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又一次,窦建德大军压境,边境传来急报,李重九与温彦博,魏征,以及几员大将们一并夜商,诸事都议毕之后,已是三更半夜,李重九才记起杨娥皇的话来,匆匆忙忙奔回殿内时,看到杨娥皇在寒风中,依在殿门旁仍等着自己。
这一次她等得丝毫脾气也没了,只是委委屈屈地看着自己言道:“小九,我都数了好几个九百九十九了。”
这一年来,夫妻二人成婚,杨娥皇日日夜夜又为自己数了多少个九百九十九,但始终没有数到一千。一年来夫妻之间,杨娥皇就算再温婉,磕磕碰碰难免如此,但吵架拌嘴久了,夫妻二人感情却渐渐深了。
想到妻子身体虚弱,自己身为丈夫却一直没有发现,李重九内心自责,看着杨娥皇的面庞,自己更是愧疚。
榻上杨娥皇睫毛轻抖,李重九见此只觉得眼眶微热,上前坐在塌边,上前伸手握着杨娥皇的手。
杨娥皇睁开眼睛,看见是李重九,轻轻的问:“小九,你这时不是在早朝吗?”
李重九拍了拍杨娥皇的手,言道:“侍女说你是晕厥过去了,所以我罢了早朝来看你。”
杨娥皇点了点头,反握住李重九的手,言道:“没事,我只是有点不舒服。”
李重九言道:“不是不舒服,医官说你有喜了。”
“有喜了?”杨娥皇微微讶然,“我怎么不知道?”
李重九言道:“还不是你平时不注意照顾自己,拂衣之前都提醒你了,你都没有察觉。”说到这里,李重九难免有些动气,但见杨娥皇憔悴的模样,当下改口温和地笑着言道:“不过你不要担心,我已经加派医官,选最好的药材,来帮你调养好身子,这几个月你安心调养身子,我也会放下政事,多抽点时间来陪你。”
“真的?你可不许骗我?”杨娥皇一双眼睛弯弯的,露出了笑意。
李重九言道:“我几乎与你说过谎来着。”
杨娥皇嘴巴一抿,言道:“你对我撒得慌多着来了,当初你我在洛阳相识时,你满口就没一句正经的,眼下你是赵王了,是君,君无戏言,你方才说的话,我要将人裱起来,贴在房里,让你不能与我耍赖。”
李重九没好气地言道:“好,好,王后之令不可违,妻令更不可违,不要裱起了,我做到就是。”
杨娥皇甜甜一笑,李重九不免伸手摸着杨娥皇锦被下的小腹。杨娥皇言道:“还没这么快呢。”
李重九言道:“我知道,我也是作父亲的人,当初芸儿怀鹰儿的时候,那般室得奚部的大将,一并怂恿要我立芸儿为正室,让鹰儿为嫡子,故而鹰儿诞下时,我当时尚没有多少欢喜,反而是忧虑。但眼下你身子有孕,我却不知有多高兴。”
说到这里李重九站起身来,面向堂外,朗声言道:“我答允过众臣,答允过你姑姑,答允过天下子民,只要你诞下男儿,就是我赵国的王太子,将来我若为天子,他就是皇太子。我说到做到!”
李重九心中只觉得豪气顿生,自己亲手打下这一片大大的江山,交给心爱女人为自己所生之子,也是一种幸福。
李重九转过身看向杨娥皇,但见她脸上却没有多少喜悦之色,不由讶异问道:“娥皇,你怎么不高兴吗?”
杨娥皇听李重九这么说,摇了摇头,言道:“你能疼我,爱惜我们的孩子,我很高兴,只是我只想孩子将来能平安喜乐,不求他将来能成为一国之君。”
李重九闻言顿了顿,言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你父皇。”
杨娥皇点点头言道:“生在帝王家的人,自然对帝王也就不稀罕了,我有时候在想我父皇若不是皇帝,我母后若不是皇后,我们一家是不是会更幸福一些。”
李重九握住杨娥皇的手,言道:“娥皇,每个人生来下都有每个人的使命,当初我一介山贼,不能自保时,想得只是依附李阀,后来因缘际会,众将士用命,众臣归附,众百姓拥戴,我方有心拔剑而起,与四方群雄一争天下。”
“眼下就算是我不愿意再作这个王上,但众臣们也不会答允,他们现在已将身家性命都压在我大赵的身上。”
“小九,你说因缘际会?是不是你为李渊拒婚之事呢?”
李重九听了一笑,此事赵国上下无人敢于提起,也就是杨娥皇敢时不时的打趣自己几句。
当初再难过失意之事,数年之后也不过是一笑而已。(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八章 契丹人见世面
杨娥皇听李重九要立自己肚子孩子为太子之意甚坚,亦不想再少了他的兴,笑着言道:“你说这么肯定,还不知是不是男儿呢?”
李重九听了笑道:“无论是男是女,我都喜欢。”
杨娥皇听了嫣然一笑,言道:“有你这句话,我就好了。”
李重九握着杨娥皇的手言道:“你现在要好好养好身子,什么也不必多想,其他一切事有我。”
杨娥皇听到这里点了点头。
数日之后,王君廓,薛万彻,张玄素,郭孝恪,突地稽等人班师回朝,于大殿之上觐见。
李重九重赏各有功之臣后,当下又于临朔宫内大宴群臣。这一次有功将领,以及幽州五品以上官员臣皆是携家眷出席。这一次杨娥皇虽在孕中不能亲至,室得芸却代替他陪同李重九,而李虎,李鹰等一并出席。
这一次大宴,为了庆祝大捷,临朔宫的御厨,可是不惜代价,尽是山珍海味。平日一般宫廷小宴不过三菜,但这一次大宴上升至九菜,酒也是佳酿,故而众臣们皆是开怀畅饮。
李虎因杨娥皇有孕,李家将来又要添丁之事十分高兴,席间饮酒是来者不拒。
得胜而归的王君廓,坐在李虎身边,结义兄弟二人,是你一杯酒我一杯酒,述说当年在七千寨落草时的旧事。
王马汉也是坐下下首相陪,笑呵呵的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如众番军大将英贺弗。额托,孛儿罕见室得芸携李鹰出席皆一并上前。众将见李鹰虽是两岁。但其身体健壮,精力旺盛。十分高兴,当下皆是上前向李重九,室得芸敬酒。
席间君臣同乐,正是显得如今的赵国鲜花着锦 烈火烹油,蒸蒸日上的气象。
李重九见了不由十分畅怀,席间众将一个个都是喝得鼎鼎大醉,酣畅而归,十分尽兴。
次日,临朔宫宫门前。
三辆四驾马车。在上百甲骑的护卫之下,来到宫门前停下。
马车之下下来三名契丹头人,分别是匹絮部头人枯莫离,吐六于部头人黎勿,羽陵部俟斤都颜三人。
马车虽是华丽,但一路行来十分颠簸,三名自小在马背之上契丹人,却从未乘坐过马车,十分不习惯。吐六于部头人黎勿甚至一下车。就将今日早饭都吐在了殿前地上。
这一幕令宫殿前的侍卫,皆是暗暗偷笑。都颜面色铁青用契丹语对身后的黎勿言道:“够了,别丢我们契丹人的脸。”
枯莫离脸色也不好看,言道:“这隋人的可汗。这分明是要给我们一个好看。”
都颜看了枯莫离一眼,言道:“知道就好,隋人就是喜欢玩弄手段。让你怕他,畏他。最后再给你些所谓恩德,让你服帖。他们不是一直有一句话。叫畏威方可怀德。”
黎勿这是缓过气来,言道:“我知道,都颜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不给契丹人丢脸。”
都颜点点头,言道:“知道就好,但也不要太担忧,隋人这千年来积攒,确实十分了得,你看着我们身后这雄伟的幽京城,就是跑马一日,也无法绕城一圈,在草原上,我们何时能想到。所以隋人还是有过人之处,我们这一次输得心服口服,但是我们契丹人虽是战败了,但这也是向隋人学他们的本事的机会,契丹人不会一辈子都给隋人牵马。”
“说得对。”
“说得好。”枯莫离,黎勿皆是低声应到。
“你们就是王上所邀的三位契丹贵客吗?”但见一名笑容可掬的赵国官员走了出来。
都颜三人言道:“正是。”
对方笑着作揖,之后言道:“某乃是礼部尚书高徐道,奉王上之命,恭候三位多时了。这边请。”
说完高徐道在三人面前带路,引入大殿。
都颜三人跟在高徐道的身后,枯莫离上前偷偷问都颜:“大哥,这汉人官吏是多大的官?”
都颜想了下言道:“相当于突厥人的叶护吧。”
枯莫离,黎勿二人对视一眼,黎勿言道:“这可是大官,看来隋人可汗对我们还是看重的。”
都颜压低声音言道:“别多话,看看再说。”
三人走过长长的甬道,但见甬道两旁甲兵林立,各个皆是铠甲鲜丽,持戈而立。
而临朔宫宫殿巍峨,令三位契丹人皆是大开眼界,他们曾前往突厥汗庭于都斤山,在他们眼底突厥汗庭,已是草原上最雄伟之物。
但与临朔宫比前来,突厥的汗庭,如同湖泊面前一水洼般,丝毫也不起眼。
三位契丹人幸亏没有将这番话说出,否则又要被一旁人嬉笑了,临朔宫不过是当初杨广的临时行宫而改,在杨广所建的宫殿之中不过是中等规模,若是他们见到洛阳,长安之中的宫城,又不知要惊撼到何种程度了。
三位契丹人大生敬畏之下,当高徐道引他们到大殿之前三十二级的台阶时,高徐道朗声向上禀告言道:“礼部尚书高徐道,带三位契丹头人,参见王上。”
高徐道念毕,声音在空阔的殿前广场上回响着,余音不绝。
三人皆是一愣,待到这时,听到殿传来一个声音。
“宣!”
随即一人传二人,二人传四人,八人传十六人,最后台阶前六十四名甲士一并高呼:“宣,契丹头人觐见!”
声音气势恢弘,声震屋瓦,三名契丹观之无不动容,当下怀着几分警卫,随着高徐道缓缓一步步拾阶而上。
三人来到大殿之前,数十甲士站立门前,内廷官高胜上前一步言道:“来者解剑!”
三名契丹人来前,皆是问过规矩,都是知道,当下一并解剑,再除了靴子之后,一并入殿。
只是三名契丹刚除了马靴,就是一股浓重的脚臭味弥漫在殿前,一旁赞名官几乎半憋着气言道:“契丹头人匹絮部枯莫离,吐六于部黎勿,羽陵部都颜觐见。”
三人一并走入殿内缓缓举步,都颜大胆抬头但见远处,主位上一名年轻人正端坐在台上,台上左右各站着一名内侍。
说完都颜三人一并走到距离主位三十步前,三人一并抚胸行礼言道:“参见室得可汗!”
一旁内侍高声言道:“免礼,王上有令,赐契丹三位贵客,殿前二十步赐坐说话。”
左右内侍在殿前摆上了三张苇席,三名契丹人刚学了规矩,直接双腿并拢就坐在自己脚跟上。只是他们新学不一会儿,就左歪右扭的,弄得左右内侍皆是偷笑。
一旁内侍刚要出声,坐在上首的李重九笑着言道:“无妨,怎么舒服就怎么坐吧。”
三人顿时如蒙大赦,这才放松胡坐在苇席,但他们心底却暗想,比起那杀人不眨眼的王君廓,动则甩脸色的薛万彻,这居万人之上的隋人可汗,似乎反而比较好说话。
李重九当下开口,言道:“三位头人,初到本地,不知逛幽京了吗?”
三人本以为这位汉人可汗一开始,会以胜利者一般,摆出杀生掠夺在握的姿态,要他们知恩怀德,再宣言效忠于赵国,却没想到这位隋人可汗却先说他们是否逛过幽京,仿佛他们三人不是战俘,而是来幽京游玩一般。
枯莫离,黎勿都是打定主意当哑巴了,都颜当下开口言道:“昨日才来的幽京后,在鸿胪馆住下,进城上一路倒是见识了汉地的繁华。”
李重九点点头,言道:“你们以为幽京如何?若要你们长住,可否愿意?”
三名契丹人皆是脸色一变,汉人可汗是要将他们为质,关押在幽京吗?都颜低下头言道:“幽京虽好,但我们族人都在草原上,我们更愿意与族人一起。”
枯莫离,黎勿也是一并点头,言道:“是,是。”
李重九闻言哈哈一笑,言道:“你们误会了,孤不是这个意思。你们或许以为幽京很大,很繁华,但我告诉你们,在中原内的东都城,长安城都比幽京要大十倍,人口要多十倍。”
三名契丹人皆是震撼。
李重九笑了笑言道:“孤并非夸大其词,汉人有句话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句话是让我们要懂得敬畏的道理。红黄蓝白黑,山中不是只有开一种花,而天下这么大,也不是只有一个契丹,更不是只有一个大赵,一根柱子撑不了天,我大赵从不认为,可以一直无敌天下,这么与你契丹打上几年,十年,几百年。”
“正所谓你横我也横,你和我也和,大路朝天,草原这么广阔,不会容不下两家人,大家可以一起和睦相处,完全可以坐下来,你们契丹人要放牧牛羊,我们让你放牧牛羊,我们汉人要耕田种地,你们也不要来侵扰。”
三名契丹人听李重九的意思,皆是露出深思的神色。
都颜言道:“那为何你们汉人这一次要入火儿慎草原呢?”
李重九拍案言道:“你们说反了吧,我们大赵与契丹年年征战,哪一次不是你们契丹先入侵,你说我们汉人打你们,难道你们契丹人都长一张欠打的脸吗?正相反,你们伙同突厥人入侵汉地,烧我田园,掳我子女。”(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九章 第三名中书侍郎
李重九这一番话说得三名契丹头人都是低下头来,无言以对。
这时内廷官禀告言道:“弱水州大都护王君廓,中书舍人张玄素求见!”
李重九听了,点头言道:“宣!”
不久王君廓,张玄素二人一并进入大殿,躬身言道:“拜见王上。”
李重九伸手一指言道:“赐坐赐茶。”
随即内侍上来送上苇席,茶,王君廓,张玄素手捧茶杯,呷了一口甘茶,而一旁三名契丹人亦是人手一碗。
这时李重九开口言道:“伏弗郁部的俟斤屈列现在如何了?”
张玄素放下茶杯,言道:“回禀王上,现在押在怀荒镇,还有其三个在幽京为质的儿子,一并等候发落,。”
李重九点点头,问道:“对于屈列的处置,中书省几位爱卿,议论得如何了?”
张玄素言道:“回禀王上,屈列此人背信弃义,背叛我大赵,当一并斩之,以儆效尤。这是中书省三位大臣联名票拟的奏折,还请王上过目。”
说完张玄素将奏折交给内廷官。
李重九喝了口茶,将奏折接过看了一遍,言道:“屈列可杀,但其三子则不必株连,中书省再拟一份奏折来。”
张玄素当下接过李重九退回的奏折称是。
三位契丹人彼此看了一眼。
李重九看向三人问道:“屈列破坏了,我赵国对他的信任,故而这才杀之。屈列死后。伏弗郁部也将不复存在,其部的部众会直属于弱水州都护府。事实上。这一次召三位头人前来,并非恐吓。孤刚才言过。而天下这么大,也不是只有一个契丹,更不是只有一个大赵。胡汉之间的血已流了数百年了,再打下也一样是如此。”
三名契丹人听到这里一并称是。
说到这里,内廷官奉上一副塞北地图,李重九在地图上分别点了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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