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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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国色- 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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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重九闻言身躯一震,恍然言道:“天子如此之举不是同时得罪了山东,关陇两大士族,姥姥不疼舅舅不爱。”

    温彦博叹了口气言道:“使君一语道破,南朝士族只会风花雪月,哪里可以依持,现在天下大乱,天子现在宁可暂避于江都,也不回东都西京,正是对于关陇,山东两大士族的不信任。”

    听温彦博这么一剖析,李重九当下对天下局势有种耳目一新之感,都说杨广至江都暂避是昏庸之举,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外人如何明白杨广此时处境险恶。

    话回眼前,自己眼下要对付的范阳卢氏。隋末大乱时,山东士族势力已不如北齐之时,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死而不僵的卢氏,实际上就是掌握涿郡地方资源的无冕之王。从北魏至隋末,今五百多年,卢氏在被幽州早已是根深蒂固。涿郡现在九万户,而以李重九现在上谷,辽东,辽西三郡,加上怀荒,御夷两镇的户数,还不到四万户,加上草原各部,也不过超过三万帐,加起来还不及涿郡一郡人口。

    李重九当下问道:“眼下范阳卢氏家主是何人?”

    温彦博言道:“为卢赤松,卢思道之子,现为河东令,听闻与李渊乃是雅故,眼下涿郡老家之中是由卢赤松之弟卢子迁担任主持大事!”

    李重九点点头,心道这兄弟二人一人在朝为官,一人在地方担任族长,内外呼应。

    李重九问道:“温司马是否认识卢子迁?”

    温彦博想了下言道:“卑职与卢子迁倒是不相识,但是卢赤松之子卢承庆,当年修禊之会时倒是作过几首诗歌唱和,详谈甚欢。”

    李重九听了倒是点点头,言道:“那好,如此我们就轻车简行往涿郡一趟,我倒要见识一下范阳卢家。”(未完待续。。)

第两百五十二章 排场

    蓟县古城,一队马帮摇摇晃晃来到这座古城之下。李重九骑着马,身着皮袍看着城头上蓟县二字,不由一笑。不见一千三百年后的高楼林立,车水马龙,这后世两千多万人口的天朝的帝都,按照今天的观点,也不过是个数万多人的小县城罢了。

    蓟城,古称为燕都或燕京,乃是战国七雄中燕国的古都。后慕容鲜卑曾在此短暂立都,后又迁至龙城。蓟城已有两次为都的经历。

    数万口百姓,现在不算什么,在当时已是一方重镇了,蓟县之地乃是古幽州之地最大的城池,北方第一重镇,北地的百姓更习惯将此地称为幽州城,而是不是蓟城。城北那一片广厦就是临朔宫,正是当年杨广征辽时大本营的所在。而城南的水道,乃是大运河通济渠终点所在。

    这一趟风尘仆仆,从怀荒镇出发,经太行八陉中的军都陉,绕过长城边关,来到这蓟县。李重九当然不是来怀古思情的。他这一番前往蓟县,可谓打算是先礼后兵,若是能拉拢范阳卢家最好,李重九将来可以重用,若是与范阳卢氏谈判失败,李重九也少不得狠心一把,将之抹去。

    反正管你什么士族寒门,能与我站一边的就是战友,不能与我为党的就是敌人。

    这时天刚蒙蒙亮,月牙还挂在天边,无数要入城的百姓,商贩都排着队,排作了一条长龙,耐心的等候在城外。这蓟县乃是边城,商贩。番人最多,很多商贩也不需开得证明。就可以直接入城。

    城门兵卒检查十分松懈,看了一眼就放之进去。李重九看了一眼身后排作的长龙。若是一一检查过去,真不知城门要堵得多久。但是越是如此,越可以见的蓟县的繁华。

    待到了李重九时,城门兵看李重九,以及一旁帐房先生模样的温彦博一眼,似起了疑心,而这时林当锋上前,说了几句话。城门兵见了林当锋,当下露出个欣然笑意。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商队进去。

    进入城池,已可见的蓟县之繁华,一路街道走来,所见白米行、屠行、油行、五熟行、果子行、炭行、生铁行、磨行、丝帛行比比皆是。行人路上接踵摩肩,丝毫没有受到战乱的影响。

    蓟城在不久前遭到王须拔一次围攻后,再也没有遭遇战事,虽是到处义军起事,但是有了薛世雄,以及范阳卢家的坐镇。还算在北地,让百姓们多了一处安身立命的地方。

    李重九压低帽檐行走于城内看着蓟县之繁华暗暗点头,而这时突然四周一片喧哗。李重九见左右百姓纷纷避道于一旁。李重九暗暗奇怪,只见一路手持长矛穿着土黄色战袍的隋军走了进来。列道于两旁,将行人分开,开出一条路来。

    之后就有十几名仆役各拿着一盆水。于前面撒道铺路,再往后就有仆役们在道路两旁拉起了一层长长的黄幔。将视线隔绝。

    李重九笑着对温彦博,明知故问般的温道:“哪家大家闺秀。出行能有如此阵仗?”

    一旁屠夫模样的人言道:“这位伙计,第一次来幽州城吧,除了范阳卢家哪里还有第二家呢?”

    温彦博当下拱手言道:“听闻卢家有四位千金,各个国色天香,不知又是哪位出行呢?”

    屠夫呵呵一笑,言道:“你倒是问对人了,我家小三在卢府上当差,昨日告诉我们是大夫人,与二小姐,四小姐一并前往城东药师寺进香。”

    屠夫言罢,一列长长的马车,从黄土道上碾过,李重九看去只见虽隔着一层黄幔,犹自可以见得车旁丫鬟,皆是绮衣丽服随车而走,至于粗使婆子,小厮,马夫更多,而车上帘布皆是挑开,可见看到几道俏丽的身影,却看不见对方的容貌。

    不能一睹容貌,李重九不由暗道了声可惜,待转过头看着屠杀那满脸垂涎三尺的模样,不由摇了摇头。

    屠夫一转眼看到李重九的神色,当下笑着言道:“莫笑,莫笑,唉,我们蓟县有句话,此生所遗憾者,未能娶卢家女。”

    李重九闻言呵呵笑道:“卢家之女,老兄莫非也有此心?”

    屠夫笑了笑言道:“这句话当然不是我说的,而是当年一个致仕宰相说的,但传了久了,大家都这么说。”

    一旁温彦博捏须点了点头,笑着言道:“这话我也听过。确实是一位魏时宰相言的,说未娶卢家之女,乃是生平所憾。”

    屠夫点了点头,言道:“我说的不错吧。”

    卢家的车驾过后,撤了黄幔,街道上众人重新恢复行走。李重九继续行路,温彦博言道:“民间修婚姻,不计官品而上阀阅,而范阳卢氏恃其族望,耻与诸姓为婚,士族之人众所周知。”

    一旁林当锋言道:“不错,不仅是婚姻,连待人也是三六九等。当年我父亲在时,我林家也是幽州有数的大商家,但是到了卢家,连登上正堂的资格也没有,连仆役都直言说,不能让俗人污了我家的席子。”

    李重九听了不由讶异,虽说商人的身份本就低贱,但是卢家如此待林家也就太过了吧。

    当下林当锋与李重九开玩笑般,言道:“卢家四大小姐都待字闺中,若是使君要收服范阳卢家,不如择一为婚。嗯,还要作妾,到时气死这般自持家世的士族子弟。”

    李重九听了莞尔一笑,但温彦博倒是认真地言道:“卢家只在四大族内通婚,就算近年来为朝廷打压,声势大不如前,也是择陇西李氏为姻亲。”

    “陇西李氏?”李重九不由问道。

    温彦博点点头言道:“正是,当年卢家家主卢元明与陇西李平交好,两家关系一直不错,后陇西李氏得势,卢家也多为婚姻。但几年前,天子斩李浑、李敏一族,陇西李氏受到打击,卢家也有数名女子遭流放,受到牵连。故而卢家已改与李渊走得很近,即便明知李渊并非陇西李氏正统。”

    李重九恍然这又是大隋内部门阀斗争,当时有言说李氏当得天下,而当时陇西李氏,乃是关陇第一豪门,杨广就起了杀心,剪除这一大患。不过李浑、李敏一死,不仅让关陇士族更加仇视隋炀帝,也让李渊乘着李浑身死的机会,以本家人的身份大肆笼络陇西李氏的势力。

    林当锋是商人对于朝廷这内部斗争不甚了解,当下言道:“同样是姓李,为何陇西李氏可以,太守不可,我看要治卢家,必须先将他们身上这股傲气剥去了,如此才能收服他们。”

    当下众人无话,到了林当锋的商行下榻,而李重九,温彦博更是亲自前往卢家的府上。卢府位于蓟县西北侧,按照隋唐时城内布局而论,此乃是尊位。

    李重九出了坊门,顺着大街右拐,走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到,听闻卢家府邸本是一处湖泊,后听闻上文提到的卢明元,因喜欢江南景色,故而将庭院扩大,在此建府。绕过几颗合抱粗的大树后,就远远见得高宅大院,卢府在蓟县之内居然占据了整整两坊之地。

    阀阅所在的乌头门自不是可以走的,温彦博自带着李重九从一旁走侧门,来到一处黑漆灰瓦的垂门之前,几名仆役模样的人,正守着门。

    温彦博当下让小厮上前,递了名刺,对方看了一眼名刺后,脸上立即换上几分恭敬,当下回身递给门后坐着的一名管事模样的人。这名管事将名刺看了一遍后,当下起身来到温彦博面前一礼,言道:“原来是太原的温内史。”

    温彦博摆了摆手,言道:“早就不在其位了。敢问大郎君在吗?”

    管事问道:“敢问哪个大郎君?”

    温彦博言道:“当然是子馀贤弟了。”

    管家听了当下恍然言道:“稍候,待我入内禀告。”

    之后李重九,温彦博就在耳房等候,喝了一盅茶后,那名管事毕恭毕敬地禀告言道:“大郎君应酬几位客人,说今日无暇一会,他说后日在明月楼有一宴会,到时请温兄一并,也算为阁下接风。”

    温彦博听此点了点头,言道:“那好,请回禀大郎君,就说我后日一定赴宴。”

    说罢李重九,温彦博正要离去,而这名管事立即命人派了一辆马车送二人返回住所。温彦博倒是推辞了。

    李重九与温彦博一并返回住所,温彦博神色不快,显然还是在不忿方才对方拿捏架子甚大。

    后日,李重九与温彦博二人,还有一众随从七八人一并前往明月楼赴宴。

    这明月楼乃所在城内最繁华的市坊。李重九来到明月楼前,拴马石系得是满满当当,各色车盖的车马,皆是停于楼下,而不少健奴马夫们乘着主人不在,都是身处车外,笼着袖子彼此大声攀谈,嘻嘻哈哈。

    李重九不由讶然,问道:“这明月楼是何等地方,居然有这么多人来。”

    温彦博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这时一辆马车在旁停下,上面下来一名二世祖模样的人,嗤笑言道:“名冠东都的曲大家来此献艺,居然不知,真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田舍汉!”(未完待续。。)

第两百五十三章 猗兰操

    曲大家?李重九不由一愣。

    那二世祖不屑地笑了笑,将马鞭朝仆人一掷,言道:“就你这般,还到明月楼来,别以为腰里有几个钱,这明月楼不是你来的地方,还是随便找个私窑子吧。”

    听此人如此猖狂,李重九近卫一步上前。这二世祖脸色一白,颤声言道:“你们这是作什么?这涿郡可是王法之地。”

    见对方一下便露出色厉内荏的本色,李重九笑着摆了摆手,示意近卫退下,言道:“得罪。”这二世祖哼了一声,挥袖匆匆离去。

    当下李重九,温彦博一并入内,温彦博头戴林宗巾,一席儒衫,风度卓尔不群,一下引来不少注目的目光,而李重九一身葛衣,作成温彦博的随伴走到他的身后。

    当了门前一名手持纸扇的男子,上前接待问道:“瞧先生眼生,可是第一次来此?在下林冰乃是这里的接待。”

    李重九对方谈吐文雅,显然是读过书的。温彦博点点头,悦然言道:“在下温彦博,来见卢大郎君!”

    林冰将手中纸扇一收,当下正色言道:“原来是温先生,卢公子还未到,还请随我来歇息。”

    说罢林冰引着李重九,温彦博直上了明月楼二楼,小楼来往之人不甚多。

    “芸娘,曲大家唤你。”

    芸娘目光从李重九的背影上收回,当下应了一声,直往三楼一处雅轩之中。

    雅轩里,几幅书画。修竹点点,格外清新雅致。曲嫣然正不施粉脂坐在一张竹椅上,手持一本乐谱。手指虚点。耳听身后的脚步声,曲嫣然也不回头,低声言道:“芸娘,你说这里用变音好吗?”

    芸娘笑了笑来到曲嫣然身边坐下,曲嫣然半边长发垂落遮住侧脸,仍是低着头看着乐谱,微微蹙眉,听芸娘坐在一边没有应声,这才抬起了头言道:“芸娘。你怎么这般看着我。”

    芸娘勾起曲嫣然额前的发丝,言道:“看着我的好女儿,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犹抱琵琶半遮面这一句。”

    曲嫣然嫣然一笑,言道:“芸娘,为何突然提及此句?”

    芸娘将曲嫣然的手合在手中,言道:“我方才楼梯上,见到那做这琵琶行之人。”

    曲嫣然脸色笑靥不变,言道:“哦,莫非是齐王也到了明月楼。”

    芸娘没好气地嗔道:“你在我面前。还掩藏心事。”

    曲嫣然站起身来,长裙坠地,看着窗台之外的灯火中的幽州城。芸娘走前一步,言道:“我的好女儿。晋阳宫一别后,你既不去西京,也不去东都。最后连晋阳也不愿意留,反而来到涿郡这等边远之地。”

    “人若说女儿家娇艳如花。哪里经得这苦寒,我知你的心事。你所候之人还不是他吗?眼下他来了,你为何不见?”

    曲嫣然摇首言道:“我来涿郡两年,若是他真的有心查访,怎会不知我在此。若真有心寻我,怎么会两年之后再来。若他心底无我,我也不会强求什么。”

    言此曲嫣然脸上既是清傲,有带着几分自伤,当下坐于琴前,手挥五弦,琴音淙淙,如清泉溅流,自吟轻唱道:“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而佩,于兰何伤。”

    这一曲正是孔子所作名曲猗兰操。

    明月楼,本就是达官贵人雅聚之地,故而不如其他青楼吵杂,曲嫣然琴声一起,众人皆是凝神静听,回味在琴声之秒中。

    三楼雅间之中,坐于主位之上一名威武的老者,突然停杯,捏须双眼微眯,听着不住点头。这名老者一停杯,左右涿郡的显贵也是一并停手,当下停住了筷子,酒杯,一并听曲。

    一曲而毕,众人回味曲子,老者油然大笑,言道:“可惜,可惜。”

    麾下众人不明其意,当下纷纷问道:“薛公,为何如此发言。”

    那老者虎目左右一扫言道:“老夫此来是听曲大家一曲十面埋伏的,但听了此曲,胸中意气顿消,却为当年孔仲尼伤不逢时而叹。惜哉!惜哉!”

    在另外一雅间,一名三十有许的男子,站起身言道:“文为时而著,曲为情而述,曲大家这一曲有伤情之意,莫非我日日来访,终于打动了佳人芳心。如此我要再多努力才是。”

    说完这名男子露出了喜不自胜的表情,一旁男子笑道:“薛兄,真风流名士矣!”

    这人笑了笑言道:“哪里及得卢兄,还有独孤兄。”

    而卢姓身旁一名女子却站起身来,言道:“你们男儿都如此,一个女子迷得你们神魂颠倒。”

    卢姓男子,薛姓的男子,还有一旁独孤姓的男子都呵呵笑起声来。独孤姓男子言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听过吗?”

    那卢姓女子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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