残忍,连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也不放过,因为明月王朝的规矩就是这样。
可是,殷子桭知道,她的父王和母亲会出于种种考虑最后顾全大局,饶恕小红和迟大娘。因此,他打算抓紧这两三个的时间,从小红和迟大娘的嘴里问出些什么来,就算不能问出叶紫灵的下落,可至少也要弄清楚阿全到底有没有****过小红。从小红和迟大娘今夜焚烧香烛纸马并献上瓜果点心这举动,殷子桭几乎已经能够肯定,阿全,是冤死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殷子桭将坚决不会接受太皇太后和圣上的赐婚,哪怕让他放弃皇族的身份,做个平民百姓,他也不能接受一个小丫头片子这样愚弄自己。
小红已经吓得尿裤子了,而且也走不动路,押着她的两个侍卫只得连拉带拖,好容易将她弄到了那个院子里一个屋子里,并且“哐啷”一声,关上了门。
迟大娘和小红抬头打量着这个似乎已经废弃已久的屋子,窗棂上、桌子上、幔帐上,都落满了灰尘,墙角还结着蜘蛛网。
“跪下!”侍卫们低声喝道,将迟大娘和小红摁倒在了地上。其实小红根本不用强用力,她一进屋子,就已经站不住了,听见一声“跪下”,就不由自主地瘫倒在了地上,也顾不得光鲜亮丽的衣裙会被弄脏。
殷子桭吩咐道:“你们几个去外面守着,任何人都不许进来!包括,王爷和王妃!”
“是!”六名侍卫答应了一声,出去了。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了殷子桭和迟大娘、小红,还有七八个侍卫。
殷子桭看了看窗外,已经过了丑时了,他必须抓紧时间审问,最好能将阿全之死的真相和叶紫灵的下落都问出来,否则,过了今夜,就再也找不到这样一个机会了。
“你们刚才到底在祭奠什么人?不要和本世子说,你们在祭奠亡父亡母。”殷子桭直切主题。
小红吓得一直都在颤抖,就仿佛颤抖已经成了她的常态动作,可因为迟大娘狠狠瞪着她,她才使劲儿忍着,没有说一个字。
殷子桭吩咐两名侍卫将小红架到另一个屋子里去,分头审问。
迟大娘看着他,说:“世子请再考虑一下,北平王府与贺家,就要联姻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世子总不希望,这时候出现什么风波吧、
殷子桭一笑:“迟大娘不愧是太傅府里****出来的奴才,一张口就能把话说到点子上啊。你不用担心,本世子不会将你们怎么样的,如果,你们肯实话。怎么样,是你先说呢?还是让小红先说?”
迟大娘硬撑着答道:“我们不过就是烧纸钱祭奠亡故的亲人,虽然触犯了王府的规矩,可那是因为我们初来宁州,人生地不熟,不敢擅自出府,所以才在府中祭奠亲人。王爷王妃都是宽厚之人,素有‘爱民如子’的口碑,想必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草菅人命吧。”
“迟大娘说得精彩!”殷子桭击掌道,“不过,既是祭奠亡故的亲人,那么也是人之常情,有什么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呢?就算是不熟悉宁州,那完全可以让王府的下人带你们去一个适合祭奠亲人的地方去缅怀个够啊,何必偷偷摸摸在王府里面做这样的事情?你们虽说初来乍到,可据本世子所知,以前的太傅府邸,和现在的侍郎府邸,对下人们的约束要比北平王府严厉得多,你们在贺家当差多年,不会连这么一点点最起码的规矩都不知道吧。”
迟大娘强子硬撑着,不让自己瘫坐在地上。该怎么办?难道就招认了不成?就说自己和小红真的是在祭奠阿全。就说阿全虽然死有余辜,可也是一条人命,他的死,多多少少与小红有关系,她们只是出于仁慈和好心,给他烧些纸钱?可这样的话,也只好糊弄那些没脑子的,而现在,她面对的是北平王世子,而北平王世子,是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糊弄过去的。
迟大娘心慌意乱,不过神志还算清明,打算就这样死扛着,扛到天亮,贺昭云去王妃那里求情,只要王妃一来插手,自己也就不用招供了,即便是招供,也只需要对王妃招供,而只对王妃招供,情况就会变得好一些。就是不知道,小红会不会扛这么久。
殷子桭笑道:“迟大娘,你想拖延时间么?等到你家小姐搬来王妃?”
迟大娘一惊,心想自己这点心思竟然瞒不过他。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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