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寄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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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寄浮云-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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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开口的契机和好些的措辞,却始终没能找到。

    石群小心地抬眼看了看她的脸色,然后又迅速地垂下了目光,高寄萍叹息了一声,终只是伸手将少年揽进了怀里,淡淡地开口道,“既然已经做了,已经成事实了,就好好地接受吧。”石群僵在她的怀里,听到她的话顿时愣了一下,好一阵才松下了表情。

    “你…会不会讨厌这样的我?”他干哑着声线喃喃地问着,带着几分期许的低迷,高寄萍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他继续自言自语地说了起来,“那人跪在我面前求我,他说他的女儿才十岁,他求我放过他,可是我还是把他杀了,我是不是很残忍,很没有人性?”

    高寄萍什么也没有回答,因为她知道石群要的并不是回答,而是发泄,所以她只是紧紧地抱住了他的头,将他搂在自己的怀中。就像有她在,一切的风雨都会被挡在这怀抱之外,永远都不会被伤害。

    石群喃喃地说着,语音渐渐低了下去,泪水却慢慢落了下来,杀人的时候他没哭,一路噩梦连连吃不下睡不着的时候他没哭,却在高寄萍的怀里哭了出来。他并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软弱的样子,却忍不住在她的安慰中落下泪来。

    尽管她什么也没说,但他能感觉到她柔软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能感觉到她温柔的手抚在自己的后背。石群就这么压抑地哭着,就算在掉泪的时候,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直到高寄萍感觉到自己衣襟的湿润了,才猜测石群是哭出来了。

    她不由得想到十年前,第一次见到石群的时候,他也是在她的怀中低声压抑地哭了一场,那时他还只是个孩子,如今,却已经长大了。就算看不到他的脸,她也能描绘出他精致忧郁的眉眼,他挺直的鼻梁,还有略显苍白的双唇,甚至微微笑起来的两个小酒窝。

    她看着他一天天长大,看着少年一日日地倚在树上吹奏着寂寞萧索的音调,看着少年眉眼间散不开的忧愁越渐浓郁,看着少年眼中的温情慢慢愈加深厚,看着少年长成如今翩翩公子的模样。一切仿佛都还在昨天,原来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她甚至还在一恍惚间,他们都已经长大成人了。

    高寄萍手中抚着石群的脊背,心中却不由得一阵感叹,等她略略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觉得少年重重地倚在她的怀中,低头一看,却发现石群已经睡着了。她心下一松,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宠溺的笑容,她知道石群已经多日没睡觉了,所以也舍不得将他吵醒,寻思了一下,便点了石群的昏睡穴,让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然后又将他折腾上了床,正要离开的时候,却被石群一把拉住,高寄萍见他醒了,暗叹一声自己点穴的功力还不到家,然后浅笑着道,“你今日就睡我的床罢,也懒得回去了,我去找姐姐挤挤就好。”

    “我…”石群拉着她,只说了一个字,却没有继续说下去,高寄萍看他的样子,大略猜到几分他怕是有些害怕的心思,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算了,看你的样子,我今天是走不成了,干脆就像小时候一样睡一张床吧。”她叹息地说着,合衣躺上了床,石群一怔,脸瞬间通红了,但手上却始终抓着高寄萍的手没有放开,高寄萍看了他一眼,复又低声道,“这样可好了?你好好睡吧,别的事明天再说。”

    她话一说完,就闭上了眼睛,看样子似乎是睡过去了,石群盯着她看了好一阵,又看了眼高寄萍被他握住的手,不禁微微笑了笑,安心地闭上了眼。高寄萍等了一会儿,估摸着石群这下该睡着了,这才又睁开了眼。

    她初初说完的时候还未曾觉得不妥,但一躺上床才觉得自己做了件不算好的事儿,她知道石群对她的心思不一般了,还这样不顾男女有别,两人同宿一床,这就是大错了。尽管她一直觉得石群尚还年幼,又觉得自己始终是要回现代的,所以没将石群的心思真正放在心上。但直到那日同孟星魂两人闲聊时说到理想对象时,划过脑海的,却是石群略带温和羞涩的笑脸。

    那时她带着逃避的心思,暂且揭过不提了,但此时两人同睡一张床了,她才不得不面对当时的心情。也许是习惯了石群这样的信任和包容,就像墨墨曾对她的一样,她曾经说过,若是真要找个男人过一辈子,那个人必然是要对她极其包容信任的,她不在乎那人的样貌家世,经历了太多风风雨雨,波折起伏,她只想有个平静而温馨的未来生活。

    石群之于她,也许是像弟弟多过像理想对象吧,就像她曾经也觉得墨墨是个理想对象一样,她怕是把对墨墨的思念变成了对石群的照顾,石群是几人中最像墨墨的,少言、温和、包容、信任。她曾以为她对他好,是因为他的脆弱和敏感,如今想来,却是因为他最像墨墨吧。

    理清了自己的心思,高寄萍又看了看少年安睡的面庞,不由微微叹了声气,待石群后遗症好些了,她也许应该稍稍保持一下两人的距离了。她心中寻思着,终是敌不过困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的一切心思,睡着了的石群并不知道,然而就算他知道了,怕是也是无能为力的。两人同眠共枕了一夜,待高寄萍第二日醒来的时候,石群还在睡梦中,也不知梦到了什么,眉头紧紧皱着,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高寄萍轻叹一声,伸手帮他抚平了眉间的褶皱,然后小心地抽出自己的手,出了屋子,去准备早点去了。

    尽管快活林里有自己的大厨,但是高寄萍还是喜欢自己亲手煮饭的感觉,不过她一般都是只有叶翔几人要来吃的时候,或者是要同陈琦一起吃饭的时候才下厨。她早饭只做了点稀粥,考虑到石群多日没吃饭了,所以也不敢做什么太过荤腥的,便只备了些好入口的开胃小菜。

    正当她还在做饭的时候,叶翔却寻着过来了,他见她自己做了饭,不禁一怔,疑惑道,“怎么今天亲自下厨了?难不成你居然能猜到我会过来?”

    高寄萍笑着睨了他一眼,低声道,“石群昨夜就睡在这边呢,早饭是为他准备的,我要是能猜到你会来,我岂不是成神仙了。”她半认真半调笑地解释着,也没什么遮掩的心思,毕竟都是她带大的孩子,也算是半个亲弟弟的,以前也一起睡过一张床,这在她看来也不算什么大事,谁知叶翔脸色却沉了下来。

    “你们昨日,睡一个屋子里?”他保守地问着,还没问出最坏的可能性,高寄萍却不在意地抬眼看了他一眼,微微摇了摇头,他正要松口气的时候,却听见了让他不知该作何反应的回答。

    “我们昨夜睡一张床呢,”高寄萍瞧见叶翔铁青的脸色,不由得复又开口道,“你担心个什么劲,都是些半大孩子,还能做什么事不成,我看石群情绪不稳定,所以才陪着他睡了一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前也不是没一起睡过一张床不是。”她说得轻松,叶翔却始终轻松不起来。

    “以前是以前,现在我们都大了,你也需要避嫌了,若是让别人知道了,你的清誉不就毁了,还怎么嫁人啊。”他说得一脸严肃,也是认真得很,高寄萍看他这般模样,不禁有些好笑。

    “你怎地越来越像个古板的老头子了,你们的存在本就没人知道,更何况这么私密的事情,我难道还拿出去乱说不成。就算真的被人知道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也没打算嫁人,你又何须担心呢。”她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打好了饭就端回了屋子,叶翔听到了她的话,却怔在了那里,等她再出来端菜的时候才回过神来,黯淡着神情跟着她进了屋子。

万鹏王此人

卧室和主屋是分开的两间,石群虽睡得香,但不久也醒了过来,正找着高寄萍呢,就见她从外面走了进来,给他拿来了毛巾了脸盆,让他先洗漱一下,然后就出来吃早餐。石群低头应了一声,心中却为这样的早晨而感到甜蜜得很,不禁带了些许的笑意,待他洗漱完去了主屋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里,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叶翔。

    高寄萍让两人先吃着,自己却去卧室收拾去了,她出了屋子,叶翔和石群两人只坐着,没一个动手吃饭的,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些什么。叶翔沉吟了一下,终还是忍不住先开口道,“虽然我知道你也有难处,但是为了她的名誉考虑,你以后还是不要再随意去她的闺房了。”

    他虽没有直接谴责石群,但语气里总还有几分觉得他不知轻重的感觉在,石群顿时脸色不好看了起来,但听到他的话,也知道自己昨日的做法也许不妥,然而心里也隐约有些不悦,便生硬地回答道,“若是真有什么事,我自会负责,光明正大地娶她过门。”

    叶翔听到他的答话,不禁冷哼了一声,头一次在心底对石群生出些间隙来,他心中不快,不由冷声道,“就算你有这打算,也得她有这样的想法,你可知她并不准备嫁人的。”他此话一出,石群顿时怔了怔,他抬眼看了看叶翔的表情,见他不像是在说谎,顿时垂下眼沉默了下来。

    “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对你讲话,我确实有些太过自大了,没有考虑到那么多。”石群想了好一阵,终还是开口道了歉,他这样说了,叶翔倒是训斥不下去了,心中也觉得自己也许语气也过了些。

    “不光你,我也太自以为是了,没考虑到你的心情,你莫要怪我。”他也同石群道了歉,两人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意,知道对方也是为了高寄萍着想的。两人刚刚说完,高寄萍就从屋外走了进来,看到他们还没动,不由怔了怔,以为石群还没恢复过来。

    “怎么?石群你还是吃不下么?”她几步过去,关心地询问道,石群一怔,忙地摇了摇头,还生怕高寄萍不相信,忙地端起饭碗吃了起来,高寄萍见他确实没什么问题了,这才放下心来。叶翔看到她关心石群的模样,心下不禁有几分黯然,只得苦笑了一下,端起桌上的饭碗也吃了起来。

    石群昨夜哭了出来之后,把心中郁结之气都发泄了出来,再加上昨夜好好休息了一夜,今日精神也恢复了大半,看起来那后遗症似乎是治好了,石群没再提过,高寄萍也没再问起,只当此事从未发生过一般。

    三人吃完饭了,高寄萍记起他们大概还不知道孟星魂受伤的事,便琢磨着把她被掳走的事轻描淡写地说了说,叶翔和石群的脸色顿时都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高寄萍猜到两人也许有些自责,便将话题引到了孟星魂受伤的事上,两人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高寄萍准备好了药,三人便一起去了孟星魂的屋子,孟星魂见到叶翔和石群回来了,不禁怔了一下,随即才回过神来,打量了两人一番,看出两人没受什么伤后,也就什么也没问。高寄萍给他拿来了药,又让叶翔帮他上了,然后才离开,留得他们三人说会儿话,自己却去了快活林,四处看看情况。

    走到客栈的时候,那管家将她拉到一边跟她说了件事情,说是十二飞鹏帮的总舵主万鹏王定了处小间,说是三日后要在这里拜会五大门派的掌门,高寄萍一怔,应了一声,然后暗自思量起万鹏王的用意来。

    他不在自己的地盘宴请五大门派的掌门,而是在她的快活林宴请,最大的可能性是五大门派的掌门还没有同他达成什么共识,又不好拂了这个渐有声望的江湖新秀的面子,只能选在她这样一个明面上说了不管江湖事的地方,否则不管是选在五大门派谁的地界,或是选在十二飞鹏帮的地界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必然会有人不愿意。

    而除了这几处以外,就只有孙玉伯的地界和她的快活林了,孙玉伯同万鹏王是两分天下,在两面各呈霸主之势,自然有些矛盾和不和的,所以万鹏王也不会选那里,剩下的,就只有快活林了。

    当初高寄萍选址的时候,除了考虑到风景以外,还探听了一下位置,快活林的位置恰巧处于三不管的那种地带,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在她建起快活林之前甚至都很少有人来往这里,她当初请工人来还费了好一番力气。但慢慢的,这地方的好处就显现了出来,不愿打破平衡的五大门派都不愿对方来管了这处地方,所以隐隐有些制约,万鹏王也不知是看不起这位置还是已经安了眼线了,也不前来打搅。

    再加上高寄萍高调声明了自己不欲干预江湖上的事情,所以反而自成了一处休闲场、销金窟,不但五大门派的人爱来,甚至十二飞鹏帮和孙府的一些人也喜欢来消费。所以此次万鹏王选在这里,大约是应了五大门派掌门的要求,所以才同意了的。毕竟万鹏王手下虽然有些爱来的,但他自己却从来没来过一次,估计是自恃身份,不愿屈尊降贵的来她这处地方了。

    她寻思到这里,便有了打算,若是能招待好了这次,自然会让快活林的名声更上一层楼,所以她去找了陈琦,两人细细商量了一番,决定好好研究一下五大门派掌门和万鹏王的喜好,再让厨师们好好准备了一番,准备迎接三日后的到来。

    五大掌门到的时候,高寄萍早早就做好了准备,派人迎着几人进了装修精致的小间,五大掌门也没见过有些东西,开始还有些怀疑和奇怪,后来一用觉得舒适得很,不禁赞叹了一番。等到万鹏王到的时候,五大掌门第一杯茶都快要见底了。

    万鹏王看起来同孙玉伯年龄相仿,他的长相也算得上出色,一双眼睛锐利而冷静坚定,但最让高寄萍注意的还是他的身形,他显然比她高过了一个头,看起来魁梧异常,但却并不是一般莽汉的感觉,若他真的只是个莽汉,也不会有如今的十二飞鹏帮了。

    高寄萍亲自迎了上去,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见万鹏王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颇为不屑道,“哪来的女人,这么没规矩,都不知避退的么?”他冷声说完,就看到他身旁的一个属下凑到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却见他眼中更增添了几分不屑,复又低声道,“女人就该乖乖待在家里生孩子,出来胡乱捣腾什么。”

    他这话刚一出口,立刻引得身后的下属们一阵哄笑,高寄萍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心中气得紧,面上却平静得很,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柔声淡淡道,“小女子也就胡乱捣腾一下,倒是让万鹏王您见笑了,若是您不介意,倒是要请您移步水月阁,五大掌门都到了好些时辰了。”她顺着他的话说了半句,便岔开了话题,万鹏王见她反应如此,倒是凝神打量了她一眼,随即抬步跟了上去,跟着她进了水月阁。

    五大掌门和万鹏王吃饭,高寄萍自然不会候在里面,只吩咐了下人好生招待以后,便回了屋子,今天正好是叶翔四人来汇报的日子,高寄萍勉强打起精神同他们说完话,便打发他们先走了,心中却憋屈得很,见四下无人,不由狠狠捶了捶桌子,想要发泄自己心中的闷气,却见叶翔突然又闪身出现了。

    “谁惹你生气了?怎地发这么大火?”叶翔见她不悦的脸色还没藏起,忙地关心地问了起来,高寄萍低下头,收起了脸上的表情,换上了一副平静的样子,才又抬起头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还有什么事儿么?”她并没有回答叶翔的问话,而是试图想要岔开话题,叶翔皱起眉头看了她好几眼,才叹了声气。

    “并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听人说起今天万鹏王来快活林,来问问你又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他低声说完,高寄萍正要回答,却听他继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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