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灵,难道要以一偶之力,抗衡天下吗?”
裴寂言道:“陛下莫要担忧,李重九跳梁之贼,反手可灭,只是我们眼下的大敌,乃是李轨与王世充,灭此二人后,河北可传檄而定。”
众臣也是纷纷附和。
李渊言道:“不,你们都小看了此人,不能让此子成势。李重九既奉齐王回幽州,为何没听到半点动静,难道他没有奉齐王为天子吗?”
这名大将言道:“李重九自取恒山郡回幽州之后,并非奉齐王为天子,而是听闻要娶长乐公主为妻,大婚之日就在本月。”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李世民不由脸色一变,手中的拳头猛然攥紧。
一旁刘文静冷笑言道:“李重九大婚,我们不得不给他点贺礼,可以令潞州出兵,攻打太原,给他添添热闹。”
李渊双目一眯,言道:“你以为朕是如此小气量的人吗?裴爱卿说的是,眼下我们的大敌乃是王世充,李轨,太原有猛将尉迟恭,恒山有名将徐世绩,攻打太原既捞不到好处,又让其记恨我等,给与其兴兵口实,为解一时怒气,而毫无获利的手段,朕不为之。”
李世民上前言道:“父皇所言甚是,李重九大婚,短时期内暂无法兴兵,儿臣建议全力西顾,联合吐谷浑,夹攻李轨,必能大胜。”
李渊点点头,言道:“秦王所言甚是,就这么办。”(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九章 十里红妆
铜镜之前,杨娥皇静静的坐在妆台,长发如瀑水散在肩头,及至腰间。
从当初的江都落难,走到今日今刻,她心头百转千折,怎可用喜悦激动,苦尽甘来等词来形容眼下的心情,百味交集之后,内心此刻仿佛千帆过尽,只余下一片宁静,波澜不起。
拂衣在铜镜后,细心地帮着她梳着头。拂衣言道:“公主殿下,今日你好美。”
杨娥皇浅笑言道:“自古出嫁,有哪个新娘子不美的?”
拂衣言道:“那可都是普通女子,你当今堂堂的长乐公主啊。”
杨娥皇笑了笑,却不言语了,除了拂衣外,一旁还有五六个丫鬟服侍。
她们给杨娥皇插上凤钗,将青丝绾起,扑上白粉腻子,画上素眉,在额上贴上花黄,抹上胭脂,最后才郑而重之的戴上凤冠霞帔。
待好容易完成这些,杨娥皇往铜镜上看了一眼,微微点头,示意可以。
“今宵织女降人间,对镜匀妆计己闲;自有夭桃花菡面,不须脂粉污容颜。”
而原来新郎迎亲的队伍已是到了,在府外唱起了催妆诗。
房内丫鬟都是嘻嘻笑着,听着门外的催妆诗,言道:“公主殿下,驸马爷已是到了门外了,这不开始催了。”
杨娥皇垂下头。
拂衣柳眉一撇,大声言道:“急什么急,公主殿下乃是金枝玉叶,贵不可言,让那驸马爷再等等又如何了。你们起什么哄。”
众丫鬟见拂衣开口,皆闭口。杨娥皇笑道:“拂衣,你要吓到人吗?”
拂衣言道:“公主。我这可是为了你好,让驸马爷多等等,免得那小子以为娶媳妇忒容易了,以后看轻你。”
“你啊!”长乐公主微微责备。丫鬟们又是嘻嘻地笑作一团。
窗外的催妆诗念了一遍又一遍,开始只有数人,后几十人,上百人一并唱和。
院子之外锣鼓喧天。
这边一名丫鬟听了拂衣的耳语,开了门走出去,在院中喊道:“来来去去就是这首。驸马爷难道都江郎才尽了吗?”
这时外头有人言道:“你这丫鬟,好生嘴刁,驸马爷才高八斗,还怕了你们,只是恐误了吉时,这才催促罢了。”
“有才方嫁人,无才何必进来,你们当公主是随便下嫁的吗?”
“真拿你没办法,听好了。”这时又一人唱道:“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满面浑妆却,留着双眉待画人。”
“好!”
院子内外的纷纷叫好,连杨娥皇亦是浅笑。
“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满面浑妆却,留着双眉待画人。”
屋外数百人齐唱,声音洪亮。好生热闹喜庆。
院门之外,敲门之声陆续响起。丫鬟们纷纷看向拂衣。
拂衣朝众人摆了摆手,自己走出房门。来到院外,高声言道:“方才都是别人所作,驸马爷,你自诩才高八斗,何不亲自长吟一首,让我们公主听听?”
“公主有命,恭敬不如从命。”李重九在屋外朗声答道。
众人听李重九要显诗才,当下四面都静了下来,连锣鼓也是停下。
杨娥皇在屋内不由侧耳倾听。
“夜久更阑月欲斜,绣障玲珑掩绮罗。为报侍娘浑擎却,从他驸马见青娥。”
“好!”
又是一串轰然叫好声,之后锣啊鼓啊一并敲起,众人一并言道:“新妇子,催出来!”
拂衣回到了屋子内,将屋门一关,这时屋外的院门开起,外头的敲锣打鼓之声,横冲直撞地轰地一下都闯入了院内,众人只觉得耳朵嗡嗡直响。
一旁丫鬟都伸手掩了耳朵,锣鼓声中伴着众人的呼声,喧闹之中却又令人觉得喜庆非常。
之后外头新郎开始行礼,杨娥皇静静坐在,脸上遮了红帕,眼前只见一片艳红,只是隐约看到外头的景色,朦朦胧胧。
只是听到外头司仪官悠长的声音在言道:“撤障!”
“奠雁!”
“掷!”
“拜家庙!”
杨娥皇不知,李重九在外是忙碌非常,事实上与每个新郎一般,在结婚之日,最大的感受并不是喜悦,而是一个字累,以及生怕出了差池。
经过一番仪式,杨娥皇见得李重九终于迈入屋中。一旁的丫鬟们都是乐得直笑,一并贺喜言道:“奴家们,祝驸马公主,福寿安康,百年好合。”
穿着绛红衣裳的李重九亦是爽朗的大笑,随手将红包分撒下去。
丫鬟们得到红包后,莺莺燕燕地低声细语起来,每个人都是透着高兴。
杨娥皇看到对方走到自己面前,用熟悉的声音言道:“公主,请随为夫而来。”
杨娥皇有些懵懵懂懂的,坐在椅子,茫然不知所措,只是看见李重九背对着自己弯下了腰。当下杨娥皇只觉身上一轻,原来他背起了自己。
耳旁环簪摇曳,杨娥皇只觉得凤冠有几分发沉,一转眼似看到兄长杨暕静静的站在门侧望着自己,看不清他脸色,但杨娥皇感觉到脸上一片冰凉,泪水就那样毫无预兆的落下。
李重九背起杨娥皇迈出房门,院门,垂花门,一道道的经过,出了此门,从此以后,姓氏不由己,改作夫姓了。
最后杨娥皇在李重九背了一段路后,入了轿子。
“起轿喽!”
锣鼓再度通响,这一度最是热烈,带着迎着新娘回夫家的喜悦。
八抬大轿而起,李重九跨马在轿子环三圈后前进,二人身后则是跟着绵长的迎亲队伍。
一担担、一杠杠都朱漆髹金箱笼,由披着吉服的人抬着担着,带着女方嫁妆的首饰、被褥,女红,床铺,提桶、果桶,瓷瓶、埕罐等等不一而足,扛着这些巷笼的队伍,走在街上,绕城而走,铺陈十里。
鼓吹喇叭在前开路,轿子两旁,拥挤满了看热闹的幽州百姓。公主下嫁,这乃是幽州破天荒来的头一回后,仅仅是这十里红妆,就让多少幽州待嫁女子羡煞了一生。
坊外的大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所有人推着搡着,街道两旁的幽州士卒排成人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堵着拱着。
而一旁夫家的随从,则是沿路向百姓们发放果子,喜饼,铜钱,同沾喜气。
百姓们人人得物,皆是欢喜不已,待轿子经过时,一并高呼。
“公主殿下千岁,福禄延绵。”
“驸马公主琴瑟和鸣,早得贵子。”
“驸马公主公侯万代,百年好合。”
有人呼道:“上谷公恩泽幽州一方,不受战乱,老朽们无以为报,只有奉上此百子百寿图,献给上谷公,望驸马公主一家百子百寿!”
李重九骑在马接过此图,言道:“多谢幽州父老乡亲!”
杨娥皇静静的坐在轿子内,内心此刻却是从没有过的平安喜乐,转头看向一旁,李重九向四面拱手抱拳,言道:“多谢,多谢。”
“李某不甚感谢!”
四面的欢呼之声,仿佛浪潮般一浪接着一浪,将李重九杨娥皇二人同浸在此喜庆之中。
在这前呼后拥之下,迎亲的队伍,方才在黄昏时抵达了幽州郡守府。
杨娥皇下了轿子,脚踏毡席缓缓迈入府门,每跨一步就有人将身后毡席收起,铺到前面去。
跨过马鞍后,入了府门,过了辕门,又穿过角门,典礼的大堂前,青庐和百子帐早就搭设好了。
外面热热闹闹的,王君廓已是到了府外,接待上门道贺的幽州官吏,并移至旁厅接待,到了晚上会有一场盛大酒宴。
杨娥皇站定,一旁有人上前言道:“请公主殿下去了红帕。”
杨娥皇当下亲自将红帕揭开,但见眼前,无数人笑呵呵的在旁看着自己。
不少人言道:“真是美丽!”
“一望便知是有福之人。”
“上谷公真有福气!”
杨娥皇听了心底甜甜的头,侧身微微抬头看到李重九站在身侧,满是笑容的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不由百感交集。
李重九与杨娥皇在众人簇拥下,一并入了百子帐。
百子帐搭得很大,可容纳几十人,随即有服侍的人,奉上了同牢盘。二人取同牢盘中肉饭各吃了三口,随即撤下盘子。
紧接着一对童男童女各捧着一小瓢,杨娥皇心知,此是给二人献上合卺酒。
众人在旁吟道:一盏奉上夫婿,一盏奉上新妇。
李重九与杨娥皇依照古礼,一并从童男童女手里接过合卺酒各喝了一口。
这时一旁一人上前言道:“老大人身在怀荒镇,不能前来,送上万事如意,富贵花开,年年有余,戏婴图宫缎各四匹,望新夫新妇能多子多孙。”
杨娥皇听闻李虎没有来,不由微微失望,李重九知她心意,言道:“近来突厥有所异动,故而虽父亲早有要来之意,但坐镇怀荒镇,不可抽身,这才派人给你送礼。”
杨娥皇听了释然,与对方言道:“多谢公公之礼,感激不尽。”
“苏郡守,亦不能前来,送上万字不到头的屏风两张,寿瓶两对。”
“谢苏四叔。”
“孙统军,亦送上步摇,宝花各一对。”
“谢五姨。”(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章 与民同乐
看着父亲叔婶的送得礼品,杨娥皇十分欣喜,当下一一称谢。
这时又有人上前通禀言道:“卢家卢子迁,高家高徐道,赵家赵何然亲自过府,携厚礼拜贺!”
李重九点了点头,其他幽州士族官吏,自有王君廓,王马汉代自己招呼。
但作为范阳卢氏的重要人物,卢子迁,以及高,赵两家家主,李重九却必须与杨娥皇一并接待。
当下卢子迁,高徐道,赵何然走入大帐,一并向李重九,杨娥皇行礼参拜言道:“拜见上谷公,公主殿下。”
李重九笑道:“三位能够亲自过府,真是蓬荜生辉啊。”
卢子迁矜持地笑了笑,倒是高徐道乐呵呵地笑道:“上谷公与公主殿下大婚,乃是幽州百年未有盛事,高某就算作了恶客,也要不请自来,到府上讨杯喜酒,沾沾这旷世盛事的喜气。”
此言一出帐内众人都是乐了。
作为涿郡郡长史高徐道平日没有架子,与幽州官吏十分好相处,故而人缘极好,但作为涿郡高氏家主,能放低身段如此说,也实在难得。
接着三家奉上了礼单,李重九看到礼单,不由心道这三家献上的贺礼,未免也太丰厚了,仅仅是铜钱布帛黄金,所值就有七八千贯,就相当于上一次李重九向幽州士族放债的一半。
至于其余玉璧,如意,珠宝其余贺礼,其价值也是不逊于方才的财物。
李重九不由心想将这份本给自己与杨娥皇的贺礼扣下,直接用作经费。给幽州现在告急的财政缓一口气,这种勒紧裤腰带的日子真是太不好过了。
不过李重九倒是看了卢子迁一眼。心道卢家能送上如此丰厚的财物,绝非白送。卢子迁此人善析厉害。肯定是无利不起早,心底早打好算盘,想来必定是卢承庆已说动了卢子迁。
想来不久在自己婚后,估计卢家就要马上上门说聘,与齐王结成姻亲了。
正待李重九杨娥皇,与三人说话时,外面禀报言道:“启禀上谷公,夫人,中山李氏族长李荃。携礼前来拜访。”
中山李氏这时候来访,却是为何?李重九心底揣测一番对方来意,当下向卢高赵三人,言道:“有贵客前来,失陪!”
赵何然笑着言道:“驸马爷,今日多忙,不必招呼我等。”
当下李重九点了点头,与杨娥皇一并来到偏厅。到了偏厅时,李重九看见一名穿着长衫。一脸沧桑之色的老者,对方一见自己即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言道:“草民李荃,拜见驸马爷。公主殿下。”
李重九看对方虽是身为中山李氏族长,却是丝毫没有卢高找三人的风范,而身上的长衫虽是干净。但也看出浆洗发白的痕迹,并且对方还自称草民。显然没有官身,见到自己更有几分局促。
李重九接过对方双手奉上礼单。言道:“李族长有礼了。”
礼单之上写着十羊,三十只鸡等等之类,李重九见了对方脸上一副难为情的神色,不用猜也知中山李氏现在处境不怎么样。
李重九言道:“族长能千里迢迢而来,足见这份盛情,不知这几年宗族之人过得如何?”
族长李荃长叹一声,言道:“不瞒你说,我中山李氏在娄烦,马邑本也是大族,但自刘武周割据后,强征民役,放任突厥**害乡里,地里刚播下去的麦子,才刚长出苗来,突厥人就把战马往地里一撂,我们族人若有非议,轻则吃一顿鞭子,重则就要了小命,只能眼睁睁看马啃食麦苗。”
“这一年来族人都过不下去了,纷纷逃难,眼下四周也就太原郡还算是安定,而驸马爷你又听说是我们李家的同宗,故而族人们都来太原郡托庇,现在都在交城安顿。只是几千口人啊,又没有吃食,冬天马上就要到了,到时不知要冻死多少人。”
说着李荃双目渗泪,当着李重九面垂泪。
杨娥皇倒是动了恻隐之心,握住李重九的手。
李重九之前有问过李虎以及属下,是否要认宗中山李氏,李虎则是告诉自己,他与李重九的爷爷,一直是在太原郡附近,因耻于为贼,故而也就不提及出身,以免辱没了祖上。
但若以地域而论,最有可能的还是中山李氏一支,连以往李虎劫掠商贩,凡事主乃是姓李的,也是往往优容。故而李虎言若要认宗当以中山李氏。
李重九问及温彦博等人,却是另一个说法,他们却觉得中山李氏的名分太低,配不上李重九今时今日的地位。当时天下李姓,言必称赵郡,陇西二郡。而赵郡李氏又高过陇西李氏一头,而中山李氏之祖李齐与赵郡李氏之祖李牧乃是亲兄弟,所以李重九若认宗赵郡李氏,显然比中山李氏更有号召力。
李重九两相权衡之下,最后决定还是认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