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支赵军骑兵中传来一声朗声大笑,一名年轻男子策马而出,言道:“原来是陈克,许久未见了。”
陈克激动地言道:“正是末将,陈克参见赵王,赵王千岁!”
作为国子监中的杰出学生王傅,早就是惊呆,他但见那年轻男子,只是普普通通穿着戎装,但那从容的气度,一见即知是位于人上之人。
但见李重九翻身下马将陈克扶了起来,陈克言道:“王上,怎么冒此之险,亲至乱军之中,突厥人刚刚打到幽京城外,这里十分危险。末将恳请王上立即入城,以策万全。”
李重九闻言朗声一笑,言道:“当初我刺杀始毕时,突厥二十万大军,都没有奈何我的,今日这区区几千人马,又何足放在眼底,更何况幽京乃是我大赵的地盘,我在自己家门口若还畏畏缩缩,传出去岂非让天下之人笑话,我李重九无胆。”
李重九此言一出,一旁的赵军士卒,以及百姓皆是纷纷叫好。众人眼底都是露出崇拜之色,这才叫真正的胆色,睥睨群雄,同样的话,放在其他人口中说出,只会觉得其大言不惭,但唯有李重九这么说出,众人皆是心服口服。
而对于年轻士子的王傅不由佩服起来,心道这才是真英雄,目无余子,天下舍我其谁,果真霸气。
他想起幽京人人相传,当初李重九凭着一张弓,万军之中刺杀始毕可汗全身而退,从而一战成名天下晓之事。而李重九战马马鞍一旁正放着六个满满倒插白色翎毛的箭袋,见之一幕,王傅更是佩服。
当下王傅双目一转,心道既是逮不到突厥人,那么也要在君王留下印象,效仿一下毛遂自荐又如何。
想到这里王傅迈步上前,一旁李重九侍骑见有人接近,当下喝道:“何人!”
王傅高声言道:“国子监士子王傅前来拜见赵王!”
王傅脸上微笑,他料想以国子监的名字,李重九不会拒见。
果真李重九言道:“哦,国子监的学生怎么会在这里?”
陈克言道:“国子监郡学的三百士子,言国家有难,应挺身而出,身赴国难,故而来军前效力。末将不允,他们还不走。”
李重九露出赞赏的神色,示意左右让王傅进前,而后发问:“汝籍贯何处?”
王傅作揖言道:“回禀赵王,在下乃是渤海人士,先祖讳景略。”
李重九正色言道:“莫非是扪虱论天下之王公?”
王傅言道:“正是小子先祖。”
李重九当下欣然言道:“原来是名门之后。”
王傅谦虚地言道:“这些都是虚名,凭借父兄之力晋身的都不足道,只有王上这样以布衣出身,白手而有天下的才是真英雄。”
李重九笑了笑。
见陈克正要说话,王傅哪里会错过眼前这时机,大声进言道:“王上,眼下大军已抵达,突厥又孤军深入塞内,我军不可坐守幽京,正是该乘势追击的时候。”
他两世历练,接人待物无数,看人更是十不离**,这位年轻人想什么,要什么,为何在这时出现在自己面前,也是猜了差不多了。
在李重九眼底对方是个可造就之才,但是嘛,就是太急切,显得中二了一点。
李重九还未开口,一旁陈克即言道:“军国大事,王上自有主张,岂有你说话的余地。”(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八章 要回恩情
王傅见陈克之言,不由一怒,但见陈克给他使了个眼色,明白他乃是好意劝自己。
不过对于王傅而言,他绝不会领这情,他言道:“陈将军,为何我之言不能听?”
陈克言道:“不是我看不起汝,汝一介士子,又没有带过兵,何必在此逞强。”
王傅言道:“岂不闻诸葛孔明初出茅庐,成就大功,将军何必以资历取人。”
李重九知王傅有意在自己面前施展本事,不过赵军这一次随船而来的多是步兵,论追击,恐怕难以企及突厥来去如风的骑兵。
于是李重九对王傅言道:“你令我想起,当初郡学时赵欣,周洲二人,既你们有报国之心,你们士子就留守此地,与陈将军一并守住东市。”
“王上!”陈克要出言阻止。
李重九摆了摆手,言道:“大军登岸后,马上就即到东市,现在黑夜之中,必须提防突厥人夜袭,待我军扎稳阵脚,明日再议追击之事。”
陈克听后当下松了口气。
李重九这边话刚说完,这边东门之处,城门打开,一路人马出了城来。
“微臣见过王上!”
留守幽京的温彦博,王珪,陈孝意十几名官吏一并出城,来迎候李重九。
“微臣听闻王上大军凯旋班师之后,已是马上赶来拜见。”温彦博言道。
李重九点点头言道:“诸位这几日替孤留守幽京,担忧受惊,辛苦了。眼下大军已返回幽京,突厥不由担忧。”
众臣闻言都是释然。松了一口气。
温彦博言道:“眼下援军已至,这里之事王上交给大臣与大将即可。王后命微臣带话,若是情势允许,请王上回宫叙话。”
李重九念及杨娥皇以及她肚中的孩儿不由思念,言道:“我知道了。”
于是李重九与众侍从一并策马,从东门入了幽京城。
由于局势紧张,杨娥皇已从临朔宫搬去,迁入城内原先幽州总管府处居住。赵国立国多年,突厥这一次突如其来打到城下,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李重九见城内一片戒备之势。
大街上一队又一队的巡城甲骑。人迹全无。甲骑荷甲持刀来回巡弋,各个街道口都设立的路障,以及应对巷战而堆垒的临时城墙。幽京十八坊各个坊门之前,都有重兵看守。至于原来幽京闻名的花柳之地,烟花之所,现在却是灯火全无,一片寂静。
李重九到了幽州总管府时,守卫更是森严了一倍。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廷卫军得知李重九回来的消息,当下立即飞奔入内禀告。
李重九直入府中,侍从拂衣已是早早率着几十名宫娥,老妈子一并在府门内迎候。
“拜见王上。赵王千岁!”
李重九停下脚步言道:“王后呢?身体如何?”
拂衣笑着言道:“请王上放心,王后身子一贯康健。”
李重九安下心来,不过按照后世的知识。怀孕的后三个月,孕妇应是格外重视。而且杨娥皇的预产期应也是快到了吧。
“快带我去见王后!”
“诺。”拂衣行礼之后,引李重九去看望杨娥皇。
杨娥皇住在幽州总管府的东阁。李重九知杨娥皇的性子,多少还是从小娇生惯养的一些,喜欢清静之地,故而她入睡时,寝宫五十步之内不可令人发出一丝声响,否则就会凤颜不悦,这也就是俗称的起床气。
以前李重九知道后,不由感叹再温婉的女人,也是女人,只要是女人,都也是情绪化的,在自己面前也是爱耍小性子的。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李重九心底对于杨娥皇,以及将来的小重九,更是牵挂。
屋舍之中,透着温柔的烛光,李重九挑开帘子入内后,但见杨娥皇正坐在几案上,与一名四十岁左右,徐娘半老的女子叙话。
李重九不由猜亦知道杨娥皇对面的女子是谁,当下拜下言道:“拜见萧娘娘。”
萧皇后矜持的点了点头,言道:“原来是赵王,大隋早已是过往云烟,什么娘娘的话,不要再提了。”
李重九闻言当下言道:“是,娘亲。”
萧皇后见李重九知机很快,目光露出一抹赞许之色,心道此人果真反应过人。
当下萧皇后仔细打量起李重九,但见其精明干练,气度沉稳,她见的少年人中无一人可与之相较,最后甚至将李重九与杨广相较了一番。
萧皇后心道,这李重九虽是出身卑微了些,但白手起家,而有今日河北二十一郡,可比之汉高祖。我女儿嫁给他也不算辱没了。
萧皇后当下问道:“赵王是几年生辰啊?”
李重九言道:“开皇十六年,九月初九重阳。”
萧皇后颔首言道:“难怪你名为重九。”随即萧皇后屈指算了一番,言道:“今年也不过二十六岁,昔日汉高祖此时,也不过为一名亭长吧。”
杨娥皇见萧皇后夸赞李重九,简直比她亲自赞自己,还要高兴十分。
李重九笑了笑,淡淡地言道:“效汉高祖乃是吾平生之志。”
萧皇后听了李重九这么说,虽是锋芒毕露,但却一点也不令人觉得刺耳。萧皇后当下更是满意三分,言道:“男儿需有大志,不过汉高祖当年言大丈夫当如是时,乃是因为他后来做到了。希望你这番话,他日也能为史书所记载。”
李重九言道:“谢娘教导,孤记住了。”
萧皇后举起手,言道:“不忙着谢,赵王今日能有此功业,多是靠自己双手而来,但追根溯源,你当年也是我杨家之臣,替朝廷牧守一方过吧。”
李重九心道果然来了,述恩情后就是讨恩情了。
李重九言道:“当年蒙先帝恩德,于雁门被策为冠军侯,后又加上谷通守,先帝对我可谓有大恩,李重九一日侍隋为臣,终身为隋臣。”
反正这时候大隋已灭,杨家宗室几乎断绝,李重九自己怎么说对大隋忠心,也是不妨事。就算李重九退一步说,在面上不能冷了杨娥皇的心,但如何操作就是自己的事情。
萧皇后听了十分欣慰言道:“你没有忘记我杨家的恩德,说明你是念恩义的人,当年我杨家将恩德给你,而今日我想向你要回这个恩情。”(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九章 入塞
但见萧皇后声音虽不大,但是一字一句,都是铮铮有声。
李重九听这话,不由微微有所不快,隋朝对己虽有恩义,但杨广当初也曾将他罢官,下狱过。自己尊萧皇后乃是因为杨娥皇的缘故,何况对于长辈,应有的恭敬,也是中国人的礼数,对方毕竟是自己的岳母之尊。
不过萧皇后若以为自己还是如隋朝旧臣那般使唤,那也太可笑了。大隋早已是过往云烟,这一点连杨暕都领悟了。
杨娥皇在一旁颇有几分焦急,他不知萧皇后是何打算,是否要为难李重九,但是一面是母亲,一面是丈夫,她夹在中间,实在难做。
杨娥皇轻咬下唇,似下了很大决心开口言道:“母后,突厥大军兵临城下,有些话不如等以后再说。”
萧皇后看向杨娥皇,换上一副慈母的神色,言道:“娥皇,不差这一时半会的功夫。我就和赵王说几句话。”
李重九看了杨娥皇一眼,笑着与她点点头,言道:“娥皇,你身怀六甲,坐着气虚,还是躺下休息会,我与娘说话即可。”
杨娥皇依言躺在床榻上。
李重九看向萧皇后,平静言道:“还请娘示下。”
萧皇后点点头,言道:“既然如此,老身也不拐弯抹角了,大隋失鹿,此乃是天数,当年先帝在时与老身说,天下反王虽蜂拥四起,但朕不怪他们。只是其他的人,我杨家都可以原谅。唯有李渊,乃是皇室姻亲。数代老臣,我杨家对他有厚恩。朕委以太原守之,他居然勾结李密,背弃朕的信任,此实在伤了朕心。”
“所以以赵王今时今日之势,老身向你要宇文化及,宇文智及,还有李渊的性命,老身要将他们三人的人头祭奠先帝,以告慰先帝在天之灵。”
李重九听了微微一笑。
杨娥皇顿顿时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欣然之色,她还以为萧皇后要提什么刁难的条件呢。
李重九言道:“宇文化及,宇文智及现已我阶下囚,马上可交给娘,任凭发落,至于李渊这老匹夫,我与他仇深似海,他日必破长安,取他项上人头。除此之外。不知娘还有什么示下。”
萧皇后潸然言道:“未亡之人,还有什么期望,江都之变后,老身此生能与娥皇。暕儿重逢,已是上天的恩典,老身但希望你能善待娥皇。暕儿,此生足矣。”
李重九听了暗暗佩服。心道果真是一代皇后,她这样说。自己其实很领对方情。
说到这里萧皇后走到杨娥皇身边,手抚着其发,感慨言道:“大隋已亡,不如当年了,否则老身定要将娥皇的婚事办得风风光光,当年老身与先帝最宠的,就是娥皇了。”
杨娥皇感受到母亲的感伤之色,亦是垂下头。
李重九则是上前一步向萧皇后道:“孤定会好好照顾娥皇的,不会让她吃一点苦,还请娘放心将她托付给我。”
萧皇后欣然言道:“有赵王这句话,老身就放心了,大隋虽亡了,不过我兰陵萧家在江南还有一点势力,我杨家几十年恩德,总也有些旧臣顾念着,这其中的人脉,我都记在纸上,相信你将来平定天下,必是可以用得着。”
萧皇后将纸交给李重九后,推门而去。李重九但见上面书着大大小小几十个名字。
李重九不由心底一动,这时杨娥皇靠在了李重九的肩上。李重九将杨娥皇揽在怀中,感慨言道:“你母后对我实在是很好啊。”
杨娥皇抿嘴言道:“这时候还说是你的母后吗?”
李重九笑着言道:“口误,口误,王后恕罪则个。”
杨娥皇笑了笑,不过她知道萧皇后对李重九示恩,用意没那么简单,说到底其实是给自己肚里的孩儿留下恩情。
当夜李重九合衣在屋外陪了杨娥皇一夜,但见其睡得香甜,心底之喜悦更胜于攻下一座城,大胜一战。
次日天明微亮,门外有人禀告言道:“启禀王上,有紧急军情!”
李重九立即睁眼,但见一旁枕在自己手上的杨娥皇,亦是抬起头了。她睡眠一贯不好,一听门外有人言语,即醒了过来。李重九向杨娥皇点点头后,对门外言道:“马上就来。”
杨娥皇看着李重九言道:“小九,你以国家为重,务以我们母子为念,我会安心养胎,平平安安将小小九生下来。”
“小小九!”李重九不由莞尔。
当下李重九大步出门,但见薛万述,张玄素候立在门外。
二人见李重九一并上前拱手施礼,张玄素言道:“启禀王上,突厥增兵了!”
李重九双目一凛。
薛万述言道:“是可靠的消息,昨日处罗可汗的金狼大纛,以及突厥最精锐的附离军,翻越了燕山,从长城边塞破墙而入,同时怀戎城的狼烟在昨日中午,已是熄灭,估计已被突厥攻破。”
李重九听到这里,心道怀戎城一失,那么怀荒,御夷二镇与幽京的联系,就被切断了。
李重九看向张玄素,薛万彻二人,但见二人额上都是微微渗汗,连一贯镇定自如的张玄素亦是神色凝重。
李重九问道:“突厥昨夜还有向城东草市袭击吗?”
薛万述言道:“回禀王上,昨夜城东草市一片宁静,据探马回禀,突厥兵马反而后退了十里。”
李重九言道:“进又不进,退又不退,突厥在处罗大军增援下,反而后退,显然是已是得到我大军回援的消息。难道处罗敢要与我在幽京城下决一死战吗?”
燕山群山山巅,长城犹如一条探首长龙,盘桓在重山之间。
在一处河谷内,长城被拔开了一个口子,砖石散落在地上。突厥骑兵顺着河谷前行,蜂拥而至,从这长城缺口之处,涌入塞内。
一半山坡上一杆金狼大纛下,率着突厥强军的处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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