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吩咐。”
李重九当下言道:“多谢曲大家给我这容身之地,此情我铭记在心。”
曲嫣然听李重九说这番感谢的话,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当下头低了低,行礼之后,便抱着琵琶,一挑帘子再度出门了。
曲嫣然走后,那名为冬青的丫鬟,言道:“李大爷喝什么饮子?”
“茶好了。”
一旁的丫鬟春曦,笑语嫣然地言道:“好嘞,我们这里正用蜂蜜泡的好茶。还请稍待。”
说着春曦转身而去。
“李大爷请上座。”
李重九点点头,在一张罗汉床上坐下。而冬青呢则是搬来了一张锦杌,凑近李重九旁。一双小手支起脑袋来,笑意绵绵地盯着李重九看起来。
李重九见小姑娘一直盯着他看,笑了笑,也没有发问,自己端坐在罗汉床上,左右打量起来,曲嫣然的闺阁。与这位当世大家,期待中的香闺不同,曲嫣然所住的地方。简单至极。
不久春曦端着一盏茶来给李重九,李重九谢过之后,掩袖慢品,赞了一声:“好茶。”
两位丫鬟听了对视了一眼,笑眯眯地都坐在李重九一旁。李重九将房间打量一边,对着两个小丫头笑道:“曲大家每日都要教习琴艺么?”
见李重九开口,春曦抢在冬青前,点点头,言道:“没有呢。小姐每三日教习一次楼内妓子琴艺,也谈不上多费心,她们一个个弹一番,小姐指点就是了。不过楼内妓子甚多。一个个教下来,也要半日了。”
冬青从春曦那将话头抢回,言道:“李大爷。你知道吗?小姐是大好人呢,教习琴艺。不取一分一毫。要知道外面那些女先生,现都要一吊钱教习一日呢。”
李重九点点头。言道:“原来如此,这倒是善事。”
“那李大爷,你呢?是何人?读书人吗?”冬青打量了李重九的衣着,破损了几处,衣料也不过葛制,丝毫不像一名士族子弟或是显官。
李重九笑道:“我就是一介武夫,但若说是读书人,勉强也算的。”
“那就是文武双全了,小姐眼光不会错的。”春曦言道。
“小姐眼光?”
春曦点点头言道:“李大爷,你是小姐两年来,第一个请到这小楼的男子,所以我们对你很好奇啊。”
冬青言道:“说真的,李大爷虽不甚英俊,看得也不像是那养尊处优的士族子弟,但是我和小曦见了李大爷,心底都有种道不出的感觉来,觉的李大爷日后必有飞黄腾达的一日,远非池中之物吧!”
春曦言道:“那是当然,我也陪着见过不少达官显贵,但是见到李大爷却觉得你不逊色于任何人。”
李重九顿时哈哈一笑,言道:“你们都猜错了,我是落难来此的,因躲避一些麻烦,故而为曲大家收留。”
春曦和冬青听了都露出不相信的神色问道:“李大爷说得是真的吗?”
李重九点点头,言道:“那是当然了。”
当下春曦,冬青都一并耷拉下脑袋,只听门外噗哧一笑。
“我叫你们两个丫头,别背后嚼舌头,今日怎么了?”
李重九转过头去,只见是芸娘,春曦冬青当下都一吐舌头,显然是怕了芸娘。
芸娘走了过来,对李重九低声笑道:“小姐眼下分身不得,又担心有何要事,故而差我来听你的差遣,这两个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的,有得罪之处莫要奇怪。” 说完春曦冬青二人一并退下。
李重九笑着言道:“芸娘客气了,不知外面情况如何了?”
芸娘正色言道:“今日早上我出门看了一下,坊内都是兵丁正在巡查,恐怕没有几日不会消息,这明月楼暂时还算是安全的存在,李使君在此待上几日,绝无问题。”
李重九点点头言道:“如此甚好,但是却要麻烦曲大家,你们放心,若是我能脱身,必有厚报。”
芸娘听李重九之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言道:“李使君,这话你可要记在心上哦。”
李重九一怔言道:“这是当然。”
芸娘将笑容一敛,言道:“李使君,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的就尽管吩咐吧。”
李重九点点头,当下言道:“芸娘,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找个心腹人,前往城南林家商铺找林当锋林掌柜,今晚来明月楼一趟即可。”
芸娘听了当下允诺,言道:“这可以。”
于是李重九就暂且在明月楼住下,春曦与冬青得了芸娘警告,当下也不好来相问,但路过时给李重九作出几个鬼脸,也倒是必须的。
到了快午饭时,曲嫣然却回来,她看上去有几分疲倦,见了李重九后,告罪一声,便上楼去了。下楼后,曲嫣然已换了一身朴素的衣服,虽是粗布棘钗,但却难掩国色。
春曦点了一支檀香,接着端上饭食来。食案上一碗碎金饭,加了几片肉丁,一壶香茶,就是如此简单。
曲嫣然言道:“平日吃的清简,也不知李使君是否习惯呢?”
李重九言道:“当然。”
于是李重九曲嫣然同案用食,李重九已是一日一夜没米下肚,当下吃的十分香甜,连吃了三大碗。
看着李重九这幅狼吞虎咽的样子,一旁服侍的春曦冬青都是掩嘴偷笑,李重九见了春曦冬青的脸色,将饭吞下肚笑道:“平日粗俗惯了,让大家见笑了。”
曲嫣然将筷子放下,给李重九添了一杯茶后,言道:“大丈夫方能本色,李兄能在嫣然面前,以真性情相待,足不将我当外人了。”
李重九听了心底一畅,笑了笑,将曲嫣然倒的茶一口喝下,当下又是扒饭。
饭毕,春曦冬青收拾了桌案后,曲嫣然言道:“李使君,今日为何你见到年少妓子时,在门外叹了口气呢?”
李重九言道:“倒什么,只是我想这些女童,都是有家人的,小小年纪被卖到这里为生,与亲人别离,实在可叹。”
曲嫣然听了神色一怔,似勾起了什么心事。李重九突然想起,那日曲嫣然以茶道招待他与独孤修德,薛万述,事后听温彦博提得,曲嫣然的茶道颇似江南士族之中流传的。
以曲嫣然如此气质,似也是从小被教养的很好,莫非也是破落江南士族之后。李重九当下问道:“曲大家,口音并非北地,莫非也是江南人士?”
曲嫣然看了李重九一眼,言道:“不错,家母是江南人士。”
果真是江南出美女啊,李重九心道。曲嫣然言道:“李兄,能为女童感叹,足见是位有仁心之人,听闻李使君两年治理下,怀荒,御夷二镇皆是大治,足见你一番心血。嫣然这里冒昧问一句,李兄如此宅心仁厚之人,为何却又四处兴兵讨伐,将灾难带给他人呢?”
李重九听曲嫣然如此一问,心道这女子不是圣母吧,难道是要以大义的名头来准备责难我?
李重九当下言道:“曲大家,我并非是你想象之中的仁者,身在乱世之中,兴兵讨伐之事,并非众人所愿,比如若我不破契丹人,契丹人就会来攻我,我若不破高句丽人,失陷于高句丽的汉家百姓,就无法救回。身在我这位子的人,无论是谁都会做出如此选择。”
曲嫣然听了,言道:“李兄这么说,令我们这些不喜杀戮的女儿家有些失望,但嫣然也明白,你说的却是实在话。只是我想问,李兄你短短两年之内,从草原之上崛起,莫非是为了李三娘?”
李重九轻咳了一声,笑着反问:“曲大家,对我的事还了解不少呢?”
曲嫣然低头一笑,言道:“怒发冲冠为了红颜,李兄能为李家三娘,放弃李家的招揽,众姐妹们私下都说李兄你是个重情义的男子。所以嫣然想问李兄是否为了李三娘子而努力,有的今日呢?”
李重九哈哈一笑言道:“这个问题好生刁难啊,让我不知如何回答。”
曲嫣然狡黠一笑,言道:“李兄不可以不答,或问你到底是爱江山呢?还是更爱美人呢?(未完待续。。)
第两百六十三章 战云
李重九听曲嫣然问此,反问道:“曲大家这么追问,莫非很关心这个问题么?”
曲嫣然摇了摇头,竟用有几分撒娇的表情言道:“就算是嫣然很关心这个问题吧,还请李兄认真答我。”
都说男人最怕女人撒娇,那要分作美女还是丑女,李重九笑了笑沉吟了一番,言道:“好吧,曲大家问我这个问题,若换做平时我可以说出一百个理由和答案。但今日我却不想搪塞曲大家你。”
曲嫣然问道:“莫非李兄要说不知道答案,若是如此很让人失望呢。”
李重九笑道:“曲大家,你知道吗?我从不与人谈三个问题。”
“什么问题,与你的答案有关吗?”
李重九言道:“我从不与人讨论的三问,一人为何而活,二情为何物,三权与财是否可以换来一切。”
曲嫣然目光中流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显然十分感兴趣,当下问道:“这是为什么呢?”
李重九言道:“第一问没有答案,第二问有很多答案,第三问明明有一个明确答案,但是你说这滔滔浊世之上,你说哪一个人信了?”
曲嫣然听了目光一亮,仿佛如小女孩般,将手掌一拍,言道:“李兄,说的真是有趣,但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李重九呡了口茶,言道:“江山美人,正如刚才所说,权与财是否能换来一切?有的东西错过了就错过了,何能买得回来。若是有朝一日。达成我所愿,若是失去了我家人亲人。随我一起出生入死的部下,那么说来。这也是终身无法弥补的遗憾。这就是我心中的答案。”
曲嫣然点了点头,赞道:“李兄,不仅说得令嫣然入神,而是已有许久没听过如此妙谈了,我想李兄若是说玄论道,说不定比现在更有名呢?”
李重九哈哈一笑,言道:“那我可不希望有承你此言的一日。”
当下曲嫣然露出几分莞尔之意,起身言道:“嫣然每日有午睡习惯,就不陪李兄叙话了。李兄还请自便。”
李重九点点头,二人在聊得正尽兴时,戛然中止,这不失为一个很好的聊天者,深明进退之道。
当下李重九,亦起身言道:“曲大家还请自便。”
于是曲嫣然上楼休息,李重九独自一人在楼下,想了想让春曦拿过笔墨来,于桌案上分给李虎。苏素,突地稽,温彦博四人写信。
写完之后刚刚已是入夜,华灯初上时。明月楼开门迎客,又是到了一日之中最热闹的时候,轻轻的琵琶声。柔柔的吟唱,还有那淡淡的胭脂味。
李重九写了一下午终于将信写完。一下午无人打搅,倒是用膳的时。春曦给李重九端上了一碗碎金饭。
春曦向李重九解释言道:“明月楼里的规矩,大灶要等亥时以后才开,我们家小姐说过时不食,怕李大爷不习惯,故而在中午多备了些碎金饭,还请李大爷不要怪我们简慢。”
李重九言道:“习惯了,以往当山贼时候,只有早午两顿饭,眼下能吃到三餐,当然要珍惜了。”
春曦听了一怔,问道:“李大爷,居然作过山贼?”
李重九见对方有几分害怕的神色,当下笑着言道:“是啊,还是祖传的行当,没本钱的买卖。”
春曦听完后,牙齿轻轻打颤,心道小姐怎会认识这样的人。李重九见她的神色,言道:“这碎金饭,听闻是当年越国公杨素所爱,说得好听,实际上就是鸡蛋炒饭。”
“春曦,你知道越国公吗?”
春曦容色稍缓点点头,言道:“听说过,越国公当年平南陈,破突厥,杀了好几万人。”
李重九言道:“是啊,说起来越国公应是一个很心狠手辣的人,但是你听过破镜重圆的故事么?”
“这倒没有。”
李重九言道:“当年南陈国破在即,一官员徐德言与妻乐昌公主恐国破后两人不能相保,将一铜镜破开,各执其半,相约于他年正月望日卖破镜于都市,希望日后相见。陈亡之后,公主没入越国公杨素家为妾。徐德言依期至京都,见有人卖半镜,出其半相合。徐德言题诗云,镜与人俱去,镜归人不归;无复嫦娥影,空留明月辉。公主得诗,悲泣不食。”
春曦听到这里,眼眶一红,难过地言道:“这倒是人间惨事。但越国公有钱有势,徐言德如何讨得回发妻呢?”
李重九继续言道:“后来越国公杨素知之,将徐德言招来,将公主还给徐言德,并成人之美资钱给二人,让他们作为路费返回故里。这就是破镜重圆的故事。”
春曦听了赞道:“越国公真是大度,不仅将小妾赠人,还成人之美,让有情人终成眷属,真是位好人。”
李重九听到这里笑了笑,就不说话继续吃饭了,而楼上曲嫣然亦是听得真切,不由一笑,轻轻言道:“春曦这个傻丫头。”
过了一会,芸娘来敲门,言道:“林掌柜到了明月楼了,现在我房内等候。”
李重九当下出门,来到芸娘的房内。林当锋早已是等候在那,一见即上前言道:“使君,知道事发之后,昨日我整整担心了一日啊,我一定设法让你出城。”
李重九笑道:“无妨,这明月楼暂时是安全之地,现在楼外眼线甚多,我现在若是轻易出门,这才是危险,我先缓过几日去。”
说到这里,李重九将下午写好的四封信一并交给林当锋言道:“你设法将四封信传递出去,否则我父,苏四叔若知我现在陷在涿郡,必然调集大军来攻城不可,那时就糟糕,这夺取涿郡,若是强攻是攻不下,需用谋略方可。”
林当锋当下言道:“是。”
李重九言道:“郡兵之中,我们联系的如何了?”
林当锋言道:“现在已有怀戎,固安,昌平三县的守军为我们笼络,粗略计算最少有五千郡兵已可为我们掌握。其余其他六县也有我们的人。”
李重九心道这几年怀荒镇商路断去,涿郡走私至御夷镇的商路故而成为唯一商道,成为各家垄断的暴利,人人都想在其中分一杯羹。而林家商会本来就是幽州的地头蛇,只是苦于商人身份的一直受压制,但私下利益皆是盘根错节,黑白两道都很吃的开。
而把守这一条商路上的将领,这两年收的钱也是收得手软,一个个也是油水满满,有把柄在手,又有厚利收买,这些人中不少都已是投靠了林家商会。
李重九言道:“很好,我听闻薛世雄又出令,让卢家等人自募乡兵,我想乡兵之中的将领,除了各士族的曲部之外,必然多派郡兵之中的将领,作为乡兵的统兵,你要设防将我们的人安插进去。这两件都是手头上的急事,你需加紧去办。若是到了平安时,再让我出城不迟。”
林当锋当下允诺,言道:“只是使君你一人身在涿郡,让属下难以放心。”
李重九摇了摇头,言道:“我说了平定涿郡,不在于用大兵强压,而在于能否取得涿郡卢家等几大士族,以及郡兵的支持。我这里似危实安,说不定还能另有所助,还有一件事也十分迫在眉睫,北平郡那的动向一定要密切,我担心卢家很可能早已暗中联系罗艺。”
杨义臣南下的消息,尚未传来,当涿郡之内,各县皆已招贴告示,开始募集乡兵,以范阳卢家为首的几个涿郡世家,当下以自己曲部庄丁为骨干,自筹粮秣,开始募兵。
这数个世家的家业甚大,甚至招兵的告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