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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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小时-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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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地看了眼左边与美女对座的睡着了的婆婆。终于还是把窗子又关紧了。
  想着各种各样的事,东大失利的万一……她已经不敢去想。只能盘算着找房子,然后找地方打工的种种。
  径自想心事的好处,就是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看着映在窗上的风景不停地改变,却不知道列车究竟开动了多久。安藤雪又好奇地看了眼自己身畔的座位,神秘的乘客依然没有回来。
  一暖瓶的水似乎都被她喝光了。
  安藤雪有点不安地四下张望。大概是乘客稀少的缘故吧,乘务员也没有出现。安藤雪犹疑地起身,想去洗手间。
  她看了眼手中的车票。十三号车厢,还真是不吉利的出行。
  安藤雪一边收好车票,一边向十三通十四号车厢的位置走去,两节车厢的接壤处都有洗手间才对。如果看到有热水炉,她也想把被自己一个人全喝光的暖瓶再添满。
  走过两排座位,肩膀被迎面行来的人撞了一下,淡淡的幽香随之沁入心脾。安藤雪下意识深呼吸。
  “呀。抱歉,撞到你了。”轻柔好听的声音,原来是斜对座的美女。
  “没关系。”安藤雪笑了笑,表示不介意。
  “你不舒服吗?脸色很不好啊。”美女关心地问,“是不是刚才把你撞痛了?”
  “其实有点晕车……”安藤雪小小声地说。她不想被和自己换座位的先生听到,那样会令他介意吧。那位先生也是很好心的人。
  “没有吃晕车药吗?我袋子里好像有。”美女笑起来很温柔的样子,安藤雪注意到她皮肤白皙,下巴处却有颗小小的黑痣,反而添加了一抹俏皮。
  “不用了。我只要去吹吹风就好。”安藤雪不习惯让陌生人照顾自己,但是心里觉得感激,脸上自然带出笑容。
  “喔。”美女轻蹙了下眉,不开心地回头瞟了一眼,“可是那边的洗手间通风好像不良的样子。”她皱了皱鼻子,做出一个很臭的手势。
  安藤雪忍不住轻笑出声。没想到美女也会说这样的话啊。
  “那我去那边好了。”安藤雪微笑,转身向十二号车厢接壤处的洗手间走去。
  “回来记得和我要药哦。”美女温柔地笑了笑。
  安藤雪觉得不该再抱怨了,路上碰到好人,表示行程有好运气。总是怨天尤人实在很惹人厌。
  列车不知怎么的开始轻微地摇晃起来,像是要过隧道。
  一阵强烈的恶心翻腾上来,安藤雪开始后悔自己的逞强。
  挣扎着走到通风口,她站在车门旁,脸色苍白地想,回去后得向那位小姐要晕车药才对。车厢接连处的风很大,夹杂着细小的雪花翻飞。
  安藤雪抓紧扶栏,捂住嘴。至少不要吐在这里。
  “对不起,你介意吗?”
  忽然有人用很轻的声音问。
  安藤雪捂着嘴往一旁看,穿着白色风衣的年轻男子背靠着另一边的车壁,戴着一副银边镜架的脸苍白到血色全无,手里夹着快要燃到尽头的香烟。
  过了几秒,她才恍然大悟,连忙摆手摇头。
  原来对方误以为她捂着嘴是介意香烟的味道啊。其实淡淡的烟草味反而对头痛是种治疗。
  “没、没关系的。您请便。”
  人家已经到这里来抽烟了,如果再禁止,不是也太可怜了吗?她注意到男子脚下好几个香烟头,夹烟的手指微微发颤,看起来好像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
  注意到这样盯着人看很不礼貌,安藤雪强令自己收回视线。心里却在猜,这个人会不会是自己身畔那位一直没出现的乘客?
  从香烟的数量上看,这个人恐怕在列车进她上车的那站开始,就已经站在这里了。这么冷的天气里,他恐怕不是单纯想要吸烟,而是和她一样在晕车才对。难道晕车这种事根本就不是适应一阵子便可以好了吗?安藤雪忧虑地想着,那种强烈的呕吐感又翻涌上来。
  “呕……”她用力捂住嘴。
  “小姐,你怎么了?”青年注意到她不对劲,立刻走过来,扶住她的腰,“你在晕车吗?”
  “偶、偶洗兔……”
  “想吐?”
  安藤雪很佩服这个人竟然能明白自己支吾不清的语意。
  “对不起,有人吗?”青年扶着安藤雪,另一手开始礼貌地叩击洗手间的门。门把一直显示着有人,但青年没有放弃,“对不起,外面有位小姐不舒服。您能快点出来吗?”
  安藤雪捂着嘴盯着门。
  洗手间的门良久纹丝未动,也听不到回应的声音。
  “这门是不是坏掉了……”青年心烦意乱地说着,有些无措地咬着另一手的指甲。
  安藤雪费力地仰头,强力平息胸中沸腾的呕吐感。
  “粉久都米人出来了吗?”她不太敢开口地支吾着问。
  “我没有注意……”青年一脸歉然地扶着她,“我去叫乘务员来,你坚持一下。”
  “真是奇怪啊……”安藤雪好奇地伸手往门上一推。原本应该是从内里别住的门,竟然悠然开启。
  “啊啊啊——”
  下一秒,安藤雪纵声尖叫。
  门的那一边,是个恐怖的世界。
  第2章(1)
  “凉,你现在在哪?”
  “宇宙村银河系地球岛……”
  “凉……不要开玩笑了。你妈妈很担心你啊。”
  “嗤,我又不是小孩子。”
  “凉……”
  不顾手机里不断传出的追问,少年径自切断通讯,不在意地把手机塞入背后的行囊。背包里不断闪烁着短信传来的红灯,少年面无表情地把挂在胸前的耳机塞入耳朵,阻隔一切杂音。
  月台上忙碌的人群成为远去的背景,地下铁的电梯分上升与下降,相互擦身,却永久错过。双手插在衣袋里,少年高高仰着头。挺直的身体单薄却带有凛冽的气势。
  哼唱着哀愁的曲子,少年稳稳踏上坚实的土地。
  脱离那种只要向后倒去就会终结一切的感觉。
  电梯的尽头,地下铁外的世界,没有想象中的晴朗。天空淅沥地下着小雨,靠墙倒坐的流浪汉用已经湿了一半的报纸遮着头脸。
  自行车的车铃与汽车的喇叭此起彼伏构建喧嚣都市的固定景色。雨大了起来,头发开始往下滴水,落在脚边,打起小小的水花。
  有什么在腿的周围蹭来蹭去,他低下头,看到半大不小的流浪狗。
  迅速地偏头瞧了瞧,少年弯腰抱起小狗,朝对面的咖啡屋跑去。
  “抱歉,宠物不能入内。”
  不理会侍者的阻拦,少年一转身,只是坐在了屋檐之下,既不恳求也不生气,像是早有预料地流露出一种漠然的态度。
  他卸下背包,脱掉套头毛衣,毫不在乎地用面料柔软的高档羊绒衫包裹住不停打颤的流浪狗。把掖在裤袋里的半包饼干拿出来,自己咬一半,另一半就塞到小狗的嘴里。
  清脆的咬饼干的声音,伴随雨水沙沙打在屋顶的声响。抚摸着流浪狗打结的毛发,有着一双漠然眼眸的少年用看电视剧的目光观赏如帘的雨拉开夜戏的幕布。
  街角的那一边,相拥的情侣在热情地接吻。两人手中的透明雨伞滑落在地也无法妨碍他们亲吻的专心。靠近他们的雨好像也会沸腾成白色的蒸汽。少年托着腮,出神地瞧着。开大MD的音量,伴随耳边循环的歌曲轻声哼唱——
  He  deals  the  cards  as  a  meditation
  And  those  he  plays  never  suspect
  He  doesn't  play  for  the  money  he  wins
  He  doesn't  play  for  respect
  He  deals  the  cards  to  find  the  answer
  The  sacred  geometry  of  chance
  The  hidden  law  of  a  probable  outcome
  The  numbers  lead  a  dance
  I  know  that  the  spades  are  swo
  I  know  that  the  clubs  are  weapons  of  war
  I  know  that  diamonds  mean  mo
  But  that's  not  the  shape  of  my  heart
  He  may  play  the  jack  of  diamonds
  He  may  lay  the  queen  of  spades
  He  may  conceal  a  king  in  his  hand
  While  the  memory  of  it  fades
  I  know  that  the  spades  are  swo
  I  know  that  the  clubs  are  weapons  of  war
  I  know  that  diamonds  mean  mo
  But  that's  not  the  shape  of  my  heart
  And  if  I  told  you  that  I  loved  you
  You'd  maybe  think  there's  something  wrong
  I'm  not  a  man  of  too  many  faces
  The  mask  I  wear  is  one
  Those  who  speak  know  nothing
  And  find  out  to  their  cost
  Like  those  who  curse  their  luck  in
  And  those  who  fear  are  lost
  I  know  that  the  spades  are  swo
  I  know  that  the  clubs  are  weapons  of  war
  I  know  that  diamonds  mean  mo
  But  that's  not  the  shape  of  my  heart
  “这音乐很好听。”
  空旷的列车,相邻的座位,穿着褐色西装的男子似乎也听到了少年循环播放的歌曲。他露出使人愉快的笑容,探身问:“是什么名字?”
  少年扯下耳机,包裹在单眼皮下幽深的眼珠有种无法形容的冷淡,冷冰冰地回答:“《shape  of  my  heart》。”
  “哎?这个要怎么翻译呢?”男子用指肚摩挲着下颌,困惑地蹙眉,“我心的形状?”
  “……”少年没有搭理他,径自扭头望向窗外渐黑的夜色,持续飘降的雪花正在黑暗中不断划下闪亮的银线。似一场散落的烟花。
  “雪一直在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真伤脑筋。”男子看了眼腕上的表,“车开得越来越慢了,你没有发觉吗?”
  少年终于不耐地瞥向他,“因为晕车才和别人换座位的人,不觉得话有点太多吗?”
  过于明显的讽刺与刻薄的语调,终于令男人闭上了嘴。
  “倒是和你换座位的女孩子一副晕车的样子呢。”但是少年却不放过他地掀起薄薄的唇瓣,尖刻地奚落,“我刚才看到她脸色难看地往洗手间去了。真是的,不管走到哪都有这种给人添麻烦的类型。”
  “原来她也晕车吗?”男人不怎么在意少年的讽刺,只是皱了下眉,接着站起身。
  “现在装什么好人。”少年嚣张地哼笑,“不是你非要和人家换座位吗?真是的。装腔作势地说什么靠窗的位置比较冷。大人真是太恶心了。”
  男人苦笑了一下,没有反驳,迈出一步又有些犹豫。
  “啊啊啊——”
  响彻车厢的尖叫声蓦然传来。男人面色一变,正准备加快脚步,车身却忽然剧烈地摇晃,随即铁轨发出哐当一声,列车停了下来。
  “啊啊啊——”安藤雪纵声尖叫。
  门的那一边,是个恐怖的世界。
  艳红的鲜血因为天冷的缘故已经开始凝固。
  出其不意地推开门,却目睹到惊悸的一幕。她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发出厉声嘶喊,随即眼前一黑地向后倒去,还好身后的青年用手撑住她的腰。虽然他没有失控到像女孩子般地大喊,但是后背抵在他怀中吓得不敢再睁眼的安藤雪还是听到了传自他胸膛的失序的心跳。
  “发生了什么?”
  穿着褐色西装英俊温柔的男人一脸紧张地第一个赶到。安藤雪呆呆地注视着已经被抱住她的青年关上的洗手间的门,脸色惨白地指着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听到喊声……”
  气质优雅的美女好奇地探头,紧跟在男子身后。
  “搞什么啊,大喊大叫的……”穿着高领毛衣的少年双手插在口袋里冷淡地蹙紧眉头,“发现死人了吗?”
  “确、确实。”
  捂着嘴,白衣青年颤抖地吐出支离破碎的声音:“那里面……”
  “总之,先通知乘务员吧。”西装男人很快恢复了镇静,“这位小姐,你扶她进去休息吧。”他望向绿衣美女。
  “好的。”美女小心地从青年怀里扶起安藤雪,“别怕,大家都在这里。啊。”她忽然回头,“不能让那位婆婆过来。她年纪大了,受不了惊的。”
  “是啊。大家快回座位去吧。这里成了案发现场,我们都是外行,不要乱动比较好。”男子严肃地告诫,“我去通知列车长。”
  “说起来。”少年仰头透过车门的玻璃望向黑寂的雪地,“车子从刚刚开始,好像停了。这里并没有车站的样子……”
  白衣青年好像受到不小的惊吓,紧跟着安藤雪,踉跄地返回车厢。
  诚如安藤雪事先猜想的那样,他的位置紧邻安藤雪,是并排靠窗的座位。他一坐下去就摇起车窗,大口呼吸,半晌,才脸色难看地转向安藤雪。
  “抱歉。这样很冷吧。我马上关掉。”
  “没关系。刚才血腥的味道很刺鼻。”安藤雪喃喃开口,很理解对方的脸色为什么那样难看。自己的脸色一定也是这样吧。舍弃旧有一切、憧憬美好未来的旅程为什么这么多灾多难,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现在才意识到以前自以为苦恼的生活是多么平静且安稳了,她好像成了杀人案件中的第一发现者。
  她怃然地望向身边还没有恢复镇静的人。这样说起来,他也一样。而且他一直站在那里,隔着扇门竟然有个死人,想起来一定很不舒服吧。那种如潮水乍然袭来的惊恐反而压抑了呕吐的冲动,安藤雪接过美女好心递来的水杯,抿了一口。心扑通扑通地跳,感觉车子又缓缓地开了起来。
  ……
  “发生了什么啊。”
  一直睡着的婆婆睁开眼,似乎感觉到车厢里徘徊的不安。
  “没事,出了点意外。”气质优雅的美丽女子,冲老人家露出安抚的笑容。
  “你是谁啊。凭什么问东问西的。”
  穿着高领毛衣的少年正激烈地和人争吵。
  安藤雪紧握放在膝头的杯子,满怀不安地盯着争吵中的二人。
  那位和自己换座位的先生通知了列车长。洗手间马上锁了起来并被叮嘱为了不要造成恐慌,尽量不要把消息扩散出去。车长旋即报了警,接下来的小站上来了一位警员,面色不善地盘问他们的联络地址。
  “列车上突然发生这种事,谁也不愿意看到;但是到东京之前,也没有办法联络更多的警力。我必须在到站之前,先取得你们的联络方式,否则到站之后你们也无法自由行动啊。”
  “这种事不是毫无道理吗?我们难道是怀疑对象不成?”少年尖锐地冷笑。
  “是啊。”看起来很温柔的美女,也一脸困扰的样子,“虽然人是死在这边的洗手间。但是犯人也有可能是其他车厢的人……”
  “我们都只能做好我们分内的事!”警官先生很不高兴。他又不是东京署的人,只是临时抽调在附近办事,却因为这趟车出了事故,而不得不上来做这些无聊的记录。
  争吵间,车子又停了下来。
  “呕……”安藤雪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内脏饱受磨难。
  “很难受吗……”身侧的青年小心地递来手绢。
  “不、不用了。”安藤雪勉强地摇摇头。
  “都是因为车子走走停停才会这样。”青年失神地看了眼窗外的雪景,“大概是雪下得太大了,不知道要开多久,才能到东京。”
  “你们上车时没有接到气象警告吗?”警官一脸疲惫地暂时放弃和少年无休止的争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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