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丫头们都战战兢兢的点头才吩咐道:“通知太太、二爷说我身子不舒服,请太医看诊。”
两个小丫头忙分头通知邢夫人、贾琏,丰儿则是守在王熙凤身边。一会后平儿进门,看到王熙凤虚弱的样子,满脸着急道:“奶奶,您怎么了,那不舒服,请了太医没有,怎么不派人告我一声?”
然后训斥一旁的丰儿道:“你是怎么伺候奶奶的?我走时奶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出什么事了?”
丰儿闻言得低着头,眼圈发红、一言不发。心里则是恨不得骂回平儿去,你背着主子勾搭二爷,坏奶奶的名声,把奶奶气的不舒服,现在倒有脸来责骂我没伺候好。
见平儿还无事人的在这里假好心惦记自己,王熙凤厌恶的开口道:“好了,没看见我不舒服,这里是你教训小丫头的地方?”
平儿闻言马上一脸柔和道:“奶奶快躺好,我这不是着急您的身子。您现在可是双身子,千万不能出差错。”
王熙凤闻言深深的看了一眼平儿笑道:“谢了,有你这样贴心的丫头,我王熙凤真是三生有幸。”
平儿举得王熙凤话里有话,想要再说什么,王熙凤已经闭目养神,只能把话咽了下去,静静的和丰儿一起立在床边等着。
贾琏请了太医只说是稍微动了一点胎气,卧床养两天就没事了。贾母、王夫人、邢夫人等人闻讯,都赶过来看望,听了太医的诊断才放心的离开,一会派人不少上好的滋补药材。
下午边喂王熙凤喝安胎药,平儿边装作无意提起道:“奶奶,刚才我收拾老夫人、太太们送过来的药材,不小心碰砸了库里一套瓷器,还望奶奶赎罪。”
一旁伺候的丰儿听到平儿果然说出瓷器,吓得头低低的捧着蜜饯盒子,要是能做到恨不得钻到地缝里躲开这场面。
跟着王熙凤多年知道她不是个小气的,别说是砸了一套瓷器,就是砸了一套玉器,平儿也能担保自己没事。嘴里说着赎罪,心里却早就无事人的想着一会让谁给朵儿她娘送东西去。
王熙凤慢慢喝着药,也装作无意询问道:“库里的瓷器,那应该是我陪嫁带过来的,什么样的?没伤着手吧?”
没想到王熙凤竟然会追问,平儿只能硬着头皮回道:“是陪嫁的那套缠枝莲纹瓷器,奴婢没事只是把东西砸了。”
王熙凤装作讶异道:“那套呀,一套十几件装在缠枝莲纹紫檀木匣子里,平儿你是怎么砸的?哎,你怎么偏偏就砸了缠枝莲纹的了?那瓷器样式可是官窑敬上的珍品,寓意也好,官宦人家嫁娶都要备着。母亲特意从库里选出来,经过父亲过目,还说二太太当初也陪嫁了一套。你把匣子拿过来我看看,不可能一套都碎了吧,应该能剩一两件。”
看着平儿端着的药碗,王熙凤笑道:“看我这记性,你还伺候我喝药呢。平儿你告诉丰儿木匣子在那放着,让她带个小丫头过去取。”
平儿一下子吓白了脸,然后马上辩驳道:“奶奶,您忘记自己的身子了,怎么还能看那些碎了的东西。我也只是那么一说,刚才着急没细看什么样子,说不定不是缠枝莲纹那套。您好好休息,等我一会细看了再过来回禀。”
平儿觉得自己一席话说的破绽百出,王熙凤肯定还要追问,正想着怎么圆场过去。王熙凤却随意答应道:“那行,平儿你看过再过来回禀。”
等王熙凤睡着了,平儿匆忙出去,她却没看到床上本该睡着的王熙凤正一脸恨意的瞪着她的背影。按王熙凤的本意,恨不得划烂平儿的那张伪善脸、那张巧嘴。可一想到自己已经被渲染出的坏名声,和平儿跟贾琏的关系,不由忌惮的决定等探过贾琏的话以后再做决定。
晚上只剩夫妻两个时,王熙凤躺在炕上一瞬不瞬的盯着贾琏询问道:“二爷,快两年来平儿送的点心好吃吗?你要是喜欢,我明天就正式给她开了脸放二爷屋里。”
贾琏装着不解道:“怎么了,又吃什么飞醋?我知道那些点心不是你交代的,送过来一口都没吃就赏了兴儿、昭儿她们。看你这意思是明白过来了?哎,既然你明白过来了,那我也不妨和你说亮堂话。其实从你嫁过来第二天,平儿就开始给我使眼色,我堂堂国公府子孙什么没见过,就她那小心思也想勾引我?”
听到贾琏居然从一开始就知道平儿不安好心,王熙凤激动道:“那二爷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贾琏安抚王熙凤平静下来,说话道:“我说了你信吗?我还以为是你特意让她勾引我,我琏二爷就这么不受人待见,还心里一阵气闷呢。后来还是从你挑刺安儿她们三个,才知道原来不是你的意思。可那时你心里只信平儿说的话,把我这夫君都当贼似的防,我还能说什么。还有,你这些日子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了什么难处?我怎么听到下面人说你典当嫁妆了,要是不够我出去想办法。”
明白贾琏原来这么跟自己一心,王熙凤再有忍不住的倾诉道:“二爷,我憋屈。我这一年来我辛辛苦苦管家,每天忙得连顿饭都没安生吃过,却被那些下人刻薄我阎王婆、夜叉星。我能有什么难处,那么多陪嫁,还有二爷你给的八千多两私房钱,我就是每天山珍海味也花不了呀。那些花费都的贴在府里了,账上没银子,姑母说她就是先垫上,等年底结算回来了再兑回来,让我也这样办。我实在是手里没银子了,又怕你生气,就听了平儿打听回来的办法典当嫁妆凑手。我那么信任平儿,把她当姐妹似的,没想到却是她在府里和人败坏我的名声,拿我的东西收买人心。”
王熙凤现在是十六七的新媳妇,还没有后来视人命如草荠的狠辣,有了贾琏的体谅便什么都一股脑的全倒了出来。
贾琏嗔了王熙凤一句‘傻媳妇’,接着就说了王熙凤嫁过来以前王夫人在荣国府做的小动作,还有为什么贾赦会隔墙而居。
最后分析道:“二太太说什么你都信,她那里舍得动嫁妆,二房的珠大哥、大姑娘都是府里大包大揽出的银子,她的嫁妆还等着留给宝玉呢。人家就是合起伙来坑你,你倒好不声不响的倒连保命的嫁妆都敢典当。”
说完又说起平儿道:“平儿你打算怎么处理?你们两个从小就在一起,你就不好奇她为什么会这样算计你,还有你的陪嫁嬷嬷真是不打算叫回来了?”
贾琏一提醒,王熙凤也不由寻思,王夫人和平儿的事。当初在家的时候,娘就说二太太靠不住,明明嫁到国公府了,却还什么糟心事都打她大哥王子腾的名头。至于平儿,娘就更是说心思深沉。要是愿意在她嫁人以前在府里配人,那还有点可取。要是死活非跟着她出嫁,那定是个丧门星。她一直以为娘亲是为了安排自己的人手,对她指手画脚,所以硬顶着没办,现在想来却是一一都应验了。
王熙凤想透了和贾琏商量道:“等身子好了,我想回家一趟跟娘请教一下再决定。”
贾琏要的就是把王家拉到自己这头来,闻言点头道:“那好我陪你一起去,有些事要和岳父商量。现在你看清了二太太的为人,那我有些事便不瞒着了。前些日子赵嬷嬷替你出门办事,其实也为我办了一回事。我和几个朋友合伙,通过姑父弄了一批贵重玉器、绫罗绸缎,到现在已经开始挣回一点本钱。要是岳父同意,由你哥哥出面也掺一票。你跟着我不会缺钱花,要是闲得慌,我手里还有老爷的产业、这些年置办的私产,足够你折腾,替二房管家的事还是算了吧。府里的产业都让二太太折腾的差不多了,至于爵位只要你生下嫡子,那就是稳稳当当的事,真不知道你都乱操心些什么。”
听到贾琏有这么一帮顶事的朋友,王熙凤不禁愕然。看王熙凤惊讶的样子,贾琏更加得意道:“还有更好的呢!老夫人年纪大了,慢慢的就不想多走动。二叔为人别扭,二太太自然没几家走动的。当初大姑娘在时,老太太、二太太为了她的交际,还请些相熟的家里的小姑娘们玩一玩,现在府里二姑娘、三姑娘都是庶女,便没了那些名头。太太和大嫂子就别说了,你也是从小在金陵长大,京城没什么好姐妹,连个出门的机会都没有肯定闷得慌。我已经和朋友说好了,等生下孩子你就跟他们的夫人一起出去到各家做客、凑热闹。”
听到竟然有机会到外面交际做客,王熙凤满腔的怨尤顿时消散,憧憬起以后的自在生活起来。
鸳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整个贾府也一多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反正在王熙凤动了一次胎气,好了回了趟娘家召回陪嫁王嬷嬷后,平儿通房的身份有了姨娘的待遇。正式摆了酒、开了一处小院子,由王嬷嬷挑了几个王熙凤陪嫁庄子上的丫头过去伺候,王熙凤还当着贾母的面大方的承诺,只要平儿生了孩子就抬她做姨娘。既然是姨娘的待遇,按规矩平儿就再无权利替王熙凤管家,于是由王嬷嬷管了段日子,过完年后王熙凤便以身子重力不从心为,交回王夫人管家权利。
而在王嬷嬷替王熙凤办事的时间里,有什么事王嬷嬷都会询问平儿,根据平儿的汇报责罚奖赏,并广而告之众人以前二奶奶一直就是这么做的,不然一个管家奶奶操心的事多着呢,除非是你犯在她面前,那里有闲工夫去找你的麻烦。
别处不知道,反正贾母院子里众人闻言看向平儿的眼光都带着异意。而且因为成了姨娘的待遇,平儿再不能跟着王熙凤满府威风,只能守着规矩安安分分的待在自己院子里。
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里,鸳鸯迎来了林黛玉进府的场面,和贾母点头金家全家要在年底脱籍的好消息。
74、完结
有了利益就有了重视,贾琏和扬州的林如海一直保持着来往,林黛玉的事自然就由他出面包揽。再加上贾母不知是真的听了王熙凤美言重视起林黛玉,还是像没人时老太太嘀咕的穆王府、太妃这类的。反正没等贾琏护送林黛玉来贾府,已经把贾母院子里的西侧院给林黛玉收拾妥当,家具摆设选最好的按着孝中得规矩布置。
王熙凤现在日子过得在悠闲不过,虽然生了一个女儿,可耐不住贾琏不嫌弃继续努力直到生出嫡子。王熙凤经过指点也想开了,不管贾琏在外头怎么风流多情,只要赚得银子交回来、不往家里领人,她就装不知道。高兴了便打扮的明艳照人和贾琏几个朋友的夫人聚会一场,喝茶、看戏、赏花日子过得好不自在。
听到贾母要给林黛玉布置屋子,便也兴致勃勃的跟着指点一番。参与布置的鸳鸯看了,觉得天上掉下个林妹妹那种场面,月例、随便找几匹布、收拾屋子、从库里拿纱帐这些毫无待客之道的话语这下子煽的没法出现了。
果然有了两个嬷嬷的林黛玉再不是原来自曝其短的幼稚小姑娘,和贾母哭一场,拜见了各位长辈,众人王熙凤、王夫人等从一开始就都在场,不过王夫人还是冒出句一会给大姑娘取衣料做衣服的话。和红楼不同的是相比以前贾赦的避而不见,这回贾赦和邢夫人那是热情招待了林黛玉一行人,转到荣禧堂时身边的四个丫头端回来一大堆的见面礼。让本来打算给个下马威晾晾林黛玉的王夫人自己等得心焦,看到那堆不菲的见面礼只是小小表示或者根本不打算表示见面礼的王夫人,看着林黛玉身边的两个教养嬷嬷,无奈只能依葫芦画瓢送出更多一堆东西。
等到贾宝玉和林黛玉见面时,那场面鸳鸯看着都觉得有点催悲。不管贾宝玉说什么、问什么,林黛玉都是端庄含笑的大家闺秀模样。既不反对也不答应,让场面一时变成了贾宝玉兴奋的自说自话。而林黛玉的两个嬷嬷,却是从头到尾眉头微皱的神色严肃,于是贾母立马转变态度的制止贾宝玉的胡言乱语,哄着贾宝玉转移话题,三春识趣的也在一旁努力安抚。场面可说的上是尴尬无比,可贾母到底是强人,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塞个了林黛玉一个叫鹦哥儿的丫头。
可是这回这个鹦哥却没有荣幸被林黛玉赐名紫鹃,具学话的小丫头说,林黛玉的教养嬷嬷郑重其事的指出‘紫鹃即杜鹃,杜鹃花又和杜鹃鸟同名,杜鹃啼血一片哀愁,寓意太悲伤、太不吉祥对林黛玉的运势不好’,随着林黛玉的丫头取名安和,平平安安、和和顺顺。
看到贾母对两位嬷嬷如此忌惮,鸳鸯觉得贾母从这两位身上所图的定然巨大,不然不过是两个出身王府的无权无势教养嬷嬷,那里需要贾母这么小心。其实鸳鸯是没看到王夫人同样也对两位嬷嬷忌惮的模样,不然定会明白这一切的忍让目地都是为了宫里的贾元春。
自从王熙凤和娘家消除猜忌,母女两个恢复亲密关系,王夫人利用平儿算计自己亲侄女的事就被王子腾夫人查了出来。枕边风自古以来最厉害,再加上女儿大着肚子的哀哀泣诉,再是铁打的关系也要崩溃,更何况是一个嫁出去几十年时常打着娘家名头做事的妹妹。
贾家在皇宫毫无根基,一切全凭王子腾上下走动。你亏待了我闺女,我难道还会不记仇提携你闺女?再说了王子腾提携贾元春归根到底是为了王家的利益,现在还没成气候就已经心思叵测的谋算自己亲侄女,要是真让贾家在宫里出个贵人,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压在王家头上呢!
缺少了王家的助力,贾元春在皇宫的处境顿时步履维艰起来,不仅没了出头露面的机会,每天还被吩咐干不完的麻烦事,随即频频托人回来告急。而王夫人自从王熙凤带着王嬷嬷从娘家回来,就已经感觉到事情要糟。等明着抬举其实是限制了平儿的行动以后,王夫人只能眼看着事情功亏一篑,王熙凤安然生产。所以后来不管是王熙凤交出管家大权,还是回娘家哥哥、嫂子的爱答不理,王夫人都态度良好的含笑接受。
等连贾母都知道贾元春的处境后,婆媳两个再一次打破隔阂联手合作,于是林黛玉身边两个照顾过穆王府小郡主的教养嬷嬷就这样入了视线。原来的贵妃娘娘现在已经是太妃,而穆王府小郡主也颇得皇上的宠爱,指婚给了自己的亲弟弟轩王爷明年成亲。要是和这两位嬷嬷搞好关系,等到她们和出宫的做了王妃的小郡主联系上,让贾家因此和轩王爷、宫里的太妃搭上关系,贾元春那里还愁没出人头地的机会?
通过二小,鸳鸯知道林黛玉的老师贾雨村这个名字纯粹没出现过,林黛玉从小到大的老师居然变成了一个博学多才的老举人,不知是不是又是那两位教养嬷嬷的杰作。知道了这些鸳鸯再无心思多关心其他人,努力守好最后一班岗带新人玛瑙、冬雨,已经是忙得脚不沾地。赵家从得到金家将要脱籍的消息后,就搬到了金陵准备二人的婚事。多年下来京城的买卖已经形成了规矩,赵家提携了几个管事由他们依例送货,有二小在一旁看着,大小再每年过来跑一趟收账便无碍。
贾母院子里的老嬷嬷,除了孙嬷嬷,其他都已经回金陵养老,也不知道这几个老人是怎么跟贾母说的,反正对于琥珀、翡翠、鹦鹉三个的亲事,贾母答应陆续脱籍嫁人。鸳鸯是这些人算起来最早走的人,对于众人的梦想糕点铺子,鸳鸯便成了头一个试验品,弄得鸳鸯有时间便钻进厨房练习手艺。
没多久见识了薛家一大家子出手阔绰进贾府,薛宝钗的任是无情也动人,和王夫人有同感的觉得只有她做了贾宝玉的夫人,贾宝玉以后才能衣食无忧的随心所欲。等听到王熙凤再次有孕的消息后,鸳鸯依依不舍的和琥珀、翡翠、鹦鹉三人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